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守婦道 ——
(1)
不出唐小柴的所料, 剛一提到小虹的名字,楊翦果然緩緩地回過頭來。
“你所說的線索,是不是指小虹生前最後一次在如意坊見箕鳴煜, 是因為箕鳴煜給她一封信?”楊翦冷冷地說。
唐小柴洩氣:“原來你們早就找到了箕鳴煜, 問清楚了。”
令狐狐心中一動,她記得在如意坊見到箕鳴煜的時候他曾經說過, 他最後一次見小虹, 是因為幫上官涫捎信給小虹……本來剛才在顏幫的時候應該把這件事向上官涫問清楚的,誰知道一直都在忙活岚繡鳳生孩子, 又怕上官涫加害, 所以竟然将這件事置之腦後了。
小虹對楊翦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親人,制造出這麽多波折也都是因為楊翦思妹心切, 如今卻忘了幫楊翦問這件事的真相, 令狐狐有點內疚。
楊翦深知令狐狐的想法, 安慰說道:“我妹妹固然重要, 但是剛才你嫂嫂到了生死關頭, 你也有危險, 應該分清輕重緩急,我妹妹的事我遲早會查清楚,馬上能找到如意坊主了, 他當時也在場。”
令狐狐心中一暖,但還是板着臉問道:“那他怎麽辦。”
楊翦和令狐狐都看向了唐小柴, 唐小柴立即滿臉堆笑:“別別別, 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荒郊野嶺, 會出人命的。”
令狐狐眼珠一轉,壞笑:“嗯,我有辦法。”
唐小柴有不祥的預感:“令狐狐, 你這個妖精想幹什麽!”
令狐狐等人縱馬重回如意坊,剛踏進如意坊就看到箕鳴煜揮動着一條小手帕,媚笑着迎接衆人。
何昊飛:“箕莊主總是這麽妖裏妖氣的,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箕鳴煜看到令狐狐更加笑靥如花,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唐小柴吸引了目光,只見唐小柴的身上五花大綁,背後還背着一大截樹枝。
箕鳴煜:“唐大高手,你這是向誰負荊請罪呢?”
楊翦:“這都看不出來,打賭輸了呗。”
唐小柴強顏歡笑:“你猜我是被誰弄成這樣子的?”
箕鳴煜手帕一收,“害,還能是誰,令狐狐想得鬼主意呗。”
令狐狐龇牙一樂:“他賭輸了就要被綁在樹上,然後他還不讓我們丢下他就走,那只能帶上那棵樹了啊。”
說得衆人都樂了起來,連如意坊的打手們也跟着沒心沒肺地樂,突然令狐狐臉色一沉:“你們笑什麽?快帶我去找你們坊主。”
打手們一聽就慌了,你推我我推你的誰都不肯上前回話,終究還是推出來一個打手,說道:“我們要是帶你去見坊主了,那我們寧願重新吊回到樹上去啊,你們剛才好心斷了繩索救我們,現在何苦又把我們置于死地呢。”
其他打手打也都附和,“不敢不敢,我們不敢。”
令狐狐嫣然一笑:“你們不會被責罰,正常辦差,就說找到花魁娘子了。”
“花魁娘子,沒找到啊?剛一出去就被那個人給吊在樹上了。”打手們一指唐小柴,“我們這還沒想好怎麽去複命呢。”
其中一人建議:“莫不如計算一下,咱們是沒找到花魁娘子死得慘,還是帶了外人去見他的罪名重。”
令狐狐:“不用算來算去的了,我把花魁娘子給你們找來。”
如意坊的打手們一聽,都面面相觑。
(2)
天知道這如意坊到底有多少層暗門,表面是酒肆內裏是舞坊,坊主狡兔三窟地不知道在哪裏,若不是有正辦差使的打手帶着,恐怕查到這個如意坊主還要大費周章。
令狐狐又易容成了花魁娘子的模樣,并且覆上了薄薄地珍珠面紗、珠翠滿頭,美眸顧盼生輝,又是花魁舞姬的模樣,讓箕鳴煜等人看呆。
只有楊翦一臉的不滿意,一直在碎碎念:“穿得那麽少,紗太薄了都能看到腰身,你笑什麽笑對誰笑,又不是在跳舞走路怎麽扭來扭去的,對了,舞也不能跳——”
令狐狐崩潰:“找到了如意坊主,也能順便找到你妹妹的線索,我這也是為了查案。”
楊翦繼續嘟嘟囔囔:“查案我自己不會查嗎?我把這如意坊給掀翻過來,還怕這如意坊主不出來?”
令狐狐保持微笑:“你查案?上次你自己查案的時候的後果你沒忘了吧?連累得我惑衆門給人燒光光。”
楊翦:“那也比你被看光光的好,不守婦道!”
令狐狐:“再說我只帶箕鳴煜去,把你放在外面,省得進去了礙事。”
箕鳴煜聽了眉開眼笑。
楊翦沒好氣:“你再說我就殺了他。”
箕鳴煜眼睛一瞪:“你當我大內暗衛是假的?你看我打不打得過你。”
唐小柴:“你再大聲點喊,武林中正在找你這個大內奸細呢。”
幾個人正內鬥得不亦樂乎,如意坊的打手們看到令狐狐都樂了:“果然是花魁娘子,找到了正好交差。”
打手們帶着幾人左拐右轉地走,令狐狐邊走邊提醒:“楊翦你給我高冷回去,馬上要辦正經事。”
楊翦把令狐狐的手一拉,低聲問:“那你喜不喜歡我。”
令狐狐皺眉:“不喜歡。”
何昊飛伸過一顆腦袋:“你最好喜歡他,不然他又要抱我。”
“哼,那天你已經酒後吐真言了的。”楊翦冷哼一聲,然後調整了一下表情,變成高冷的模樣:“高冷就高冷。”
令狐狐看楊翦的樣子覺得好笑,恍惚想起那天醉酒後大鬧。
當時楊翦委屈地以為令狐狐一點不在意他,令狐狐掄着胳膊大鬧:“我不能讓你知道!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想起這些令狐狐也覺得臉上發燒,再看楊翦已經是一副冷峻的側顏,那個傲氣的小模樣和第一次在襲月峰退婚的時候一毛一樣。
“拿來!”令狐狐沖楊翦攤開手掌。
楊翦斜眼看了看令狐狐,片刻明白了令狐狐在要什麽東西,于是冷冷地從懷中掏出那個小金劍吊墜,故意重重地拍在令狐狐的手心中,然後偷偷瞥着令狐狐,只見令狐狐把小金劍戴在了脖子上,這才安心。
一行人随着如意坊的打手輾轉走到了一個暗門前,對了暗號,果然見暗門打開。
進門之後就是蜿蜒向下的樓梯,看下面黑洞洞的,不知道樓梯到底延伸向哪裏。
原來如意坊主狡猾地藏在地下的暗洞中。
打手們舉着火把,帶着衆人下樓梯,不知道在這暗洞中行走了多久,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前面徒然寬敞起來,而且燈火輝煌。
“跟着打手們走,我覺得這四處都是機關。”楊翦提醒。
果然見打手們走路開始變得小心起來,一跳一跳地仿佛有固定的落腳點,再看四周的牆壁上果然有很多可疑的暗格,說不好哪裏就能放出冷箭來。
想來這如意坊主必定有不少的仇家,才會這麽的謹慎。
豁然開朗的大廳中,果然有一個人在其中,那人是個枯瘦的老者,正危襟正坐,枯枝一般的手端着一本書,一邊看一邊在擺弄着身邊小桌子上的幾顆石頭。
本以為老者正在下棋,走近看并沒有棋盤,那幾顆石頭是幾顆青綠色的玉石,即使是周圍燈火通明,也還是能發散着暗暗的幽光,可見價值不菲。
“我算着會來不速之客,果然。”老者開口,手中的書也啪地一聲合上。
打手們一聽吓得噗通一聲就跪了。
老者的臉上看不出到底有沒有生氣,只是聲音陰森恐怖:“你們如此壞了規矩,不怕你們領的天譴麽?”
打手一聽更加磕頭如搗蒜:“求坊主饒命,求坊主給我們續命……”
聽到老者開口說領天譴,令狐狐心中一驚,這是惑衆門的門規。
老者冷冷地看着求饒的打手們,依然是毫無波瀾,只是緩緩地拿出幾顆藥丸出來丢在了地上,那幾個打手連忙像幾只餓犬一樣地撲過去,就在地上趴着把那藥丸吃了,也沒有水來送,一個個噎得伸脖子瞪眼睛的,十分狼狽。
老者不再理會那幾個猶如喪家之犬的打手們,擡眼打量令狐狐。
“身為花魁舞姬,居然逃跑?”老者的語氣變得陰森恐怖。
“逃跑?”令狐狐并不畏懼老者,“我又沒有賣身在你如意坊,為何不能來去自如。”
老者似乎沒想到令狐狐如此态度說話,目光立即變得陰狠淩厲起來。
楊翦等人一看,都暗暗将手按在了腰中的兵器上。
老者幹笑兩聲:“太年輕,但是運氣不錯,你若是再晚些回來,恐怕就要死于非命了。”說完老者又扔出一顆藥丸,藥丸圓溜溜地滾到了令狐狐的腳下。
令狐狐不屑那顆藥丸:“我又沒吃你的……”
剛說到這裏,令狐狐突然頓住,想起之前在如意坊,每天婢女們都會送來一些甘甜的冰露,吃完還想吃,總是意猶未盡,莫非那冰露有什麽古怪。
老者嘴角帶着得意:“想起來了?若沒有些厲害手段,我如何掌管這偌大的如意坊?”
楊翦一看令狐狐頓住,就知道不妙,立即問:“你用了什麽旁門左道,給她吃了什麽?”
這句話一出口,還匍匐在地的打手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切莫說‘旁門左道’這幾個字……這是坊主的忌諱……你你你死定了……”
果然老者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變得陰雲密布、殺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