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雨欲來
如坐針氈!
齊沅看着面前的裴景修和杜楚瀾,咬着牙才忍住掀桌子的沖動。
杜楚瀾滿面笑容,雙手輕拍了兩下,下人們立刻端着湯盅就走了進來,挨個放到了四人的面前。
“陛下給我了,我也是個急性子,這不,今日就給炖了,”杜楚瀾笑着幫裴景修把盅蓋打開,繼續說道,“兩位王爺那,也送了,陛下放心。”
她說的王爺,是裴景修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年級都還小的很,故而還在宮裏住着。
“朕就知道,皇後做事很妥帖。”裴景修臉上帶着寵溺,捏了捏杜楚瀾的手。
杜楚瀾害羞的低下了頭,如妃是個知道看臉色的,一句句誇人的話,那是脫口而出。
齊沅就不同了,她心裏對杜楚瀾的恨意,已經滔天,要不是齊鶴鳴的話還在耳邊,她真的恨不得手刃了杜楚瀾。
憑什麽?
明明是她先來的,卻又被杜楚瀾搶了風頭。
後位被搶了,如今就是孩子,都是杜楚瀾在她前面,憑什麽?
這兩年,她苦心籌謀才成了皇帝最寵愛的人,偏偏,出來個杜楚瀾!
“姐姐,你嘗嘗,還合不合口味?”
杜楚瀾像是故意的那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問齊沅。
齊沅臉色擠着難堪的笑臉,手僵硬的拿起了湯匙,喝了一口,點了點頭,說了句很好。
“那你多喝點,最近臉色是不太好。”裴景修看着齊沅,眼神倒也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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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麽長時間來,裴景修第一次關心齊沅,齊沅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淚來,她想說些什麽,想讓裴景修來陪陪她。
“陛下...”
“陛下,那你看臣妾這臉色怎麽樣?”杜楚瀾打斷了齊沅的話,“他最近鬧得很,臣妾都睡不好。”
說着還拉過裴景修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朕還不知道你啊,”裴景修又把目光全給了杜楚瀾,“每晚朕不都陪着你?哄着你?”
杜楚瀾輕哼了一聲,然後滿臉通紅的開始喝湯。
一頓飯,四個人,心思各異!
喝完了湯,這席也就散了,杜楚瀾也沒有故意留着她們。
是,這麽做是可以刺激如妃,惡心齊沅,可她自己也是一身雞皮疙瘩,肉麻的不行,目的達到了就行了,着實沒必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回了寝宮,在下人的伺候下梳洗完,倆個人一臉疲憊的躺在床上。
杜楚瀾的裏衣穿得齊整,袖子還束着,裴景修覺得她是太過壓抑了。
“你這像是在防着我似的,”裴景修躺在裏側,“穿得這般齊整。”
杜楚瀾瞄了他一眼,才慢慢悠悠的說,“我是怕,半夜要是被人叫起來,給了一杯毒酒,最少這樣還體面些。”
裴景修嘆了口氣,也不去反駁她。
“對了,齊鶴鳴最近花了不少力氣,到太醫院打聽,”杜楚瀾摸了摸肚子,“看來他還在懷疑着。”
“他是這樣的個性,”裴景修嘆了口氣,“他和杜悟乾,都是這樣的人。”
“你不也是麽?”杜楚瀾轉過了身,側躺着看着裴景修,“你那些心眼,不比他們少。”
裴景修也轉過了身,看着她,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兩聲,“所以我還活着,所以這傀儡皇帝,還不是我那兩個弟弟。”
“如果你心狠一點,也許會活的更久。”杜楚瀾看着裴景修,她不能理解他,卻又不會逼迫他,“心慈手軟,後患無窮。”
“心狠手辣,也許事得而反呢?”裴景修知道說服不了杜楚瀾,如今他反而又不糾結了,“我們是兩面,也許沒有對錯。”
杜楚瀾殘殺齊沅兩個下人的時候,他的心底,是惡心,是失望,是落空,那時候他覺得,杜楚瀾也許已經瘋了,也許他應該放棄她。
可到如今,他覺得,他們都變了。
杜楚瀾學會了忍耐,他也學會了釋懷。
只要杜楚瀾,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還是可以牽起她的手,往以後走。
“對了,平安怎麽還是那麽黑,這都回宮多久了。”裴景修想到了杜楚瀾身邊的小太監,忍不住想笑,那一張臉,黑的和宮裏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你還笑話人家?”杜楚瀾手拍了一下裴景修的胳膊,“他在淅州待了一個月,那大夏天,他就在大壩那待着,換誰都黑。”
“但他倒是做了件大好事,”裴景修笑的開懷,“淅州發了大水,但大壩抗住了,也是護了一方平安,不枉費他這個名字。”
“平安,平安,是個好名字,”杜楚瀾也笑了,“不過平安也是不容易,在淅州待了那麽久,後來又怕引起別人懷疑,自己從淅州出發回宮,一路上也是受了不少罪,這孩子打小就沒出過宮。”
“你定是好好賞了他的。”
“那是當然,”杜楚瀾得意的挑眉,“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好人,但也是個護短的人。”
“你父親昨日上朝了,我瞧着,氣色好多了。”
“那你去看了太後沒有?如今天天禮佛,但臉色還是難看的很。”
“怎麽沒見,昨日還叫我去,訓了一頓,說我專寵你,實為不妥。”
“看,看,都急了。”
杜楚瀾和裴景修就這麽閑說着話,也只有面對彼此,倆人才能說些話。
最後還是裴景修先睡了,他每日都是要比杜楚瀾累些的。
杜楚瀾看着他的臉,看了很久。
裴景修以為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其實不是的,如今已經有了。
齊鶴鳴的刺殺,杜楚瀾沒有說與裴景修聽,這是她和齊鶴鳴之間的事情,這個仇,她要自己報,他要讓齊鶴鳴,鑽心撓肺的痛。
還有一件,就是杜楚汐。
杜楚瀾實在不知,杜楚汐如此灑脫的性格,怎麽會喜歡上裴景修這樣心慈手軟,有時候還有些優柔寡斷的人。
不行,杜楚汐嫁給誰都可以,唯獨裴景修不行!
嫁給裴景修,那才是真正的用命獻祭,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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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楚瀾是真的為了杜楚汐好,故而往國公府送東西的時候,每次都會有杜楚汐那一份。
這不,杜楚汐穿着杜楚瀾送的衣裳,去了遠平侯府的宴席。
鎮國公家的幾個孩子都來了,其中最耀眼的就是一身紅衣的杜楚汐,崔氏覺得臉上有光極了,走起路來也是氣昂昂的。
蘇氏則不在乎這些,遠平侯夫人早就拉着她說話了,皇後的母親,誰都要高看幾眼才是,小輩們先是陪着長輩說了說話,然後就自行去玩了。
杜楚汐身邊圍了一圈的姑娘,叽叽喳喳好不熱鬧。
“杜姑娘,好久不久!”
一個男聲,透過人群傳來,姑娘們轉頭就見一個黑衣勁裝男子,那男子皮膚不白,但相貌精致,看的好些個姑娘都紅了臉。
“葉公子,”杜楚汐笑彎了眉眼,“也沒多久沒見呀。”
來人正是遠平侯嫡長子葉淩。
杜楚汐和葉淩,那可是在邊境有一年交情的好兄弟。
“我跟葉公子說會兒話,待會再教你們啊。”杜楚汐和身邊的姑娘打了招呼,然後跑向葉淩。
等他們走遠,那群姑娘就發出了一陣嬉笑。
有的說倆個人般配,有的花癡葉淩。
但已經走遠的倆人是聽不見的。
“好久不見,阿汐!”葉淩拍了拍杜楚汐的肩膀,“待會打馬球啊?”
“好啊,怎麽,沒我你贏不了?”杜楚汐挑眉。
“可不是嘛,我們老搭檔了!”葉淩很給面子。
他們倆找了個亭子,坐下來喝起了茶。
“可惜這不是酒,”杜楚汐嘆了口氣,“喝茶有什麽意思?”
“來,去拿兩壺好酒來,”葉淩很懂她,轉頭就吩咐站在不遠處的下人,“再來兩碟小菜!”
那侍從點了點頭,小跑着下去了。
等酒菜來了,杜楚汐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然後滿足的嘆了口氣。
“啊,好久沒這麽爽快喝酒了,”杜楚汐搖了搖頭,“京中規矩太大了。”
“誰說不是呢?”葉淩不置可否。
“對了,這兩個月,怎麽一直沒見着你,各大家的宴會你都不參加?”杜楚汐好奇,“按理說,你的身份,誰能不請你啊!”
葉淩笑了笑,然後聳了聳肩,“最近事情多,哪有那些精力。”
杜楚汐懷疑的看了他兩眼,也不追問,适合而知這道理,她懂。
“不過,聽說你的及笄禮快了,”葉淩轉移話題,“那禮我都備好了。”
“哦?”杜楚汐很有興趣,“是什麽?我猜猜,刀劍?還是?”
“現在說與你聽,不就沒意思了?”葉淩伸手搖了搖,“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杜楚汐哼了一聲,然後話鋒一轉,“累得慌,最近試衣服,首飾,試的我比打一套拳還累。”
“你現在身上穿的這件?”葉淩指了指,“你不知道,老遠就瞧見你了,這衣服透露出一個字,貴!”
“你還有嫌貴的東西?”杜楚汐皺眉,“不過你猜的不錯,這衣服是我阿姐給我的,說是宮裏的繡娘繡了很久,而且這布匹都是好的。”
杜楚汐伸出手臂給葉淩展示衣袖上的刺繡,卻見葉淩一瞬間沒了表情。
或者說,是一瞬間換了表情。
“你怎麽了?”杜楚汐疑惑,然後朝四周看了看,沒看見其他人,“怎的突然這個樣子。”
葉淩這時回過神來,解釋道,“剛才像是看見個人,再一瞧,是看錯了。”
杜楚汐不疑有他。
“對了,”葉淩的語氣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你阿姐,不,皇後娘娘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