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秦君贊同道:“你的容貌确實比我許的那人差了許多,不像她,只靠着自己就在軍中得了六品官銜。”
三皇女臉色黑了黑,卻又聽到秦君說:“不過三皇女不必妄自菲薄,至少您對自己的了解程度,是她遠遠比不上的。”
這般被人貶駁,任憑三皇女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住了。
“區區六品官而已,奉勸秦公子眼界不要這麽狹隘。”
三皇女臉色陰沉許多,“人有旦夕禍福,若是你堅持如此,說不得那位什麽時候就失蹤了。”
利誘不成,就改成明晃晃的威脅了。
秦君面色一僵,如果只是他自己,再大的威脅他也不懼。可他沒想到,身為天下表率的皇女竟能無恥到如此地步。
‘砰’地一聲,離屋門口最近的一把椅子被飛了兩米遠,恰好砸在了三皇女腳邊,驚地她向後避開了好幾步。
再擡頭望去,罪魁禍首就明晃晃的站在屋口。
十六七歲的嬌俏女郎滿臉冷意,身上帶着濃濃的殺氣,雖不曾手持利器,卻給人一種利劍出鞘的淩厲感。
“有膽就放馬過來!”
“若我伍月說一個怕字,從此就改跟你姓!”
三皇女再看了眼腳邊四分五裂四分五裂,心頭一跳,聲音莫名低了幾度,“呵,你就是要和他定親的那個人?做人要識趣。”
伍月冷冷看她一眼,順勢又從腳邊勾來一張椅子,擡手就又砸在了她腳邊。
‘砰’地一聲,木屑飛濺。
三皇女下意識閉上眼睛,可臉上還是被木屑刺了一下,臉頰微微刺痛,等反應過來這只是伍月威脅的動作後,她怒道:“藐視皇威,你可知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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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月懶懶散散,道:“有證據嗎?”
“這椅子……”
“三皇女是吧。”伍月突然接話,“我是個莽婦,若是逼急了我也不知道我這會兒能做出什麽事兒來。”
“比如,和某人同歸于盡。”
三皇女被她這陰冷的話激地寒毛豎起,再看看周圍,為了防止有人聽到秦無雙她們三人的談話,所以這會兒并沒有多餘的侍衛在。
然而這會兒伍月已經摸上了腰間的匕首,三皇女打了個激靈,吼道:“你敢!”
“你覺得我不敢?”伍月好笑地反問,右手拿着反射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向她逼近。
三皇子臉色一變,但凡是肖想皇位的人都惜命,她也不例外。
眼看着今天讨不了好,沒必要在這裏死磕,等她回去了再想法子對付秦無雙等人即可。
想好後,三皇女也不遲疑,拉着秦無雙擋在自己面前,趁着伍月猶豫的空隙就溜出了院子。
走前也沒忘狼狽地留下一句:“伍月是吧,你給我等着!”
對于這會只會放空話的人,伍月從來沒在意過,反而是斜眼瞅着另一個角落裏的人,陰陽怪氣道:“丞相大人,我們家沒打算留你吃飯,趁早走吧。”
宋雲白被她這句‘我們家’氣得眼前一黑。
等他們走後,看着滿地狼藉,伍月撇了撇嘴,把匕首塞回腰間,對着惆悵嘆氣的秦無雙道:“大姑姐,不用心疼這些椅子,過幾天我給你打一套好的。”
“不是因為這個,”秦無雙搖了搖頭,擔心道:“我擔心三皇女再出什麽幺蛾子,要不然你和秦君今晚連夜走吧。”
秦君眨了眨眼,解下面巾望向伍月,卻見她搖了搖頭。
“我已經得罪他了,要是我們今天出城,估計真會被她算計。”
可是不出城,在城裏也不是沒有幺蛾子發生。
當夜,秦府起了場大火,所有成親用的物什都被焚燒地一幹二淨。
可真正惹惱伍月的是,秦府內的家丁竟趁着火勢意圖去将秦君帶走,要不是伍月機警,恐怕真的被她們得逞了。
可千防萬防,成親前的一晚上,秦君還是被人擄走了。
做這事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第二日,朝堂外門近幾十年從未響過的登聞鼓,被人敲響了。
伍寒霜姐弟剛入京城,進了酒樓吃飯,感慨道:“沒想到京城和蘭城差不多,倒沒有我想象中的人那麽多。”
前來上菜的小二姐聽到這話,笑呵呵的給他們兩人沏上一壺茶,道:“二位今日來得巧了,這不是天子朝前的登聞鼓響了嗎?大家都去看熱鬧去了。”
伍星稀奇道:“可是那面敲響了就可直達天聽的鼓?據說這鼓只要響了,敲鼓人就得挨四十個板子,是這樣嗎?”
“對對對!”小二姐将桌面上漫出來的水擦了幹淨,笑道,“這鼓響了好一陣了,等二位吃完,消息差不多就傳過來了。”
果然沒過一會兒,街上傳來一陣嘈雜聲音,不少人興沖沖地湧入了酒樓,口中還在回憶着剛剛的情形。
姐弟二人好奇的側耳傾聽。
“哎呀,李姐知道剛剛那邊發生了什麽嗎?”說話的人故弄玄虛的指了指皇宮,吊起了同桌人的胃口。
“發生了什麽?”
“敲鼓的那姑娘,竟然狀告當今皇女強搶民夫!”
“哇!後來呢?”那個沒有去湊熱鬧的李姐驚呼出聲,催促道:“快說快說!”
這聲驚呼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視線,講話的人見自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立刻得意起來。
清了清嗓子,道:“後來啊,女皇大為震驚——”
金銮殿上,立即叫來三皇女與之對峙,問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三皇女當然不肯承認,甚至拉來了宋丞相作證。
伍月漠然跪在大殿上,“一丘之壑罷了。望聖上明察,還我夫君。”
見三人各執一詞,女皇面無異色,“既然你敢登聞鼓,想必是有些證據,來人,傳錦衣衛!”
錦衣衛乃女皇近衛,若果要查這點小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三皇子沒什麽動靜,反而是宋雲白臉上一慌,因為,秦君是她派人帶走的。
女皇眯了眯眼,道:“宋愛卿似乎有話要說?”
宋雲白上前一步,心虛道:“其實,這事與三皇女無關,求聖上體恤老臣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哦?”
“這孩子是我帶走的。”宋雲白僵着臉承認了。反正女皇只要細查也能查出來,她還不如将罪名都擔在自己身上,給三皇女賣個人情。
只要前往秦安赈災的事不落空就好。
伍月冷笑:“你的愛子之心,就是一心将不願意認你的兒子嫁給三皇女?”
“宋愛卿,可有此事?”
宋雲白惱怒的望了伍月一眼,道:“聖上明鑒,這伍月不過一介莽夫,自然比不過風光霁月、智勇雙全的三皇女,老臣都是為了孩子好。”
伍月勃然大怒道:“難道說為我大元國抛頭顱灑熱血、征戰沙場的就是莽夫嗎?”
這話要是承認了必定挑起文臣與武臣的争端,女皇微微思索,不悅道:“宋大人此言不妥。”
“而且你口口聲聲為了你的孩子,可她們從未認過你。”伍月嘲諷道。
“原來還不曾認祖歸宗?”
恰好此時錦衣衛來報,說是已将秦君帶至殿外,女皇點了點頭,“宣他進來。”
緩步走上大殿裏的男子說不上多好看,卻帶着清冷絕傲的氣質,仿若一朵自淤泥中盛開的青蓮,不染塵埃。
女皇仔細看了他兩眼,再看看滿臉驚訝的三皇女,語氣莫名道:“雅英,我記得你兒時一直說要找個好看的正夫,果然是人長大了,心也變了。”
一語雙關。
三皇女趕快收回驚愕的視線,她口口聲聲說中意于秦君,可實際上連秦君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所以才被他‘普通’的模樣驚訝到了。
三皇女低下頭,硬着頭皮道:“母皇,女兒是心儀于秦公子的蕙質蘭心。”
這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她也沒指望能瞞過女皇。
女皇可有可無的點點通,問秦君道:“宋相說小三有意求娶于你,你可有意?”
秦君本來還處于忽然被人帶來金銮殿的茫然狀态裏,看到伍月時更加心驚,這會兒聽到女皇問話,毫不猶豫道:
“奴不願。”
除了伍月,他誰都不嫁。
“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也不嫁?”
秦君斷然道:“奴生母早已亡故,牌位在秦家祠堂供了十幾年,宋大人只是認錯了。”
看樣子是真心不願意認回生母了,女皇心下好笑,面上卻一本正經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是宋相錯了。”
“聖上……”
“宋相,即今日起你且在家反思,什麽時候有真正悔改,再來上朝。”
宋雲白驚恐地擡頭,只說了讓她回家反思,卻沒有定下具體時限,女皇這是打算……棄用她啊!
“三皇女雅英癡心一片,但做事有欠妥當,也罰你閉門思過一月。”
元雅英沒想到她也會被罰,頓時懊惱不已,可女皇一向不喜歡別人忤逆她,越是争辯怕是更會讓母皇生氣,所以三皇女也不再多言。
而後,望着階下那對欣喜地有緣人,女皇又緩緩開口道:
“念你們二人癡心一片,朕不再追究你們敲響登聞鼓的罪。”
酒樓裏大家說話的聲音都低了下來,全都被那說話的人講的提起了興趣,最後,只聽她激情澎湃道:
“當今天子又說‘來人,賞賜百匹紅綢,玉如意一對,就算朕為你們送上的賀禮!’”
“于是,這二人便得了天子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