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咱倆誰是爹
“當然是我咯!我撿番茄回來的,而且我陪它的時間最多!”路仁抱着貓,理所應當道。
“那你是它爹,我是它什麽?”賈怡有心逗大貓,小貓嗷嗷叫,他也跟着“喵”了聲,“看番茄多喜歡我。”
“你頂多算它叔叔,或者伯伯?你比我年紀大,你是伯伯。”路仁想了想,很嚴謹道。
“伯伯太生分了,你是它爹,那我是它爸。”賈怡伸了食指,摁一摁小貓眉心,又往下撓了撓它的下巴。
路仁歪頭看着,神情溫柔,嘴上還不忘嘟囔着:“我是它爹,你是它爸,那咱倆啥關系?”
“咱倆關系好呗。”賈怡順口說道,擡眸瞥見大貓的小眼睛裏轉瞬即逝的異樣情愫,心下一跳,化成苦笑露了出來,“那啥,你......”
“咱倆關系好不了,你易感期別想被我咬。”得,還押上韻了,路仁磨了磨後槽牙,壓制了自己不明所以的心情,抱着貓從地毯上起來,往窗邊自己的工作臺走去。
“那我叫你爹,你肯賞我一口麽?”賈怡心說壞事了,忙給大貓順毛。
“我沒意見,我怕你爸有意見。”路仁冷哼,把番茄放桌臺上,而後打開電腦。
“我爸會理解我的。”賈怡一本正經道,“他知道我這些年為生活所迫。”
“你可以出去了,出去感受生活。”
“今天是周末,按照慣例,應該在家感受生活。”
“......”
大貓又不說話了,電腦屏幕亮起文檔的白光,賈怡忙起身,從背後把大貓攬住,“生氣了?”
“你別招我。”路仁吸了吸鼻子,“我一本書完結了,下一本還沒靈感呢,編輯又催,煩。”
“你別為難自個兒,慢慢來。”賈怡知道大貓不是為碼字的事情發愁,大貓的編輯是個好人,向來不催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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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大貓是為什麽一點就着,以前他們經常開爸爸父親爹的玩笑,或者其他尺度更大的玩笑,但大貓一直樂呵呵的,不氣不惱。
有什麽東西和以往不一樣了吧,但還是要再等等,這事兒不能着急。
賈怡呼嚕了一把路仁柔軟的頭發,“你好好想,我抱番茄去另一邊玩兒,不打擾你想文。”
“組長,為啥你每個月這兩天信息素的味道都會變?”
茶水間裏,賈怡正抿了一口咖啡醒神,組裏那小年輕就愣頭愣腦地問了那麽一句,咖啡卡在嗓子裏,苦得要命。
賈怡堪堪咽下後,露出一個迷惑的微笑:“哈?”
小年輕抱着自己的白瓷杯,圓鏡片閃爍着求知的光芒:“每個月只有這兩天,你身上會有奶茶味,其他時候什麽味道都沒有。”
“這個嘛......”賈怡心虛地摸了摸自己後頸,總不能說這兩天自己易感期請老友咬自己兩口作為抑制,結果就混了老友的信息素吧。
“我懂,我懂!”小年輕的求知光芒變成了恍然大悟的光芒,“嫂子是個奶茶味的O吧!”
幸好自己曾經端了好幾年的盤子,賈怡手上咖啡穩穩當當,沒一口氣交代在小年輕淺色的格子衫上。
“小錢啊,你代碼敲完了嗎?”賈怡神情和善,語重心長地問。
小錢聞言,一口飲盡白瓷杯裏的咖啡,撒腿溜回座位,“馬上就好,給我十分鐘,組長!”
賈怡得以安安穩穩地把咖啡喝完,看着辦公室落地窗外的摩天大樓,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還得再等等。
賈怡是個體質特殊的A,在AA心情低落陰郁的易感期裏,他心理沒半點問題,就是生理上痛不欲生。
十五歲分化後,他就開始每月備着抑制劑,易感期那兩天早晚都得來一下。
但問題在于,抑制劑這東西它不便宜,一盒四百塊錢,裏邊四支,即一支一百塊錢。
肉疼,不是易感期造成的肉疼,而是因為亮晶晶像那銀河滿天星的抑制劑。
他一個普通家庭出來的孩子哪頂得住每月一盒抑制劑呢?但他易感期也不能像別人那樣調節情緒就好了,是實打實真TM疼起來要命。
于是他從十五歲開始就省吃儉用,不想給他普通的家庭雪上加霜(賈父:倒不至于,家裏還沒揭不開鍋),每月省着生活費買抑制劑。
大學前的那個暑假他也在家琢磨了一套兼職攻略,打算大學期間勤工儉學,兼職賺錢買抑制劑。
結果沒想到大學第一個易感期到來,他還沒來得及指揮新認識的室友翻出他包裏的抑制劑,室友便舔了舔嘴角的哈喇子,蹬上他晃晃悠悠的小床,把他整個人翻了個面,撥開他後脖頸遮住腺體的亂發,怼那暗紅色的小口就咬。
然後奇跡發生,他腰不疼腿不痛,能立馬下床立定跳兩米遠,趴下做百來個俯卧撐還不帶喘氣。
當代男A大學生進入賢者時間,飄飄乎如仙人矣。
恍惚之間他想起少時插科打诨的生理課堂,老師敲黑板劃重點道:“小兔崽子你們給我記住!如果A的易感期過于嚴重,例如心理的抑郁不能自己調節,或者極少數生理疼痛的,只能去正規藥店買A的抑制劑注射。或者你們以後如果有O性別的伴侶,TA的信息素可以對你們起到撫慰作用。安靜!不是上/床撫慰!你們小小年紀能不能思想幹淨點兒!是咬腺體,咬腺體......記住了給我!”
當時老師差點兒背過氣去,也正因如此,賈怡記住了關鍵知識點。
不過,自個兒這室友可是貨真價實的A啊,難道是O裝A,混進A的宿舍了?但他們這大學好歹是全國TOP5,不至于第二性別檢測都會出差錯。
賈怡剛晃了會兒神,目測有兩百斤重的室友便把他一把掄了起來,“你沒事兒吧?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忍住......你,你要去醫院嗎?”
語無倫次,楚楚可憐,信息素還是人畜無害的奶茶味,忽略那不可忽視的兩百斤體重,确實是只被吓壞了的小可憐。
不,大貓咪。
賈怡緩過勁兒來,擡手捏了捏大貓的雙下巴,又鄭重地一拍他肩,“我好得很,哥們兒,咱商量個事!”
大貓沒戴眼鏡,小眼睛跟縫似的眯着:“嗯?”
他們三兩句話達成交易,即在賈怡易感期那兩天,大貓早中晚各咬他腺體一次,這一學期得省下來多少錢啊。
賈怡心裏的小算盤啪啪直響,不過他還是保持了點兒理智問大貓:“你咋忽然想着上來咬我一口?”
大貓又一次深吸一口氣,“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燒烤味有多饞人。”
路仁是燒烤的骨灰級愛好者,但剛上大學那會兒,他立志減肥,第一步就是戒掉燒烤。
賈怡易感期那兩天,路仁正好因為多日沒攝入燒烤而頭暈眼花,燒烤味信息素充盈了十來平的宿舍,誘使路仁走上犯罪(不是)的道路。
大學那會兒賈怡的信息素還是燒烤味,但從他二次分化後,燒烤味蕩然無存,如今只是平淡寡然的空氣味。
雖說空氣沒什麽不好,人都是靠空氣活着的,但他路仁是靠燒烤活着。
路仁的減肥大業沒超過兩個月,他便故态複萌去夜市攤子上大吃特吃一頓,賈怡把他撈回宿舍的,因為吃太飽他有點走不動。
“小路,我這就要說說你了,你得相信,這世上無難事,只要肯堅持......”賈怡那時候特別老幹部,說起話來是一套接一套的心靈雞湯。
路仁那時候脾氣也好,畢竟體型擺在那兒,聽他逼逼賴賴半個小時,只點頭稱是外加哦嗯啊,乖巧得如同聽老父親淳淳教導的兒子。
往事不堪回首也。二十八歲的路仁面對空白的文檔閃動的光标,期待着十八歲的路仁給他一點靈感,結果被番茄“喵”了一嗓子,喚回了現實。
他懶懶散散地擡手摸上貓咪的後脖頸,覺得還是現在的日子好,有貓自動給撸,大學的時候連根貓毛都摸不着。
哪怕賈怡二次分化後他聞不到心心念念的燒烤味,但他現在又不用減肥,燒烤想吃多少吃多少。
所以還是現在好,路仁眯着眼看着番茄打哈欠,笑道:“喵~”
唯一不好的是,電腦文檔仍舊空白着,空白着,沒有一個字兒蹦上去。
沒想到當初那個口頭的約定竟然延續了十年,賈怡抹了把臉,等着電腦把他需要的最後一個數據運算出來。
落地窗外華燈初上,他瞥了眼電腦旁邊的小鬧鐘,七點半。
又加班了一個半小時,上司不給他再加點兒月薪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本來當初他就不太願意被調來科研組,伺候上司那只笑面虎可比管理眼下這群狼崽子容易多了。
可上司笑裏藏刀說,讓他來鍛煉鍛煉,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但上司您當初招我來只是做秘書的,沒說又來管人又來寫代碼。
賈怡,A大計算機系畢業,輔修金融,并在工作三年後拿到A大金融系的碩士學位。
雖說他算是計算機專業出身,但經了幾年社會的毒打後,很久沒摸代碼了。為了讓這群狼崽子心服口服,他一個老人家還挑燈翻專業書,重新找手感。
還好沒把大學四年的東西全還給專業老師,畢竟自己還算那年的優秀畢業生呢。
一點點不張狂的小驕傲請允許他有一下。
“我弄完了,組長,明天見!”小狼崽子一號交卷走人,賈怡靠在轉椅上沖人點點頭。
“明天見,組長——”小狼崽子二號走人。
“組長再見。”小狼崽子三號高冷告別。
“明天見啦,組長!”小狼崽子四號蹦出辦公室。
“明天見,組長,你也別加班太久,嫂子在家一定會很擔心的!”小狼崽子五號,即多話且缺心眼兒的小錢同學貼心地說道。
“要滾快滾。”賈怡保持着組長高冷且不失威嚴的态度,和藹說道。
組裏一共十二個小狼崽子,現在走了一半。
賈怡的數據算了出來,他保存後把電腦關機,撈了手機看,順便等等這剩下的幾個崽子。
倒不是說組長有多麽貼心善良,只是年輕人做事毛毛躁躁,自己提前走了,第二天來又會被保潔阿姨唠叨說,他們組辦公室又沒關燈鎖門等等等等。
公司遲早得敗在這群不知節儉的小崽子手上。
賈怡刷着朋友圈,長太息也。
“我的靈感小鳥一去不回來。”
配圖:一只打哈欠的小番茄。
賈怡看着被他備注為“A大貓”的路仁兩個小時前發的朋友圈,笑出了聲。
他在評論區敲下一行字:“你的青春小鳥也一去不回來了。”
路仁回得很快:“操,你下班沒?”
“別說髒話。”賈怡老父親在線耐心糾正,環顧了下還在埋頭苦幹的狼崽子們,“還有一會兒,估計九點以後到家。你也不用給我留飯了,我點外賣。”
“那你今天點燒烤,老幾樣。”路仁回。
“行。”賈怡無奈搖頭,“沒靈感就歇會兒,別累着自己。”
“我已經在床上躺着逗貓了。”路仁回道,“你路上小心。”
“好。”賈怡笑了,他調到外賣的界面,找到他和路仁常去的那家,點了二十串羊肉、十串脆骨和十五串五花肉,兩盤烤茄子和兩瓶桂花酒,再加上一份臘腸炒飯。
多油多鹽,都快到三十了還跟十幾歲小孩一樣重口。
賈怡點了下單,商家反饋說一個小時後送到他指定的地點。
正好那個點兒他到家。
放了手機還有點兒恍惚,估計是上一天班累的,外加被這群小崽子氣的。
十年了啊,誰能想到呢。
賈怡下意識摸了摸後脖頸,這一年十二個月,一個月一盒抑制劑,總共十年的量,而且近兩年抑制劑還漲價了......不得不說,大貓還真給他省了不少錢。
賈怡忽然覺得自己未來的房子得有路仁的一半。
不,也不能說是忽然。
賈怡拿鑰匙擰開家門,迎面是一股濃郁的燒烤味。
路仁探身過來:“回來了?”
賈怡反手帶上門,“回來了。”
是本來,他未來的房子就有路仁的一半。
你再等等,我在想該怎麽說。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放一下吧,這篇是完結了的,請放心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