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老珠黃沒人愛
收假後回公司,助理看到盛時的右手被紗布纏得像個粽子,很自然的關心了一句。
“盛總,您的手受傷了啊?”
盛時彎了彎雙眼:“這個啊。本來是手背不小心擦傷了,我一想,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厚此薄彼啊,所以幹脆在手心也劃了一刀。”
助理:……
這傷的不是手,大概是腦子吧?
不過盛總這人一向這樣,說正經吧,浮浪的不行,說不正經吧,對待正事又極其認真負責。
反正看不明白。
助理彙報了工作,提醒了盛時一日的行程,剛要離開辦公室,盛時叫住她。
“跳樓的新聞看了嗎?”
助理:“跳樓?哦哦,何偉,看了,怪慘的……”剛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現在面對的是公司的小老板,也就是網上說的不做人的資本家代表,并不是她可以随便八卦的同事。
盛時倒沒見生氣,連笑容都還和剛才一樣燦爛。
“是怪慘的。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吧唧一下,斷胳膊斷腿的,可能還破了相,死都沒能死得好看一點。”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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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盛時被盛長勝叫到頂樓餐廳吃工作餐。這是盛長勝養了多年的老規矩,只要人在公司,午餐都在公司食堂解決。不過還好,對盛時這位“太子”卻沒強求,不需要他餐餐陪伺左右。
剛一坐下,盛時就開始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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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也是,好不容易退休了還搞什麽返聘,也不說給你做頓飯,感受一下家的溫暖。”
盛長勝略皺眉頭,停下手中的筷子。
“沒給你家庭溫暖了?”
父子兩人五官上有相似之處,只是盛長勝的整體輪廓更冷硬,而盛時面部線條要柔和一點,尤其是眼睛,總是似笑非笑的,一副标準纨绔富二代的模樣。
“那可不,”盛時揚了揚包成豬蹄樣的右手,“瞧瞧,都這樣了,飯都吃不了,您也沒問上一句。媛媛落水,你和我媽倒急心急肝的,也不知誰是你們親生的。不過也好,最起碼以後我不用為婆媳關系發愁,嘻嘻。”
盛長勝眉頭皺得更深:“怎麽傷的?”
“不小心傷的。”
“下次小心。”
“嗯。”
之後兩人低頭吃飯。
盛長勝先吃完,推開餐盤,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小口喝着。
“那個小姑娘打發了?”
盛時還沒吃完,嘴裏有飯,沒擡頭。
“嗯。”
“她沒哭鬧?”
“沒。”盛時用力咽下口中的飯菜,“她一直挺乖的,床上也特別配合我,要不是你們非說打發掉,我還真舍不得。”
“別怪你媽媽,她也是為你好。”
盛時拿了餐巾抹嘴:“我懂。媽說的有道理,今天能推媛媛下水,指不定以後就是沖我捅刀子。”
“主要是你讓她在你身邊呆了太久,給了她不必要的期待。”盛長勝面色微沉,“之後再找,別再留這麽長時間。”
盛時咧嘴笑:“喲,您不是罵我孽子嗎?您就不怕我再養一個,真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盛長勝把杯子重重的頓到桌子上,太用力,杯內的水晃了幾滴到桌面上。
“沒臉沒皮!稍微一縱容你就不要臉皮!要不是就你這麽一個兒子……”
“早把我打死了,是吧?”盛時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老爺子,剛吃完飯別動怒,積了食又得去找我媽開藥,我媽又得數落我,影響我們母子感情,何必呢。”
于是盛長勝更生氣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盛時臉上挂着笑,目送盛長勝離開,低下頭,繼續吃未吃完的飯菜。
兩人都沒有提何偉跳樓的事,就好像這件事從來沒有存在過。
輿論幾乎已經平息,信息爆炸時代,有太多東西吸引人眼球,一個普通的生命,不過只是塵世間的一粒細沙,對盛氏帶來的那麽一點點麻煩,還不如牛身上的一只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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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纨绔中的戰鬥機,盛時三天沒露面,那幫小纨绔們就失去了人生的指引和方向。六號那晚,經不住那幫人的軟磨硬泡,盛時出現在某酒吧裏。
李松柏身殘志堅,聽聞盛時露面,立即從醫院裏偷跑出來,舔着臉坐到盛時旁邊,小心讨好。
他沒告訴任何人自己這傷怎麽來的,盛時揍他,李松柏不但不怨恨,反而從心裏敬慕起盛時。
從小到大,第一個打他的人是他爸,第二個,就是盛時。
盛時這會兒好像得了失憶症,竟然還問李松柏怎麽一身傷。
“摔的,不小心摔的。”李松柏嘿嘿笑,又問盛時,“盛哥,你手受傷了,不要緊吧?”
盛時誇長地長嘆一聲,趴着沙發背:“手不要緊,心不行了。一個媛媛走了,一個沅沅分了,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人老珠黃沒人愛啊。”
衆人知道姜夕媛又去了國外,倒沒想到江沅也跑了。
“真分了?”李松柏問,剛問完,又小聲解釋,“放心盛哥,絕對不打江沅主意。”
盛時仍然無氣無力地趴着:“可不是,我爸媽不喜歡她,寧願讓我再找一個養着。”
衆人長舒一口氣。
再找啊,那就簡單多了。
大家正為盛時出謀劃策呢,忽然有個最愛在酒吧搭讪的朋友小跑回來。
“我艹我艹,猜猜我看到了什麽?一個特別像媛媛的女人,正被一個胖子糾纏,就那邊。”
衆人順着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胖子在糾纏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來沒什麽來這種場合的經驗,有是一個人,被糾纏得快哭了。
“盛總,快去英雄救美啊!”
盛時依然處于“孤家寡人沒人愛”的人設裏不能自拔,聞言擡頭,忽的笑了。
這場景,倒很像他和江沅的初遇。
有意思。
衆人撺辍了很久,盛時終于懶洋洋起身,晃悠過去,摟着女孩子的肩。
“請我女朋友喝酒,不先問過我嗎?”
男人識趣走開,女孩子看了盛時一眼,怯中帶羞:“誰是你女朋友?”
盛時:“現在不是,以後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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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沒坐多久,那個叫半夏的女孩一離開,他也跟着走了。
衆人哈哈笑,七嘴八舌感嘆盛時會玩,把人小姑娘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也有人在打賭,賭多久小姑娘會愛上盛時。
只有李松柏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看這架勢,是要新人換舊人?
可是……他的身體還到處都在疼,提醒他挨揍的事不是夢。
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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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時送半夏回家,結果把人“送”進了酒店。
半夏在酒吧裏看着很拘謹,一出來倒是活潑起來。盛時順勢邀請,半夏羞答答的,最後竟然答應了。
“我可不是……我是規矩人,不過,”她咬了下嘴唇,“我喜歡帥的。”
“所以,這是誇我?”
半夏羞澀卻大膽的看着他,答案很明顯。
盛時偏過頭,對着車窗無聲的笑了。
盛時洗完澡出來,半夏還坐在床邊。
盛時走過去,托起她的臉。
半夏沖着他甜甜一笑。
只開了床頭燈,燈罩将光籠在床頭那一小片區域,盛時的臉陷在暗中。
“去洗澡吧。”
沒過多久,水聲停了,半夏裹着浴巾站在浴室的門口。
盛時:“過來。”
半夏走到床邊。
盛時的目光從她的臉一點點滑下去,掃過肩膀,最後落在她的腳上。
沒穿鞋,兩只腳緊緊并在一起。
盛時眼中略有笑意,陡的出手,一把攥住半夏的手,狠拽了一把,在半夏的輕呼聲中,将她壓到身下。
浴巾被松開,帶着酒氣的氣息熱熱的撲到半夏臉上。
她緊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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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了一晚上的水汽,雨終于落了下來。
江沅在雨聲中失了眠。短短幾天,她瘦了一大圈,本來就是纖細型,現在更是瘦削得風一吹就倒。
她失戀的事,餘稚幼只悄悄告訴了詹敏,希望她也能照顧一下江沅的情緒。至于徐念玫,她和江沅一向不和,那肯定要瞞得死死的。
結果沒想到,還是沒瞞住。
七號那天一大早,徐念玫一進宿舍就大叫了一聲。
“猜猜我看到了什麽?盛時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我們學校的,盛時送她回來。江沅呢,她是不是和盛時分手了?哈哈哈,我就說嘛,野雞怎麽可能變成鳳凰。”
餘稚幼立即反駁她:“放屁。你看錯了吧。”
“怎麽可能看錯,我認識盛時的車牌號。”
“你就是看錯了。”餘稚幼說急得臉都紅了,鬥敗的小公雞一樣。
詹敏知道內情,急道:“不管真假,還是先別讓圓子知道。念玫你……”
聲音戛然而止。
門邊,江沅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已經晚了,她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