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妙瞳幫陳汐給張可心打了電話,讓她在陳曉悅放學後去接孩子,并且給孩子請幾天假,先在她那住幾天。
張可心猜是出了什麽事,但是李妙瞳電話裏并沒有說。
“二姐,具體什麽事我先不能告訴你,孩子就麻煩你了,也希望你先別告訴方阿姨,等事情結束了陳汐會對你說。不過你放心,如果是我們解決不了的事,我一定會立刻通知你和方阿姨。”
聽着這嚴肅的語氣,雖然心裏放心不下,但是想到看見李妙瞳時的樣子,張可心還是覺得暫時先相信兩個人的處理能力。
“那,陳汐就拜托你了。”
“嗯,二姐,你放心吧。”
安排好孩子的事,李妙瞳又簡單做了點飯。
雖然心神不寧,食不知味,但看在李妙瞳一直幫忙還做了飯後,陳汐還是坐在了飯桌旁。
她端着飯碗,也不夾菜,只是麻木地嚼着米飯,眼神則直直地盯着桌面。
看着陳汐這個樣子,李妙瞳拿過她手裏的飯碗,往裏添了菜,又加了些菜湯,把她的筷子換了勺子。
“來,把這碗吃了,就一碗。”妙瞳把飯碗塞到陳汐手裏。
低頭看着手裏的飯,陳汐又擡眼看了看對面的人,語氣弱弱地問:“吃完飯你就走了嗎?”
李妙瞳默默地看着陳汐,看着她腫脹的眼睛,看着她随意挽在腦後沒空打理的頭發,不忍心地說道:“你把這碗飯吃了,我多陪你會。”
看着陳汐開始認真地吃飯,李妙瞳不禁開始回想這件事。
這是個無法定性的事情。既然無法定性,就存在可能是做了或者沒做。
而陳汐自然是沒做,但無論怎樣,都沒有直接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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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孩去陳汐那,自己看到過,那學校裏別的人也會看到,大家都知道孩子去了。可音樂教室在教學樓西側,其他再發生什麽,別人都不知道,陳汐有口也難辨。
那調查要怎麽查呢?
李妙瞳單手撐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雖然兩個人沒有過多的話語,但是時間還是慢慢走過。
李妙瞳幫陳汐把被子鋪好,看着站在一邊不知怎麽又紅了眼圈的女人。
“快睡覺吧,我明早做好飯了給你送過來。哎……你這怎麽又要哭了?”
剛要去桌上拿紙巾的李妙瞳被陳汐猛地靠住,陳汐那并不平穩的呼吸迅速撲在她的耳邊。
“妙瞳……你……別走,行嗎……我不想自己睡,我害怕……我怕夢裏那些事,也怕那些人……我……”
胸口的劇烈起伏感讓李妙瞳清晰地感受到陳汐的恐懼,她放下手裏的東西,一邊拉住陳汐的手安撫她,一邊陪她躺下。
“我不走,我不走,你睡吧,我陪着你。”
直到看着李妙瞳确實不再要走,陳汐才抽了抽鼻子,把眼淚忍了回去,躺下來。
夜很黑,剛入睡的陳汐眉頭一下下地緊皺,手也一縮一縮握住床單,李妙瞳知道她大概又做了噩夢。
她把陳汐的手握在自己手裏,在她的安撫下,陳汐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氣息也變得均勻。
大概覺得陳汐已經睡沉了,妙瞳想,自己還是應該回去的。
她把自己的手一點點從陳汐手中抽出來,可動作還沒進行到一半,手指就被人又牢牢抓了緊。
“你……你是要走了嗎?”
李妙瞳看着黑暗中黑亮的眼睛。
“不,我……”
剛吐出來的字就被女人的吻給堵在了嘴裏,李妙瞳抵不過陳汐壓過來的氣勢,那是一個人在無助中的拼命掙紮,是想抓住唯一的依靠。
李妙瞳別過臉:“陳、陳汐,你別……你……”
話依舊沒說完,因為陳汐再次吻了過來。
李妙瞳感覺到女人的皮膚又軟又燙,漲得通紅,腰上是陳汐緊緊抓着她的手,耳邊則充斥着低/喘,熱浪直撲在脖頸間,陳汐身體的戰栗,她自己的顫抖,瞬間都共振在了一起。
李妙瞳逃不過這熱烈的唇,但是她并沒有給予陳汐回應。
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因為她知道,經過那個暑假之後,兩個人的關系雖然還可以簡單,但是情感卻再也退不到簡單了。
原本以為可以禮節性地相處,在那一周的溫存後,兩個渴求緊貼的身體已經變得無法忍受,如果不是現實的逼迫,相愛的兩個人又怎能拉開距離。
如果這次再越雷池,這好不容易維持的關系,還能不能繼續下去?又會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偷愉而變得更加不可收拾?
“妙瞳……別走……我……我需要你……我想……你……求你……別走……求你……”
陳汐的聲音越來越羞,帶着哭吟,更多的則是懇求。
李妙瞳的理智在陳汐躁渴地撫摸下變得搖搖欲墜。
她紅着眼睛,心裏抽搐般的疼,眼淚從眼角滑落,她撫慰着懷裏的女人,聽着那明明很簡單卻近似殘忍的要求。
她想到這麽多年,她不斷地想要知道陳汐的情況,找人了解陳汐的一切。
她為了能夠到陳汐身邊,拼命提高自己的業務能力,錘煉自己,讓自己變得優秀,使來到這裏變得沒有阻力,順理成章。
所有她做的那些,又是為了什麽呢?
難道不都是為了能夠在陳汐身邊,無論是和她一起,還是僅僅是陪着,哪怕只是望着,也要守護着她,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她一切嗎!
而現在,她又在克制什麽?她自己才正是陳汐現在最需要的啊!
妙瞳抛開腦中的一切,她扶住陳汐的肩,手按在她的腦後,熱烈地回吻着,吻去陳汐心中的不安,吻去陳汐眼角的淚。
此時,她只想把自己化作最堅實的盾,把自己作為最牢固的依靠,讓陳汐可以放心地索取,讓她獲得安穩安心。
—
周一上午李妙瞳陪陳汐到了學校,先讓陳汐回到了音樂教室,教委調查人員還沒有來,李妙瞳就聽說呂智博的父母已經坐在了教導處。
“讓你們學校給個說法就這麽難嗎?啊?我兒子在學校被欺負了,還是被一個女老師,你們學校處理起來怎麽婆婆媽媽的!”
李妙瞳還沒走進教導處,就聽到一個男人的吼聲。
那男人梳着背頭,腦袋上的頭油精光發亮,他腆着啤酒肚,穿着一件花裏胡哨的紫黑紅花紋襯衫,手腕上又粗又寬的手表閃着金光,小手指一般粗的鏈子套在汗涔涔的脖子上。
男人腋下夾了個手包,而另一只手裏則拿着象征着有錢人标志的大哥大,此時正站在孫主任的桌前朝孫主任叫嚷着。
而沙發上坐着一個女人,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嘴唇擦得鮮紅,身上的香水味刺鼻,讓來到教導處的人都不禁捂着鼻子。
女人翹着二郎腿,從包裏拿出煙和打火機,啪嗒一聲點了起來。
“老公,你和老師說這些沒用的幹嗎,你就讓他們把那個女的給叫來,咱們就談談這事給我兒子造成了多少傷害,談談那女的應該賠多少錢,其他的說再多也沒用。”
說着女人狠狠吸了一口,又把煙圈使勁吐了出來,教導處頓時一片白霧。
剛走進教導處的李妙瞳立刻皺起了眉。
“主任,教委調查員吳主任來了。”
李妙瞳說完,一位中年男子跟着走了進來。
“孫主任你好,我是吳立科,那個……兩位家長你們好。”
“哎呦,領導你可來了,”沙發上的女人吐了口煙,“我們正說着呢,我們也不想給學校和教委添麻煩,你們都挺忙的,我們就想商量商量賠多少錢。”
“對,就談賠錢的事。”胖男人也緊着附和道。
聽到這話,剛進來的吳主任和屋裏的孫主任都犯起了難。
吳主任:“家長你們別急,這事我們是要調查的,這不是直接蓋棺定論的事,再說了怎麽處理最終是要教委出意見,不一定都是經濟賠償……”
“這還調查什麽啊?老師,不是我說,這又不是被捉奸在床的事,我兒子被那女的給欺負了,現在吓得話都不說了,還要怎麽調查?難不成還得當場再給你們演一遍?”女人胡攪蠻纏地說。
吳主任:“家長同志,請你們也冷靜一下,這不管怎麽樣都要多方了解的,都得……”
“你們是不是看俺們孩子小就好欺負啊!”女人聲音越發尖銳,她朝桌子後面的孫巧梅指了指,“剛才那也就是個主任,我要見校長!讓你們校長來!”
胖男人也跟着吼了起來:“你們趕緊把校長找來!讓你們校長來處理!”
兩個人的陣勢給孫巧梅吓得夠嗆,她趕緊朝站在門邊的李妙瞳招了招手。
“李老師,李老師……麻煩、麻煩你去找一下徐校長?”
李妙瞳點了點頭。
徐校長很快被找了來,可面對這樣一對家長,也是秀才遇到兵。
看着這根本不是想為了孩子考慮,只是想以此事訛錢的兩個人,一直站在一邊的李妙瞳往前走了一步。
“兩位家長,既然教委的吳主任說了要調查,那目前開展調查才是唯一能走下去的路,沒有調查,教委也不會下結論,更給不了你們想要的——賠償——這個結果。”
女人往沙發後面靠了靠,腦子轉了下。
賠償是她想要的,但單純就要賠償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而唯一能做的,也确實只有李妙瞳說的,進行調查。
女人雙手抱在胸前,她透過煙霧仰着頭,有些輕蔑地看着李妙瞳:“你說的沒錯,但是你們到底要怎麽調查?那女的把我兒子弄到那麽偏僻的音樂教室,誰也看不見的,你們怎麽查?上哪查?能查的公正嗎?”
李妙瞳沒有被女人惱人的态度給吓到,她看了看教委調查員吳主任,然後平靜地說:“目前開展的先是談話。你兒子所在班級的老師、學生,一一談話,看看他們對你兒子日常情況的描述,了解一下孩子有沒有不尋常的行為,如果孩子遇到什麽影響了,平時總會有一些表現的。另外陳老師周圍的同事,也進行談話,了解陳老師日常的行為喜好。先從這些開始,這些信息收集起來再往下進行。至于公正,你大可放心,談話不是我們談,是教委的領導談,而且那麽多學生、老師,我們也不會挨個事先安排。”
旁邊的徐校長、吳主任和孫主任都跟着紛紛點頭。
女人把翹起的二郎腿換了個方向,說:“那……行吧,那就先按你說的辦,不過我們要見那個女的,我不能讓她欺負了我兒子還跟個沒事人兒似的。”
徐校長:“家長同志,這個恐怕現在還不行,目前事情沒調查清楚,你們暫時不适合和老師見面,這樣只會激化矛盾,離你們想要的結果恐怕會更遠。”
胖男人剛想說什麽,吳主任也表達了和徐校長同樣的意見。
女人哼了聲,沒好氣地說:“那你們盡快給我們個交代,我們可沒那麽些時間陪那女的整事,我老公,生意都不做了來處理兒子的事,一天損失多少錢你們賠得起嗎。”
李妙瞳雙眼冷冷地看着那個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放心,我們比你們更急于知道真相。”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看着李妙瞳,她往前傾了下身,把第三支抽完的煙頭往茶幾上的花盆裏摁了進去,煙頭在潮濕的泥土上熄滅,發出滋啦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