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賓夕法尼亞大學每個星期都有免費的公開課, 陳竹每逢周末都會去旁聽。
而葉熙不願意聽那些老教授念經,每回都找理由躲進咖啡廳等他下課。
這個周末,陳竹卻遞給了他一張去哈佛的機票。
陳竹:“哈佛公開課的資格我申請到了, 我們一起去聽聽。”
“哇!”葉熙誇張地睜大了眼,星星眼般望着陳竹,“哥哥好厲害!”
說畢, 葉熙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去蹭課的機會:“哥哥, 我會打擾到你。為了你能夠專心地聽課,我就在角落裏等着你就好啦。”
陳竹也不指望這個小鬼能老老實實地跟着自己去聽課, 卻想逗逗對方, “沒關系, 我不會分心。”
“會的會的!”葉熙拽着陳竹的胳膊晃啊晃,“哥哥,我很善解人意的, 不會給你添麻煩。”
陳竹看着他絞盡腦汁逃課的模樣, 不由笑起來。而葉熙也反應過來自己早已被看穿, 不由一陣“嬌羞”。
他猛地撲到陳竹懷裏,差點兒沒給陳竹撞倒。
葉熙像小狗一樣嘤嘤撒嬌:“哥哥!”
“好了,不逗你了。”陳竹險險站穩,他笑着,空出手摸了摸葉熙金色的短發。
他想了想,說:“不過哈佛那邊來回有些遠, 我們可能得再那邊過夜。”
葉熙漂亮的眼微微一動,唇邊勾起笑意:“哥哥,那我們要住在一起嗎?”他說,“我,我準備好了…”
未等他說完, 陳竹笑着說:“我這個星期剛剛領了工資,訂了一個豪華雙人間——就當是犒勞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們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嗯,我聽說酒店下面還有泳池呢。”
雙人間…葉熙神采奕奕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他在陳竹懷裏拱了拱,含糊地說:“我想要的犒勞,可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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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竹被葉熙拱得頻頻後退,聽不清這個小鬼嘀嘀咕咕的聲音,“你,不喜歡麽?”
家裏就是做頂級豪華酒店生意的葉熙表示:“我好開心!豪華酒店耶,期待!”
陳竹一笑,抱了抱他,“我也很期待。”跟葉熙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被快樂包圍,陳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開朗的大男孩。
比起跟徐蘭庭在一起時的步步為營、如履薄冰,陳竹更享受此刻全身心的放松。
他想,他所期望的愛情就是這樣簡單而快樂的。
飛機降落後,葉熙佯裝自己暈機,編出了一萬個理由不肯去聽課。
然而一下飛機,剛剛還“楚楚可憐”的某位暈機人士,忽地扛起好幾十斤重的行李一路狂奔。
他一邊跑還一邊朝陳竹眨眼,“哥哥,我會在酒店乖乖等你噠!”
說畢,還大大咧咧地給陳竹來了個飛吻。
葉熙的一通迷之操作,惹得一旁的行人紛紛朝陳竹投去窺探的目光。
金發混血小夥子跟東方男孩…再加上兩個人都生得一副好皮囊,不由更加引人矚目。
在衆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下,陳竹失語又好笑地收拾好書本,極力忽視了周遭或好奇或含笑的目光,前往哈佛大學。
哈佛是頂級學院,前來聽課的人都不免/流連在莊嚴又典雅的建築中。
陳竹也很喜歡這兒濃厚的學術氛圍,在等待開課的間隙,他四處逛了逛。
附近有很多社團在招新,不少人在派發社團宣傳單。
陳竹抱着好奇心過去轉了一圈,他失去了上大學的機會,卻也想感受感受曾經向往的大學生活。
一圈下來,陳竹手裏多了很多五顏六色的宣傳單,詩社、辯論社、舞蹈社陳竹倒是聽說過。
但是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社團——吃貨協會、披薩研究社、中國留學生組建的麻将社…
陳竹一面覺得好笑,又一面有些失落。
畢竟,這也是他曾經憧憬過的大學生活的一部分。
陳竹将宣傳單張都收好放進了書包,開課在即,講座廳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入座。
就在陳竹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社員叫住了他。
“hey!有興趣加入我們的心理學小組嗎?我們社團——”
陳竹接過宣傳單,還未解釋自己并不是大學生,那位熱情的社團成員就開始了滔滔不絕的介紹。
對方的語速很快,加上一些專業術語,陳竹也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那位忽然說:“你知道有一位著名的優秀校友,也曾經是我們社團的社長!”接着,那位社團成員又遞過來一張深藍色的冊子。
或許是為了增加社團成員的人數,小冊子上都是曾經參加過這個社團的優秀校友。
陳竹猝不及防,在那張小冊子上看見了徐蘭庭。
他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的方式,重新見到徐蘭庭那張臉。
身邊的團員還在極力介紹着,“Austin不僅是我們心理學的出色校友,還是我們社團成立以來最為優秀的以為社員。”
“我想,如果你見過Austin的話,一定會愛上那個男人,他是個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陳竹回想起徐蘭庭輕描淡寫地提起過,在哈佛進修過一段時間。
但從旁人嘴裏聽見的,卻不似徐蘭庭說起時的那樣雲淡風輕。
傑出校友、優秀社員…在哈佛這樣人才濟濟的學院裏,還成為了人人都知曉的風雲人物。
不得不說,徐蘭庭确實是個十分優秀的人。
但這份優秀,陳竹既不羨慕,更談不上佩服。
因為,徐蘭庭的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
在經歷了莫斯科的寒冬、澳洲的烈陽、卡梅爾的溫暖,人心上再深的傷疤都會慢慢結痂。
時間用最殘忍的方式,也是最快的方式,将陳竹破碎的骨肉剜去,讓他重獲新生。
陳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懷抱着怨恨度日的人,他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寧願遺忘也不會長久地恨。
所以,當再次看見徐蘭庭那雙狐貍似的眼,陳竹心裏只是飄過一絲綿長的嘆息。
就像春風穿過山野,刮起一陣窸窣的響動,卻不會為林間的一株小草停留。
陳竹收好了宣傳冊,跟對方說了聲謝謝,便風雲不驚地走進了公開教室。
當初深可見骨的傷,如今也只不過是一聲嘆息罷了。
上課的間隙,葉熙發來一張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泳池,鏡頭前葉熙那張漂亮的臉近在咫尺。
男孩頭發濕潤,臉頰上還殘留着水珠,對着鏡頭笑得一臉燦爛。
心上的陰霾被清風吹過,一下子散去。
陳竹露出一絲笑意,他回了葉熙一個小太陽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陳竹收到了葉熙的回複。
“哥哥,太陽在中文裏,是不是‘日’的意思啊?”
陳竹想不到他竟如此虛心好學,于是認認真真地打字,“太陽,也有‘日’的意思,代表着光明,其實你名字中的熙——”
還沒等陳竹發送,葉熙就接着說:“哥哥,你給我發‘日’,是什麽意思啊?”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對面腦補了一場什麽奇奇怪怪的小劇場。
葉熙回了一個嬌羞的表情。
【哥哥,我準備好了。】
然後是一個蓋上被子躺好的動圖表情包。
陳竹打字的手一僵,有些無語地關閉了屏幕。
原本以為葉熙不過是玩笑,公開課結束後,陳竹卻接到了葉熙的電話。
對方神神秘秘地說:“哥哥,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陳竹失笑,有些無奈地說:“不會是驚吓吧。”
畢竟葉熙愛搞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他的驚喜往往都是驚吓。
葉熙有些委屈地說:“才不會呢。”
陳竹半信半疑,走進電梯按下樓層,“好吧,我快到了,你在房間嗎?”
“嗯!”葉熙意外鄭重,“哥哥,推開門,我等你。”
電梯門緩緩開啓,陳竹剛想說什麽,電話便被挂斷。
随着忙音傳來的,還有悠揚的小提琴聲。
陳竹擡眼,望見走廊上鮮花鋪就的道路,和排列在一旁的小提琴手。
他緩緩踏上柔軟的地毯,耳邊是悠揚的圓舞曲,陳竹的心情也如同跳動的音符般,變得雀躍歡快起來。
他知道葉熙是個小甜心,卻沒有想過對方也會有這樣浪漫的一面。
陳竹帶着笑意,按照葉熙的指示緩緩推開門。
不同于走廊上散落的玫瑰花瓣,房間簡直是一片花的海洋,豔而不俗的花一簇一簇,似雲朵般點綴在各處。
房間的頂燈被換成了星星散燈,星光下,是一個巨大的愛心。
陳竹走近了,才發現那個愛心是由無數張照片組成的。
那些照片,有他在果園裏采摘的背影;有他坐在田野上遠眺的側臉;還有他蹲在角落裏看書的模樣。
原來,在陳竹未曾留意的那些瞬間,一直有一人在默默地關心着他,靜靜地喜歡着他。
陳竹原以為葉熙的喜歡,就像小孩喜歡心愛的玩偶一樣,雖然真誠,但難免幼稚。
但看着眼前的一切,陳竹才發覺,那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家夥,是這樣喜歡他。
葉熙的愛意不曾作僞,只是掩藏。
陳竹回過神,才想起來尋找葉熙的身影。
但他很快留意到床上那個巨大的“禮物盒”。
陳竹不禁一笑,那個禮物箱上仿佛就寫着“啊,我在這裏,快點過來找到我。”
“咳,”陳竹靠近禮物盒,輕輕敲了敲,“這是我的禮物嗎?”
“那我打開了——”話音未落。
嘭一聲,箱子被掀開,葉熙一下子蹦出來。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有多重,一跳,整個人都挂在了陳竹腰上。
“supri色!”
陳竹受不住力,被慣性猛地一推——接着,他們便倒在了地毯上。
“葉熙…”陳竹被撞得有些懵,還沒來得及推開身上的人,葉熙那張漂亮的臉就忽地出現在頭頂上方。
金發男孩一雙眼睛生得十分漂亮,俯視着望過來的時候,似玫瑰花一般秾麗。
星光璀璨的房間裏,無數的鮮花簇擁中,耳邊歡快的小提琴曲已經變成了《愛的禮贊》悠揚綿長的音符觸動着神經,讓人忍不住沉淪。
一切都那麽合适,一切都那麽美好。
所以,當葉熙閉上眼俯身過來的時候,陳竹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陳竹能感受到葉熙的小心試探,也能感受到對方的興奮和緊張。
甚至,葉熙撐在陳竹兩側的手,都在輕微顫抖。
為了安撫緊張的人,陳竹擡手,撫過葉熙的背,微微偏過頭加深了這個吻。
馥郁的花香,浪漫的星空,雲朵般的花海成了他們最好的見證者。
“葉熙,做我的男朋友。”陳竹率先開口。第一次的告白是葉熙,而驚喜也是葉熙制造的,陳竹不想讓對方覺得失衡。
于是,他望着葉熙,說:“葉熙,我不知道你對快樂的定義是什麽,但我對快樂的定義,有很多。”
陳竹:“知識、理想、未來都是我快樂的一部分——”他淺淺一笑,漂亮的眉眼經過時間的沉澱,洗滌出愈發勾人心魄的純粹。
“從此刻開始,我的快樂又多了一部分,那就是你。”
陳竹說完,葉熙再也忍不住,低頭狠狠吻住了他。
世上怎麽會有陳竹怎麽迷人的家夥呢…葉熙輕嘆,用那樣一張純情的臉,說着這麽勾人的情話,殺人于無形啊。
“陳竹,你是我的了。”葉熙說,他輕輕一笑,“男朋友。”
一吻過後,陳竹本以為按着葉熙急躁的個性,接下來的事情會想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可葉熙卻意外沒有強迫。
葉熙知道陳竹是個什麽樣的人,重情重義,卻保守固執。
所以,哪怕葉熙已經饞得不行,他還是舔了舔唇,乖巧地伏在陳竹懷裏,“哥哥,我好喜歡你啊。”
看着意外乖巧不作妖的人,陳竹感動又甜蜜,他揉着葉熙的發,哪怕身上人的重量讓他有些窒息,但好歹沒有将人推開。
或許是白天聽課太累,陳竹竟就在葉熙甜甜的呢喃聲中慢慢睡去。
“哥哥?”葉熙半撐起身,看見陳竹直長的睫毛緩緩垂下,似蝶翼般,漂亮又勾人。
葉熙看着毫無防備陷入沉睡的人,無奈地嘆息,“真是的,這是存心勾引人犯罪呀,哥哥。”
他煩惱又幸福地嘆了聲氣,去洗手間沖了個冷水澡,才又粘粘糊糊地抱着陳竹睡去。
這一晚,陳竹睡得甜蜜,又隐隐有些窒息…
意外的相逢總是讓人猝不及防,原以為在哈佛看見徐蘭庭的照片,就已是一切的結束。
不曾想,當陳竹回到餐廳上班,卻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靜靜坐在窄小的餐桌前,周身的氣質與這間有些老舊的餐廳實在不符。
還未等陳竹回憶出個所以然,眼前忽地蹦出來一張漂亮的臉。
他下意識将手中的東西朝對方一丢。
是徐蘭庭的人?
陳竹飛快地朝後廚跑去,任由身後那人罵罵咧咧也沒有回頭。
在後廚站了一會兒,回過神後,陳竹才發覺那人似乎是徐蘭庭曾經的一個朋友。
不,更準确地說,是徐蘭庭的青梅竹馬、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是那個男人心頭的白月光。
終于,陳竹想起了那人是沈知夏。
沈知夏這個名字,曾經取代了他站在徐蘭庭身邊,出現在各大新聞報紙上,出現在電視新聞裏,是徐蘭庭名廣而告之的“未婚夫”。
陳竹終于想起了他二十歲生日那晚,直戳胸口的那一刀。
好在,陳竹已經從那場噩夢中醒來。
他整理好有些淩亂的制服,打算直面不請自來的兩個人。
可是,當陳竹從後廚走出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不見蹤影。
陳竹不知道他們來這兒是什麽目的,但他猜測,兩人應該不會是徐蘭庭派來的。
至少,蔣明卓絕不會是。
陳竹以為這只是一次意外的相逢,臨近下班的時候,蔣明卓卻去而複返。
男人并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只是靜靜坐在靠窗的位置。
陳竹仿佛記得蔣明卓跟沈知夏在酒吧已經分手,而如今,男人卻又跟沈知夏走到了一起。
他并沒有心思探索他人的私事,只是覺得,蔣明卓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吃回頭草的人。
可看着重新站在一起的人,陳竹也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感慨,亦或是嘆息。
破鏡難圓,破碎又重新拼接起來的感情,還會和從前一樣麽?
直到店裏的最後一桌客人已經買單,陳竹終于騰出了時間,坐在了男人對面。
既然人都已經找上門了,那麽他也不會逃避。
蔣明卓并沒有急着開口,只是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會兒。
在有些壓迫的視線下,陳竹坐直了些,不避不讓地開口:“您好,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蔣明卓不似徐蘭庭那樣喜歡兜圈子、擺架勢,他直白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聽說你因為徐蘭庭的原因出逃國外,錯過高考。”
直到從蔣明卓的口中聽見,陳竹才發覺,自己竟已經走了這麽長一段路。
那段恍若噩夢的昨日,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是的。”陳竹說,他雖有遺憾,卻不會再從前那樣撕心裂肺。畢竟,再深的傷現在也已經是一道灰褐色的疤。
一切都已成定局,陳竹并不後悔拼盡一切逃離徐蘭庭的掌控。
可蔣明卓卻說:“後悔愛上徐蘭庭麽。”
陳竹一怔,後悔…
他怎能不後悔呢,若沒有徐蘭庭這場劫,他原本…
原本理想和機會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可是,陳竹扪心自問,重來一次,他依舊會被徐蘭庭那樣耀眼的人吸引。
徐蘭庭是劫難,也是不可抵擋的孽緣。
蔣明卓喝了口咖啡,徐徐說:“他最近在找你,你知道麽。”
陳竹直覺蔣明卓并不是什麽壞人,即使男人身上強大又冷漠的氣場讓人無法靠近。
“我知道。”陳竹說,“我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畢竟對方是徐蘭庭。”
他說:“可是,我現在不想逃了。”陳竹淡淡地說,再次提起徐蘭庭,他已經能夠做到雲淡風輕。
“當初是我犯賤上趕着任由他糟蹋,被徐蘭庭磋磨也是命中注定,我別無選擇。可我不後悔。”陳竹說,“或者說,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後悔。”
他忙着長大,忙着挑起肩上的重擔,忙着追逐未來和理想。
徐蘭庭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蔣明卓不是個話多的人,他沉默了片刻,遞過來一張名片。
“來我的公司,我可以幫你。”
看着桌上那張白底金字的名片,陳竹說:“蔣總,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只有高中學歷。”
蔣明卓:“你可以先來試試。”
蔣明卓确實是出于好意,還有對于人材埋沒的遺憾。
他看得出來,陳竹是個可用的人材,要不是被徐蘭庭那種人渣騙了,也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可陳竹骨子裏的倔犟卻不允許他接受這份好意。
他果決地拒絕了遞到手上的橄榄枝,“蔣總,如果您足夠相信我,就等我取得了正真配得上這份工組的資歷。”
過了十九歲的那個夜晚,少年褪去了青澀,不再是少年。
可陳竹眼裏依舊帶着當初的純粹。
他身體力行地做到了當初的那一句“玉經磨琢多成器”,在磨砺中洗滌出愈發透徹明亮的靈魂。
蔣明卓:“我等着那一天。”
能從徐蘭庭那樣的人渣手裏過一遭,還活下來,看樣子還活得不錯——這樣的人,也不需要他費盡心思的幫助。
不過,稍微幫他躲一躲人渣,還是很有必要。
本以為徐蘭庭很快會找上門來,可接下來的兩個月陳竹竟過得意外平靜。
他知道,那個看着冷漠疏離的蔣總,其實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
哪怕只有幾面之緣,還是選擇了出手幫他。
陳竹趁着這段暴風雨前的寧靜,載着葉熙去了幾次海濱長廊。
兩人在沙灘上看日落,看海,看潮汐。
緋紅的圓日從海岸線徐徐降落,每當這個時候,葉熙都會偏過頭,在日落的餘輝中跟他接吻。
片刻的寧靜,被一聲鈴聲打斷。
陳竹摸了摸葉熙皺起來的眉心,“沒事兒,應該是詐騙電話。”
可打電話的人卻是蔣明卓。
陳竹接起,聽見電話那頭蔣明卓平靜的聲音。
“徐蘭庭知道是我暗中切斷了他的線索,他應該很快會找到你。”
男人頓了頓又說,“他已經在我公司樓下,你需要幫助的話,随時找我。”
陳竹道了聲謝,又隐隐覺得徐蘭庭去蔣明卓的公司,怕不是要暗中針對蔣明卓。
他見過徐蘭庭太多陰暗肮髒的手段,那個男人狡猾又善于洞察人心,往往能輕而易舉地将對手拉下談判桌。
陳竹不太清楚蔣明卓那邊的情況,不由有些擔憂,“他沒對您怎麽樣吧,徐蘭庭那個人很狡猾——”
“沒有。”電話那頭的男人嗤笑一聲,“他跟人打起來了。”
陳竹一頓,似乎不太明白,“什麽。”
蔣明卓嘲諷地說:“那只老狐貍跟我家的傻狗正打架呢。你要看看直播麽。”
正好他的落地窗視線不錯,正好能看見徐蘭庭暴戾偏執裏的模樣。
“不必。”陳竹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徐蘭庭,沈知夏,打起來了?
他們,不是彼此的白月光麽?
陳竹愣神之際,葉熙眯了眯眼,笑着問他:“哥哥,徐蘭庭是誰呀?”
作者有話要說:咩有修羅場提示,因為接下來每一章都是修羅場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