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招女工
羅小花跳河的事情吓壞了顧荷芳，哭求之下，羅廣生終于答應供羅小花讀高中，只是前提是，羅小花必須考上市一中。然而羅廣生知道羅小花肯定考不上市一中，便承諾羅小花考上市一中他就供她讀，這根本就是個不用兌現的承諾。
羅小花因為穿着打扮過于老氣，經常被同學嘲笑。
在學校裏，屬于看上去老實本分的學生，成績不好不壞。考取普通的高中問題不大，可是想要考取市一中就有難度。
現在的羅小花裏面裝的是季芷君的靈魂，她知道哪怕她考上了市一中，羅廣生肯定也不會供她讀書。
可她占了羅小花的身體，她會幫她達成願望，市一中她肯定會考上。也會考上華夏最好的大學，前世她本身就是華夏最高學府畢業的，只是她心心念念都是陪在爺爺身邊，便沒有繼續深造。
雖然成績還沒有下來，羅廣生也沒有明确表明如果羅小花考上市一中不供她讀。但是已經說了好幾次，他的錢都是留給羅小亮上大學的。然而羅小亮現在才十歲，上大學還早着呢。羅小花跳河有些日子了，羅廣生心裏的那點害怕早就沒了，在他眼裏羅小花還是那個木讷寡言的羅小花，不給她讀，沒什麽大不了的。何況他壓根就不覺得羅小花能考上一中。
同時放下狠話，如果羅小花再敢鬧自殺，他就和顧荷芳離婚。顧荷芳一直都是個家庭主婦，身無長處，什麽手藝都沒有，也沒有文憑，如果羅廣生真跟她離婚，她可能會露宿街頭。
羅小花自然不會再鬧自殺，也沒有勸顧荷芳離婚。顧荷芳早就習慣了依靠丈夫，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這根深蒂固的思想的。何況還有兩個孩子在羅家，她怎麽放得下。再說，她現在重生了，不過才十六歲，連自己的高中學費都成問題，更別說養活顧荷芳。
顧荷芳很害怕離婚，要是她勸她離婚，她恐怕會當她瘋了。
顧荷芳雖然性格懦弱，但是對羅小花還是不錯的。暗地裏想方設法的補償她，并且用自己的方式愛着她。
可能是原來的羅小花只顧着自憐自哀，很多時候都忽略了顧荷芳對她的愛，以至于她想快點逃離這個家。
這些都是羅小花的家事，她肯定不會對才認識的何翠花說那麽多。
“老板娘，能告訴我為什麽你們一會兒說招工，一會兒又說不招工嗎？”
這是最奇怪的地方，他們不是不招人，而是不招她。
何翠花抱歉道：“按理說你幫了我，我留你在我這裏幹活，也不算什麽，反正我也是要招人的。前兩天我攤子上的夥計跟別人合夥做生意去了，我正愁沒人幫忙。可是我不能讓你在攤子上幫忙啊，這夜市的攤子上，你看看有幾個幫忙打雜的是年輕女孩的？”
羅小花聽出來了，何翠花還是不會招她當女工，不過也聽出來了，這些人不是針對她，而是針對所有的年輕女孩。
沒等羅小花說話，何翠花就繼續道：“夜市不比早點攤子，什麽人都有，惹事的也多。年輕的女孩在攤子上打雜，容易招是非不說，還容易招些地痞流氓。我們都是小本生意，惹上這些人可不好。”
仔細看了看，除了少數攤子上有年輕女孩的身影，其他攤子上幫忙的都是年輕的小夥子。看來老板娘沒有騙她。
夜市的活重，年輕的小夥子比年輕姑娘能幹活兒，而且不用擔心會惹不必要的麻煩。攤主自然願意找年輕的小夥子，而不願意找年輕的女孩。
突然，何翠花臉上的表情扭曲起來，捂着肚子。
她肚子痛急着上廁所，讓羅小花幫忙看一下攤子。雖然不好意思，可她實在憋不住了。
梧桐樹街很老舊，在街東頭有個舊的公用廁所，到了晚上都要排隊。何翠花的攤子在街西頭，離公廁有點遠，加上排隊的時間，這一去沒有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回不來。
平時何翠花的攤子上有兩個人還好點，這兩天原本打雜的工人走了，就她一個人可就不方便了。如果不是羅小花在這裏，她只能讓旁邊攤子的攤主照看一下。然而人家忙起來，哪裏有空幫她看攤子。
小鍋米線并不是東封市的特色小吃，而是雲南的特色小吃，整個夜市僅此一家。何翠花的生意不好不壞，可比起那些在工廠拿着死工資的還是強了很多。只是幹這個活兒辛苦，也難為何翠花一個女人能堅持下來。
攤子上用的辣椒，酸菜酸黃瓜都是自家腌制的。放多少由客人按照自己的口味來。
“兩碗小鍋米線。”
兩個年輕的女孩大概是剛剛從大劇院那邊看完電影過來，手裏拿着脆皮玉米，嘴裏還在聊着電影。
“今晚的這部《借傘》真好看，開始還以為是文藝片，誰知道是喜劇加懸疑，真讓人驚喜。”
“就是啊，特別是徐小力的演技，真是太棒了，長得也好看。”
兩個女孩聊的歡，卻沒有注意到，羅小花并不熟悉攤子上的一切。
小鍋米線需要用小銅鍋煮，可攤子上面一個銅鍋都沒有了，全堆在大盆裏，還沒有洗。
她要是現在去洗鍋，估計這兩個人很可能就走了。羅小花不願意看到生意就這麽跑了，開口道：“聽說徐小力最近和那個誰……有了新戀情，哎呀，一下子想不起來她叫什麽了。”
其實羅小花剛剛來這個年代，她哪裏知道現在正火的徐小力是誰，她那個年代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八成是火了沒多久就銷聲匿跡的小明星。
從剛剛兩個人的對話裏能聽出來，這個徐小力很年輕，還沒有結婚。這個年代信息還不是那麽發達，偶爾聽到一些，都夠那些追星族興奮好一會兒了。
果然兩人眼睛亮了，其中一個立馬蹦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是方子芹。”
“方子芹是誰？”同伴的表情很迷茫，兩人完全被這個話題吸引了。
羅小花适時的道：“你們別站着聊了，快到那邊坐下慢慢聊，對了，你們要不要加點排骨？一份多一塊五毛錢。”
“好，我要加一塊大排，再加兩塊臭豆腐。重要的是，多加點辣椒。”
“我也一樣。”
兩人說完，又聊起來。羅小花趕緊去洗了兩個小銅鍋。先把攤子上的東西掃了一遍，各種調味料，酸菜，大排，辣椒……
她系上圍裙，在銅鍋裏放上水，然後等水開後加入米線。接着放入各種調味料，酸菜，後面加上何翠花燒好的大排，澆上湯，再放上兩塊臭豆腐。辣椒最後放，放好後，還撒上一些蔥和香菜，看上去好看又美味。
兩個女孩還在聊，不過已經不是聊徐小力了。
“也不知道我媽會不會給買新自行車，那輛太舊了。我都說了，都被同學笑話了，我媽卻說，想當年他們那會兒，能有自行車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就是啊，我爸還不是更摳，你好歹還有輛舊自行車吧，我連舊的都沒有，天天上班擠公交車煩死了。”
“你不是有工資，你自己買啊。”
“工資都得上繳，哪裏輪得到我花大錢買自行車。你還不是一樣，得聽你媽支配你的工資。”
羅小花聽了頗有點感想，這兩個女孩看上去剛剛二十出頭，現在的孩子到底單純，工資上繳？這在以後可是很難聽到的事情了。
聞到香噴噴的米線，兩人停止了聊天。聊天的時間總是過的快，她們絲毫沒有覺得羅小花的動作慢了。
現在還不流行一次性筷子，也沒有人去講究這個。穿紫色T恤的女孩從筷筒裏拿出一雙筷子，直接開始吃，只是太燙了，一口米線入口，臉上做出搞怪的表情。
穿藍色T恤的女孩就講究多了，從筷筒裏拿了一雙筷子，然後從包裏拿出手帕，把筷子擦了擦，這才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咦，怎麽今天的米線有點不一樣。”
紫色T恤的女孩總算學會慢點吃，吃了兩口，面露疑惑。
“我也覺得是，不過更好吃了。”
藍色T恤的女孩吃飯的動作就斯文多了，兩人嘀咕了一句，繼續埋頭吃米線。
叽叽喳喳的兩個人居然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米線吃完。
紫色T恤的女孩連最後一口湯都喝了，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真香，今天的米線比平時更爽口。”
藍色T恤的女孩煞有其事的點頭，“本來我還在想，下回咱們來這裏該換換口味了，我看下次咱們還是吃這個吧，真好吃。”
兩人結了賬離開。
“哎，我們也去吃小鍋米線吧，我聽剛剛那兩個小姑娘說，小鍋米線很好吃。”
一家三口路過何翠花的攤子，正遲疑着要吃點什麽，剛剛好聽到兩個女孩的對話。
男人看到羅小花用清水把洗幹淨的銅鍋和碗筷再次清洗了兩遍，這才放到一邊擺好。對攤子的衛生感到滿意。
“那就在這裏吃吧。”
帶着孩子來，轉了這麽久都沒有坐下，一是不知道吃什麽，二是有些攤子實在是太髒了。
女人似乎松了口氣，她丈夫有輕微潔癖，在家裏吃飯都要洗好幾次手，看到小吃攤子的衛生，他能答應坐下來真不容易。
“小姑娘，給我們兩碗小鍋米線。”
“好嘞。”
羅小花放下手裏的活兒，拿着點菜單過來詢問。
“有什麽口味上的要求嗎？”
看到羅小花一副認真記錄的模樣，女人有些意外。這樣一個看上去超級廉價的攤子，居然有這樣的服務态度。她自己就是從事酒店管理的，對羅小花的好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羅小花把米線端過來，還細心的多拿了一個碗和一個湯勺。
“這碗和湯勺我都用開水燙過了，可以放心給孩子用。”
“謝謝姐姐。”男孩很有禮貌的道謝。
“不謝。”
羅小花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孩子。以前跟二嬸出門，每次二嬸在哪裏吃飯，自己随意點都無所謂，對孩子卻是非常的上心。
她見到這一家三口，就自然想到了她二叔一家。心裏嘆息，不知道還有沒有季家的存在，還有沒有她的存在，這一世還能不能見到他們？如果季家存在，她現在應該是六歲，她爸媽已經去世兩年了。季氏現在的産業都在北方，可她剛剛重生過來，連離開東封市的機會都沒有，何況是去北方。再說了，她現在是羅小花，就算跑到爺爺和幾個叔叔面前，估計他們也不認識她，很可能會把她當成精神病患者。
二叔二嬸待她是極好的，他們結婚十年才有了一個孩子。對這個孩子，自是當心肝寶貝。二叔一直都很自責，當年出差的事情本來應該他去的，可他因為別的事情耽擱了，這個差事就落在了她爸的頭上。而她媽本來也不會去的，可她爸有點感冒，她媽不放心，就陪着一起去了，結果飛機失事了。二叔一直很自責，總覺得如果換了他去，可能她爸媽就不會死。甚至把多年沒有孩子的事情都歸咎到自己的身上。
何翠花上完廁所，總算舒服了。遠遠的就看到自己的攤子上擠滿了人，她吓了一跳。朝着攤子上跑去。
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不會才走這麽一會兒就出事了吧？
到了近前，看到的都是大家在埋頭吃小鍋米線，并沒有人鬧事。
“老板，再來一碗打包帶走。”
“老板，我也要一碗。”
……
生意好的讓何翠花大跌眼球。
來不及詢問，立刻加入到幫忙的行列來。
羅小花負責煮米線，她負責收拾碗筷。
生意比平時好了不止一倍，最主要的是，每一個吃過的客人幾乎都要打包帶走一兩份。
原本要吃其他東西的客人，看到何翠花的攤子上這麽多人，也跑過來湊熱鬧，如此一來，旁邊攤子的生意就減淡了。
“今晚真是邪了門了，怎麽何翠花的生意那麽好？”
賣河粉的張海嘟囔道。
“誰知道呢，本來要吃河粉的，都跑去吃米線了。真那麽好吃？”
他媳婦餘念晴也嘀咕道。
“要不你去買一碗過來嘗嘗？”
“我不去，要去你去。”餘念晴翻了個白眼，自家賣河粉的，還去買米線吃，這不是打自己個兒耳光嗎。
“我去就我去，我就不信她何翠花的米線能做出花來？又不是沒吃過。”
張海擠在人群裏買了一碗回來，嘗了一口，呲溜一下子吞到肚子裏，砸吧砸吧嘴。一句話沒有，然後繼續埋頭吃。
餘念晴推了他一下，“別光顧着吃，味道咋樣啊？真那麽好吃？”
張海連最後一口湯都喝了，“比以前好吃多了，何翠花這是哪裏找來的高手？”
“真這麽好吃？我也嘗嘗。”餘念晴看着碗底的那點湯汁，沒好氣的瞪了眼張海，“什麽高手，不就是那個小丫頭在煮米線嗎。之前我還看到那個小丫頭到處問要不要招人。你是說那個丫頭是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