第23章 ：青春有你
原本學生的休息室是男女分開的，可突如其來的水災把事先準備好的教室都弄髒了。全體師生上下勞動一番後都已累垮，也不再計較那麽多，就湊合着在女同學臨時整理出來的休息室就寝。
或許是被這大水災那麽一鬧，原本愛玩鬧的男同學竟也展現出了紳士的一面，紛紛讓女孩們在桌子上睡而他們自己則随便在地上鋪個睡袋就倒頭大睡。
雲斯沒有像其他男同學般躺在地上而是直接靠着桌腳抱着手臂坐着入睡。想都不必想，身後的桌子上睡着的是嫣然。
全體同學終于安頓好關燈入睡的時候已是11時許，嫣然和靜怡是睡在一塊兒的。
“你确定你要這樣睡？”閉上眼睛沒多久，嫣然就爬起來敲了敲桌子旁的雲斯。
“嗯。”雲斯沒有睜開眼睛。
“那我們翻身的時候桌子肯定會搖啊！”嫣然提醒道。
“沒事。”
後來嫣然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約莫淩晨1時，睡夢中的嫣然開始不安分地扭動。
好癢。好難受。
她皺着眉，伸手去扒癢，卻不敢惹出太大的動靜，深怕吵醒身旁的靜怡還有下面的雲斯。
“忍忍就過去了。”嫣然給自己打氣。有時候，輕微的敏感反應真的是忍一下就過去了，所以她強忍着翻身和坐起來的意願，偶爾真的忍不住時就輕輕地抓一抓。
“睡覺睡覺睡覺！”嫣然催眠着自己，希望自己再次沉睡過去就不會覺得癢了。可偏偏，她在心裏數的明明是綿羊，腦子卻蹦出了一只只死老鼠。
嫣然越想越可怕，深深覺得就是因為自己泡在了有死老鼠的積水裏所以現在才會敏感發作。死老鼠诶，那是屍水！怎麽可能只是輕微的敏感？這下好了，剛剛被強壓下去的感覺全都湧了回來，她只覺得此刻全身都奇癢無比。
咬牙忍了又一個15分鐘，嫣然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她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身旁依舊熟睡的靜怡，再環視了一圈寂靜得只有打呼嚕聲的教室，便小心翼翼地閃過雲斯從桌子上下來然後蹑手蹑腳地溜出了課室。
身後的桌子輕輕地一搖，地上的雲斯睜開了眼。
廁所裏，嫣然在心裏默默地祈禱了一下然後掀起了蓋着雙腿的長褲。
“媽咪……”嫣然看着果然開始出現紅疹的小腿，在心裏暗叫不妙。祈禱有個鬼用啦……
“不是讓你有事一定要說嗎？”無人的廁所裏忽然響起了一道溫和的嗓音。
嫣然扭頭就看見站在廁所門口的雲斯。
“你……怎麽起來了？”嫣然确定自己溜出來時全部人都睡着的。咿呀，所以這就是為何他一定要靠着桌腳睡？以防她偷偷溜出來他不知道？
“我看看。”雲斯無視她的問題，蹲了下來觀察她的雙腿，然後皺眉說道：“走，去找老師。”
“不去。你找老師能有什麽用啊？”嫣然拒絕。她才不想給老師惹麻煩。
“去醫務室拿藥啊！就算沒有你平常用的那牌子的藥，其他的應該也有吧？”雲斯解釋。
“我忍一忍就好了，你別大半夜的去把老師叫醒啊！”這水災大概早上就會退潮了，到時再讓媽媽把藥給她送來不就好了嘛！
“能不這麽折騰自己不？再拖下去更嚴重了才是給自己和別人添麻煩。”雲斯不悅。“況且，有老師值班守夜的。”
眼看嫣然還是猶豫着，雲斯又補充道：“就跟老師拿個醫務室的鑰匙，然後我帶你下去，不麻煩別人，嗯？”
“好吧。”嫣然再想不到其他理由拒絕。
大概是沒想到這個點了還有同學沒睡，雲斯敲門的時候把兩位老師吓了一跳。
“老師，打擾了。”雲斯先開口。
“怎麽不睡？”其中一個值班的老師就是謝老師。
“嫣然的敏感發作了，所以想跟老師讨醫務室的鑰匙，看有沒有合适的藥。”雲斯指了指嫣然。
“敏感？嚴重嗎？”謝老師聽了趕緊站了起來過來關心嫣然。
“就一點點。”嫣然急忙說，然後掀起了褲腳，出示了自己的小腿。
“還是趕緊上藥好，別拖着反而更嚴重了。需要老師陪你們嗎？”謝老師拿出了鑰匙然後詢問。
“不用不用。我沒事的。”嫣然擺擺手。
“不清楚是什麽藥就別亂塗啊，拿上來讓老師看看。”謝老師雖然知道兩人都很成熟懂事，卻還是不放心地叮囑。
“我會盯着她的。”雲斯說了一句。
“不用他看！”嫣然瞪了雲斯一眼。“老師別擔心，久病成醫，我都是這行的專科醫生了呢！”
“好好，我相信你們。趕緊塗了藥上來睡覺。”謝老師揮揮手讓他們趕緊下去。
兩人離開後，另一位隔壁班的陳老師笑着打趣：“你班裏的這一對可真可愛！”
“可不是嘛！”謝老師呵呵笑。“成績又好又乖，真舍不得他們畢業！”
“兩人真的交往了？”陳老師八卦。辦公室裏的傳聞他可是清楚的，說他們這一年級的年級第一和第二其實是一對的，所以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因為名次而撕破臉。
“這我就不确定了，呵呵，不過即使現在沒有，以後大概也八九不離十吧！”想到剛剛嫣然身上穿着的明顯不是自己的外套，謝老師沉吟。
另一頭，黑漆漆的教學樓裏萬籁俱寂。
除了蟲鳴和他們自己的腳步聲，嫣然幾乎都聽不見其他聲音。就連外頭下了一整天的雨似乎也停止了。
“好暗。”嫣然在心裏嘀咕着學校能不能別這麽省電。好歹走廊的頭和尾都開盞燈啊！這一整層樓只有中間一盞燈，像話嗎？
雲斯沒有說話，卻在黑暗中摸索，找到了她的手。說起來突兀，可一切卻又都那麽順其自然。她沒有抗拒，也不訝異，任他把自己的手包在他的掌心裏。
嫣然不知道這算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牽手，因為兩人肌膚之間還隔了層布料。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驚覺自己還穿着雲斯的外套，袖口那兒長長的，她就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
話雖如此，嫣然的心髒還是撲通撲通狂跳，似乎下一秒就會跳出來把她出賣了。竊喜着可是卻很安心，這樣的心情讓嫣然不禁覺得好矛盾。
另一邊廂呢，雲斯知道她怕黑。下意識的，他想讓她依靠，不想她擔驚受怕。更重要的是他想牽她的手，沒有為什麽，就特別想。與其說是沖動，雲斯覺得倒不如說那叫水到渠成。這樣的念頭一在腦海裏閃過，下一秒他就本能般地把嫣然的手握在手掌心。他甚至沒有想過是否會被甩開，因為他知道她不會拒絕，她一向都不排斥自己的觸碰。
就這樣，原本讓嫣然覺得陰嗖嗖像墳墓一樣的校舍硬是讓雲斯都變成了繁花小道，好不浪漫。
高挂的月亮，深夜晚風捎來的涼意，還有那個讓她不自覺為他傾心的男孩。
嫣然沉浸在自己少女的世界裏，以至于雲斯把醫務室的燈打開時她還有點懵，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拿藥的。剛剛她太高興了，都忘了雙腳還泛紅還癢着。
明亮的醫務室裏，雲斯卻沒有放開她。
那是一個很雲斯風格的尊重，為的只是讓她知道，他的喜歡和想要是光明磊落的，不需要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我記得這裏的藥都是根據種類排列的。”看着琳琅滿目的藥物，雲斯扯了扯他牽着的手，喚回再一次感動得出神的嫣然。
“哦。是那個嗎？”嫣然指着其中一個标示着“敏感”的櫃子。
于是，雲斯把櫃子裏頭的藥物都拿了下來，放到桌上讓嫣然瞧瞧。
“有你平時用的嗎？”他問。
“呃……”嫣然把所有的藥物都看了一遍。“這個吧，雖然很久沒用了，但是應該沒問題。”
“我看看。”雲斯不放心地把說明書和裏裏外外的标示都仔細地讀一遍。
“放心。我真用過的，只是藥效不太強所以後來才不用了。”嫣然說服道。
爬到醫務床上，這次嫣然沒再別別扭扭，大方地讓雲斯幫她上藥。
安靜的醫務室裏，只有兩人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如果是其他同學的話你也會這樣嗎？”嫣然看雲斯塗得仔細，忍不住脫口問道。
“這樣是指哪樣？”雲斯笑笑反問。
“就是睡到一半爬起來，陪她下來醫務室，還幫她擦藥？”終究還是覺得害羞，嫣然把最後的牽手部分省略了。
“不會。就好像你不會讓其他人陪你下來一樣。”就好像你不會讓其他男孩牽你的手，而我卻可以。雲斯咧嘴而笑，露出整齊好看的牙齒。
“謝謝你對我這麽好。”嫣然雙手抓着床單，誠懇地說道。
“必須的。”雲斯嘴角上揚着在心裏向父母致敬：謝謝他們把他的眼光調養得那麽好，才讓4年前的他一眼就在人群中對她移不開目光。
那是他整個中學時期做得最正确，最引以為傲的決定。
“那可不可以要回報？”雲斯想了一會兒，斜着頭問道。
“啊？”嫣然眨了眨眼睛，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比如畢業前別讓其他人追到手了。”
雲斯說得認真而嫣然卻羞得直接一枕頭拍在雲斯臉上。這人故意的吧！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會喜歡上別人！
不過，雲斯不僅躲了過去，還趁機湊到了嫣然面前，鬼使神差地把嘴唇在她額頭印了下去，而親吻的力道把握在讓嫣然絕不可能誤會他只是不小心碰着。
“蓋個章，先下手為強。”察覺雲斯做了什麽的嫣然雙頰通紅得像煮熟的大蝦。
羞出新境界的嫣然直接一把拉過被單把自己蓋了起來，躲了進去。反之，毫無悔過之心的雲斯竟“無恥”地笑了出來。
好一陣後。
“然然。”雲斯叫人卻得不到回應。
“喂。”他又戳了戳窩在被子裏的嫣然。
“……”
“不逗你了，跟你說正經事呢。”雲斯無奈地說。
“……”
“我只說一次哦，你不聽一定後悔的。”隔着被單，雲斯拍了拍嫣然的頭。
聽雲斯這麽說，嫣然的好奇心戰勝了羞恥心，于是她把被單往下拉，露出了兩只靈活有神的眸子，眨呀眨地等着雲斯開口。
紀嫣然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未來的初戀男友是什麽樣的，又或者她會喜歡上一個怎麽樣的男孩。
直到遇見了白雲斯。
然後漸漸地，她有了個模糊的概念。
是會送她毛絨玩偶的那種。是會尊重女孩子告訴她不需要偷偷摸摸地拿衛生巾的那種。是在她害怕時陪着她然後拍拍她的頭稱贊她勇敢的那種。是有危險時毫不猶豫本能地把她護在身後的那種。
慢慢地，那個“她想要一個像雲斯一樣的男友”的念頭在她沒察覺之下變成了“她要的就是雲斯”這樣的一個決定。
嫣然以為被告白的那一刻她也許會害羞尴尬又或者喜悅感動，卻未曾想過自己竟然會躲在被窩裏強忍眼眶裏快溢出的淚水。
她更不曾想像過學霸雲斯會怎樣把他喜歡的女孩追到手。所謂的表白裏沒有“我喜歡你”，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在一起”，就連“一輩子”都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可是她還是很喜歡那個很雲斯風格的剖白，平淡而誠懇，理智但感人。
“很抱歉這個時候的我還沒有資格和能力向你承諾一輩子。但是我要你知道，在我看得到的有限的未來幾年裏，我都想要擁有你。如果不介意，能否陪我走下去？”
謝謝整個青春有你。
畢業後的我也許會向這個青蔥的少年韶光揮手道別，可絕對不會跟你分道揚镳。
下一個，下下一個，和以後的每個人生裏程碑，都要和你一起攜手啓程。
在一部雲斯和嫣然都愛看的辯論節目——《奇葩說》裏，他們最愛的辯手顏如晶曾那麽說：
“愛情不是選擇題，就是被擊中了，就是命中題。”
謝謝你/妳成為那一道命中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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