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請安 一切有我,別怕
這人一口一個“我的妻”是真的尊她為妻, 還是只把她當作沖喜的工具?即使他是真的,可生在深宅大院的秦落柔更明白,李青奕尊她, 不過因為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高門大戶家的正妻有幾人是真得了夫君寵愛的,更何況是皇家。
似乎存着別樣的希冀, 那顆一直被自己封閉的心好像有了松動的痕跡,卻又馬上告誡,不要妄想。
馬車到了宮門口,換成了轎攆, 想到自己之前進宮只能徒步走在宮道上,秦落柔有些感慨。
“落柔,來。”李青奕站在轎攆上對她伸出了手。
她向紫宸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個對她來說并不陌生的皇宮, 依然讓她心生敬畏。
而眼前這個男人, 成了此刻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擡手搭在他的掌心,下一刻就被溫暖緊緊握住, 即使坐上了轎攆,那人也不松開, 讓她安心好多。
一路上,他始終握着她的手,快到紫宸殿時, 李青奕道:“一切有我, 別怕。”
扶着她下了轎攆,依規矩向殿內行去。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左邊是皇後,右邊是惠妃。
李青奕行禮:“兒臣拜見父皇母後母妃。”秦落柔跟在他身側依樣行禮。
皇帝很高興, “真沒想到峰武的女兒能嫁給青奕,你們倆的緣分可真是不一般。”
皇後道:“落柔是嗎?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你。”
秦落柔擡頭道:“落柔拜見母後。”
“呦,好俏麗的女子,怪不得孟家公子對你不舍,得陛下出面才退成了婚,沒想到剛退了婚,就進了皇家,這命呀可真是由天不由己。”
秦落柔沒聽出什麽贊賞,反而聽出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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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說的是,這人的命呀還真是由天不由己。”惠妃也附和道。
惋惜中透着些心酸,她惋惜的是這麽好看的姑娘馬上就要給他的兒子陪葬了,心酸的是想起了自己在冷宮那些年。
皇帝細細瞧了瞧李青奕道:“ 一早你就派人來說自己累着了,朕此刻瞧着卻覺得你精神煥發,沖喜成效卓著呀。”
秦落柔臉一紅,偷偷看了眼李青奕,活脫脫像個害羞的小媳婦。
皇帝一看大笑起來:“好,好呀。”
“賞寧王妃錦緞百匹,珍珠寶玉各一箱。青奕,随朕去書房,你們女眷之間說些體己話吧。”
“是。”
李青奕随皇帝離開時握了握秦落柔的手,小聲說道:“放心,別怕。”
他知道皇後和惠妃對秦落柔來說都很陌生,但更知道不論是皇後還是惠妃對他的沖喜小娘子就是再不滿,也不至于明裏争對。
皇後起身道:“冬日快過去了,本宮瞧着今兒天色明媚,去禦花園走走吧。”
惠妃起身道:“是。”
秦落柔跟在她們身後,在一衆宮女太監簇擁中往禦花園走去。
“妹妹,你真是好福氣,青禾如今是陛下左膀右臂,青奕雖說身體弱一些,但現在有了落柔為他沖喜,康複指日可待呀。”
不等惠妃說什麽,皇後停住腳步微微轉身問秦落柔,“你可知寧王病重?”
這話問的,都城各世家誰人不知道寧王病入膏肓,秦落柔恭敬回道:“是知道的。”
皇後點頭,語重心長起來,“作為寧王妃,你要懂得心疼自己的夫君。你們正值氣盛本宮也能理解,可今日寧王派人來說昨夜累着了,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秦落柔哭笑不得,明明兩人還清清白白,即使是已經同房,這事也能怨到她身上?
揖禮道:“寧王身子實在弱,多是小女主動。”
她雖未經人事,但這樣說應該沒錯吧。
一聽這話皇後有了笑意,她生怕沖喜後李青奕真的大好,如今一聽,并不如老道長所說那般神奇。
“姐姐,你問這些做什麽。”惠妃笑道:“落柔初為人婦,該害羞了。”
“不問不問,妹妹,你們多走走吧,我先回宮了,昨夜沒睡好,有些乏了。”
那個老道太神奇,念念經就能讓将死之人起死回生,她不得不相信沖喜之後李青奕身體會大好,僅有李青禾不足為患,但深受陛下偏愛的李青奕若康健起來,就真的棘手了。
現在得知沖喜也不過如此,心裏輕松不少。
只剩下秦落柔和惠妃,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心想畢竟惠妃是寧王生母,自己又是沖喜唯一人選,總不至于給她難堪吧。
果然惠妃拉過她的手親昵起來,“真是辛苦你了,我兒青奕病弱還要落柔你多用些心。”
“母妃放心,落柔知道,只有寧王安好我才能安好。”
“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青奕八歲才與本宮團聚,對本宮許是有些生份,不怎麽親近,本宮想多關心,青奕卻不願多說。如今你進了王府,要多多同本宮說些青奕的事才好呀。”
秦落柔想起李青奕曾對她說過小時候寄人籬下,八歲才回到生母身邊,但在她看來李青奕不像是那種對生母生份的人。但還是應道:“寧王有惠妃這樣的母妃是寧王的福氣。”
惠妃笑了起來:“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對了,青奕每晚都要喝藥,他怕苦,總是不好好喝藥,你可要看着他都喝完。”
在宮中時,李青奕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把控,但出宮立府後,她在寧王府安插的眼線,總是被驅逐出府,惠妃知道李青奕對她有所設防,但如今依靠着皇帝對李青奕的偏愛要為青禾鋪路,不能撕破臉皮,想要掌控他也沒了什麽好辦法,若是能拉攏秦落柔就再好不過了。
洞房花燭剛見了一晚,兩人現在還陌生,她說什麽秦落柔應該都會相信,那就能相信多久信多久吧。
那日李青奕突然吐血暈倒在大殿上,她真的吓壞了,現在大事未成,他還不能死,這幾日已經讓人調整了劑量,只求他能熬到成事之日。
慢性|毒藥就這樣讓李青奕喝着,待太子落馬,青禾入主東宮,這顆棋子就變成了棄子,到時毒入心肺,可讓他們離開都城,自生自滅。
“走吧,外面還是有些冷,去本宮處等青奕吧。”
李青奕趕到惠妃宮中時,正值晚膳時分,惠妃擺了一桌子的菜,和秦落柔有說有笑,氣氛看起來十分和諧。
這是惠妃第一次等他用膳,并非因為自己,說來還是托了秦落柔的福。
“青奕快來。”惠妃熱情向他招手,可是李青奕從惠妃的眼中只看到了虛僞,轉而看到秦落柔時才微翹嘴角。他來到近前冷淡揖禮:“母妃久等了。”
惠妃道:“你父皇一向疼愛你,剛是什麽事?”
“哦,是運河的事。”他不願意再多說,惠妃聽了有些不悅,但隐忍不發,沒有繼續追問。
秦落柔也從這一問一答中看出了他們母子并不親密的關系。
“動筷子,動筷子。”惠妃給李青奕夾了個筍塊,“特意讓廚房做的青筍,你嘗嘗看。”
難得惠妃還記得他喜歡吃青筍,可他卻知這只是在适當時候拿來做樣子的,沒有回應而是夾了一塊魚放在了秦落柔碗中。
秦落柔一看,惠妃碗中空空呀,她怎麽能先吃,忙給惠妃夾了個雞塊。
惠妃笑了起來,“還是落柔懂事,青奕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裝模作樣之态,讓李青奕沒了食欲,他認為惠妃如此做定然有所圖,但秦落柔在這裏,他不能将反感表現得太明顯,讓不明真相的落柔不知所措。
這頓飯他吃得很是沉默,秦落柔吃的十分拘謹,惠妃說着李青奕小時候的趣事,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終于用過了晚膳,李青奕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揖禮道:“母妃早些休息,我們回府了。”
說完便拉着秦落柔出了宮。
逃離了那個拘束的環境,秦落柔渾身才舒展起來,“這請安之事多久去一次呀?”
李青奕停下腳步歪頭問她,“娘子你很不喜歡嗎?”
這個人,真是越來越沒有正經了,成親還連一日都不到,“娘子”喊得還挺順口,落魄書生時,她倒是沒看出他這人這麽不正經的。
“別總喊我娘子,喊我落柔就已經夠別扭了。”
李青奕道:“你現在就是我娘子,難不成我還要喊秦姑娘,我們之間有那麽生分嗎?我怎麽聽着孟躍庭也喊你落柔的,你就不別扭?”
秦落柔瞪了他一眼,“那不一樣,我們從小玩在一處,聽習慣了。”
“那你還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呢。”李青奕說的委屈巴巴,垂下眼眸,一臉傷懷。
秦落柔見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來,“好,殿下想怎麽喊就怎麽喊。”
她往前走去,李青奕追上來抓住她的手,滿臉笑意,“娘子,娘子,落柔,落柔……”
李青奕換着不同口氣,不同聲調一遍又一遍喊她。
秦落柔被逗樂了,猛然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快停下,我竟不知殿下這麽頑皮,你是嚴易時那芝蘭玉樹的氣質都去何處了?”
別說是秦落柔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林瑞和懷恩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番模樣的主子,他們又何曾看見過。
“如今怎可同那時相比,現在你可是我李青奕的妻子。”
秦落柔笑道:“我是殿下的妻子這件事不用總是挂在嘴邊,整個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李青奕沉默片刻,“我是怕旁人都知,只有娘子你只把她當做一個稱呼。”
不辭而別,逃婚。那時她是真的想逃離這裏,只是現在看着眼前之人,這份離開的心思似乎沒有那麽強烈了。
“你還沒告訴我,這請安之事多久一次?”
顧左右而言其他,李青奕心中嘆息。
“逢年過節才會去,你若不願去,随意找個借口不去就好。”
“那會不會惹你母妃不悅?”
“沒事。”李青奕溫柔輕撫她發絲,“剛我沒吃好,娘子陪我去臨江樓在吃點東西吧,想必現下娘子肯定也有很多話想問我,我也有很多話要對娘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