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晚零點。
電競圈著名的break大神時隔三天更新了一條原創微博,粉絲還來不及激動就被微博內容吓到了。
不知名選手:我退役了。沒有傷病,你們放心。只是在外流浪太久了,我該回家了,爸媽朋友還有我的愛人都在等我。
粉絲震驚于“我的愛人”四個字,紛紛問他什麽時候脫單的時候大神又發了一條微博。
不知名選手:植物人能聽見我說話的吧?我在他耳邊說了好幾百遍我愛你啦,他應該聽到了吧?
評論五花八門,但很快熱門的評論已經變成了統一的“他聽見了”。
于暮之收起手機,他給付澤翻了個身,變成側卧的姿勢。而後他不要臉地爬上床,從背後抱着付澤消瘦的身子。
“付澤,你聽到了對吧?”于暮之在他耳邊說,“我愛你哦,這次換我我等你,你快點醒過來吧。”
晚上張新雅說的那些話一開始确實重重地打擊到了于暮之,但經過時光洗禮的于暮之已經成長了,他不會再那麽輕易被擊退。
張新雅問他能堅持多久,于暮之沒有給她确切的答案,因為他會用行動證明,他可以一直堅持下去。
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開付澤了。
時間一晃過了兩個月,于暮之這兩個月除了偶爾回家吃飯,基本沒有離開過醫院。
常來探病的老同學從一開始假裝看不見他,慢慢也變得會和他回憶一兩句以前了,于暮之也從同學們的口中聽到了一個他不知道的付澤。
黃超說當時加他的微信的時候被付澤瞪了,華亭說于暮之上課睡着的時候付澤會盯着他看很久,張成說付澤借給他們的筆記上寫的是于暮之的名字……還有很多很多,都是于暮之不曾看到的細節。
難怪都愛說當局者迷,陷在和付澤的戀愛裏的于暮之一直以為是自己愛得更多,卻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付澤毫不顧忌地在所有人面前表露了他的愛。
黃超他們也默契地沒問當年他為什麽要和付澤分手,默默地接受了于暮之這個回頭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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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張新雅這個付澤的幹妹妹,始終對他沒什麽好臉色。每次一家子來看付澤的時候,就旁若無人地當着于暮之的面對付澤說:“哥,真希望你能失憶,忘記那麽不好的人和事。”
于暮之倒也不生氣,還對着張新雅友好地微笑。
但張新雅也沒有阻止過她老公兒子和于暮之交談,時間一久,她兒子嘟嘟都會抱着于暮之的大腿喊他抱了。
嘟嘟第一次喊他哥哥的時候,張新雅看了兒子一眼,但沒阻止,她老公則跟嘟嘟說叫哥哥。
于暮之聽了就蹲下來,和嘟嘟對視,跟他說:“不對,要喊舅媽。”
“為什麽要喊舅媽啊?哥哥你是舅舅的老婆嗎?”嘟嘟年紀雖小,但是對于家庭倫理關系還是很清楚的。
于暮之笑着說:“對呀。”
張新雅當時就不高興了:“于暮之你要不要臉?”
“要啊,”于暮之說,“等他醒了我就拉他結婚去,有問題嗎?”
張新雅美目圓睜:“結個屁!”
嘟嘟回頭看他媽媽:“媽媽,你說髒話。”
張新雅:……
張新雅老公站在她身後偷笑,還朝着兒子比了個贊,家庭教育,從娃娃教起。
由于張新雅阻止不及時,加之她老公的放任,從那天起,嘟嘟小朋友就乖乖喊于暮之舅媽了。
再一次送給張新雅一家人,于暮之關上房門回到床邊,對着付澤吐槽:“你這個幹妹妹一點也不可愛,但她兒子還蠻可愛的,估計是遺傳了爸爸的優點。”
于暮之像往常一樣牽過付澤的手:“算了不說她了,我們今天繼續講故事吧,昨天說到哪裏來着?哦對,說到你生日那天,我給你做了一頓飯,就是太難吃了,我自己都吃不下去,你竟然還都吃完了。”
于暮之就沒有進廚房的天分,就水煮個青菜都能把青菜煮得又老又苦,難以下咽。
“你……”
被他牽着的手,食指忽然動了一下。
于暮之捏了捏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又來了啊,你都騙我多少次了?這次我可不信。”
這兩個月來,于暮之已經為這點小動作失态好幾次了。還記得他第一次發現付澤的手指動了一下後,激動地沖去護士臺說病人醒了要找醫生。
護士讓他冷靜,但他根本冷靜不下來,跟個傻子似的要找醫生。醫生來是來了,也認真地檢查了一遍,才告訴于暮之病人沒有蘇醒,手指動也只是無自主意識的肌肉反應。
于暮之當然不信,死心眼地讓林岩又來了一次。白頭發老醫生大概覺得他在侮辱他的專業性,扭頭氣呼呼地就走了。
林岩也是同樣的說法,于暮之已經冷靜下來了,朝着林岩笑笑說沒關系。
但下一次付澤手指動的時候他還是一樣地激動,重複第一次的所有流程,也得到同樣的結果。
到現在,于暮之終于能冷靜看待這該死的肌肉反應了。
“有本事就再給我動一下試試。”這話莫名說得像威脅,把于暮之自己都逗笑了。
那根修長的手指,朝着于暮之的手掌,彎了彎。
于暮之傻了。
他傻了好一會才猛地站起來,低頭看着病床上緊閉着雙眼的付澤:“付澤,你再動一下!你是不是醒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再動一下手指好不好?”
說完于暮之眼睛一錯不錯地緊盯着兩個人相握的手,生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手指細微的擺動。
于暮之看了好一會,堅持不眨的眼睛都開始酸澀,付澤的手指還是沒有動。
于暮之抿唇,随後又松開,勉強笑了一下:“沒事,我……”
付澤的手指動了。
這一次于暮之不再傻乎乎地往外跑了,他一手握着付澤的手,另一只扯過床頭的護士鈴,聲音極其冷靜:“麻煩幫我叫一下醫生,病人有意識了,真的,請讓他來檢查一下。”然而顫抖的尾音還是出賣了主人的情緒。
兩分鐘後,白頭發老醫生帶着一堆醫生推開了病房的大門。
在進行了和以往一樣的檢查後,老醫生扶了下眼鏡,對着于暮之說:“病人已經恢複意識了,短期內應該就會蘇醒。”
醫生們先後離開,病房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安靜。晚風吹動了淡藍色的窗簾,也帶走了壓抑的哭聲。
張新雅和徐川在第二天早晨八點不到就沖進了病房,張新雅大概是不相信于暮之的話,撲在付澤床邊親自确認了許久之後才放聲大哭,徐川安慰了好久她才停下來。
于暮之故作嫌棄地說:“你要淡定,跟你說了他會醒的。”全然忘記了昨晚那個趴在付澤身上嚎啕大哭的人是誰。
張新雅現在沒心情和他鬥嘴,擦幹了眼淚又拉着老公去找醫生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她是這麽毛躁的人。”于暮之握着付澤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不過呢,她也是真的開心才這麽激動的。付澤,你看,我們都在等你呢,你要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啊。”
貼着他臉頰的手指動了動,像是在回複他說好。
這個快點,一等也等了三天。
付澤是在晚上睜的眼睛,那會都九點多了,早過了探視時間。張新雅本來也不想走的,但被他老公勸回去了。
不過付澤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也不是付澤,是定時來檢查的護士,那會于暮之正在衛生間洗澡,他這兩個月吃住都在醫院。
護士一嗓子家屬呢嚎得于暮之連水都來不及擦幹,套上衣服就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在在在。
于暮之頭發還在滴水,身上單薄的睡衣也被水暈濕了,樣子看起來狼狽中又帶着一點可愛。護士憋着笑說:“你男朋友醒了,過來看看吧,不過你……”要不要先去擦幹。
話還沒說完,于暮之已經沖到了病床前。他先是湊到了付澤臉前,結果發現自己的頭發在滴水,又連忙撤開一大段距離,讓水不要滴到病床上:“付澤,你終于醒了。”
滴在地上變成了成串的眼淚。
長時間沒有使用的嗓子在付澤第一次張嘴的時候罷工不肯發聲,過了一會它才像長久不使用生了鏽的機器,發出粗啞幹癟的聲音:“你是誰?”
于暮之的眼淚戛然而止。
老醫生辦公室。
“這是正常現象,暫時性失憶是由于大腦受到外界的劇烈碰撞,造成腦積血,血塊壓住部分記憶神經導致失憶。當時車禍嚴重,他腦部受到重創,這幾年他躺着積血散得就慢,等之後恢複了多下床運動,促進腦部血液循環,等積血散了記憶就能恢複了。”老醫生揉了揉自己花白的頭發,“你要不要先去換個衣服吹個頭發?”
“不用,”于暮之将額前濕漉漉的頭發捋到腦後,“那這個積血要散多久?”
“這個不好說,因人而異,有人幾天就好有的人要幾年。”老醫生措辭嚴謹,“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問問你舅舅。”
“……不用了,”于暮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當時也是太着急,才腦子不清醒喊了舅舅過來,沒想到還被老醫生記上了,“那他現在醒了,之後有什麽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嗎?”
“剛醒的時候雖然有意識,但是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家屬日常要多和他互動幫助他恢複身體的自主控制。”說到專業的事情,老醫生還是很認真的,“雖然他的肌肉萎縮程度很小,但是長時間躺着是她四肢無力無法直立行走,不過這個不着急,等後續身體恢複力氣後複健就可以了。”
“那飲食方面還要打流食嗎?”于暮之又問。
老醫生:“不用了,可以嘗試讓他自己進流食了,初期開始以喝粥為主,偶爾可以喝點牛奶補充一下營養。平常水果的話也可以打成泥給他吃,水果也要挑溫性的水果。”
于暮之又問了不少問題,老醫生都一一回答了,于暮之一邊聽一邊在手機備忘錄上做好筆記。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秒的于暮之:醒了!
後一秒的于暮之:失,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