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當中,到底少了哪一環……
錄音裏,五姨太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将自己人生的不如意完全歸于被廢的那只腿,整條錄音一小半在訴苦,一大半在詛咒五姨太,最後還表達了他最強烈的願望:希望五姨太死無葬身之地。
盛時聽完,沒有激起一點同情,倒是此人罵人詞彙量太過豐富,十分惹人發笑。
江沅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聽完,沉思了一會兒,在盛時以為她要發表什麽見解時,江沅說的卻是:“盛時,他好會罵人啊。”
盛時一臉戒備:“你該不會這個都想學吧?”
江沅愣怔了一下,哈哈大笑着撲過來,摟着盛時的腰:“是啊是啊,我學會了,你欺負我時我就可以罵你了。”
盛時:……
江沅對案情的發展并不關心,即使到了現在,除了僅有的那幾個她在意的人,她對其他人的生死都表現得比較冷漠。
現在,她比較關心的是,傅衍行的安全。
“我爸爸真的不會有事嗎?”
盛時搖頭:“暫時肯定不會。五姨太來了這邊。”
“她來幹嘛?”
盛時猜想,望仙山的事,應該是讓他們十分惴惴不安,才促使五姨太趁着傅衍行出門在外時跑這一趟。至于她沒有直見和盛長勝接觸,而是跑去見王義信,到底是盛長勝的授意,還是那兩人另有勾當?
或許,這個利益聯盟的關系,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
現在這些事,有太多未知的地方等着去解開。
看似好像一團亂麻,讓人理不清頭緒,不過盛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需要某個契機,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找到答案。
當務之急,是和傅衍行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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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衍行過來時是晚飯過後,他在四個保镖的陪同下來到俱樂部。
江沅背後很關心他的安危,真見着人,反倒如平時一樣拘謹。
盛時“剛剛追回江沅”,到這位未來的岳父面前獻殷勤顯得很是理所當然。
雖然事實上,他們談論的是五姨太。
傅衍行聽完盛時的猜測,又聽完錄音後,好半天都未發一言。
江沅緊貼着盛時,一臉的緊張。既害怕爸爸不信罵盛時別有用心,又擔心爸爸相信會傷心。
盛時無聲地攬住她的肩,捏了捏她的肩頭。
江沅心中的那些忐忑,忽然就消失不見。
“伯父,有個私人問題想問一下您,那個趙荷,也就是五姨太的姐姐,是不是向您示過好。或者直白一點問,就是她有沒有勾引過您?”
的确是一個非常私人的問題。
傅衍行未表現任何的難堪,神色極其平靜。
“我想,應該是有的。”
趙荷還是傅衍行在五姨太的請求下想辦法弄到H市的,過來後就安置在五姨太那邊陪她。開始時一切正常,後來,傅衍行每次過去,都感覺趙荷對他表現得過于殷勤。
這種殷勤不像是對有錢親戚的讨好,反而更像是女人對男人的獻媚。
“不過我當時已經愛上了沅沅母親,正在想方設法追回她,沒心思搭理其他人。只是礙于她是老五的姐姐,故意假裝看不懂,從來沒有回應過。倒是老五,可能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自己發現了,然後将她姐姐趕走。”
盛時:“你沒有關心過趙荷的動向?”
傅衍行搖頭。
“她只不過是老五的姐姐,老五容不下她,那就讓她走好了。”
有沒有趙荷這個人,對他的生活毫無影響。
也正因為這樣,沒有人發現真正的趙荷可能已經不在了。
“那五姨太呢?”盛時問,“您不關心她姐姐很正常,可是五姨太這些年做了這麽多事,您都絲毫沒有察覺。外界傳言,您一直十分寵愛她。”
傅衍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是個誤會,後面這些年的空檔,其實是因為沅沅母親。”
和江漁糾纏了那麽多年,無論他怎麽表明心跡,江漁都固執的不信,恨他怕他。傅衍行也是人,這些事始終影響到了他的心情,加上有公司要打理,女人又多,他在家裏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能分給五姨太的注意力着實不多。
至于外界傳言的“最喜歡帶着五姨太外出”,不過是因為她畢竟最年輕漂亮,形象上最符合,而且善于社交。
“不過那一年,就是沅沅沖動跳樓那一次,我差點兒将老五趕出去。”
這一次,是江沅急着問問題了。
“為什麽?我跳樓你們為什麽要吵架?”
盛時卻飛快找到了答案。
“是她告的密?”
五姨太是告密者?所以是她一直在暗中觀察陳齊?甚至最後對陳齊下手的人,也有可能是她?
盛時沒說五姨太告得什麽密,傅衍行卻立即點了點頭。
“沒錯,是她将沅沅不聽話的事告訴了沅沅母親。沅沅沖動跳樓,将她母親吓壞了。”
傅衍行從江漁的話中猜到告密的人是五姨太。等江沅脫離危險期,傅衍行回到H市後,對五姨太發了很大一次火,當即要跟她分手,趕她出H市。
五姨太的巧言令色其實并沒有打動傅衍行,最後還是三個孩子讓他心軟。
之後傅衍行對五姨太更冷淡不少,直到江漁過世,他碰到了簡直和年輕時候的江漁一模一樣的六姨太。
他禁锢江漁,江漁束縛江沅,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江沅跳樓,吓壞了江漁,給了江沅自由。平衡被打破,江漁感覺人生無望,選擇了自殺。
這一點傅衍行早已經意識到,只是不敢承認,所以上次江沅點破,他又怒又怕。
憤怒自己逼死了江漁,害怕江沅覺得自己是幫兇。
其實她沒有錯,錯的是他。
長久的沉默過後,盛時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您相信我剛才的話嗎?”
傅衍行思忖良久,沒有回答,反而問題了另一個問題。
“她是怎麽想到要做這些事的?在錢財上,我從來沒有虧過她,她為什麽還要為了這些冒險?”
五姨太跟在他身邊二十年,雖然沒有愛,也是他孩子的母親,曾經和他極其親密的人,他并不希望看到她走錯路。
這是一個好問題。
傅家五姨太雖然名聲不太好聽,又需要和其他女人共享男人的愛,但是在生活上,卻是絕對的富足,五姨太為什麽要這麽想不開,做這些違法的事?
但是不管五姨太做這些事的初始動機是什麽,反正盛時不打算将江沅放到傅衍行那邊去。
傅衍行擰着眉頭看向江沅。
江沅一把抱住盛時的手臂:“爸爸,我不去你那邊,我死都要和盛時死在一塊兒。”
傅衍行臉色很不好看,沉默了許久,還是無聲點了點頭。
“你照顧好沅沅。”
盛時:“我會的。我保證。”
傅衍行又沉默了片刻,擡手摸了摸江沅的頭,好像想說點什麽,最後卻沉默着離開。
在他将要打開門的一瞬間,盛時叫住他。
“伯父,注意安全。”
傅衍行很平靜地點頭:“你照顧好沅沅就行了,我的安全,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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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那天,江沅沒有看到吳婷,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離開的。
雖然沒發現吳婷對盛時的敵意,但只是她那晚的表現,江沅就開始懼怕這個人,看不到反而覺得輕松,如釋重負。
不過才出門幾天,再回到家裏,卻恍如隔世。
大概是因為她出門時是一個人,這次回來,卻多了一個“保镖”。
反正已經光明正大在一起了,盛時自然毫不客氣的住到江沅這裏。
他對房間的整潔度一如繼往的挑剔,回來後就開始收拾房間,江沅背着手亦步亦趨地跟在盛時後面,不幫忙就是貢獻了最大的助力。
收拾好房間,盛時看了下時間,一把拉過一直“游手好閑”,偶爾搗蛋添亂的人,用力親了一口。
“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去買菜。”
“咦?”
“咦什麽?不買菜我們晚上吃什麽?你自己看看你冰箱裏面,什麽都沒有?”
江沅不服氣的嘟起嘴唇。
明明很豐富啊,水餃湯圓包子,還有米酒,雞蛋。
不過和盛時一起逛街買菜做飯……
光是想想,江沅已經開始激動不已。
下午五點,太陽還沒有落山,兩人一起出門去超市。
剛坐進車裏,盛時的手機響。
章遲早在那邊剛一開口就爆了個粗口。
“我艹你大爺,盛時,這幾天我都快累嗝屁了。”
盛時一臉淡定地替江沅系上安全帶,還順便讨了點報酬,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我大爺死了快三十年了,章警官你口味有點重啊。”
章遲早:“……滾蛋!老子不跟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了,說正事。吳婷的資料我這邊終于查到了一點眉目。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撞死你爺爺的那個大貨車司機,當時我們不是懷疑,害死他女兒的那個畜牲,死在幫派內鬥裏面,是以命換命。殺死那個畜牲的小混混,名叫蘇玉醒,前不久才出獄,下落不明,而他有一個妹妹,叫蘇玉婷。”
章遲早最開始是說關于吳婷的事,現在忽然出現一個“蘇玉婷”,盛時極其敏銳的感覺到兩者這間的聯系。
“吳婷就是蘇玉婷?”
“沒錯。她改過名字,不過我們找到了他們兄妹倆以前的相片,蘇玉婷長大後和小時候還沒怎麽變。對了,你不是說吳婷,就是蘇玉婷,她應該被男人傷害過嗎,還真叫你說着了,我們查到,她以前被一個男人性侵虐待過,當時蘇玉婷才十二歲。後來是有個好心人報警,在當地的公安系統裏留下了檔案。可惜,因為證據不足,那個男人被無罪釋放,反倒是蘇玉婷被傳是個雛雞,想玩仙人跳結果玩脫了。蘇玉醒肯以命換命,幫着貨車司機報仇,有一部分原因,應該就是因為他妹妹也曾經有過同樣的遭遇,而作為哥哥,他和那個貨車司機一樣,沒辦法親手給妹妹報仇。”
難怪,吳婷那麽仇視男人。
她也不相信法律,闖紅燈時豎中指,很明顯是一種對律法的挑釁。
“對了,你知道當年被懷疑性侵蘇玉婷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聽這語氣,應該是個熟人。
盛時調侃道:“你千萬別告訴我,這個人是盛長勝啊。”
章遲早:“那倒不是。不過還真可能和他們有點關系。舒子卿不是跟你說過,害得她流産的那個護士,被一個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屬割喉嗎,那個精神病家屬,就是曾經被告性侵蘇玉婷的男人。”
所以,這個男人,是那個“C”?
不,按照邏輯,這個男人應該是“C”下手的對象才對。
這當中,到底少了哪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