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更~
第31章 一更~
時笛收到參賽邀請的時候, 很意外。
她并不是Z站的簽約主播,一般這種活動都會找內部人員參加,怎麽會找到她?
甚至昨天還是她第一次直播。
要不是看到發消息來的人名字背後确确實實有網站的官方标記, 時笛都要懷疑是騙子了。
她如實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對面打了會兒太極, 最後發現糊弄不過去,只得說出了實話。
原來是根本找不出人, 才叫她代表Z站頂上。
其實Z站管理方還有一個考慮。
時笛現在只能算是在Z站開通賬號直播,并不能說是Z站駐站主播。如果時笛在那個比賽中表現好,那當然可以給Z站引流,如果表現差, 觀衆嘲的也只會是時笛,并不會帶上Z站的大名,畢竟全國用戶這麽多,少說有十分之一開通了直播權限, 這并不能算跟Z站有什麽關系。
時笛哼笑兩聲。
原來是找不到人才叫她, 但這個理由時笛能接受。就很真實。
她重新點開那個邀請函鏈接,仔細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時笛有些震驚。
這個比賽的全名叫做全美室內設計大師賽, 名氣還挺大,某飛常年購買播放版權, 美國本土的選手都是已經有多年從事經驗的。
至于中國的八名選手,可能是因為賽方對中國的市場不熟悉,找來的人選都不是什麽專業性很強的人, 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在網上很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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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除了時笛。
時笛既不是專業人員,也不是什麽網紅。
而且國外的網絡環境也跟國內不一樣。
YouTube上有十萬關注,就已經算是比較知名了, 所以在合作方看到時笛當時在線直播觀衆有十一萬時,就立刻定下了她。
人家把她誤認為有名的人了呢。
但那都不是時笛要考慮的事。
她在想,去不去。
比賽的錄制地點在國外,淘汰賽制,少說也是一周。如果能進入半決賽,那就是半個月,若是進入最後的總決賽,那就得要一個月了。
如果她去的話,傅翎怎麽辦。
時笛想了半天,給程伍發了條消息。
“小伍,你幫我看一下,你們傅總這段時間能空出假期嗎?”
程伍回得很快:“時姐,要多久?”
“至少……至少兩個星期吧。”
“啊那麽久?時姐恐怕不行。”程伍随即發來傅翎近期的日程表,已經是密密麻麻一片。
時笛把手機拿在手裏敲了敲。
咬着下唇,打字回了消息:“那算了吧,沒事,當我沒問過。”
她早在決定離開時家時就打算重拾事業,這個比賽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她不能随便放棄。
半個月後,快要到報名最後的截止日。
平臺負責人幾乎每天一個電話催促時笛拿主意,急得不行。
時笛心事重重,走到客廳倒了杯豆漿。
最近她可能有點上火,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嘴唇腫腫麻麻的,所以特意每天榨豆漿喝,下火。
一次榨的豆漿她一個人喝不完,就把剩下的倒給傅翎喝。
傅翎不愛牛奶豆漿這些,每次都喝得一臉苦相。
時笛想着心事,端着豆漿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她回身倒了杯甜甜的果汁,塞進傅翎手裏。
還附上讨好的一笑。
傅翎眼睛裏面冒出兩個問號。
他狐疑地看着時笛,指向時笛手裏的豆漿。
“笛笛……不是那個?”
時笛搖搖頭:“不用不用,你喝果汁吧。”
确定不要再被逼着喝豆漿之後,傅翎才高高興興地端着果汁喝了一口。
果汁甜甜的滋味蔓延在舌根,傅翎抿出一個羞澀的笑容,一臉小媳婦樣地捧着杯子,摩挲了兩下:“笛笛對我真好。”
真容易滿足啊。
搞得時笛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抿抿嘴,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口:“我,打算出門一段時間。”
“去哪?”傅翎烏黑的眸子望着她。
“很遠的地方。”時笛含糊着說。
“要多久呀。”傅翎很尋常地問着她。
時笛卻更加心虛,捏緊杯子說:“嗯,可能……一個星期吧。”
她不自覺地,盡量把時間往短了說。
傅翎點點頭,放下杯子,起身往樓上走。
時笛愕然,她沒想到一向黏人的傅翎反應這麽平淡,一時覺得有些詫異。
“你幹什麽去?”
傅翎沒回她,走進他自己的卧室,時笛隐約覺得不太好,跟了上去。
傅翎從角落裏拉出來一個行李箱,打開衣櫃門,把他的衣服一套套地取出來,疊好,放進行李箱裏。
時笛都給看懵了,忍不住問他:“你在做什麽?”
傅翎伸着兩條長腿,那麽大高個,就乖乖地坐在行李箱旁邊,一板一眼十分有條理地回答:“要出門那麽久,要準備行李。”
是,說得有道理……
但是為什麽要準備他的行李?
時笛覺得這中間存在着誤會。
她張了張口,艱澀地說:“我,我自己去。”
傅翎的動作頓了頓,再開口時仍是乖巧:“我知道,我陪笛笛去。”
時笛咽了咽口水。
“我是說,我一個人去。”
傅翎坐在那不動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撐着地面站起來,走到時笛面前,低垂着雙眼問:“不帶我?”
時笛覺得自己的回複越來越艱難。
脖子很重,但還是不得不點點頭:“嗯,不能帶你啊。”
“為什麽?”傅翎問得有點急,“我又不會幹壞事的,我可以幫笛笛忙 。”
“因為你……”時笛艱難地開口,眼簾垂着,不敢接收傅翎的眼神,“因為你是傅翎。”
因為他是傅翎。
就算他再可愛乖巧,那也只是失憶後的假象。
他雖然忘了,可很不巧,時笛一直記得很清楚。
現實世界也記得很清楚。
他是傅氏的掌權人,是跟她關系并不親密的丈夫,并不真的是她可以随時拿出手機、打開游戲來喂一塊巧克力的小寶貝,也不是那個黏她黏得走開一步都不願意的小雛鳥。
這一切都是失憶後遺症。
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病好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時笛可以縱容小霸總的撒嬌,但是她的原則是,維持基本現實不變。
而在基本正确的現實中,傅翎是不可能抛下工作陪着妻子去國外參加一個業餘的比賽的。
傅翎的臉色白了白,倉皇的眼珠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因為我是傅翎……所以不可以?”
可是他有什麽辦法。他已經是傅翎了啊。
再一次地,傅翎腦海中閃過了離婚協議書上,那個還沒簽名的名字。
傅翎雙手緊握着放在身側,說出口的話輕得很小心。
“從現在開始,我要被丢掉了嗎?”
時笛眨了眨眼。
她只是說,因為身份原因,傅翎不能跟她一起出門而已。
怎麽就變成要丢掉他了?
時笛覺得傅翎的理解未免太奇怪了些,有點不對勁。
就因為一個出門不帶他的事嗎?
不至于吧?
時笛搖搖頭:“不是,你怎麽會這麽想?我的意思是……”
“那你帶着我。”傅翎烏黑的雙眸緊緊盯着她,仿佛能燃起熱度,“不論你到哪裏都帶着我,一直讓我在你旁邊。”
“這樣,我就可以相信,你暫時不會把我丢掉。”
時笛聽得頭大。
太陽穴一陣陣突突。
她覺得傅翎是不是太卑微了?怎麽把自己當成一個物件了似的。
動不動就是求她不要丢掉。
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就好像……确定她一定會抛棄他似的。
仿佛本能中察覺到某種危機,血液在血管中激烈地跳躍。
時笛忽然覺得有些熱,伸手撓了一下脖子。
“不要再說這種話,大男人的,被別人聽到,丢不丢臉啊。”時笛低聲訓他。
其實,時笛已經有點心軟了。
她甚至都在心裏想,是不是非得去參加那個比賽。
忽然她整個人被一道極大的力道攬了過去,傅翎把她圈在懷中,脊背弓着,臉埋到她的肩膀上,高大的身影輕輕顫抖。
“怎麽、怎麽了?”時笛有些吃驚,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推開他的沖動,擡起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我不說你了。你不丢臉,你最厲害了。”
傅翎沒有擡頭,依然死死地抵着她的肩膀,小聲的呢喃從唇間溢出:“不要走……”
時笛一陣恍惚。
要不是她就是當事人,她還以為她要去的是天國那麽遠呢。
時笛覺得好笑,又拍了拍他:“不要緊張啊,我就是去一趟美國。你是不是不記得美國在哪了?飛機十幾個小時就能到啦,你自己以前也去過的……”
時笛的腰再次被扼得更緊。
傅翎的呢喃聲趨近于迷茫,小聲地壓抑着:“不要,不要走。”
那潮熱的痛苦仿佛随着撲打的呼吸滲進時笛的血管裏。
她微微轉頭,看着傅翎的側臉。
傅翎緊張極了,像是在即将傾覆的巢穴底下蜷着身子躲避的無辜野獸。
他下颌線緊繃,似有所感,也轉過視線,隔着極近的距離看着時笛,雙眼中浸染着哀求的神色。
時笛心念晃動,仿佛一道城牆被打開,柔軟的情緒使她大腦空白,不由自主地說:“那我……”不去了?
這是一個寵溺的信號。
無家可歸的野獸仿佛受到了主神恩賜的感召,整個身子瞬間顫栗起來,黑眸盯着那緩緩開口的柔軟紅唇,她正在寬宥他的過度依賴,選擇了為他妥協,并且即将念出救贖的聖言。
傅翎心髒跳得飛快,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聽不完時笛一句完整的話,渾身滾燙地撲了上去,印住那雙甜美的唇。
“……”
時笛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只是須臾。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傅翎被打得偏開頭,目光垂落在地板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