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楔子 (2)
洛明凱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她,“你憑什麽管我?”
她張開嘴,有些吃驚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後便垂着頭,“我沒有想管你,就是怕你加班太過疲憊了,有時候還要應酬喝酒,少吸煙比較好。”
她又這樣怯怯的說話,又是那樣她十分無辜的摸樣。
洛明凱不由得笑了笑,完全不打算理會她了。她是無辜的,可他也不會有任何同情,他不會忘記她是他仇人的女兒,也不會忘記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無怨無悔的癡情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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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凱再次回到了他的客房,有點像他們結婚最初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選擇睡在客房,并不會不回來,但卻用着行動在告知着她,他對她并不滿意。在沐正源來過這裏一次後,情況才有了變化,那時沐正源大怒,如果他對他女兒不滿意,可以離婚。聽到那番話,洛明凱快速的在心裏計較了一下,他很想點頭,可他為了這段婚姻失去太多了,義父的意願,夏念意,那些人都曾為此受到傷害,如果他就這麽放棄,連他自己都會恨自己。
一間房,有沒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很容易就知曉,也是因此,無論沐涼西怎麽好話說盡,沐正源就是不肯相信。
現在一切回到了原點,這天夜裏,洛明凱睡得很熟。甚至他自己還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回到了他高三的那一年,他與夏念意一起為高考複習着,他們答應了對方,要考同一所大學。那時的夏念意不知道,在那一年他的義父黃彬源就已經提出送他去留學,可他拒絕了,借口想試試國內的大學教育,其實是他不想讓她失望,他們說好要去同一所大學的。
他沒有讓夏念意失望,他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可惜第二年,他還是被黃彬源送到了國外,在機場時,夏念意抱着他痛哭,那是第一次,他感到自己的心那麽痛那麽痛,甚至想不離開了,就這樣陪着她,可他還是去坐了飛機,他有着自己的使命。
這個夢讓他清晰的明白了,他這輩子想娶的人是夏念意,而沐涼西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過客,而且是那麽不起眼的過客,既然如此,他應該與沐涼西劃清任何感情上的糾纏,這種感情包括同情憐惜可憐等等。
沐涼西早上做好了粥,等着他下來時,就發現他的眼神變冷,他過去眼神也沒有什麽溫度,可不會這麽冷,讓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竟然吓在了原地,要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飯桌上的粥,還冒着熱氣,看得出來,她端出來沒有多久。太早端出來,害怕粥冷得太快,太晚端出來,又怕粥太燙,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這些細小的細節,只希望得到他一個笑臉或者是誇贊。
洛明凱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便準備離去。
“你不吃早飯嗎?”她追了兩步,想起了什麽後又停下來。
洛明凱眉頭緊蹙,她怎麽就這麽煩呢,難道不會看他的臉色嗎,就不知道躲他遠遠的,難道真的将自己當成了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
涼西還是追了上去,“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她想去扯他的衣角,可又怕,“我可以改的,你哪裏不滿意我都可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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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亂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停的問着她是不是哪裏做錯了,哪裏讓他感到不滿意了,她全都可以為了他改的……前幾天都好好的,他還肯吃她做的飯,她開心了好久好久,為什麽今天又變成了原點。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曉的事。
他轉過身,就看到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她似乎別的本事沒有,哭卻很有一套,永遠都是這要哭不哭的模樣,好像誰都能傷害她,誰都可以傷害到她。
“你自己做了什麽事,你不知道嗎?”他用指責的語氣對她說話,臉上卻有諷刺的笑意。
涼西睜大雙眼,完全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甚至她的眼神裏帶着些疑惑和請求,希望他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一直待在別墅裏,又能做什麽事,他應該知曉才對。
洛明凱深呼吸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不減,“真不知道?”那抹笑變得玩味,“裝得還真像,我知道你們沐家財大氣粗,家世驚人,但也不用這樣把人逼死吧?你們生活在金字塔的頂端,自然不清楚那些在底層拼搏的人過着怎麽樣艱難的生活,你們一句話就可以把人逼死,把別人的生路斷掉。”
涼西張張口,還是疑惑的看着他,他究竟是在說什麽?他們沐家逼誰了,又斷了誰的活路了?
“是不是誤會?”好久後,她才吐出這句話,“我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陳美瑤。”洛明凱一字一頓的說出這三個字。
涼西輕輕蹙了蹙眉頭,陳美瑤她是知曉的,就是那個上次和洛明凱傳緋聞的女明星,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怎麽了?”她的眼裏還是詢問。
“你不知道,也對,你父親做這些事時向來不手軟。一個當明星的被人封殺,所有代言通告全都取消,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嗎?”
“我不知道。”她慌亂的看着他,“會不會是什麽誤會,也許是那位陳小姐自己得罪了人,我爸爸和她無冤無仇,怎麽可能這樣做。一定是誤會……”
她倔強的看着他,似乎他真冤枉了他們沐家。
洛明凱心裏再起了疑惑,這個女人真的是沐正源那個老奸巨猾卑鄙商人的女兒,真是可笑,也不知道是怎麽遺傳的……
“別人電話都已經打來了,讓我向你們沐家求求情,放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
沐涼西咬着唇,“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洛明凱哼了一聲,便去車庫取車。說完剛才的話後,曾經堵在他胸口的東西突然消失了,他對自己說,你做得很對,就應該這樣。誠然這些事不會對他自己造成什麽影響,卻可以成為他斥責她的利器,哪怕與她也無關,可誰讓她是沐正源的女兒,她體內流着的全都是沐正源的血統。
沐正源不是很愛這個女兒嗎?他不狠狠折磨她,可是他可以采取別的方式讓她不好受,不是因為她特殊,僅僅是他不打女人而已。
他把車開出來後,沐涼西卻将他攔住,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出清晰的話,“如果我爸爸真做了那樣的事,我表示抱歉……但你不能為了一個外人就那樣去想我的父親,他也是你的……父親。”
洛明凱當着她的面,把降下的車窗升上去,直到徹底擋住她視線。
她說的話,他不想聽,一點也不想。
涼西站在原地,看着那輛車消失在自己視野內,還是孤單的站着。直到小美女在她腳邊亂蹿,一會兒咬咬她毛茸茸的拖鞋,一會兒咬着她的褲腳,直到她蹲下|身将它抱起來,并用臉貼近它的毛。
小美女得到了她的關注,不再鬧騰了。涼西看着小美女乖巧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小美女成功的得到了她的注意,可她做了那麽多,卻沒有得到那個男人的注意。
“小美女,你是不是在期待着你的小帥哥?”她小聲的詢問着。
小美女擡頭看她一眼,不明所以的繼續趴在她的懷裏,只是一雙眼睛竟然轉了轉,仿佛在思考一樣。
小美女是她養的一只貓,在她傷心難過時,是小美女一直陪着她。前兩天她才從家裏把小美女接來,她記得自己最傷心難過時,小美女貼在她的臉上,為她舔着眼角滑下的淚水。
她把小美女抱得更緊了。
下午的時候,涼西曾經的好友任淰竟然打來了電話。涼西訝異了好久,她的這位好友,和自己的緣分真的很多,她們就連喜歡上一個人都是同樣的原因,當然了,喜歡的對象自然不是同一個人。
在學校時,她們的關系就非常的密切,再加上後來的事,讓她們之間的遭遇都變得相同起來。
她們因為同樣的原因喜歡着一個人,也在同一段時間內選擇了退學,只是任淰退學後就消失了,涼西曾經試圖過聯系,但都沒有下文,現在竟然主動聯系着自己,真是一件讓人神奇的事。
任淰在電話裏告訴她,是通過過去班上的群才知曉了涼西的電話,這才打電話來聯系。涼西問了現在任淰的處境,生活得如何,任淰都對答如流,當涼西以為任淰找自己是真的只是敘舊時,任淰卻告知了原因。
“涼西,你能不能得到周嘉澤訂婚的邀請函?”任淰在電話裏,小心翼翼的開口。
涼西的心一緊,像是某個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狠狠的一撞,當年的那一句話如同還在耳邊盤旋。
任淰愛的人是周嘉澤,沐涼西愛的人是洛明凱,任淰有多愛周嘉澤,沐涼西愛的人是洛明凱,她們被上天灌了同一個牌子的情毒,等着各自的情人給自己解藥。
任淰有多愛周嘉澤呢?那麽多年那麽多年,哪怕周嘉澤身邊有着另一個女人,還是一心一意的愛着等着。
“小淰,你這又是何苦?”涼西忍不住嘆了嘆,“他訂婚了,你又何必回來……”
“涼西,我只是回來讓我自己死心的,你能不能成全我?”
電話這邊的涼西都能聽出任淰口中的無奈和那份不甘卻又只能如此的嘆息,“我試試吧!”
任淰捏緊電話,“涼西,我答應了我自己,我一定要回來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死心。”
真正的死心,涼西把這句話放在心尖上,想一次,就疼一次,哪怕血流滿地,依然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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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那不算吵架的吵架之後,洛明凱便又開始不回來了,他不會告訴她他的任何行蹤,于是涼西猜不透洛明凱這是因為公司事多常常加班不回還是去外地出差,唯一知曉的是她在大廳裏,卷縮在沙發上,耳邊響起的是電視裏傳出的廣告聲和電視劇對話,陪着她的是她的小美女。
小美女卷縮在她的懷裏,一對眼睛看着涼西,涼西的視線與小美女短暫的交織在一起,小美女仿佛真的懂她,眼神中竟然有着幾分擔憂。
“你也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她小聲的詢問着懷裏的小美女,“不用可憐我,真的不用,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她反複的強調着,然後将下巴放到小美女身上,小美女暖絨絨的毛發又軟又暖和。
她之前已經給家裏打了電話,确定了洛明凱說的那件事是認真的,她的父親承認,陳美瑤被封殺的确是那樣做的。沐正源告訴她,但凡感覺自己有任何委屈,就直接回家去,不用待在這邊。這句話已經說過無數次了,涼西的回應永遠是洛明凱對她很好,讓沐正源和母親不要擔心着自己。沐正源大概也知道勸說無用,才會真想将洛明凱當做接班人培養,可惜洛明凱自己不識趣兒。
涼西并未對父親有任何怨言和指責,沐正源做那些事全都是為了她。他這是在警告那些妄想勾上洛明凱的女人,這就是前車之鑒,誰敢和洛明凱扯上關系,他沐正源就沒完。
涼西抱起小美女,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大廳的窗戶邊,外面漆黑一片。她已經知曉了,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可總是有着一點點希望,想着也許他下一刻就會回來了,她希望他回來的第一眼能看到自己,自己永遠站在離他最近的距離。
是不是等待就是這種味道,明明知道等不到,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給自己希望,直到有着無數個下一刻,直到黑夜變成白天。
高三的時候,涼西随着班上幾個同學一起去一個著名的森林公園玩,她們六個人分成三個隊伍,分別向不同的小路前進,最終在大門彙聚。雖然已經十七八歲,對于幾個女孩子來說卻是極少出門,大家都非常的興奮。
涼西平時很少運動,沒有走多久,便氣喘籲籲,她的同伴等了她很久,也露出不耐來了,最終決定她自己離開,讓涼西回頭自己去找她們。涼西原本想說自己一個人會害怕,可看到同伴那不樂意的表情,還是止住了自己想說的話。
她身體不太好,人也瘦,最怕上的課是體育課,班上的男生笑她總是柔柔弱弱的樣子,她有個外號是林黛玉。
她走了一段距離,便遇到了岔路,不知道自己應該往那邊走,躊躇很久,只好選擇一條路走,可越走就越安靜,她害怕自己走錯路了,急着往回走,腳步太急,摔在了地上。
腳很疼很疼,她坐在地上,突然就哭了起來。真的很疼很疼,她的同伴也不要她了,她只想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如果媽媽看到她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得抹淚。媽媽原本就不同意她出來,可她一意孤行,甚至偷偷摸摸的跑了出來,還為此騙了媽媽。
她對不起媽媽,還對媽媽說謊了。越想就越傷心……她沉浸在自己傷心中,完全不知道幾個男生正從那條小路走下來,只是原本有說有笑的一個小團體,立即制住了聲音。
“哎,前面好像有一個女生在哭泣……”
“在這種地方,不會是什麽妖精吧?”
有一個清雅的聲音響起,“就你會胡說。”
“說我胡說,那你上去問問,我可怕鬼……”
洛明凱好笑的搖搖頭,走到坐在地上哭的女孩面前,他原本想對女孩做點小教育,讓她要哭也別在路中間哭,這樣會擋住別的行人。可她哭得太厲害了,滿臉都是淚水,洛明凱準備開口的說辭也全部吞了下去。
她皺着小臉,滿臉都是眼淚,卻并不狼狽,甚至可以從五官上判斷,必定是一個漂亮的女孩。洛明凱嘆了嘆,一個這樣的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很容易出事,就拿他身後的那幾個同學而言,要一開始就知道她長成這樣,說不定争先恐後的跑過來了……
“腿受傷了?”他關切的看着她,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用手抱住的腳踝。
涼西還在抽抽搭搭的哭着,只是對上他清淺的笑,突然就忘記了哭泣,點了點頭。
洛明凱的手在她腳踝上按了一下,“很疼嗎?”
她點了點頭。
她點着頭,眼睫毛挂了一圈細小的水珠,讓他直接把“能不能自己走”吞了下去,而是蹲在她前面,“來吧,我背你出去。”
涼西睜大眼睛看着他的後背,好一會兒才趴了上去。他的背,很暖和很暖和,還有一點清新的氣息,聞着讓她安定。
她在他的背上,就連腳也不那麽痛了。她想問他叫什麽名字,問他多大,問他在哪個學校念書……可憋紅了臉,還是沒有能問出口。她恨自己的膽小,可偏偏又改不掉這個缺點,一邊唾棄,一邊繼續忍受着。
直到到了出口,她的幾個同學都已經等在了那裏。
洛明凱一看,就知曉她們應該是一起來的,便扶着她過去。
“就等你一個人了,等了好久。”有一個同學十分不滿。
涼西的臉更紅了,洛明凱卻對着那幾個女生笑了笑,明媚的笑,讓幾個女生的臉都慢慢變紅,“都是我的錯,害得你們的同學腳受傷了,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們的行程。”
“沒……沒關系。”幾個女生異口同聲的開口。
洛明凱轉過身對着涼西眨了眨眼,眼角的笑與陽光落下的餘晖融為一體,拼湊成她心底最完美的弧度,讓她的心跳加速,仿佛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等等……”
她的聲音很小,可是他還是聽見了。
“你念的是哪一所大學?”
“南大。”他如此說道。
涼西一直看着那俊朗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是那個轉過身就沒有回頭的少年卻不知曉,南大便成為了她奮鬥的目标,南大并非最好的大學,只是以環境優雅聞名,他是那個大學的學生。
心口的狂跳,讓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有多麽激動。
她想自己戀愛了,與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生。
只是她沒有想過,她只是那個男生生命裏無足輕重的一個過客,他根本不記得她,一點都不記得。
涼西又等了一天,洛明凱還是沒有回來。她這才有些忍不住了,難得的去化妝,然後出門,在她出門時,小美女在門口注視着她,見她沒有對它招手,認命的坐在門邊,無比委屈的樣子。
見小美女這般,涼西不由得覺得好笑。
洛明凱公司的大樓,她很少來,記憶中也只是一兩次,那一兩次還是她故意為之,在他落下了文件或者資料,會積極的送過來,這樣就可以多見他一兩次了。這樣卑微的少女心,讓她自己也有些汗顏。
涼西對洛明凱的情況只知曉大概,父母雙亡,是被他的義父黃彬源撫養長大。黃彬源過去曾遭受過重大挫折,之後遇到了正打拼着的顧長夜,于是舍身救過顧長夜,甚至還為此重病了一場,那之後,“皇城”的主人顧長夜便對黃彬源格外禮遇,同樣也與黃彬源的義子洛明凱關系匪淺,早年時,洛明凱也随着顧長夜打拼,之後才逐步脫離“皇城”成立了“盛亞”,但洛明凱在“皇城”依舊有着難以被替代的話語權。
聽說洛明凱當年的生活過得非常不如意,如果不是黃彬源,他早已經死掉了,因此洛明凱對黃彬源非常的尊重。
涼西從洛明凱的角度思考,他經歷過貧窮,也知曉打拼的不容易,這才會因她的父親對陳美瑤的所作所為發脾氣。
那應該算正常,她這樣想着。
涼西上了頂樓,在秘書臺說了自己的目的,還是被攔了下來。秘書的意思是洛明凱現在正在開會,她不宜進去打擾,哪怕她是總經理夫人,也請多擔待。涼西無法,只好坐在一邊等着了。
期間秘書給她端來了一杯咖啡,陪她聊了會兒天,便是她自己坐在那裏發呆了。
半個小時後,會議室的大門終于開了,涼西反射性的看過去,看到會議室裏出來了許多人,而她的目光被出來的第一個人吸引,那是她的丈夫,也是今生讓她心動的那個男人。她站起來,便向他走過去,走近後,看到他身邊有這麽多人,于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洛明凱對于她的到來,顯然不怎麽舒服,只是當着衆人的面也未給予她難堪,“到我辦公室再說。”
涼西點點頭,她覺察到當洛明凱說出這番話來時,在洛明凱身後不遠的一個女子似乎正打量着自己。涼西下意識的看過去,恰好與女子的視線相對,她給了對方一個善意的笑。
那個女子穿着白色的套裝,腳上踩着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渾身充滿了幹練的氣質。只是當涼西露出善意的笑之後,女子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涼西只好皺皺眉頭,也收回自己的視線,她很想告訴對方,她很羨慕那些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女子還能夠健步如飛,她自己連穿着平跟鞋都無法做到。
涼西跟着洛明凱進了辦公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會議的結果讓他有些不滿,此刻臉色如同烏雲密布,涼西下意識的就皺起了小眉頭,一雙眼睛盯着他不放。
“什麽事?”洛明凱回憶了一下剛才會議的內容,這才把目光轉向她,她這副小學生做錯事的表情,簡直比他手底下的員工做錯事來來得認真和虔誠,他沒來由的就更是煩躁。
涼西小心的吐出一口氣,才對着他笑笑,“過幾天周家三少的訂婚典禮……”
洛明凱拿在手中的筆被扔到了桌子上,“怎麽,想讓我陪你去演夫妻情深?”
也不知有沒有讀出裏面的諷刺,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就是讓他胸口堵着,連帶的渾身上下都不舒爽。涼西知道,他一定還在生自己之前的氣,現下只是解釋,“我知道你忙,也許沒有時間去……但周家的邀請函,應該會送過來吧?”
她試探着開口,小心的打量他的神色,害怕他立即就拒絕。
洛明凱的身體微微一僵,只是這麽一點小事兒,她完全可以理所當然的來要求自己得到那封邀請函,可她卻那般小心翼翼,仿佛唯恐自己不給于。他自問自己在結婚以來,對她雖然并不好,卻也從未對她動過手,甚至連他故意引起的争吵也不多,可她還是這般怯怯的如一只小白兔,害怕他随時會捏死她一般。
“應該會。”完全無視掉她的暗示。
涼西還想說什麽,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推開,進來一名女子,是剛才對着涼西打量的那名。
涼西微微詫異,因為夏念意進來并未敲門。涼西微微咬着嘴唇,夏念意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不妥的事一般,“抱歉洛總,我忘記你這裏還有客人了,只是這份文件十分重要……”
涼西再次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垂下頭,“你們談工作吧,我先回家了。”
洛明凱目送着涼西出去,直到涼西還主動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下次別這樣了。”洛明凱看了夏念意一眼,她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卻故意在今天來顯示自己身份的特殊,可以自由進入他的辦公室,那便是故意做給沐涼西看的。
夏念意想說什麽,卻低着頭,臉上有些委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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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洛明凱見夏念意委屈的表情,不由得心下一軟,起身走到她身邊,“只是你這樣,如果被她父親知曉……會對你很不利。”
聽到他這樣說,他只是因為擔心自己,而不是為了怕他那妻子委屈吃醋,不由得心裏一甜。她剛才的确是忍不住,因為悲哀的發現了一個事實,當沐涼西出現後,別人不會去想洛明凱愛不愛那個女人,只會想到,那就是洛明凱的妻子沐家大小姐,那個女人的身上貼上了洛明凱妻子的标簽,這才是夏念意最忍受不了的地方。
也因此,夏念意才會那麽沖動,故意表現出自己的特殊。
夏念意擡起頭看着他,神色有些擔憂,“你不會愛上她的,對不對?”她很是焦急,今天這麽近距離的看着他的妻子,她才發現,原來他的妻子那般美麗,甚至身上有着她最讨厭的那種氣質,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仿佛天生應該被保護起來的那類女子,可偏偏男人就愛吃那一套。
多麽的不公平,大家都得奮鬥自己想要的一切,可那類嬌弱的女子,什麽都不用做,只要撒撒嬌,就會有無數男人上去讨好。
“你在想些什麽?”洛明凱嘆了嘆,用手摸到她的臉,“怎麽突然變得這麽不自信了?”
“你長期和這麽一個漂亮的女人住在一起,你說我怎麽會放心?她那麽好看,難保你就不會動心,到時候就會把我徹底忘記。”
“胡說些什麽,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他揚了揚眉,“別胡思亂想,好了,開始工作了。”
夏念意見他是真對沐涼西沒有什麽感覺,這才放下心來,也對,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男人,她應該相信他。她咬咬嘴唇,其實完全也可以把這當做考驗,她知曉現在很多男人在四五十歲時也會選擇年輕漂亮的女人,洛明凱現在沒有那種念頭,不過是還沒有到那種時候,現在他可以和沐涼西同住屋檐下,他這麽久還可以對那樣的美女視而不見,那才是真正值得她一輩子等待的男人。
只是這種想法也只是偶爾一想,她不願意當成賭注,比起所謂的試探,她更希望的是洛明凱永遠都不回到沐涼西身邊。
當天下午,洛明凱還是選擇回了“玫瑰園”,他出公司時看到了夏念意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卻還是選擇了離開。沐涼西在辦公室裏,對夏念意能随意進他辦公室出現的一瞬詫異和随即受傷的表情,讓他心口又堵得慌。直到坐上了車,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到沐涼西那受傷的眼神,他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不是應該感到心裏舒坦嗎?
他問過顧長夜,那般折磨着大嫂,是什麽樣的感覺。顧長夜沉默了很久,才告訴他,不知道,看到簡凝受傷時他并不會開心,甚至隐隐的有些難安,可什麽都不做,那就對不起那些因簡凝而死的人。
同樣的道理,是不是也該按在自己的身上。那些因為沐家而死的人,是不是應該得到罪魁禍首的報應才能死得瞑目。那些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家人,是他的親人。
洛明凱的眼神又這麽冷了下去。
這些天公司事不算多,處理得游刃有餘,前期堆積下來的文件也早已處理妥當,“皇城”那邊也正常運營,他這些天之所以沒有回來,完全是以陳美瑤的事為借口遠離這女人,可她太笨,什麽都看不清楚。
她似乎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用眼神詢問着他——為什麽?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
她永遠都不會去想,真正不好的是她自己的身份。
洛明凱的車剛開進玫瑰園,就踩了剎車,因為他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個女人,她在草地上,滿臉的笑意,一直追逐着那只正小跑着的貓,因為貓被草圈住了而跑不了,她追到了貓之後,竟然蹲在地上大笑,然後把貓抱到懷裏,低頭和那只小貓說話。
他的心就那麽咯噔了一下,他完全無法想象,一個成年的女人可以笑成這樣,無拘無束,無欲無求,天真爛漫,臉上的笑意發出鑽石般的光芒,生生灼疼了他的眼。她怎麽可以這樣笑,她怎麽可以這麽開心……
洛明凱是有一個妹妹——洛明月的,他記得妹妹最喜歡玩的游戲便是捉迷藏,他一直不清楚那個游戲怎麽可以那麽好玩,能讓她妹妹樂此不彼,直到有一天,再也沒有人陪他玩着那個游戲了,再也沒有人會千方百計的去找他會藏到哪裏去了,因為他趕回家時,看到的就是三具屍體,他的父親母親,還有七歲的妹妹,那一年他十一歲,失去了所有愛他關心他的人,他得獨立去承受這一切。
煤氣中毒,自殺,就那麽幾個字,就決定了他的家人的命運。
以沐正源為首的三家企業,故意設計讓他父親掉進陷阱,一大筆錢打了水漂,股價暴跌,就連這樣,沐正源他們也不肯停手,非要逼死他的父母,公司資不抵債,銀行天天催款,員工大鬧……一系列事件,讓他的父母終于崩潰,開了煤氣,連同自己的小女兒一起死在那棟承載了他們無數輝煌的別墅裏。如果不是那天洛明凱悄悄逃出去和同學玩,也許他自己也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
黃彬源是洛明凱父親的同學,過去他父親曾救過黃彬源,也是因此,黃彬源照顧着洛明凱,為他花盡一切心血,時時刻刻提醒着他,一定要報仇,要将當初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所有人嘗嘗他曾經遭受過的痛苦。
這麽些年,他活得小心翼翼,并且處處伺機尋找機會。終于,他成功的将另兩家企業拖下馬,其家人落魄難堪,現在就只剩下沐家了。在義父過世前,讓他一定要為自己父母報仇,一定要讓沐正源付出代價。
洛明凱并不想娶沐涼西,一點也不想,讓沐家付出代價,也不屑用這種手段。但黃彬源卻一定這樣要求他,他自己知曉,娶了沐涼西,便能走捷徑的知曉沐氏經營情況,作出正确的進攻,不止可以少花費心血,還能夠讓他盡快的報仇。并且黃彬源如此要求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借此讓他與夏念意分手,黃彬源不希望他娶那樣一個女人,黃彬源認定一個優秀的男人身邊不該站着一個想攝取他愛情的女人。
黃彬源的遺願,他沒有辦法不滿足,可這麽久以來,他完全沒有利用過婚姻這一點的優勢去進攻過沐氏,一切還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前段時間,原本他對沐氏成竹在胸,可沒有想到,沐氏的漏洞竟然會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就迅速補足,這讓洛明凱不得不另眼相看沐正源了,并且讓沐家垮臺的戰略時間恐怕要推後了。
他并不遺憾惆悵,反而熱血沸騰,因為遇到了一個真正的對手,而不是前兩次那般,不費吹灰之力,仇家就倒下了。男人體內天生有着好鬥的因子,如果遇到了真正的對手,也是一種幸運。
洛明凱按了聲喇叭,涼西抱着小美女一起向這邊看過來,看到他的車,立即跑了過來。洛明凱一直盯着她懷裏的那只貓,涼西見他似乎對自己的貓很感興趣,開口解釋,“它叫小美女,很可愛,我前兩天回家去接過來的,它陪了我好久好久呢!”
“嗯。”洛明凱将那封邀請函拿出來,遞給她。
涼西接過來,放在手中沒有打開,“你……”
“公司還有事。”說完就倒車開着車離開。
涼西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被他甩了車後,他這麽回來,就是只為了送這邀請函?她的面子應該沒有這麽大才對。
涼西蹲下來,将小美女放在地上,只是視線卻一直随着在那輛離她越來越遠的車。她的眉頭高高的聳起,他就這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