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必要時,讓盛時去追求……
盛時坐在交警的車裏,極其禮貌但是又極度不配合。
“去醫院?不用了,我還急着趕飛機,我奶奶今天生日,不出現老人家又該生氣了。再說剛才你一眼就認出我,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的,萬一被媒體拍到,他們要是不幫我P圖,多丢人對吧?要不這樣吧,你讓我在車裏呆一會兒,免得被人拍到我。”
盛時的手狀似無意的摁上胸口。
系了安全帶,剛才撞車的一瞬間,他沒被甩出去,但是身體被安全帶狠勒了一把,可能扯到傷口了,很疼。
伸手不打笑臉人,盛時笑容可掬,美女交警又好氣又好笑,又拿他沒辦法。
“那,盛先生,你有沒有看到對方的車牌號?”
盛時嘆了口氣:“老實說,在美女面前,我也想自己能表現得英勇一點,記個車牌號都是小意思,最好飛車跟過去,把這些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統統逮回來交給你處理。可是,現實是,我吓得半死,”他兩手一攤,“不好意思,根本沒反應過來,什麽的沒看到。不信你問他們。”
坐在車裏的助理面色蒼白的搖頭,站在車外的司機鼻尖冒汗,又想罵人:“沒看清,要看清了非逮着他揍一頓。不長眼,趕着投胎是吧。”
盛時聳了下肩,意思是看吧,大家都一樣,都沒看到。
然而,十幾分鐘前,S市,章遲早收到一條短信:查一下這輛車,銀灰色豐田,深市牌照,尾數68。
撞車一瞬間吓懵了,這其實是人之常情,交警很體諒。
“沒事,沒看到也沒問題,我們可以調監控。”
盛時雙眼一彎,笑容極其誠懇:“謝謝美女啊。要是可以的話,抓到人了通知我一聲,我也想看看是哪個急着投胎,差點兒連累我們。看把我助理吓的。要不然回去後你休三天假吧,帶薪的。”
最後一句,是對面無人色的助理說的。
助理蒼白的臉上瞬間多了一點血色。
“謝謝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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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厚此薄彼,盛時又看向司機。他是分公司安排的。“我也跟你們趙總說一聲,也給你三天帶薪假吧,大家都受驚了。”
司機在外面站了滿頭汗,聞言頓時神清氣爽。
“不用了盛先生,大老爺們,沒這麽容易被吓到。”
剛剛才說自己被吓得半死的盛時:……
交警也想到這一茬,暗想司機真不會說話,想笑又不好意思,于是輕咳一聲:“盛先生你趕時間,需要我們幫忙送你去機場嗎?”
盛時立即笑得春風滿面。
“謝謝美女,心意我領了,不過你們都這麽辛苦,不好再麻煩你們。我已經讓公司再派車過來,相信很快就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分公司的司機下一秒就飛車過來。
盛時依依不舍的和美女交警道別:“美女再見!下一次再來這邊,一定要給個機會一起喝杯茶啊。”
助理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花孔雀!
看在三天帶薪假的份上,算你是只帥氣的花孔雀。
同一時間,女交警也在心中啐了一口:花花公子!
果然傳聞是真的。
不過啐完又忍不住背過臉偷偷笑。
畢竟好話誰都愛聽,同樣被叫美女,被帥哥叫和被醜B叫,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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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下了飛機,風塵仆仆地往盛奶奶那邊趕。
盛奶奶早些年與盛爺爺就離了婚,很多年不曾往來,一直到盛爺爺去世,才和唯一的兒子孫子多了些聯系。
老太太這些年深居簡出,平時不太愛見人,即使是生日宴,也就是簡簡單單一家人聚一起吃頓飯。
盛時趕到時,姜夕媛正陪着老太太說話。
盛時大步走過去。
“媛媛這麽早?”
姜夕媛已經站起來,淺淺的笑着,溫聲細語的:“反正也閑着沒事,就來陪奶奶聊聊天,解解悶。”
盛時聞言眉頭一蹙:“這話說的。好像我們都讓奶奶悶着了似的。”姜夕媛嘴唇剛動,好像想解釋,盛時搶先一步,“誇你呢。就你最溫柔體貼又懂事,把我們家人都哄得團團轉。”
姜夕媛微微笑:“時哥,你總愛這麽逗我。”
盛時看着她,輕笑:“生氣了?”
姜夕媛垂下眼皮,聲音更輕了:“沒有。我怎麽會……生你的氣。剛剛我跟奶奶提起你呢。”
盛時解開一粒領扣,慢慢卷着衣袖。
“說我什麽?”
姜夕媛擡眼,溫聲道:“奶奶說你這麽大了,還沒有安定下來。還說姨父像你這麽大時,都已經有生下你了。”
盛時在老太太身邊坐下,笑道:“奶奶,你記錯了吧,我爸爸像我這麽大時,我可沒出世。我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呢。”
盛奶奶板起臉:“誰說沒有,你……”忽然的停頓,老太太抿了下嘴唇,“你都在你媽媽肚子裏了。”
盛時也不和她摳這個字眼,舉手投降:“是是是,您說得對,是我理解錯了。奶奶剛才是擔心我的終身大事對吧?”他誇張地嘆氣,“奶奶,你以為我不想啊,關鍵是得有人看上我啊。前幾天才分了一個,正受傷呢。”
盛奶奶忽地來了精神:“你前面談過一個?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小姑娘長什麽樣兒,人怎麽樣?”
姜夕媛立即看盛時,他正好也在看她,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都說了分了,您還問,盡戳我傷口。媛媛你說對吧?”
姜夕媛抿着唇,羞澀地笑:“你和別人的事,真心還是假意,我哪裏知道?”
“你不知道?”盛時挑眉。姜夕媛耳垂微紅,挽着盛奶奶的手臂:“奶奶,你看時哥盡欺負我。”
盛奶奶拍着她的手,笑得滿臉皺紋:“媛媛最乖巧了。我看媛媛就特別好,剛才一個勁地誇你。外面那些人也不知是好是歹,還是媛媛知根知底。”
姜夕媛往盛奶奶懷裏一撲:“奶奶,你也笑話我。”
盛奶奶摟住她,不住地笑:“奶奶喜歡媛媛呢。最會哄奶奶開心,長得好,心地又好。你要給奶奶做孫媳婦兒,奶奶就開心了。”
盛時坐在一邊,看着摟在一處的兩個人,但笑不語。
姜夕媛偷偷看了眼盛時,看到他看着自己笑,立即心花怒放。
果然這幾天的功夫沒白下。
正鬧着,外面又進來幾個人。
盛長勝,童婉芝,還有舒子卿和周笠科。
舒子卿是名律師,現在為盛氏做事。她今年剛好五十歲,長得很是清秀,看得出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即使是現在,也看起來格外成熟知性。
舒子卿還有一重身份:她曾經是盛伯父的女朋友,盛家未過門的兒媳,盛長勝到現在都稱她為嫂子。
自盛伯父過世後,舒子卿一直單身至今。盛爺爺在世時,就很喜歡她,盛奶奶也明顯是拿她當女兒看待。
相比于這個并未真正過門的兒媳,盛奶奶對童婉芝這個真兒媳就要冷淡不少。不過婆媳關系一向是個千古難題,兩人不對付,也是正常。至少大家都是體面人,表面上的和協還是一直維持着。
還有周笠科,他倒完全可以算是個外人。周笠科是五年前進入盛氏的,十分得盛長勝信任和賞識。自前年帶他來參加老太太的生日宴之後,此人倒是年年不落,見着盛奶奶就叫幹媽。
“剛才說什麽笑話呢,媽這麽高興?”盛長勝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笑着問。
姜夕媛坐直了身體,挨個兒叫過人後,就羞答答地看着盛時不吭聲。
盛時瞥了她一眼,清了下嗓子:“奶奶說了個笑話呢。她說你在我這個年紀,都已經生下我了。我說她記錯了,我生日還要好幾個月呢。”
盛長勝嘴角一僵,複又笑了笑,握住童婉芝的手:“你奶奶也沒算說錯,當時你的确已經在你媽媽的肚子裏了。”
盛時哈哈笑:“奶奶也這麽說。明明是她沒說清,還把我兇了一頓。”
盛奶奶這時倒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我什麽時候兇你了。我不就是說,你應該成家了。我看媛媛就挺好的,委屈不着你。你們早點兒結婚,給我生個重孫子,我死也能瞑目了。”
盛長勝臉一沉:“媽,您亂說什麽?”
姜夕媛摟住盛奶奶:“奶奶您胡說,您肯定長命百歲。時哥他……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她說話時,盛時一直瞅着她笑,等聽到這句,盛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姜夕媛抿着嘴笑,低下了頭,好像害羞了。
“媛媛當然是很好,不過我……”盛時嘆了口氣,“我才發過毒誓,一年不能近女色。”眼見盛長勝要發火,盛時搶着加了一句,“真的,爸爸,說起來你們都不信,我就稍微動一點心思,就出問題。前面被人……”瞅一眼盛奶奶,他咽下後面的話,“你們也知道,還有,就今天,回來時在深市那邊,還出了場車禍。奶奶,別擔心,我沒事,要不然也不能好好地坐這裏。”
盛長勝皺起眉頭:“怎麽好好的就遇到這種事?”
盛時往沙發上一靠:“這我哪知道。我是被撞的,又不是我撞人。不過這一年,你們千萬別跟我提談戀愛結婚的事。”他忽然一拍大腿,差點兒跳起來,“爸,差點兒忘了跟你說,你猜我這趟去深市遇到誰了?江沅!她竟然是傅衍行的女兒。難怪之前敢拿刀……”瞅一眼盛奶奶,後半截自動消音。
他的人也跟着縮進沙發裏。
盛長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是傅衍行的女兒?沒弄錯?”
盛時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相片:“錯不了。看,我還偷偷拍了照呢。我猜這一兩天就有消息傳出來。”
手機上,傅衍行攬着江沅的肩,正低着頭和她說着什麽。雖然拍照時隔得遠,傅衍行的神态倒看得出很是親昵溫柔,甚至可以說是慈祥,而江沅微垂着頭,表情有點模糊。只有當時離得近的人才可以看出來,江沅的眼圈有一點紅。
姜夕媛湊過來看了一眼,小聲道:“姨父說得對,會不會是弄錯了?傅衍行這個人……聽說不是很正派。”
盛時輕哂:“什麽‘不是很正派’,就說他是個老色鬼不就結了。不過江沅真不是他情人,當晚他還給江沅拍了樣東西,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是送給女兒的。傅衍行小老婆一大堆,也沒見過不敢認的,我覺得不至于拿情人裝女兒。”
姜夕媛不吭聲了,只臉上的笑越來越僵,一只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盛長勝和童婉芝對視一眼,明顯也很是意外。
另外那兩個,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架式。
只有盛時好像很是懊惱。
“早知道她是傅家的人,以前就對她好一點了。現在是把人得罪的透透的,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想辦法對付我們。”
盛長勝躊躇了片刻。
“我覺得,那倒不至于。畢竟是你情我願的事,年輕人談個戀愛又分手,也是正常的事。就是傅衍行雖然私德有虧,在大事大非上,倒是十分明智,和……”他指了指北邊,“和那邊的關系一直十分融洽。和他交惡,倒沒什麽益處。”
盛時拍了下自己的臉:“怪我。由着自己的性子,得罪人了。”
姜夕媛一把握住他的手,心疼得不行:“這也不能怪你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情又不能勉強的。她是傅衍行的女兒又怎麽樣,傅衍行這麽多女兒,要真特別重視她,能現在才認她?”
這一次,不等盛時開口,盛長勝先嘆了口氣。
“媛媛你還是年輕啊。傅衍行這麽多年一直把她藏得好好的,你覺得是為了什麽?傅家這麽複雜,藏着她,才是真的愛她,懂嗎?”
姜夕媛難掩震驚,尴尬地笑了笑,低下頭時,眼中露出一股嫉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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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一直有飯後午休的習慣。吃完午飯,大家各自離開。
剛一坐上車,盛時就接到章遲早的微信。
章遲早:上午那車叫人查了一下,車主王辰,深市本地人,公司小職員。那輛車,昨天王辰就已經報警說是被偷了。
盛時将信息看了兩遍,竟然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看樣子,這條線索要想追蹤,需要費一番功夫了。
他拿着手機,一個字一個字慢慢敲着--章警官,警民合作,給你兩個人名,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查一查他們的底細。我是說往深裏查。你要沒興趣,我就自己來了。
章遲早幾乎馬上回了信息:誰?
盛時:舒子卿,周笠科。至于能查着什麽,我就不敢說了。章警官到時可別怪我浪費警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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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另一輛車上,盛長勝和童婉芝對視一眼。
盛長勝:“倒沒想到江沅還有這麽個身份。你覺得盛時以前知不知道?”
童婉芝沉思了一會兒:“應該不知道。要不然不可能瞞過我們。不過……能把我們所有人都瞞過去,看樣子傅衍行倒是下了一點功夫。”換句話說,他倒真是重視這個女兒。
盛長勝沉默了一會兒,忽地笑了。
“必要時,讓盛時去追求江沅。”
童婉芝蹙眉:“嗯?”
盛長勝冷冷一笑:“給他找點兒麻煩,免得他太閑,總想找我們麻煩。”
童婉芝慢慢摩挲着手上的婚戒,過了一會兒,莞爾一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兩家門當戶對,兩人以前也有過一段,再續前緣也是一樁美事。要不然你直接替兒子去求親得了。當然,我們要先查清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