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擔心
“媽，放心吧，我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可是要上市一中，将來考大學的人，肯定不會自毀前程。”
“羅小花，你腦子沒病吧，還是你跳了次河，真的腦子進水了？別天天口口聲聲說自己上市一中，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就你那個成績，還上市一中？十一中都上不了。”
十一中是東封市最差的學校，羅小瑤純粹是随口胡謅。羅小花成績普通，可也不至于上十一中。那裏就沒有真正要學習的，全是在裏面混日子的，抽煙打架逃課，都是家常便飯。
那樣的學校，想想就可怕。
顧荷芳瞪了羅小瑤一眼，“別胡說，你姐怎麽會去上十一中，就算上不了一中，上個五中九中的還是可以的。”
“媽，爸可是說了，羅小花只有考上市一中他才供她讀，五中，九中？別癡人說夢了。”
“就你話多。”
顧荷芳尴尬的笑了兩聲，想起什麽來，“被這丫頭一打斷，我又忘了問你了，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怎麽那麽晚才回來？”
到底是自己親媽，這個家裏也只有她會關心羅小花了。羅小花前世父母離開的早，是爺爺帶大的，她其實沒有享受過母愛，也不知道母愛是什麽樣子的。看到顧荷芳的模樣，她心裏有一股暖流在流淌。
不管顧荷芳在羅廣生面前是怎麽卑微，她對三個孩子的愛是真真切切的。
羅小花從口袋裏拿出昨晚何翠花給她的三十塊錢推到顧荷芳的面前，“媽，我在夜市找了份工作，這是昨晚掙的。”
羅廣生一個月的工資才五百塊，羅小花一晚上就賺了三十，驚得顧荷芳瞪大了眼睛。
羅小瑤也一副見鬼的表情，只有羅小亮叫喊着，“哦，我要買玩具，我要買玩具。”
這錢顧荷芳哪裏敢收下，抓着羅小花的手腕，說話都有點顫抖，“小花，你快告訴媽，你是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話說完又覺得兩個小的在這裏不合适，可是依舊沒有放手，等着羅小花解釋。
羅小花的表情自然，沒有驚慌，沒有惱怒，也有羞于啓齒，而是很自然的笑道：“媽，這裏只有三十塊錢，不是三百三千，我能做什麽壞事。事情是這樣的……”羅小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到最後，顧荷芳總算一顆心落下來了，有點不解，“怎麽生意就變好呢？”
“可能是我的財運比較旺吧。”羅小花開玩笑道。
羅小花的廚藝也就是下個面條什麽的，要說把一碗面條能下出花來，顧荷芳是不相信的。聽到羅小花幫何翠花看攤子，又幫她煮米線，這些都不驚訝，就是驚訝，怎麽生意突然就變得那麽好？
只能是相信羅小花的那個解釋了，可能是她的財運比較旺吧。
羅小瑤不以為然，翻了個白眼。
其實這個妹妹就是嘴巴厲害，人倒是不壞的。剛剛羅小花分明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擔心的神色。平時羅小花對她并不好，她還能真正關心羅小花，這個小姑娘還是很善良的。
羅小亮是羅廣生和顧荷芳心尖上的寶貝疙瘩，可羅小瑤就未必。別看羅廣生不待見羅小花，對羅小瑤也沒有多少心思。不過就是物質上比對羅小花要好點。羅小瑤養成這種牙尖嘴利的性格，跟很多為了引起家長注意，做出一些叛逆的事情的孩子很像，為的不過是得到多一點大人的關愛。
其實在這個家裏，得到關愛最少的應該就是羅小瑤了。羅小亮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他不缺關愛。羅小花因為不是羅廣生親生的，顧荷芳怕她受委屈，其實給她的關心比羅小瑤還要多。
然而以前的羅小花卻看不透這點，她覺得只有自己是這個家裏多餘的。
顧荷芳收了二十，給了十塊給羅小花。
“媽幫你收着，你要的時候再找媽要。這十塊錢去買條褲子，你看你這條牛仔褲洗的都發白了。”
羅小花笑着收下，她确實該買點衣服了。反正以後的工資她沒打算全部上交，兩百塊給一百塊給家裏，自己還有一百塊。
“媽，以後的工資我都給家裏，每個月一百塊。”
雖然在現在看來一百塊很多，可在羅小花眼裏，一百塊真不算多。工資是不是交給家裏，對羅小花來說根本不算個事兒。她留下一百零花就足夠。
但顧荷芳特別感動，覺得女兒是真懂事，知道體諒她。要是女兒不上高中了，她每個月掙的錢都會交給她，她在盤算着，怎麽安排羅小花的工資。
只有羅小瑤狐疑的打量着羅小花，好像第一天認識她一樣。
十六歲的孩子每個月能賺一百塊不少了，羅廣生公司的新人一個月幹得好的也才兩三百。顧荷芳一點沒有懷疑羅小花自己還留了一百。何況在她心裏，羅小花一直都是那麽老實的孩子。
掙錢是好事，但是在夜市打工，顧荷芳還是不放心，“小花，其實不上高中還有很多出路，夜市那地方太亂了，又是晚上上班。不如你去別的地方找份白天的工作，錢少點沒關系。好好幹，肯定會漲工資的。”
顧荷芳以為羅小花想通了，不打算上高中了，之前說自己一定會考上一中只是為了面子。這不，已經開始為自己以後打算了。
羅廣生什麽脾氣她是知道的，他是肯定不會再供小花上高中了。說讓小花考上市一中他就供，小花的成績怎麽可能考上市一中。
只是夜市那地方，真不适合女孩子打工。錢雖好，可她這當媽的還是擔心。
“媽，夜市您都不放心，那我要去夜總會上班，您豈不是更不放心了。”
“死丫頭，你成心氣媽是不是？你可不能去夜總會上班。你要是去的話，媽也跳河給你看。”
羅小瑤的臉一下子白了，她把這話當真了，突然站起身，飯也不吃了，“你們都是壞人。”
她匆忙跑出家門，邊跑還邊用袖子擦眼淚。
顧荷芳開始抹眼淚，十歲的羅小亮畢竟是男孩子，并不知道她們這些女人在哭什麽。三兩口吃完油條豆漿，就去找小夥伴玩去了。
羅小花嘆氣，“媽，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再也不會輕生了。我還這麽年輕，大好的日子等着我呢，我再也不想死了。您以後也別說這樣的話了，會吓壞小瑤的。別看她表面堅強，其實內心很脆弱，她特別害怕你會丢下她。”
她當然不會跳河，跳河的那個不是她，她不知道有多珍惜她這條命，怎麽會去跳河。心裏到底有點愧疚，自己霸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以後她會對顧荷芳好的，最起碼做到一個女兒該做的。
見顧荷芳點頭，羅小花笑道：“其實跳河一點也不好玩，河水冰涼冰涼的，跳下去的一瞬間我就後悔了，特別是水嗆到喉嚨的時候，我難受的要死，悔的腸子都青了，幸虧被好心人救了。”
顧荷芳瞪了羅小花一眼，“看你以後還敢跳河不。”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顧荷芳是真的一顆心落下了，覺得女兒變得開朗是好事，心裏那點怪異的感覺也總算沒有了。
被這麽一打岔，顧荷芳倒是沒有再逼羅小花換工作，不過心裏一直惦記着這事兒。想着等羅小花真不上高中了，再勸她換份白天的工作。
“小花，你在夜市打工的事情先別跟你爸說，他那個人好面子，要是知道你在夜市打工，肯定會生氣的。反正晚上他睡得早，你回來的時候動靜小點，他就不會知道的。”
其實是羅廣生從未在意過她這個女兒，哪怕她從家裏消失了，也不會激起他太多的情緒。只是不要丢了他的臉就可以了。
跳河的事情，羅廣生發了不小的脾氣，那是因為外面都在傳他這個繼父對羅小花不好，讓他顏面掃地，而并不是因為他多關心羅小花。
羅小花在夜市打工不告訴羅廣生，顧荷芳可能還有別的考慮，那就是羅廣生不知道羅小花在夜市打工，就不知道羅小花掙了錢。這樣一來，她的手頭也能寬裕些。
“嗯，都聽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