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杜楚汐
那幾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手了得,像是對這禹州府衙很是熟悉,剛剛才換班上來,看守犯人的侍衛被他們輕而易舉的放倒。
“動靜小些!”為首的人輕聲吩咐道。
其他幾個人立刻點了點頭。
他從懷裏拿出了鑰匙,看了眼左右,然後去開門。
剛把鎖拿了起來,還未來得及動作,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啊,果然!”
詭異的安靜中,出現了一個更加詭異的聲音,那聲音很是柔和,還帶着笑意,只是聽到的人,莫名的覺得膽寒。
幾個人驚慌的往後看,先是聽到了腳步聲,接着一個白衣女子,手提了盞燈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杜楚瀾一雙眼睛懵懂無辜,像是誤入迷途的小鹿,說出來的話,還帶着點親昵。
“等了你們好久,怎麽來的如此晚?”
這話,可真是和這個場景格格不入。
“皇…皇後娘娘…”為首的人瞪大了眼睛,轉身就要跑,可杜楚瀾哪裏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這外面早就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人了。
杜楚瀾笑着看着黑衣人被按在地上,然後一步步上前,扯下了為首那黑衣人的面巾,不出她所料,正是晚上她見的那侍衛。
“就知道你這人有問題,”杜楚瀾笑着拍了拍他的臉,“說吧,誰讓你來的,你悄悄的說,本宮定不會告訴旁人的。”
那人先是慌亂,又冷靜了下來,他一咬牙,嘴立刻滲出了血。
“不好!”杜楚瀾面色一冷,用力捏住那人下巴,掰開他的嘴,但已經來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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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伴随着他頭無力的垂下,身後的幾個人也同樣沒了氣息。
“娘娘,這?”身邊站着的侍衛也很是吃驚。
“死了,”杜楚瀾狠狠的将那死人的腦袋撞到了地上,“大意了。”
怒從心中來,一股煩躁感充斥全身,杜楚瀾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竟然犯了如此低劣的錯誤,是了,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截人或者是滅口,怎麽也不會是簡單的圖財!
幹這種事情的,死士居多。
自己竟然沒有防備這一手!
怎的如此愚蠢!
蠢笨!
她從身旁侍衛的腰間将劍抽了出來,然後狠狠的插進了黑衣人的腦袋,用力且緩慢的轉動。
齊鶴鳴披着外衣,小跑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杜楚瀾皺着眉,顯得很無措,像是誰欺負了她,不得不說,她的樣貌太過讨巧,惹人憐愛。
哪怕她衣擺帶血,手裏的劍刺穿了地上人的腦袋,紅紅白白流了一地,她的樣子卻還是無辜。
“娘娘。”齊鶴鳴走向前,看到地上的場景,心裏竟湧出一股惡心,他咬了咬牙,将嘔吐感壓了下去。
“啊?”杜楚瀾擡頭看他,沒什麽興致,“齊大人來了。”
她一邊說着話,手下卻也沒停,那場面,就是身邊平日和刀劍為伴的侍衛,都不敢去看。
殘忍,血腥,這就是單純的淩虐。
齊鶴鳴終于知道,齊沅當日見到的是什麽了?
是惡鬼。
“娘娘,您這是?”他壓下惡心,想要阻止。
“啊,太生氣了。”杜楚瀾語氣平淡,且理所當然。
齊鶴鳴看着她,說不出一句話。
接着是杜悟乾和裴井修,他們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倆個人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
杜悟乾腳步一頓,裴井修則大步向前,拉過了杜楚瀾,杜楚瀾松了手,那把劍哐當一聲倒在了地上。
靠的最近的那個侍衛,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你怎麽了?”裴井修捧着杜楚瀾的臉,見她眼神渙散,情緒有些許不對。
“他們死了,什麽都沒問出來,”杜楚瀾懊惱的皺眉,“我怎麽連這個都注意不到,蠢,太蠢了!”
他們的聲音很小,小到別人都聽不到。
裴井修用餘光看了看,然後将手放在了杜楚瀾的腦袋上。
“怎麽這麽燙?”
他突然大喊了一句,杜楚瀾還沒反映過來,裴井修就用力把她扯到懷裏,然後彎腰将她抱了起來。
“這裏就勞煩兩位了,皇後身體不适,像是着了風寒,朕先帶她回去休息。”
說完,不等對面倆人的反映,抱着杜楚瀾就回了自己的屋子,進了屋子就将她放了下來,然後關上了門。
“你不該獨自行動,最起碼應該提前知會我!”裴井修聲音嘶啞,手指着杜楚瀾。
杜楚瀾歪着頭看他,不發一言。
“杜楚瀾,說話!”他伸手按着面前的人的肩膀,臉上還帶着明顯的怒意。
“說什麽?”杜楚瀾覺得這人多事的很,“我自己都不能确定,何故說與你聽,要是鬧了個烏龍不是笑話?”
“我以為,”裴井修很不滿杜楚瀾的态度,“我們倆個是同心的,不必在乎這些。”
“我們是麽?”杜楚瀾冷笑了一聲,思緒也從剛才的怒意中稍微清醒了些,“你與我同心麽?你厭我殘忍,我嫌你軟弱,說到底只能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麽都說不到同心上去。”
杜楚瀾說完就這麽看着裴井修,見他瞪大了眼睛,很是失望的樣子,心中難免覺得好笑。
他們一起重活一次,卻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變得不似以往,裴井修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韬光養晦,天真慈悲。
“你不應該…你不該這麽說。”裴井修搖了搖頭,像是接受不了一般,“我雖不喜你視人為蝼蟻,我雖對你曾有過失望,但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們,才是自己人!”
“我們是,但陛下,”杜楚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那裏沾染了血跡,她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我們并不同心。”
“你求盛世江山,百姓安康,”她不再去看那血跡,而是看向裴井修,眼神無悲無喜,“但我不一樣,我要的是報仇雪恨,血債血償。”
裴井修看着杜楚瀾,良久,才放棄的搖了搖頭。
“今日定是漏了馬腳了,杜悟乾和齊鶴鳴本就是多疑之人,如今怕是,對我們心存懷疑了。”
杜楚瀾聽到裴井修的話,有些懊惱的啧了一聲。
“是我沖動了。”她知道自己是病了,心裏病了。
“你也不用過于擔心,被懷疑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裴井修繼續說道,“早晚都有這麽一天。”
杜楚瀾閉上眼睛,難得的露出了一臉疲憊。
“先休息吧!”裴井修打開門叫人來給杜楚瀾梳洗了一番,就讓她睡在了自己處,當然也找了太醫,來走了個過場。
第二天杜楚瀾還是在休息,齊鶴鳴和杜悟乾就黑衣人的事情與裴井修說了。
查不出來歷,他們不過是從附近抽調過來的,派人去查,都是獨身一人,無牽無挂。
也只能不了了之。
裴井修還給他們解釋了那日杜楚瀾的反常,着了涼,發着高熱,腦袋燒糊塗了,這才做了這些事情。
雖說牽強,但杜悟乾和齊鶴鳴到底是認了這個說法。
他們在禹州又待了兩天,就出發回避暑山莊了。
一路上杜楚瀾一直在馬車裏,對外說身體不适,杜悟乾倒是來過兩次,只是問問她身體如何,對那晚之事,閉口不談。
但杜楚瀾卻先開了口。
“祖父是不是覺得孫女做的不對?”
她的眼睛幹淨的很,但杜悟乾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要是皇後娘娘心有懷疑,應該跟我說才是,而不是自己一個人。”
至于杜楚瀾将那黑衣人腦袋搗成漿糊?這又算得了什麽大事,那戰場上的場景,可比這血腥的多。
而且自己的孫女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清楚,一雙無辜得到眼睛下面,那是心狠手辣,這也是為什麽,他選擇了杜楚瀾去做皇後,而不是杜楚汐。
杜楚瀾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別人傷她一分,她是定要十分還回去的。
“孫女只是猜測,時間也緊,故而沒有及時說與祖父聽。”
杜悟乾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句下次注意。
在她走後,杜楚瀾狠狠的握緊了拳,總有一天,她要讓這些人再不能高高在上,她要拉着這些人,共赴地獄。
半個月後,他們到了避暑山莊。
杜楚瀾倒是輕松地多,裴井修就要忙了。
巡查組選人,還有各地河道疏通改進,這次禹州的事情也讓他明白,一味地給銀子是不夠的,有的地方水患,有的地方大旱,總要想想辦法才是。
當然,他還要應付太後和齊妃如妃。
這不,剛陪齊沅用完午膳,他又要去書房同杜悟乾,齊鶴鳴和鄭如安談挖掘河道的事情。
他腳步匆匆,路過花園的時候,卻被陌生的笑聲,惹停了腳步。
“來,我來教你如何挽劍花!”
“哇!”
“這也太厲害了。”
像是幾個姑娘家。
“陛下?”盛昌看了眼裴井修,然後小心翼翼的問。
“走吧!”裴井修沒在意,估摸着是哪家的小姐們吧。
剛走了沒兩步,從遠處飛來一個小物件,直逼裴井修,盛昌反應不及,驚呼了一聲。
但裴井修眼疾手快,手一擡,将那東西握在了手上,他拿來一瞧,那是個荷包,像是姑娘家的。
這時,從旁邊有幾個人小步跑了上來,見到是裴井修,吓得立刻跪了下來。
只有一個人,她一襲紅衣,頭發高高束起,手裏還拿着一把劍,就這麽直直的看着裴井修,臉上還帶着說不清的情緒。
“大膽!”盛昌指着紅衣少女大喊了一聲。
這倒是讓她回了神,立刻跪了下來。
“你回來了?”裴井修倒也不氣,而是越過旁邊的人,走到了紅衣少女身邊,“起來吧!”
“你們都起來吧!”
其他姑娘都小心翼翼的,只有那紅衣姑娘,麻利兒的就站了起來。
“陛下,好久不見!”她笑了,那張臉比頭頂上酷熱的太陽還要耀眼。
就是見慣了美人的盛昌都要說一句,傾國傾城不過如此了吧。
“确實一年有餘了。”裴井修笑了笑,将手裏的荷包遞了過去。
那紅衣少女卻沒有接,而是自顧自說道,“臣女昨兒才到,還未來得及給陛下請安呢?”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可曾見過你阿姐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寧最美的女子,杜楚汐。
“今日早上去了,阿姐說是不舒服,臣女準備着晚些時候再去.”
裴井修沒再說什麽,而是拉過紅衣少女的手,将荷包放到了她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