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到江沅的第一眼,他就……
江沅用保溫桶裏的小碗裝了半碗湯,遞給盛時之前還不忘問一句:“能喝嗎?”
在旁邊的護士開口前,盛時迅速搶答:“能!”好像怕她反悔,他一把搶過湯碗,“這點傷,小意思。”
護士想說什麽,被盛時用眼神制止,然後被他趕了出去。
護士實在不放心,臨走前只能叮囑一句:“盛先生您需要多休息。”
盛時笑得十分迷人:“喝完就休息。我最聽美女的話了。”
好話誰都愛聽,明知他就是随口打發她走,護士還是被逗得笑了起來。
江沅:……湯還我。
湯還燙着,盛時小心地呷了一口……
我艹!
這是湯?
盛時懷疑自己沒被江沅一刀捅死,大概要被她一碗湯當場送走。
盛時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倔強”的湯,每一種材料都各自為陣,互不幹涉,堅決不肯融合。姜壓不住雞的腥味兒,湯不能稀釋姜的辛辣,還有紅棗和枸杞,各有各的甜,十分之不統一。
盛時:“你嘗過嗎?”
江沅頓了一下,心虛地搖頭。
其實嘗過,不好喝,但是拿着明知道不好喝的湯過來,她怕盛時一怒之下找她麻煩。
“不好喝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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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撒謊,盛時抱着碗,噸噸噸幾口将一碗湯悶光,末了抹了一把嘴,發出餘猶未盡的一聲贊嘆,“真好喝。”
盛時撒謊如喝水吃飯,但他敢發誓,這一次是他此生最違心的一次。
以後一定不能讓她摸廚房的東西。
不,是一定不能讓她進廚房。
江沅目瞪口呆地看着盛時,感覺他真正傷到的,大概是味覺。
“你說你有話要解釋。”江沅還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盛時手中還拿着空的湯碗。
“哦,對。江沅,有些事,我想和你解釋一下。”
他在腦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想盡量以最簡略的文字讓江沅弄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樣的,我遇到你時,本來不打算動你。你還那麽小對吧。就是我身上有些事,壓力很大,當時為了排解壓力,就對你……我很抱歉。”
江沅漸漸地垂下眼皮。
她懂盛時的意思,她不過是他排解壓力的一種手段。雖然理由有點傷人,但好在坦誠。
江沅垂着眼傷心時的樣子,很是楚楚可憐。
盛時的一只手動了一下,剛擡起,又放下,繼續捧着碗。
“我身上的事……簡單點說,就是有人可能會對我不利。我們在一起也有一年多,有人可能會因此誤會我喜歡你,打算拿你威脅我。”
江沅驚訝地擡起頭:“什麽人想害你?”
盛時覺得她有點搞不清重點。
“這個你不必知道。就是怎麽說你也跟了我一場,整天‘盛哥盛哥’的叫着,我睡了你,又不能對你負責,總不能再害你連小命都丢了,對吧?所以那天什麽‘強迫’啊,‘不雅照’啊,都是我故意安排的。”
江沅有一點點不服。
不雅照算是假的,強迫她……
“我當時就是不願意。”
盛時被逗笑了:“你那叫不願意?”
江沅瞪着他,眼圈都紅了。
盛時輕咳一聲,收了笑,驀地變得正經無比。
“江沅,你知道真正的強/暴是什麽樣子嗎?真正的用強,往往都伴随着暴力,幾巴掌扇暈你,或者把你的頭用力在牆上撞幾下,你就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那天,最多只能算誘哄,還是特別顧着你的感受的那一種。不過江沅,以後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拒絕時一定要幹脆,不要給別人可趁之機,要不然你有理都說不清,明白嗎?”
江沅回憶了一下那天早晨,心裏越發沒有底氣,不由地點了點頭。
盛時幽幽地嘆了口氣:“不過也不是你的錯,畢竟面對的人是我。”
江沅覺得這話不太對勁,來不及細品,盛時又開了口。
“我本來就是想演一出戲,沒想到玩大了,被你捅了一刀。不過錯有錯着,江沅,你現在應該是真正安全了。”
盛長勝和童婉芝多疑,尤其是童婉芝。那次落水事件,大概真的迷惑過他們,但是後來他沒有碰他們安排的夏雨悠。
以盛時的性格,睡一個細作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那晚他已經把夏雨悠壓到身下,松她的浴巾時,忽然想到了江沅。
盛時很清楚正确的做法應該是逢場作戲,可是睡不下去。
江沅如果知道,一定會傷心。
因為不想以後分開或者他死了,江沅會傷心,他一直在盡力避免江沅對他動心。第一次過後說自己有心上人,後面對她忽冷忽熱,當着她的面跟姜夕媛卿卿我我,快把自己逼成一個精分變态,可是盛時還是能感覺得出來,江沅愛上他了。
高興,也擔心。
哪怕已經分開,盛時也不舍得江沅傷心。
他選了錯誤的那一個,同時在找機會讓盛長勝他們把視線從江沅身上轉移開。那天發現人跟蹤,他帶着那個人“逛街”,不知不覺地就“逛”到了江沅學校那邊。
遇到江沅的确是個意外,他知道江沅在外面租房,不知道确切的住址。
盛時臨時改變主意,逼着江沅演了一出戲。沒想到江沅太入戲,竟然對他動了刀。不過這樣也好,這一刀下去,她應該是真的安全了。
信息量太大,江沅一時有點捋不清。低頭思量了很久,她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那姜夕媛……你不怕她有危險?”
“不怕。”盛時答得極其幹脆,“我又沒愛過她。”才不關心姜夕媛的死活。
江沅已經完全傻了。
盛時的話,颠覆了她從第一次過後那個早晨到現在的認知。
“真沒愛過。當時家裏逼我相親,我就随口扯了她做借口。你不了解姜夕媛這個人,明明淺薄無知,卻一肚子小心機,以為全天下男人都該愛她,最喜歡裝可憐來博人同情。”
江沅:……他原來看得這麽清。
“沒發現抱錯前,我根本不愛理她,後面發現抱錯,姜夕媛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把時荔梨欺負得要死,偏還要在其他人面前裝可憐,我就借機表達關心和愛意,制造了她是心中白月光的假像。除了逃避相親,還因為……反正她的身份比較特殊,不定哪天就有用了。”
江沅:……
“當時姜夕媛已經有男朋友,兩人一起住在國外。我一“表白”,她其實已經心動,想分手。我懶得應付她,只能把她的路堵死了。她那位男友也是我認識的,算是有一點點交情,我當時說,除非她男友主動提分手,要不然我再愛,都不會跟她在一起,讓她背上見異思遷的罵名。她那位男友是個蠢貨,是真的迷戀她,不知道這兩年姜夕媛用了什麽手段,竟把他逼到其他女人床上。然後她就回國求安慰,打算理直氣壯分手。就是你撞上那次。”
江沅記得那一晚,盛時還為了姜夕媛打了一架,當時她心裏酸得要命,沒想到只是演戲。
真是人生如戲。
“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她。她不是喜歡裝善良,裝體貼,裝柔弱嗎,我就利用了一把她這些僞裝。”盛時得意的笑了起來,“姜夕媛有口難言,為了維持人設,只能再給那位男友一次機會。”
江沅:……原來是這樣。
盛時好有心機啊。
盛時嘆了一口氣:“相信姜夕媛這一次很快就會回來,畢竟我答應過她,‘如果實在過不了心裏那一關,哪怕背上第三者的罵名,也不能再讓她受委屈’,姜夕媛撐不到兩個月的。不過我現在倒挺期待她回來了。”
真想看看她知道自己已經淪為“白米飯”時的表現。
江沅被盛時的“深度剖白”驚得半天回不過魂。盛時讓她再裝一碗湯,她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
江沅又裝了半碗湯,遞給盛時時還在犯嘀咕。
難道他真的覺得好喝?
盛時垂着眼默默的将半碗湯喝完,忍下湯裏的怪味,一擡眼看到江沅驚奇的眼神,覺得有點好玩。
看來她還有自知之明。
“江沅,那次落水,我其實是想救你。”
這是她心裏的一根刺,碰都不能碰。現在猛地聽到這話,她最直接的反應是:不信。
“可是,你救的人就是她。第一反應總不能是假的。”
“第一反應我也是要救你,我管她死活。”盛時抿了下嘴唇,明顯帶着怒氣,過了幾秒,神色稍霁,“真是想救你,你們身型很像,當時天又黑,我知道你不會游泳,急昏了頭。我是沖着你落水的地方救的,沒想到……可能你們掙紮時換了位置。我救錯了。”他的臉上露出一點難堪的神色,“對不起。你畢竟跟着我,那裏又沒什麽人和你關系親近,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你被淹死。是我的失誤,對不起。”
沒想到是這樣的陰差陽錯。江沅立即原諒了盛時。
“沒關系啊,我現在好好的。”
她心裏的刺沒有了,盛時的失誤根本不值一提。
盛時将湯碗遞給江沅:“江沅,以後我不會再找你了,你要自己保重。”
江沅“啊”了一聲,沉默着接過碗,眼圈卻漸漸紅了,眼看就要掉金豆。
“所以,你一直都是為了我好,對嗎?盛哥,你……”
盛時飛快打斷她。
“沒有,我喜歡精明一點,成熟一點,風騷一點的女人。不拉你下水,是我還有一點良心。憑着這點良心,我給你上一課,以後不要随便相信人,不要什麽都想試,找男朋友,就找一個愛你的,要有考察期,看看他是不是值得托付終生。”
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江沅低下頭,将眼淚逼了回去。
“我下午還有課,先回去了。”
“好。”
江沅收拾好保溫桶,道了別,垂着頭走向門口。
“江沅。”
她急忙回頭。
盛時半靠在床頭,語氣輕松:“好歹也算是為了你才白白挨這一刀的吧,陪個笑臉都不行?”
江沅笑不出來,她這會兒只想哭。
盛時等了一會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行了行了,滾吧,懶得見你這種樣子。把護士叫進來陪我聊天。”
江沅更想哭了,逃得飛快。
門被輕輕阖上,盛時臉上的不耐煩一點點消失。他捂着心口的位置,慢慢地躺下來。
總算結束了。
剛才說的,差不多已經是全部的真相,除了他有意隐瞞的那些。
那晚,發現救出水的是姜夕媛時,要不是姜汐潮趕過來,盛時差點兒扭斷她的脖子。
後來章遲早問他,那天晚上他莫名其妙發瘋,是不是因為江沅差點淹死的事。
盛時在章遲早面前是僞裝的最少的,他說他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失誤。同時盛時也在害怕,害怕以後他哪一次稍微不夠謹慎,就會真的害死江沅。
江沅。
沅沅。
有個人不精明,不成熟,也不風騷,可是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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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一直等走出醫院才哭出來。
她抱着保溫桶,坐在馬路牙子上,埋着頭哭得稀裏嘩啦。
不愛姜夕媛,沒有白月光,她陪了盛時這麽久,還是沒能讓他愛上她。
她怎麽這麽失敗?
突然,江沅擡起頭,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
她要幫盛時。
雖然不知道他惹到什麽人,有什麽麻煩,雖然盛時并不愛她,可是盛時畢竟沒拉她下水,護了她周全。
江沅看着自己手。
她兩手空空,唯一能利用的,可能就是傅衍行。
江沅急急拿出手機,找到傅衍行的電話號碼。
“爸爸,我想回家。”她抹掉再次湧出來的眼淚,“不要等到二十歲的生日了,我想回家。”
她要馬上成為傅家人,可以幫到盛時的傅衍行女兒。
在此之前,她會保護好自己,不讓盛時那一刀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