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百瑟倏地睜開眼睛，空氣中有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和一股異香，那香味她曾經聞到過。
“啊，十五分零六秒，尋常人三天都醒不過來的你卻只用了十五分零六秒，真讓我意外呢，親愛的百瑟小姐。”
一道屬于男性卻又帶着詭異韻律感的聲音響在身畔，百瑟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個身長玉立的年輕男人。
雪白窗簾被風揚起飄舞，坐在靠窗長桌前的男人面目因為逆光而變得模糊，百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白色長褂。
見她盯着自己沒有任何反應，男人往前傾身，長腿微敞，露出一張不似凡人的妖孽長相。
“百瑟小姐不記得我了？啊，微微有些失望呢。”
這個男人長得極好，五官無一處不精，一雙勾人的狐貍眼似笑非笑地彎着。百瑟當然記得他，這個充滿了侵略感的男人幾乎是讓人過目難忘的，她記得他是三姐挑中的人。
與昨天不同的是，此刻男人臉上多了一副無鏡片銀質鏡框。鏡框與白色長褂讓他的侵略感收斂了許多，但現在這人把鏡框摘下，似乎有意讓她記起自己的樣子。
“百瑟小姐似乎不知道我的名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連緋，很高興見到你，我的小姐。”
男人眼尾上挑地盯着她，百瑟也看着他，見她目光并無閃動連緋勾唇一笑，将鏡框放在桌子上，手指輕敲着床欄來到她身邊。
“之前更衣室那個人是你。”百瑟突然開口。
連緋挑眉，手指将她的額發撥正。
“是呢，百瑟小姐果然聰明。”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安靜的長廊上背倚着牆壁的鄒鶴忽然僵直着閉上了眼睛，随後一個略高于他的男人來到他身邊，男人輕勾唇無視了他堂而皇之地直接進入更衣室內。
更衣室裏，百瑟卻忽然眼神一厲：“誰？”
男人前進的腳步一頓，詫異于女孩竟然還是清醒的。
在她轉動隔間把手将要出來之際，男人已經反應迅速地離開更衣室，臨走前他伸手在鄒鶴面前一揮，片刻後鄒鶴才清醒了過來，沖進更衣室。
——
連緋笑起來更是妖氣四溢，可惜面前的人絲毫不受影響，他眼神反而更亮，指尖向她的鼻尖點去。
“本來呢，我是沒什麽心思玩什麽游戲的，我這個人就是無聊，想找點樂子。來便來了吧，任他們去争，我是無所謂，但是看到夏家小子的時候我有那麽點好奇心了，百瑟小姐看起來就是個小白兔，沒想到還會咬人呢？”
“初時就是想看看，更讓我驚喜的是，你對蓮香竟然沒有反應，這下我就覺得有點意思了。”
男人忽然朝她彎腰行了個禮，“真的很抱歉，用這種方式把你帶過來，但是你會原諒我的對嘛，畢竟我只是個校醫，百瑟小姐健健康康的話怎麽可能出現在我面前呢嗯？所以我只能親自把你請過來了。”
明明他在道歉，然而他說話時的語氣神态正常人看了只會覺得怪異。
百瑟看着他的平靜讓男人喉結滾動着，瞳孔越發擴大。
“現在發現百瑟小姐對緋香也異于常人，百瑟小姐的體質似乎很特殊啊，真想為你好好檢查一下呢。”
說到這裏，連緋瞳孔又一縮。
可惜之前簽了協議，百家大概知道他的本性，嚴禁他接觸百瑟的任何身體信息，更不能為她檢查。
他的手指接觸到了女孩的鼻尖，輕柔地碰了一瞬連緋便收回手，用誘哄的語氣同她道：“小兔子乖乖，留下給我試藥好不好？”
女孩看着他充滿詭谲的眼睛，疑惑問：“試藥？怎麽試？為什麽要試？”
“嗯……”
連緋微笑：“就是好玩呀。我做出來的藥凡人撐不住，也就你有排異反應，你可以幫我測試，讓我做出更好的藥，幫幫我好不好？”
拿未來百家家主試藥，也就只有連緋敢了。
更讓他驚喜的是，對方還點了頭。
“可以。”
要不是确認自己沒有妖精迷惑人心做出順應自己意願的本事，連緋都覺得對方真的是被自己蠱惑了。
得到了應承後連緋更多的也不是開心，而是詫異。
“真的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
連緋難得被一個小姑娘弄得語塞，半晌後笑出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百瑟卻坐起身，忽然伸手按在他的胸膛處。
連緋一愣：“這是？”
“你的心跳，好快。”女孩看着他，這樣道。
“啊，因為開心吶。”
說話間，百瑟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太對勁。她原本身上的連體泳衣不見了，現在的是一套比泳衣還短還奇怪，幾乎沒什麽布料的衣服，她沒見過這樣的衣服。且腦袋上也有些奇怪，她摸了摸，摸到了兩只長長的毛耳朵。
連緋看着她的動作，忽然将一側的圍簾拉開，“這是我給百瑟小姐準備的小小禮物，請笑納。”
圍簾外有一面長鏡，百瑟清楚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好像是兔子？
再一轉身，那短短的下裝上有一團雪白短尾。
是兔子。
“喜歡嗎？”連緋問。
“還可以。”百瑟答。
連緋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就僵住了。
他其實是想好了怎麽安撫下羞惱的小姑娘的，但是顯然，對方超出了他的預知。
“百瑟小姐……不知道這是什麽嗎？”
百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是你送我的禮物嗎？謝謝。”
說完，她就要下地，連緋忙拉住她的胳膊，眉頭輕輕皺起：“你去哪？”
女孩皮膚發涼，但她并沒有躲閃開他碰觸的意思。連緋視線從她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上一掃而過，剛剛給她換衣服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她體溫異于常人，這讓他即使閉着眼睛換衣服也無法忽略。
不過大夏天的，握着倒是舒爽，涼絲絲的，也不見她出汗。
連緋思緒拐了個彎又回到女孩身上，因為女孩開口道：“我要回去，你把我帶過來鄒鶴他們肯定在找我。”
這倒是，但是連緋并不在意，他只是驚異于——
“你就穿這個出去？”
“怎麽？不行嗎？”
她的态度之坦然，讓連緋清楚意識到她是真的不知道這“衣服”代表了什麽。這讓他有些傻眼，可細想也能明白，一定是百家将這位保護得太好了。
花骨朵一樣純淨的小姑娘，這是他昨天見到她時的唯一想法，驚豔有餘，太過純反而讓他沒什麽興趣。
所以他沒跟其他人争搶位置，他不像他們別有所求。生在老三門之中的連家，他的位置已經足夠高，他對世俗的東西也沒什麽欲望，最愛的就是待在實驗室裏折騰那些在其他人眼中奇奇怪怪的藥。在他看來，女人還沒有那些經他手調配出來的小東西可愛，他也喜歡跟人鬥藥，可惜現在已經沒人能超越他了。
就在他最無聊的時候，讓他發現了這個小姑娘的特殊體質，簡直就是上天給他送來的禮物。不過在這之前，連緋先給小姑娘準備了一份禮物。
百家未來的家主，他承認自己是有些惡趣味，想看看小姑娘發現自己被換上了情趣裝是什麽樣的羞憤表情，那或許很可愛很好玩，至少不會無趣。然而世事無常，他這醫藥天才也會有沒算到的時候。
他的沉默在百瑟眼裏什麽都代表不了，她被盤起的發使得她的脖頸全露了出來，連緋看到她耳朵微動，在她要走到門口時他也聽到了一陣向着這邊過來的急促腳步聲。
連緋長腿一邁搶先一步将醫務室門鎖反鎖，與此同時停在門外的人沒能擰開門鎖，開始大力拍門。
“連瘋子！百瑟小姐是不是在你這裏！”
“你鎖着門幹什麽？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嗨，跟他費什麽話，百瑟小姐不出聲說不定有事，讓開我來踹開這門！”
聽着外面兩人的話，連緋悠哉抱臂，看着眼前的女孩慢慢道：“你們省省吧。來，小兔子出個聲，讓他們知道你沒事。”
頂着兔耳朵的百瑟疑惑地看着他，連緋嘆了口氣，将那耳朵摘了下去。女孩盤着的發落下散開，仿佛有生命一般自發包裹住了身體。
連緋眼神一變，移開了視線，嘴裏還是解釋：“這身衣服只能我們兩個人看到，懂嗎？換了再出去。”
看女孩定定看着他沒什麽表情，連緋頭一次覺得事情超出了掌控，他向外面道：“等五分鐘。”
鄒鶴及時拉住燕零，他謹慎貼近門問：“百瑟小姐沒事吧？沒事的話應我一聲。”
裏面的百瑟道：“嗯。”
鄒鶴這才看向自己的腕表：“五分鐘計時開始。”
燕零撇撇嘴扶着門等。
連緋倚在門上低聲朝百瑟示意：“你原來的衣服在櫃子裏，去換吧。”
百瑟沒動，連緋眼角忽然一抽：“你不會……是還等着我來給你換吧？”
她這樣的從小說不定還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緋摁了摁直跳的太陽穴，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他還從來沒給女人正經穿過衣服呢，不過想想她的身份，倒也配得上他親手服務。
他貌似無奈地伸手欲拉女孩，百瑟後退一步，抓了個空的連緋微愣。
“你說謊了。”女孩面無表情說完，轉身去到裏面拿出自己原來的衣服換。
隔着一道布簾，連緋看不到裏面的情形，他仍然靠在門上，心思卻翻湧起來。
現在他想起一件事，女孩從始至終都沒問過她的衣服是誰換下來的，是真無所謂還是說她故意裝作不知道掩飾尴尬？
室內幾乎是無聲的，等女孩再出來時連緋發現她走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她的人也很輕，他将她抱回來的時候就察覺了。
等女孩走到身前，連緋也沒有讓開的意思，他看着她手裏什麽都沒拿，浴巾披在身上将內裏的泳衣掩蓋住，頭發有些微亂。
從頭發上移開視線落在她臉上，連緋問：“你剛剛說我說謊，我哪裏說謊？”
百瑟道：“那衣服不是禮物。”
連緋笑起來，眉眼上揚邪氣四溢，他湊近百瑟耳邊：“對，也不對。你一定不知道那衣服是做什麽用的對吧，那叫情趣裝，是女人特意穿給喜歡的男人看的哦。”
看女孩眼中閃過一抹困惑，連緋輕撫了撫她的頭：“好了，禮物就留在這裏，以後我再給你帶更多的，你穿起來很好看。”
兩人近距離對視，仿佛下一秒就要觸碰到對方，連緋親眼看着女孩眼神清明沒有絲毫波動，愉悅地笑出聲：“真好。”
外面響起鄒鶴的提醒聲：“時間到。”
連緋懶洋洋起身，貼在她耳邊輕聲道：“記得我們的約定哦，明天社團時間過來這裏，我等你。”
說完，他打開門鎖推開門，紳士地彎腰揚手：“百瑟小姐再見啦。”
男人微垂腦袋額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但是百瑟清楚他在笑。門外鄒鶴燕零一左一右站在那裏朝她伸手，這個人的笑和他們的完全不同，百瑟最後看了他一眼，男人慢慢直起身，兩人無聲對視，連緋唇角的笑更深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