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勞動節
☆、勞動節
今年春天來得晚,比往時都要寒冷,都五月了,大道旁還有幾株晚櫻,零零落落地守着幾瓣殘花。
小滿站在路邊有一會兒了,一陣緩風吹過來,櫻花的花瓣紛紛墜落。墨綠色的保時捷駛了過來,在花雨中不偏不倚停在了小滿跟前。
玻璃窗搖了下來,駕駛座上的韓慶脫下墨鏡,笑道:“小姑娘,我們要去泳池趴啊,你怎麽穿得跟守靈似的,好歹露個手指。”
小滿趕緊上了車,道:“這天冷死了,你要我穿比基尼站在路邊嗎?你晚了二十分鐘,不該先道個歉?”
韓慶求饒:“對不起對不起。我有事耽誤了。”他看着前方,道:“今天勞動節嘛,該幹點大事了。”
小滿一笑:“喝酒扯淡看美女,對你來說,還有比這更大的事兒?”
韓慶皺眉:“人不能太誠實,太誠實,就不可愛了。”
小滿:“我知道我不可愛,要不你把我甩了呢。”
韓慶不語,右手伸過去握住了小滿的手。沒想到小滿的手跟冰塊似的,他停下車,把小滿的手捂在了大手掌裏,又滿車子給她找熱水。
小滿看着他忙活,笑道:“你不用對我那麽好。是不是還內疚呢?”
韓慶看了她一眼,道:“女孩怎麽都疑心重,對你好,不是為了上床,就是補償,”他捏了捏小滿的鼻子,“就不能是我喜歡你嗎?”
小滿不說話,感到了一種酸澀的幸福。韓慶到底悔了婚,小滿雖然傷心,但也感到釋然。現在他們不是被人指定的一對了,兩人終于能以自己的喜惡愛恨來相處,而韓慶還能對她好,這裏面總是有真心吧。
保時捷輕車熟路地開到了西天餅屋。何末坐在階梯上正等得心焦,見車來了,歡喜地跳進車裏。
小滿看着何末道:“小河,是我錯覺嗎,我怎麽覺得你.....長大了?”
何末臉瘦了下去,臉上的輪廓硬朗了些,身材也仿佛拔高了。何末不滿道:“注意用詞嘿,我這叫滄桑了,不叫長大了。”
韓慶:“最近忙暈了吧,聽阿斐說,你們跟快遞鬧翻了,現在得自己送面包去城西。”
何末道:“是啊,慶哥,你能說說師姐嗎,逮誰跟誰吵。我天天幫她滅火都不用幹別的了。”
韓慶抹了抹鼻子,笑道:“你要命,我就不要命了?你忍忍吧,好歹她沒把人給揍了不是?”
說着他們到了酒店。泳池趴在酒店頂層,今年天不暖和,只好找了個帶蓋子的。
頂上有四個泳池,水邊和休息區裏聚着歡聲笑語的人群,已經有不少人跳進了水裏,陽光透過頂上的天窗照在人們濕潤的皮膚上,閃着光。
何末掃了一眼,發現兒童池的水果然被清光了,裏面裝着滿滿的海洋球。穿着比基尼的女孩們跳進球堆裏,小小的池子立馬波濤洶湧。
何末看得心潮澎拜的,直接就奔海洋球去,攔也攔不住。
泳池邊的人群發現老板來了,微微騷動起來。小滿想自己已經不是準老板娘,跟在身邊不合适,也去找熟識的人玩兒去。韓慶剩下自個兒,一路打着招呼,最後坐到了譚溪旁邊的一個吊床上。譚溪早就脫了衣服,露出騷出宇宙的金色泳褲。他把冰涼的酒放在肚皮上,惬意地道:“你們今年招的女孩兒素質不錯啊,臉正條順兒,還熱情大方,你該給你們人事部漲點獎金了。”
韓慶懶懶地倚在吊網上,道:“那是阿悅帶來的小野模。現在他一出門就帶着整個後宮,吃個午飯都要擺個三四桌。”
譚溪看向韓悅的方向,問道:“阿悅手臂咋樣了?”
韓慶搖頭。譚溪拍拍他肩膀道:“手臂壞了也沒關系,天天被一群油光水滑的女孩兒包圍着,誰管他是瞎的還是殘的?”
韓慶道:“□□大爺,你才殘!你後宮也不小,別老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譚溪:“唉,我哪兒敢看。那一大鍋都是你的,你愛挑骨頭挑骨頭,撿肥肉撿肥肉,誰敢跟你搶?你大少爺解除婚約後,多少人跟我打聽你身邊是不是有人。我操,我也是單身的呢,幹嘛不打我主意呢?”
韓慶糟心道:“別提這茬兒。我家老爺子到現在還冷着臉對我,外面要傳出個什麽花邊,姆媽甭管真假,立馬把我拘起來嚴審三天。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譚溪道:“你自己作死....唉,這也算是另一種殉情吧。”
韓慶瞪了他一眼。
何末濕漉漉跑了過來,道:“譚哥,有喝的沒有,渴死我了!”
譚溪遞給他一杯酒,笑道:“小弟弟,悠着點,一大波妹子還在路上呢。”
何末喝了一大口,差點噴出來,趕緊把酒杯還給譚溪,皺眉道:“這什麽味兒,又苦又酸的,也就石頭能受得了。”
譚溪一愣,随即笑道:“那就留給石頭爺。”把酒杯放到旁邊小桌子。
韓慶道:“石頭不喜歡溫吞吞的。”在酒裏加了一大堆冰,酒微微溢了出來,滴落到桌子上。
何末道:“可不是,他火氣大,大冷天喝啤酒要喝帶冰茬兒的。”
韓慶接道:“一冬季能不穿襪子,出去買包煙倒個垃圾,一犯懶,踩着拖鞋就出門。”
何末:“冬天都那樣,你想夏天他是什麽樣子?在店裏幹活兒都是挂空擋的。”
韓慶和譚溪大驚,“有這樣的事兒?”
譚溪看向韓慶:“這你不知道吧?”韓慶心想,他們還沒一起過過夏季呢。他們沒一起過過夏季,沒一起經過四季更疊,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蠻短的....短到,他每次把兩人相處的景象一幀幀鋪開來想,想沒了,那陣思念的疼還沒能過去。
中午時分,陽光耀眼,場裏的人玩高興了,漸漸不顧忌,女孩兒男孩兒都痛快地露出了美好的身體。到處都是玩水嬉鬧聲,泳池裏外熱烈潮濕。
譚溪游完一圈回來,見韓慶還衣冠整齊地坐在那兒,道:“皇上,你還坐着幹嘛,還不來巡視你的酒池肉林?”
韓慶慢悠悠道:“我有事,一會兒就走。”
譚溪帶着一身水坐在他身邊,道:“又約了哪個姑娘?”
韓慶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譚溪嘲道:“就知道你守不了寡。是上次被人拍到的,打網球的那個嗎?”
韓慶不答,慢慢站起來,對譚溪道:“幫我送小滿和小河回去。”
在陽光底下,他眯了眯眼,戴上墨鏡,走去門口。
譚溪啧了一聲,對那杯酒道:“顏老大,你人不在,你男人都管不了了。唉,管不了就管不吧,你在下面也找個玩伴兒,別苦着自己了。”說完,拿着自己的酒杯跟那酒杯碰了碰,喝了一口。
韓慶開着車,一路飛奔到馬蹄坊。這裏一到假期就堵成一鍋粥,而且還是糊的粥,焦了底,水都沖刷不開的粘稠。
韓慶在小胡同裏穿插了一陣,停在了馬可利多大廈旁。
這棟樓終究沒有完工,裏面黑乎乎亂糟糟的,似乎自從上次韓慶跟顏止打完架出來,就沒有變過樣。
韓慶走進圍欄裏,一人正在等着他。
是林已。
韓慶微笑道:“辛苦你走一趟了。”
林已挑挑眉:“這有什麽辛苦的,我只是個帶路的,不費什麽勁兒。”
韓慶問道:“月亮灣可好?”
林已:“好是好不了了。但天水沒了,日子還要過不是?”
韓慶咬咬牙問道:“曾明義沒試着去挖掘嗎?”
林已嘆道:“挖個屁!整片沙地塌下去,月亮河就剩個五分一,估計天水早被填了。”
韓慶緊握着拳頭,感到鑽心的疼。
他眼望着大廈的門口,笑了笑:“那他還不死心呢。”
林已:“死心?他比以前還心熱。嘿,他想一邊進城裏撈錢,一邊修複他的地兒。過幾年,那東西興許就養起來了,月亮灣還是那個月亮灣。”
韓慶憎惡地皺了皺眉。他道:“人幾點到?”
林已:“最晚不過半小時。韓爺,你應了我的事兒,可別忘了。”
韓慶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林已,你跟曾明義倒是一個心思啊。你其實沒必要費這個事兒,踏實跟着他,過幾年老頭死了,月亮灣還不是你的?”
林已笑道:“您弄錯了,我跟曾明義大大不同。我可不想靠那東西來養月亮灣。坦白告訴你,我挺感謝石頭的,現在天水沒了,但那生金蛋的大樓、酒店、賭場還在,我守着這些就夠吃的了。”
韓慶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想笑。天水崩塌了,顏止沒了,城要衰敗下去,最後卻成全了一個林已。人的心思真奇怪,就算明知這城不能長久,但有一天是一天啊,能據為己有總是好的。
他一邊擡腳走進大廈,一邊道:“我會記住的。”
他再也不看林已,舉頭望了一眼高聳的大樓,閃身沒入裏面的黑洞。
此時韓慶只是想:“顏止,你沒做完的事,今天我要幫你完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