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願被打臉
市一中寄出來的快遞封是統一定制的，羅小花拆的時候就特別的小心。好在快遞封是膠粘上去的，只要拆的小心點，并不能讓人看出來曾經拆開過。完好的快遞封終于要派上用場了。
她找到一張和快遞封面顏色相似的白紙覆蓋在收件人的地址上，然後把收件人的地址改成永旭電子公司第一車間主任室收，收件人改成了牧大勇。
寄件人的地址依舊是市一中，沒有任何改動。這是一份存在明顯漏掉的快遞，可是羅小花要的就是這份存在漏洞的快遞寄到牧大勇的手裏。
門吱呀一聲打開，羅小花匆忙把快遞收起來。
看到是羅小瑤，神情松弛下來，把快遞封拿出來，再把一中的錄取通知書塞進去，重新封好。
“你這是做什麽？”
羅小瑤疑惑的問道。
羅小花沒有回答她，而是白了她一眼，“鄰居怎麽知道我考上一中了？”
雖然是問句，可是語氣卻是帶着責難。這孩子真是太自作主張了，不跟她商量就這麽做，如果她的計劃是不能先讓羅廣生知道她考上一中，事情豈不是都要壞在羅小瑤的手裏。
這次給她點教訓，免得下次壞事。
羅小瑤看羅小花臉色不對，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好心辦壞事了，可她的關系跟羅小花還沒那麽好，被羅小花這麽一責怪，她頓時不高興了。
“我那是幫你，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考上一中了，爸肯定不能不供你讀高中。”
“羅小瑤，你覺得自己做的很對？”
“反正沒錯。”羅小瑤嘴硬道。
她低着頭自己玩手指，房間裏半天沒有聲音，她擡頭看向羅小花。發現羅小花正看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麽，我還不是為了你好。”
羅小瑤是真的不高興了，她心裏的那點內疚全然沒了，她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她這只是想幫她。可羅小花這是什麽态度，就知道她還是那麽自私，一點也不為別人着想，以後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我知道你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在傳些什麽嗎？”
“還能傳些什麽，不就是你考上一中的事情。”
“除了我考上一中的事情，還有就是都在傳我很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就差再去跳一次河。”
其實羅小花并沒有聽到什麽，那些人也不可能當着羅小花的面說這些。可她就算不去聽，都能從那些人的眼神和表情看出來，這些話是定然會說的。
羅小瑤微微張了張嘴，平時潑辣的勁兒沒有了。她雖然年紀小，卻很聰明，知道上學這件事關系到羅小花的一生。如果去學裁縫，跟上學那完全是兩條路。
“還在傳，爸對我很苛刻，還經常打媽。如果這些傳到了爸的耳朵裏，讓他惱羞成怒，你覺得我上高中還有希望嗎？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說，以後做事情要多思考一下，會不會有後患。或者，有些事情跟我商量。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羅小花這句突如其來的謝謝，就像是一顆糖一樣甜了羅小瑤，她意外的擡頭，“你不怪我了？”
“怪你有什麽用。”
“那你還謝我，我害的事情變成了這樣？”
“變成了哪樣？”羅小花噗嗤一聲笑了，改了剛剛嚴肅的模樣，“我剛剛只是為了讓你知道，下次做事情別這麽莽撞。這次的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可是如果你下次再這麽莽撞就未必了，說不定會害死我。”
“哦。”
羅小瑤這次出奇的沒有去反駁羅小花的話，擔心道：“爸會聽到那些話嗎？他要是聽到了怎麽辦？”
“他不會聽到的，那些街坊鄰居都是人精，怎麽會跑到爸面前去說。就算真的聽到一兩句，爸也會裝作沒聽到。”
“為什麽？”
“因為他根本不想供我讀高中，而在我跳河後，他承諾如果我考上一中他就會供我讀。現在我考上了，他要兌現諾言了，如果證實了街坊鄰居的話，他豈不是就一定要供我讀高中？”
“我知道爸肯定不會供你讀高中，只是他當初也承諾了你考上了一中就供你讀，你把錄取通知書擺在他面前，加上那麽多街坊鄰居都知道你考上了一中，他還能不供你讀高中？”
羅小瑤這麽一想，又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可還是把羅小花的話聽進去了，以後凡是還是多想想後果。這次要是羅小花因為她的緣故上不了高中，她可真是害死她了。好在羅小花自己也說了，事情沒那麽嚴重。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以為那些街坊鄰居的幾句話就會讓爸改變主意？”
“可如果爸不供你讀高中，豈不是自己食言，打自己臉？”
“然而跟幾千塊錢比起來，爸寧願被打臉。”
羅小瑤還想反駁，可她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嘴上也就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唉，咱們要是也很有錢該多好。羅思琪要什麽有什麽，我們要什麽沒什麽，還要為上學操心。”
聽到羅思琪這個名字，羅小花的腦海裏立刻出現了一個長相甜美，皮膚白皙，穿着如今最流行的款式，卻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的女孩。
二叔羅廣鳴的女兒，似乎她今年也中考。
……
永旭電子公司傳達室，大爺拿着報紙，喝着茶。
“大爺，有快遞。”
“放那裏就行。”
大爺頭都沒擡，就随手指了指那堆擺滿了各種信件和快遞的地方。
羅小花蹙眉，這麽亂。
她一矮身溜進了電子廠。
電子公司很大，工人也多，可都穿着工作服，所以羅小花要避着點人走，免得被發現不是廠裏的人被趕出去。
可到底還是被人發現了。
“你是哪個部門的？”
羅小花很自然的答道：“食堂的。”
“食堂怎麽跑這裏來了？”
問話的人打量着羅小花，似乎有點不相信。
“哦，這裏有一份牧主任的快遞，好像挺急的，吳秘書有急事，看到我就讓我送去給牧主任。”
她聽羅廣生說過，牧大勇的秘書姓吳。
果然問話的人聽了沒懷疑，掃了眼快遞封面，看到是市一中發過來的，頓時心裏有數。
“你把快遞給我，我送去。現在食堂正忙，你快去忙吧。”
“這……不好吧，吳秘書要是怪罪……除非……”羅小花一臉為難，看了眼男人的工作證，李冬。
這快遞封是一中特制的，牧大勇的女兒也是今年中考，李冬肯定以為這裏面是牧大勇女兒的錄取通知書，所以才這麽積極。
“除非什麽？”
“除非你不告訴李秘書這快遞不是我送去的。”
李冬的目的是讨好牧大勇，他才不管吳秘書認為是誰送的快遞，于是很爽快的答應。
為了讓牧大勇親眼看到錄取通知書，李冬一定會親自送到牧大勇手裏，比她偷偷摸摸放到牧大勇的辦公室更好。
羅小花把快遞交給李冬，李冬很滿意，覺得這小姑娘上路，随口問道：“你叫什麽？”
“大家都叫我小羅。”
“嗯，小羅，你不錯。”
李冬拿着快遞走了，方向正是第一車間。
她可以想象，當牧大勇把錄取通知書遞到羅廣生手裏說恭喜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會有多精彩。只是這是一份充滿漏洞的快遞，可裏面的錄取通知書卻是真的。
牧夢娴也考上了一中，牧大勇是見過錄取通知書的，他一眼就能認出這裏面的錄取通知書是真的。如果他心思細膩，定然會發現收件人一欄是後來用紙貼上去的，等他撕開，就會看到裏面的地址其實是寄到羅廣生家裏的。
牧大勇對牧夢娴的學業很重視，從這點能看出，他不會随便斷送一個孩子的前途。
他心裏就算存在疑惑，可還是會把錄取通知書交給羅廣生。
一封充滿疑惑的快遞，牧大勇能坐上車間主任的位置，一來就拿統計員開刀，這個人定然不是草包。羅廣生怎麽會是他的對手，幾句話一聊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會猜到這封快遞是誰寄給他的。看似拙劣的手段，其實都是羅小花故意為之，畢竟她才十六歲，為了自己的前途，無奈之舉有漏洞也是應該的。
被領導一下子“重視”起來，羅廣生還能沒點感覺？
當然這一切都是羅小花的預計，是不是真的會按照她所想的發展，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反正結果不會比現在更壞，如果這次失敗，那上高中只能令圖他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