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花魁娘子(1) 一支舞重金難求,若是……
熱鬧的街市, 一個酒肆的酒旗飄蕩,酒旗上書“如意坊”三個大字,再看這酒肆中也是賓客盈門。
這如意坊門面不小, 樓上鬧中取靜有幾個私密的上房, 供有身份的客人享用。
唐小柴悠然地坐在其中一個小間的上房內,酒保恭恭敬敬地端來了如意坊中的招牌酒“暗香浮”, 這酒除了需要重金買, 還需要緣分,因為是如意坊主獨特的秘方拒不外傳, 既然是只有坊主一人釀制, 那麽數量必定不多,所以能喝上一杯暗香浮可是每個來如意坊的人的榮耀。
酒保前腳一走, 唐小柴就眉開眼笑地端起酒杯, 聞聞味道都要醉了, 唐小柴一臉陶醉地閉着眼就要把酒往嘴邊送, 突然一把寶劍拍在桌子上, 桌子對面坐下了兩個人。
唐小柴被拍得差點酒撒了一身。
“唐小柴, 你要死了?”對面坐下的兩個人是楊翦和何昊飛。
“楊翦,這麽久沒見你第一句話就是這?”唐小柴保持禮貌的圍笑。
楊翦掃了一圈桌上的酒菜,說道:“這菜都是如意坊的招牌菜, 這酒是如意坊重金難求的暗香浮,房間呢也是這裏的上房, 你會舍得花這個錢?你可是聽說暗器是金針都會撲上去用身體接的人啊。”
唐小柴直翻白眼:“誰說是我給的錢了?誰說了?”
何昊飛:“你又接案子了?”
楊翦凝眉:“遁甲門的案子, 你查出兇手了?是誰?”
唐小柴:“哎, 沒查出來呢,剛一查到箕鳴煜是最後一個見過小虹的人,他就被爆料是大內的暗衛, 來針對武林的?這消息一出來他肯定跑了,線索就斷了。”
楊翦聲音低沉:“這次不是我爆的料。”
唐小柴夾了口菜吃,“我知道。”
楊翦:“你知道?”
唐小柴得意:“這個啊都不用查,你哪敢再爆料,已經把令狐狐惹得失蹤了。”
何昊飛聽了噗嗤一笑,楊翦瞪。
唐小柴又一臉享受地夾起一口菜,才到嘴邊又被楊翦給攔住。
“那你也知道令狐狐在哪了?”楊翦問。
“不知道。”唐小柴快哭了:“你讓我踏踏實實吃頓飯行不行,這麽好的酒菜,不要浪費了。”
何昊飛吐槽開始:“唐小柴,你居然有心情吃喝玩樂的,還接了新案子賺錢,早把令狐狐丢到腦後了?你不是舔狗了?”
楊翦臉色難看:“什麽話,喜歡令狐狐的就是舔狗了?”
唐小柴:“就是!”
楊翦:“所以你不當舔狗了?”
唐小柴:“害,女人還不有的是嘛。”
何昊飛:“原來你才是真的渣男啊……”
唐小柴終于把菜送到了嘴裏,心滿意足:“那能怎麽辦吶,令狐狐這個小丫頭壞得很,擺明了誰都不愛,心眼比我都多,我還能把她綁在身邊嗎?”
楊翦暗暗發狠,不錯,再讓我找到她,綁也要綁在身邊。
唐小柴吧唧一口菜,呲溜一口酒,和何昊飛碰杯對飲。
楊翦瞪何昊飛:“你倒喝起來了?”
何昊飛瞪大雙眼:“三少主,這可是暗香浮啊,誰能忍得住不嘗嘗啊!”
這麽一說,又讓楊翦想起,財迷精唐小柴為什麽有錢有能力買的來這個暗香浮來喝。
“你接的新案子,雇主是什麽人?手筆這麽大方,能請你吃如意坊的東西。”楊翦一雙手一左一右地,按住了唐小柴和何昊飛推杯換盞的手。
何昊飛急紅了眼:“唐小柴你快說,說完就能喝了!”
唐小柴嘆了口氣:“來頭很大,是骊王府。”
“骊王府二公子被殺的事?”
“唉!別提了,你受了情傷在雪山上吹風那幾天,我被骊王府給抓去了數日,骊王府給我期限讓我破案,不然就不放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回來。”唐小柴氣得一摔筷子:“所以你別看我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骊王府這單我可沒賺錢,他們用我師門要挾着,不給錢只管吃喝,那我當然撿着貴的吃了。”
“唐小柴你很可以啊!”楊翦眉毛一挑:“武林中最熱的三個案子,你是三個都算接過了。”
唐小柴一拍胸脯:“賞金堂第一斷案高手,不是蓋的!”
“然而一個也沒破案,唯一一個有答案的,還是令狐狐給破的。”楊翦補刀。
唐小柴嘆氣:“遁甲門的案子進展緩慢,是因為我正要進一步找線索,他們不肯配合,要不然肯定能發現更多。”
楊翦:“嗯?為什麽他們不肯配合?”
唐小柴:“我找了仵作想開棺驗屍,他們不準。因為那對掌門夫婦視小虹像自己的女兒一樣,驗屍難免會讓屍體不完整了,他們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決心這麽做,說是小虹本來就死得不明不白,不能再糟蹋 她的屍體,讓她不能安生。”
這倒是大多數人的想法,屍身不全,死後也不得瞑目,也正是如此,使得很多疑案最後成了懸案。
然而觀念麽,根深蒂固也是沒有辦法。
楊翦聽了有些心酸:“遁甲門的掌門夫婦真的待小虹如已出,這樣看小虹自幼是沒有受到過什麽委屈的吧。”
自從楊翦知道還有個妹妹流落在外,就一直惦念着這個未曾謀面的妹妹。說起來楊門近年也真是不幸,三個兒子,病的病失蹤的失蹤,還有這麽個妹妹被人害了。現在好歹知道她被收養的人家疼愛長大,也算是些許的安慰了。
唐小柴看楊翦神傷,安慰說道:“你放心,雖然暫時沒有說服遁甲門開棺驗屍,但是我沒有放棄查這個案子,你看我這不是來如意坊了嘛,小虹最後一次出遁甲門,就是來這個如意坊了。”
這時候酒保又進來殷勤地擺了幾盤果子,剛要走就被楊翦給叫住了。
“你們如意坊,可又有新的舞姬?”楊翦問。
酒保一愣,随即轉化為笑臉:“客官說的我可聽不懂了,我們如意坊是酒肆,沒有什麽舞姬啊。”
楊翦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出來,輕輕地抛在了桌子上,酒保一看立即拿起令牌似乎是在仔細地檢驗,邊看令牌邊打量楊翦等人。
片刻這酒保才面色柔和地說:“原來是內定的客人,小人眼拙了。請三位客官好好享用酒菜,之後小人便來帶客官入內。”
原來楊翦是有備而來,他已經着手調查的清清楚楚,這個如意坊表面上是個酒肆,其實內設舞坊。
只因天下太平了幾十年,歌舞升平,從朝堂到民間乃至武林都有貪圖享樂之風,所以技藝高超的舞者受到追捧,有錢有勢的家中便養着舞者伶人等,甚至豪門貴族只見以誰家舞者的技藝好為榮,所以教習舞蹈的舞坊中每有佼佼者便會被冠以“花魁娘子”的稱號,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一支舞重金難求,若是買去收歸自己的宅邸中,那更是天價。
然而終有一日,大內發生了刺殺事件,一群宮宴上表演的舞姬中混着刺客,竟在朝堂之上意欲行兇,幸而大內的侍衛警惕,還沒動手之前就擒住了刺客。
自此,皇帝下旨禁舞坊、王公貴族不準豢養舞姬和伶人,民間也禁止選花魁娘子。
于是就有了像如意坊這樣的暗中開舞坊的生意,只不過嚴選客人,來着非富即貴而且還是知根知底嚴格篩選過的。
每個通過篩選的客人,都會有一個楊翦剛才拿的那種令牌。
酒足飯飽之後,酒保過來前來,帶着楊翦、唐小柴和何昊飛三人,在如意坊的曲曲折折的回廊中穿過,直走到一個暗門前面。
酒保和門內對了暗號,暗門随即閃了一道門縫出來。
酒保殷勤賠笑:“三位,請——”
“不是三位。”楊翦突然說:“這位小爺,并不是和我們一起的。”
楊翦的手一指唐小柴。
唐小柴立即慌了:“楊翦,你這是唱得哪一出啊?我們不是一起的?你剛才喝酒的時候怎麽不怎麽說?”
楊翦一笑:“剛才的酒錢,是我結的。”
唐小柴:“……”
楊翦嫣然一笑,帶着何昊飛進了暗門。唐小柴再想進,酒保攔住了:“這位客官,剛才的客官說了你不是和他們一起的,我可不能放您進去,除非您也有令牌。”
暗門死死地關上,唐小柴氣得在門口跺腳。
原來這如意坊暗門之後別有洞天,因為都是江湖內外有些身份的人在此,所以氣勢非凡,并不像市井中那般喧嚣吵鬧的煙火氣十足。
楊翦和何昊飛剛一踏入暗門,就有列隊而來的仆從迎接,引着他們繼續前行。
何昊飛悄聲問:“三少主,為什麽不讓唐小柴進來啊,他不是在查小虹的死因嗎?”
楊翦冷笑:“我信不過那個人,剛才你沒聽到,我在雪山上的時候,他被骊王府抓去了。”
何昊飛撓頭:“這有什麽問題嗎?骊王府本來就抓了大半個賞金堂的人去,他為了救師門,也說得通啊。”
楊翦:“問題不在這裏,問題在于,他怎麽知道我這些日子都在雪山上?”
何昊飛這才醒悟:“他混進楊門看到了?不對,楊門有內鬼?哎三少主,可不是我啊。”
楊翦:“我又沒說是你,你慌什麽。”
兩人正暗戳戳地嘀咕着,突然聽前方略有些喧鬧,有個人喊了一句——花魁娘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