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納蘭婉清在兩天前出了車禍,至今生死未蔔。而當時出事以後,她在昏迷前曾經下個一個命令,若是她死後,誰殺了你,将會得到納蘭家百分之六十的資産。”
仲安表情變得冰冷。“先不論這消息是真是假,既然有這消息走露出來,我便不能拿你的性命開玩笑。”她用手扶住自己受傷的那一側的肩膀,虛着眼,神情陰蜇。“何況,我的人已經和納蘭婉清交過手,這人,絕不是善茬。”
韓笙張了張嘴,吶吶的卻是沒有再應聲。
她雙手交叉,腦中混亂。像是一種角逐,一面是仲安,一面卻是婉清。
等等,婉清她出了車禍。韓笙手中一緊。“她出了車禍?!”韓笙有些六神無主,她抓住仲安的手。“生死未蔔嗎?!安子。她,婉清她。”
“劉笙!”見韓笙這副樣子,仲安鮮少氣急眼的喝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擔心她!”她說着,一把握住韓笙的肩膀,死死地扣住。“現在是納蘭婉清要殺你!你還這一副魂不守舍為她擔心!難道說,我的話你都不信了嗎!”
肩上傳來仲安的用力握住的力道,韓笙怔怔的看着對方。
她,是信得過仲安的,也許很奇怪,明明她不是劉笙,明明她和仲安接觸也僅僅是一年之久,可莫名其妙的就是信她,沒由來的信她,也許是身體本來的記憶,亦或是其他的,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仿佛如催眠一樣的告訴她。
相信仲安,仲安決計不會騙你。
可是,可是婉清呢?她難道要懷疑婉清對她的感情嗎?
仲安陰沉的臉,最終還是狠不下心怒斥韓笙。她揉了揉眉間,神色比方才更顯疲憊,只是剛想說些安慰韓笙的話,胸腔在這時湧上一股悶氣,接連不斷的咳嗽卻是讓她再難以說出話來。
仲安的病态讓韓笙慌了神,她輕輕拍着對方的後背,手都有些發抖。
她咳嗽着,想跟韓笙說無事卻半分也說不出來,她掏出手帕,捂住嘴唇,将口中的那股子醞釀許久的甜腥味道反複的吞入口腹之中。
“笙子,這次,就當是陪我去靜養。”她仰靠着,扯開嘴角露出一個像是微笑的動作。“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罷了,我會派人去查探納蘭婉清的境況,你看,這樣可好?”
見此,韓笙也不能說些什麽,何況,仲安的身子她隐隐約約覺得絕非這人說的那般無事。
她低下頭,對方的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沒有仲安幫忙,就算告訴她婉清受傷,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找對方。不如過幾日,等仲安消氣了,在從她那裏打探。
她仍舊不能相信婉清要殺她。可是,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韓笙不敢再想下去,她緊抿着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可是安子,我這樣離開,是不是應該告訴外祖母一聲。”
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老人家不擔心才怪哩。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想來,你外祖母應該已經知道你和我暫時離開景國這件事。”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仲安繼續道:“不過,安全起見,離開的這一段時間,你盡量不要和其他人聯系,這當中自然包括你外祖母。”
見韓笙想說什麽,仲安輕聲勸道:“笙兒,聽我的話,好嗎?”
。。。。。。
她睜開眼時,視線模糊的好似整個世界都在搖晃,身體沉重根本就像是失去知覺一樣,甚至連呼吸都不得以依靠着向來她所排斥的儀器。
發生了什麽了呢?她掀起眼皮,瞳孔仿佛定住一般,毫無生氣。是了是了,似乎是,發生了車禍。。。。。。然後,然後什麽了呢?身體好痛,湧出了好多血,好多,鼻子,口腔,以及胸口,那時候,好像要死掉了似的。可是,當時的她在想着什麽呢?母親,媽媽,祖母,還有的,她垂下眼,像是積攢着力氣,緩慢而又遲鈍的思考。
混沌的腦海,空洞洞的像是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逐漸填滿,而後堆積着,凝聚成形。
溫順的眉眼,微笑的仿佛暖陽照過一般,就連瞳孔的色澤都像是被陽光鍍上,而後在那小小的瞳仁中,滿滿的映入的,無論是歡喜也好,悲傷也好,亦或是難得的憤怒,皆會在那雙眼睛中讓人産生會被小心呵護的感覺。
是誰了呢?忘記了嗎?不,不是,不會忘記,啊,對了,是你啊,果然是你啊。
韓笙。。。。。。小笙。
明明是寧靜的病房,她卻偏偏在耳邊聽到汽車爆炸的轟鳴聲。
視野中的火光,圍上來的人群,以及在她體力不支,即将昏過去時,一瞬間湧入腦海的魔怔。
她有些費力的轉了轉頭,落入眼簾的是紮着細管針尖的透明液體管以及發出滴答滴答聲音的儀器。門此時被推開,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在說什麽?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最後卻再次一次的墜入了黑暗。
“大小姐,大小姐。”阿琛擔憂的站在納蘭婉清的床邊,她緊蹙着眉尖,轉頭詢問的看向立在一旁的穿着白大褂的女子。“阿衡,大小姐現在可是脫離了危險?”
那叫阿衡的女子推開阿琛,掀了掀納蘭婉清的眼皮,又看向一旁的儀器,摸了摸下巴道:“暫時性脫離危險,但還需要觀察一陣子。”
聽到這話,已經好幾天緊繃着神經阿琛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一連數天,納蘭婉清時常陷入昏迷之中,直到有一日,才終于算是清醒過來。
這一天是天氣晴朗,她依靠在床上,a國的秋天要稍顯的溫和許多,窗外枝頭的麻雀叽叽偶爾發出清脆的鳥鳴聲,她手中拿着文件,靜靜地看着。
門在這時被輕輕敲響,走進來的女子身姿高挑,眉目秀氣。只是她緊縮着眉,似乎在因為什麽事情而困擾。
納蘭婉清的視線從文件上移開,最後落在恭敬立在那邊的女子身上。
“大小姐,我們的人去chc醫院時,韓小姐就已經消失了。”阿琛的聲音有些低沉。“我問了醫院看護韓小姐的醫護人員,她們說在她們察覺的時候,韓小姐早已不見了蹤跡,而韓家也知道韓小姐消失的事情,正在尋找。”
納蘭婉清面無表情的撫摸着文件上的紙張,聲音清冷。“還查到了什麽。”
“之後我又調出醫院的監控錄像,但無論怎麽找,也沒有看到韓小姐出院的蹤跡。”阿琛斂下眉,頰邊兩側微微繃緊。“監控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
“是嗎。”納蘭婉清的聲音極低,她轉過頭靜靜地盯着阿琛。“你覺得會是誰?阿琛。”
阿琛說不上來心裏湧上來的是怎麽樣的感覺,自從大小姐醒來後,整個人比以往更加陰郁很多。“慕家的動靜已經全部在我們掌控之中,應該不是慕家,我想,可能與歷門有關。”
“歷門。”納蘭婉清輕聲說着,她并不是在同阿琛說話,反而像是一種自問自答。沉默許久,她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歷門。”此時她的音線襯托着一股子陰狠。“理由呢。”
“屬下之所以會懷疑是歷門,是因為其掌舵人仲三的逃離與韓小姐消失前後時間吻合,還有。”阿琛小心的斟酌着話。“派出去的人看到最近仲三身邊多了一個陌生女子,身形和韓小姐極為相似。”
“繼續派人去查。”納蘭婉清聲音很淡,淡漠的幾乎寡情寡義。“兩日,我給你兩日時間,若兩日沒有準确消息,你手下那些人也不必再留了。”
“是!”
“還有。”她繼續吩咐着。“去告訴李賢,可以收網了。”
“可是,大小姐,你的身子。。。。。。”
納蘭婉清淡淡的掃了一眼阿琛。只是這簡單的一眼,卻讓阿琛噤若寒蟬。
“陳律師找到了嗎?”納蘭婉清看着阿琛,瞳孔中的顏色冰冷的如同毒蛇一般。
“阿琛無能,并沒有找到陳律師的蹤跡。”阿琛立即僵住了臉,身子站的筆直。
陳律師為納蘭婉清辦事多年,并且能力出衆,雖是不清楚納蘭婉清所要做的絕大多數事情,但是卻掌握着納蘭婉清在之前立下的遺囑。
而這位陳律師卻在納蘭婉清蘇醒前逃離的無影無蹤,不得不說事情蹊跷。
納蘭婉清閉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後靜默了許久,才聽到她說道:“去調查歷門。”
阿琛一愣,随即趕忙應道。“是。”
她跟随納蘭婉清多年,自然明白大小姐的意思,只是,大小姐為什麽會認為陳律師的消失于歷門有關?但身為好屬下的她當然不會做死的當面去問。
“你出去吧。”納蘭婉清示意阿琛離開,寂靜的房屋,徒留的能聽見窗外幾聲麻雀的叫聲,她轉移開視線,漆黑的瞳仁中,冷清的如同死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