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态
淮陀山的私人醫院不同于央協,環境雅致舒适,寬敞的走廊時而有護士患者經過卻不嘈雜。
因為蘇家特別要求,蘇铖所住的病房周遭更是清幽,閑雜人等一并免進。
所以此刻蘇戈和池徹周遭的氣氛格外安靜。
蘇戈身子朝旁邊一歪,朝他身後看了眼,狐疑道:“小荷花呢?”
“誰?”
蘇戈鼓鼓腮幫子,癟嘴:“我看到夏汀筠上了你的車,是要去約會?”
池徹:“你是在吃醋嗎?”
蘇戈嘴硬:“我不愛吃醋。”
蘇戈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想到了那晚被髒水染髒的小白鞋,無所謂地甩甩手,嘟囔了句,“我什麽身份啊,哪裏敢。”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蘇戈覺得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一次次的接觸,矛盾與疑惑一點點累積,堵在蘇戈胸口的怨氣越來越重,越來越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面對他,越來越沉默。
“我去看看小铖。”蘇戈已經轉身,準備用離開的方式早些結束這僵持。
池徹幾乎是與她同時開口,嗓音溫潤,态度中帶着不容置喙的堅持:“糖糖,我們聊聊吧。”
蘇戈背對着池徹頓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八年前小铖出事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不重要了。”一字一句像是戳在蘇戈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她深吸了口氣,轉身,打斷了池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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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铖的事情和你無關,是我的責任。如果你因為這件事情出國我會更為難。現在這樣挺好的。”
池徹沉默,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兩人根本沒在同一個頻道上講話。
蘇戈太冷靜了,冷靜到以為用自己的那套理論就能判斷形勢作出結論,往往疏忽掉似乎正是自己的武斷讓事情複雜化了。
蘇戈腳步發沉,似乎找不到第二次離場的理由。好在有電話适時地打進來,她拿着手機連來電人都來不及看便匆匆接通。
是蓁姐的電話。
說的是關于團隊的公關問題。
“軟糖現在分成了兩撥陣營,一撥是因為生日會的後續熱度喜聞樂見地支持你參加《輕·設》這檔綜藝的,另一撥則是指出這檔綜藝先前鬧過猥亵女嘉賓未遂的醜聞而反對你加入。現在兩方吵得不可開交。”
“……”蘇戈不是沒想到粉絲會吵起來。
高蓁省去了鋪墊,直截了當地發問:“公關部已經制定出了對策,我現在需要向你确定一下,你一定要參加這檔綜藝嗎?”
“我看池先生……就是那個id是用戶7653318248的粉絲,他也在反對陣營裏。”高蓁說,“節目組沒有按照合約約定就‘對于危害乙方藝人的信息進行澄清、維護’這條及時履行,已經算是違約了,如果你打算退出錄制,法務部這邊可以解決。”
聽高蓁提起池徹,蘇戈下意識擡眸看向了後者。
對方安靜地側着頭,不清楚有沒有聽到蘇戈的通話內容。察覺到蘇戈看過來,池徹不經意偏頭,四目相對。
蘇戈一時語塞,在面對池徹時,大腦發昏,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蓁姐,我現在有事。一會給你回過去。”
挂了電話,蘇戈頂着池徹灼熱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是綜藝的事情。現在粉絲吵起來了。”
頓了下,她複而與他對視,佯裝單純好奇地問,“你為什麽不想我參加啊?”
她嘴角翹着,露出笑容,“是因為你舅舅嗎?”
不知是不是因為兩歲的年齡差的存在,又或者是池徹小時候所經歷的比常人要艱辛所以心理年齡更為理智穩重,蘇戈覺得自己空有26歲的年紀做幌子,實則在池徹面前一點成年人的态度都沒有。
完全地被他牽動着。
所以當池徹平淡地嗯了一聲極其敷衍地回答掉這個問題時,蘇戈絲毫沒有懷疑他在說謊,反倒是在想,你看他連騙都懶得騙自己。
爸爸早年提起池徹家裏的悲慘遭遇,不止一次提過如果他舅舅還在國內,肯定會護着這小子的。
江尋芳這個弟弟啊打小就疼池徹。
可如今池徹明顯不讓蘇戈和他這唯一的家人産生聯系。
就像很多年前,蘇戈隔着學校小吃街看到池徹和他舅舅後過去打招呼時,本以為池徹會主動向他的家人介紹自己,但是沒有。
池徹不願意讓她和他家人接觸。
冬綏知道池徹也來了療養院後,貼心地提前溜走并且在群裏艾特兩人讓他們別忘記過來吃飯,原本是當紅娘做媒,誰曾想成了多此一舉。
從療養院離開的路上,蘇戈坐在池徹的車子裏,與他幾乎零交流。
冬日的山景滿目肅殺,墨綠的松柏樹雖挺拔茂密,卻難掩其蒼涼。蘇戈坐在副駕駛上,安靜地低頭看手機。
微博上兩方陣營各持己見,互不相讓。先前并肩作戰反黑的同一戰壕的戰友如今被迫反目,場面實在是難看。
其他家樂滋滋地看笑話,揚言:這簡直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的經典案例。
【團隊是死的嗎?為什麽到現在了還不給回應!看到軟糖們自相殘殺真的開心嗎?】就在粉絲們叫嚣着“失望”“脫粉”等喪氣話時,蘇戈的微博賬號上線了。
只是蘇戈還沒想好怎麽表态,網友很快被另一件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程哉風轉發了一條披皮黑發的辱罵蘇戈不在乎粉絲意見的微博,并且附言:罵泥馬呢。你裝什麽軟糖,大號@洛洛神荼在乎你意見做什麽?你這麽作你家正主知道嗎?
正當軟糖在這條微博下大贊程哉風夠剛時,他繼而又發了一條:“蘇戈出道八年,不論演藝事業還是真人秀綜藝穩紮穩打,從不讓大家失望。你以為她是缺幫她拿主意的團隊還是做決定的決心?現在想要聽粉絲的聲音僅僅是因為被你們的愛感動到了,是給粉絲的福利。如果真心愛她的粉絲被有心人帶了節奏,那才是真是寒了她的心。”
蘇戈還沒等反應,便見不少圈裏相熟的藝人朋友轉發、表态。
某影後:【挺蘇戈。但我沒這個魄力,所以咱家那些說“慕了”的粉絲歇歇吧。】某流量鮮肉:【我也是軟糖,我相信糖糖的眼光。】某影帝:【有生之年終于等到你有負面新聞了,不容易啊。】某金牌經紀人:【因為是發生在蘇戈身上,所以顯得一切都不荒唐。】蘇戈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蓁姐公關的安排,但不得不說見效非常快。
那些反對的聲音驟然減少,超話廣場一派被感動的痛哭流涕的景象。
微博熱搜榜滿是與蘇戈相關的話題,XX為蘇戈發聲,XX力挺蘇戈,以及最新的話題#蘇戈表态#
是的。
蘇戈平複了情緒後,也編輯好了微博。
“謝謝大家的關注。過去八年,我如何如何。這一年,是給軟糖們的禮物,也是給自己的一個紀念。”包廂裏,程哉風一行纨绔子弟聚在一起,其中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拿着手機,一瞬不瞬地看了兩遍內容,自動提取關鍵詞句後,總結道,“這話怎麽聽着像是告別詞。她這是要退圈了嗎?”
程大少爺靠在沙發裏煩得不得了,冷冷地嗆道:“別瞎猜,我女神的心思是爾等凡人能随便亂猜的嗎?”
“就是。”染黃毛的少爺叫薛崇哲,滿嘴跑火車最沒正行。
薛大少将胳膊往程哉風肩上一搭,附和道:“風少,你上次說的那求婚怎麽樣了?看你今天這霸道總裁式護妻的架勢,看來是成了?什麽時候給大家夥介紹介紹。”
程哉風沒理會這個善于插刀的“聊天小能手”,沉默着一個人喝悶酒,随後,沒什麽情緒地起身。
聊天小能手又道:“小程總,去哪?喝酒啊。”
“回公司看報表。”程哉風頭也不回地道,“我爸回來了,最近得裝裝樣子。”
包廂這群少爺怔了半晌,齊齊反應:“晚上七點回公司看報表,屁股剛做熱便能打卡時間,真是裝的一手好樣子啊。”
彼時同一會館外。
池徹暫時不知道網上的風向,但他能看出蘇戈不想搭理自己的狀态。
于是在将車鑰匙丢給門廳的侍應生後,池徹在臨進通往貴賓包廂的直梯前把蘇戈喊住:“糖糖,你先跟我來。”
蘇戈被動地跟在池徹身後,任由池徹拉着她的手,帶她來到側廳的小露臺。
“怎麽了?”
因為蘇戈的藝人身份特殊,所以平日冬綏他們在選聚會地點時,都會非常謹慎。
這小露臺還算安靜,綠植環繞,秋千飄蕩,明明是嚴寒冬日,氣氛被營造的十分溫暖舒适。
“幹嘛呢。”随着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兩人轉頭看到程哉風站在不遠處的暖路旁,掐着腰瞪向他們。
程哉風擰着眉,視線在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停頓片刻,才漸漸移向池徹身上,恍如不認識他般,上下打量一番,語氣十分不客氣:“你這私生怎麽回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