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麽,這個“告密者”,……
“是不是你以前鄰居告訴你媽媽的?”盛時問。
江沅遲疑了一下,說:“我覺得,應該不會。我有一點點印象,當時媽媽是帶着我躲爸爸的,我們都不敢跟其他人玩。沒多久爸爸找到我們,我們就搬走了。我當時小,只對陳齊還有一點點印象,我媽媽……應該也沒有什麽熟人。”
這也意味着,江沅母女和陳齊幾乎可以說并無交集。
盛時感覺這裏有個思維誤區,就是因為雙方以前做過鄰居,是舊識,所以他很自然地覺得江沅母親知道陳齊的事很正常。
但事實上,江家母女和陳齊,根本不熟。
做鄰居的時間本就不長,後面又都相繼搬走,就算是陳齊,老家那邊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的近況,更不要說性格古怪的江沅母親。
所以現在,這裏有幾個問題需要找答案。
讓陳齊去接觸江沅,是盛時一時的心血來潮,兩人見面的次數并不多,還一直有意避開其他人。那麽這個人是怎麽知道的?
他要盯的,是陳齊,還是江沅?
陳齊和江沅見過面之後就回到這邊,直到暴露身份被害,因為身份特殊,他的死訊知道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他老家那邊,更是不會有太多人關心,可是按江沅說的時間線,這個人應該是陳齊一死就得到消息的。
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一直盯着的人,是陳齊?
盯着他的目的呢?
因為懷疑他的身份?
還有,這個人告訴江沅母親的目的是什麽?
關心江沅,害怕她學壞,因為陳齊當時的身份是小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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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沅母女的生活方式,不太可能。
幸災樂禍,看江沅母親的笑話?
盛時比較傾向于這一點,這個人肯定知道江漁知道這件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也就是說,這個人認識江沅母女,甚至關系并不太好,希望她們倒黴,同時他認識,至少和陳齊有關聯,甚至懷疑他的身份,才會暗中盯着陳齊?
那麽,這個“告密者”,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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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遲早這個時候,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整個局裏忙得人仰馬翻,挖到的那些骨頭和屍塊要鑒別,拼湊,由于國內暫時沒有完整的DNA數據庫,只能先和數據庫裏僅有的數據做比對,然後再從失蹤人口中找線索。到目前為止,受害者的數目已經增加到十二人,上面高度重視,跟據新挖出的受害者死亡時間推算,失蹤年限已經由五年擴大到十年,資料堆積成山,每個人都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兩對耳睛,四只耳朵。
章遲早忙中給盛時打了個電話,打算和他交換一下意見。
盛時剛剛從墓園裏回來,還在思考那個“告密者”的身份,接到電話時,眉頭不由蹙起。
“直接回家了?才出了這麽大的纰漏,也不派個厲害的人親自盯着,由着那幫蠢貨手下來做?現在的壞人真是越來越不敬業了,一點事業心都沒有,盛總沒給他加班費嗎?”
章遲早這幾天持續上火,喉嚨疼得不想說話,當然更沒力氣吼。
“說正經的,行嗎?周笠科你是不是懷疑錯了?”
盛時不這樣認為。
“盛長勝從周笠科出現後,就對他有一種特別的信任,這種信任裏面,又夾着一絲奇特的忌憚。”
“忌憚?”章遲早驚訝的問,“他不是給盛長勝打工的嗎?”
盛時冷笑:“那誰知道呢?平時其實看不出,只是某些瞬間,盛長勝會忽然觀察周笠科的臉色。”很微妙的感覺,哪怕常跟在他們身邊的人,都未必能發覺。盛時是因為本來就盯着盛長勝,加上一向多疑,才會有某種直覺,“對了,你們沒有有派人盯着他們,不會因為他直接回家,就真放虎歸山了吧?”
那倒沒有。性質這麽惡劣的案件,暫時又沒有頭緒,凡是有一點疑點的人,當然都會被重點照顧。
盛時松了口氣。
“先盯緊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我需要時間想一想,還有一些消息等着收。”
比如,關于那位五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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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關于五姨太的資料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
這其間,盛時仍然未能猜透那個神秘的“告密者”的身份,但是卻隐約想到,周笠科那天直接回家,應該是因為提前得到了消息。
他的推測沒錯,周笠科當時的确打算去做點什麽,在他忽然回到盛家後,以盛長勝,尤其是童婉這多疑的性格,大概會害怕他看到了周笠科的車,所以叫停了行動。
只是,怎麽證實這一點呢?
三天沒有聯系江沅,剛好李松柏選了一些樓盤的資給盛時,盛時将自己從這些亂麻一般的信息中抽離出來,先給江沅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間點,江沅大概已經窩在床上。
盛時萬萬沒想到,江沅一開口,就讓他吃了一大驚。
尖銳的口哨聲從手機裏傳過來,有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
“你在幹嘛?”
江沅的聲音特別興奮:“外面,賽車。”
這四個字,讓盛時心驚肉跳。
“你什麽情況,還敢玩這個?你就不怕你已經有寶寶了?”
江沅秒慫,語氣裏帶着十足的讨好:“我沒玩,我就是來看看,他們叫我。盛時,你別生氣嘛。”
沒氣,是擔心。
盛時害怕吓到這位準孕婦,只能壓下心頭的擔憂,笑着問:“好玩嗎?”
“挺好玩的。”盛時态度一好,江沅瞬間恢複活力,“盛時,等事情解決了,我們一起來玩,好不好?”
盛時其實對這個完全沒興趣,所以“不務正業”了這麽久,還一直沒找到“組織”。
只是聽到江沅這麽開心,他忽然覺得陪她玩一回也沒什麽。
“好。”頓了下,想到正經事,“我搜集了一些樓盤的資料,等一下發給你看看。”
“我又不懂這個,盛時,你選嘛,以後你也要住的,對不對?反正你喜歡的,我都喜歡。”江沅撒嬌一般哼哼着,忽然提高音量,大聲叫着“加油”。
盛時:……
盛時:“那好吧,我選好了,讓李松柏幫你辦。”
江沅加完油,安靜下來,小聲地哼哼着:“盛時,我那個還沒來。”
盛時十分無奈:“……本來就沒到時間吧。”
江沅咯咯笑:“哼,反正肯定是有了,你這麽厲害。盛時,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你啊?我會炒雞蛋了,下次炒給你吃,好不好?”
盛時有點擔心那是黑暗料理,卻一口答應。
“好。”
“還有,買房子時,能不能一起選三套,我想給幼稚和詹敏都買一套送她們。”之前就想問盛時的,正好碰到姜夕媛下藥的事,她被吓忘了。
“她們向你要的?”盛時略微有點不快。
倒不是心疼錢,而是不喜歡有人欺騙江沅。
“不是。是我想和她們做鄰居,以後可以一起玩,可是詹敏不肯要,說不能占我便宜。盛時,她沒占我便宜啊。我只有她們兩個最好的朋友。”
盛時安下心來。
“那你先選好,到時候再告訴她們,就顯得更有誠意了。”
“對哦。”江沅很開心,感覺還是盛時想得更周到。
“等選好了,我讓李松柏幫你付錢。”
“不用,不用。”江沅語氣十分輕快,“我有錢的。”
盛時笑:“那你幹嘛還要問我的意見?”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當然也要問你啊。”
盛時笑意更盛。
傻子。
電話那邊,江沅忽然嘆了口氣。
“可惜不能玩。今天更好玩的,兜了好大一個彎,賽道比以前長,還有急轉彎,玩起來肯定更刺激。”
她還真是特別熱衷于這些刺激性的運動。
盛時先是忍不住笑,笑着笑着,笑容忽然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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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一個“快樂”的加班日。章遲早眼下的陰影就沒有消失過。
盛時打電話過來時,他正在看已經核實了身份的三個受害者的資料。
盛時:“我現在去你那邊一趟。我這裏有一些關于傅衍行五姨太的資料,還有,我要看一下那晚,‘天眼’裏面周笠科的行程軌跡。”
哪怕是在局裏,盛時的身份也不适宜過份暴露,和黃局打了個招呼後,章遲早提前在門口去接他。
兩人避開衆人,從後門進去,直接進了黃局的辦公室。
周笠科那晚的行程已經提前調出來,高倍速播放了一會兒過後,盛時暫停了畫面。
暫停的鏡頭,周笠科的車正在調頭。
“可以說,和我想像的一樣。”盛時飛快地在紙上畫了三個點,“這裏,是盛家,這裏是周笠科的家,當時已經是深夜,如果一個人真的急着回家睡覺,”盛時的筆從盛家連到調頭的地方,筆鋒一轉,又彎回周家,“他為什麽要繞這個圈子?”
其實繞的這個圈并不大,哪怕盛時畫的圖已經比實際的誇張一點。況且,也沒有規定一個人回家就應該從哪一條道走。
可以說,盛時會有這個發現,是因為盛時比一般人多疑,而且先入為主。
但是某些時候,所謂的“靈光一閃”,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
“他調頭的地方,本來是走向哪邊的?”章遲早突然問。
不用等盛時回答,他已經從屏幕上找到答案。
章遲早從盛時手中接過筆,從調頭的那一點,順着原來的方向往前畫了一條延長線,扭頭看黃局。
“黃局,你記不記得前段時間那個黃青苗的案子?”
他說的,是前段時間那件花季少女失蹤變死亡的案子。
這世上很多明明不相關的事物,又總在某些地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望仙山找到的十二個受害者都是十分年輕的女性,其中一個,更已經确認是未成年。
黃青苗也沒有成年。
而已經确認身份的三個死者,背景也有相似之處,都是傳統意義上的“壞女孩”。
黃青苗在學校裏,也是別人口中的“婊/子”。長得漂亮,愛打扮,還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社會上的男性交往,在學校裏幾乎是被孤立的存在。
“最後找到黃青苗屍體的地方……”章遲早在那條延長線上打了個點,“這裏。我們就是在這裏發現黃青苗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