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處笙歌
徐子賢坐在沙發上,神色慵懶,眉似遠山,薄唇微抿,一雙烏黑的眼不經意地掃來,眉眼之中一點溫度都找不到,那眼底深處卻是絕對的冷漠。
她的婆婆此時從裏面走出來,高高昂起的頭顱,似乎目空一切,臉上露出藐視的神色,傲氣淩人。
“林夕,你自己看吧!”他終于開口說話了,順手遞過來一份體檢報告。
林夕接過來一看,如雷轟頂,她瘋了般地沖向自己的卧室。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我居然不能生孩子?!”她瘋狂地撕扯着自己的頭發,仿佛看見她婆婆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的嘲諷。
為什麽?為什麽夏沐晴懷了雙胞胎?蒼天為何這樣對待我?難道這是我拆散他們的報應嗎?
徐子賢也沒進來安慰她,她一夜難眠,徐子賢不是愛我嗎?為什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曾經卿卿我我現在卻冷若冰霜。
習日早晨,她起床來吃早餐,發現桌子上沒有那平時深惡痛絕的黑湯了。他已經出門去了,餐桌旁只有那個面目可憎的婆婆了。她默不作聲的,一向毒舌挑剔的婆婆卻難得和顏悅色地說:“小林啊,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們婆媳一場,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嗎?”
林夕心中湧起一片悲涼,這是在下逐客令嗎?!難道他在婚禮上鄭重其事的承諾都是一紙空文嗎?難道我們的婚姻要靠一個孩子來維持?!
後來老太婆說了什麽,她沒聽進去,一個人從家裏走出來,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走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穿過擁擠的人群,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不知不覺的,她走進了格調酒吧,一個人要了一杯烈酒,坐在幽暗的角落裏,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瑩的液體似有微光。她淚光盈盈,往胃裏灌着那滾燙的液體。她知道,那個曾經在街上奮不顧身救她的人,就要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此時陪伴她的只有音樂的問候:
獨自面對晨風西雨
是不是因為你的心事沒有人聽
看透朝花夕拾,富貴浮雲
是經過多少人間滄桑,才讓你體會世事變化的無常
是走過多少人間歧路,才讓你将所有感情遺忘
你又将飄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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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何處繁華笙歌落,一醉解千愁,曲未終,人已散……
這正是人間四月,鳥語花香,草木蔥茏,陽光傾城。林思齊迎來了一對呱呱墜地的兒子。他無限愛憐地看着床上疲憊的夏沐晴,沉浸在初為人父的喜悅中。粉嘟嘟玉琢琢的嬰兒讓他愛不釋手,興奮地說:“多可愛呀!老婆,你看老大,眉清目秀,好像你哦!這老二,英俊可愛,像我!”
“不害臊!嗯,看把你美的。給孩子取名字吧!”夏沐晴貶一臉滿足。
“希望他們長大了像他老爸一樣玉樹臨風,嗯,叫林風怎麽樣?”他十分得意。
“還有一個呢?”
“那就跟你姓吧?這正是初夏時節,就叫夏天吧!”
“好,這個名字好。夏天,林風。”
兩個人談笑風生,其樂融融,空氣中都飄蕩着甜蜜的滋味。
四月的陽光漫灑下來,穿過透明的玻璃窗,照在辦公桌上,淩冽坐在椅子上焦灼不安。眼下許多文化傳播公司看準了婚慶市場上的這一塊肥肉,遍地開花的婚慶策劃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這對淩冽的風攝影基地沖擊力巨大。
淩冽在文化傳播公司會議上決定,把目光放得更加遠大,不局限報紙、雜志這方面的廣告業務,以婚慶策劃公司為輔,開發文化性質濃的網站,在K城最繁華的地段建一個畫廊。
“畫廊不是一個短線的投資項目,我們的資金這麽緊缺。何時才能見到收益?弄不好還血本無歸!”他的建議遭到了合夥人的激烈反對。
“僧多粥少,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周圍已虎視眈眈,難道我們不另謀出路還在這裏坐以待斃嗎?”他舌戰群雄,大家面面相觑。
“當然收益是不能立竿見影馬上見效的,這需要整合挖掘優質資源。我們辦畫廊不妨依托各大美術院校,與院校結成‘對子’,發掘、包裝新的代理藝術家,積累供發掘的後備藝術資源。”
淩冽主意已定,“只要齊心協力,成功指日可待!大家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他宣布自己先來扛起這副重擔,大家也紛紛響應。
淩冽三顧茅廬,經過幾次攻關,終于約好了美院院長洽談合作事宜。
這徐院長真是一個風雅之人,約他在聽雨軒見面。淩冽早早地來到了這裏,等待徐院長的到來。
服務員泡了一杯茶。他坐在古樸的椅子上,靜靜地欣賞。只見潔白如玉的茶杯中,片片嫩茶猶如雀舌,色澤墨綠,澄澈的碧液中透出縷縷幽香。一片片茶葉舒展開來,在水中翩跹起舞,如同一個個靈魂在水中游走。欣賞着茶的舞姿,傾聽着懷舊的音樂,過去的時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對不起,我來晚了!見諒。”他被打斷了思緒,回頭一看,一位30多歲的男子被服務員帶進來,抱歉地說:“你好。我是徐子賢。我父親臨時有事脫不開身,委托我前來談談合作的事情。”
淩冽站起來和他熱情地握手,招呼服務員泡茶。兩人坐下,非常爽快地直入主題相談甚歡。他們談好了相關事宜,正要簽合同時,徐子賢的電話響了。只見他看了一眼,按掉了電話。那端依然不罷休,又打了進來,“對不起。別人打錯了。”他幹脆關掉了電話。
兩人簽完合同,正打算離開的時候,一個女人風風火火沖了進來,“徐子賢!為何挂掉我的電話?我看你和哪個狐貍精在約會?!你一一”憤怒的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淩冽也驚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失态的女人怎麽是憤怒的林夕?!原來徐子賢是她丈夫。
“你鬧夠了沒有?好聚好散!臉都丢到這兒來了!”徐子賢皺着眉頭,說罷揚長而去,留下一臉尴尬的林夕。
淩冽招呼她坐下來,“你這是怎麽了?跟蹤你家男人了?”他不相信高傲自信的林夕變成現在這個胡攪蠻纏的樣子。
林夕像見到親人一般,把一肚子的委屈訴說了出來,最後又憤憤地說,“我決不放手!”
“你這是何必呢?何處陽光不傾城?”他欠了欠身子,“人不能失去自我,走出來吧!你會活得更加精彩!”
“什麽叫精彩?事業成功,實現夢想?我,我……”她欲言又止,剛到嘴邊的話深深地壓了下去。
“我的畫廊剛好缺人管理,你是專業人士,你過來吧!”
“我再考慮一下。”林夕無驚無喜。這個做慣了籠中金絲雀的女人,她怕失去眼下優渥的生活,有點猶豫不決。
多日的奔波忙碌,淩冽的畫廊正式挂牌經營了。他的畫廊取名為“情愛畫廊”,地理位置獨特,在K城古鎮一處古色古香的客棧,三面環水、流泉悠悠,翠竹依依,好似人間仙境,空中散發着自然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留連忘返。走在畫廊中,視覺感受在木色與白色,光與影之間變幻。
這天淩冽正在店中忙碌,林夕走進來了。她神色憔悴,一個在一年多的婚姻裏耗盡了一生熱忱的女人,此時一張憂傷漠然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林夕,你來了?”他關切地問。
“我決定了,來你這裏上班。”這個從婚姻牢籠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女人,一雙眼睛裏寫滿了茫然無措。
“歡迎你加入畫廊!”一個走投無路,一個雪中送炭,淩冽喜出望外,她自然很高興他能夠給她提供一個展示能力的舞臺。
“不過,你這畫廊的名字我不太喜歡。”林夕怏怏不樂。
“是不是讓人想入非非?”淩冽幽了一默,“做大事要不拘小節哈。”他把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的那只香煙深深吸了一囗,在眼前袅袅吐出煙圈。
林夕望着他吞雲吐霧的樣子,散發出一股頹廢的藝術家氣息,說:“叫雪茄畫廊吧,不是更符合你這個畫廊主人的氣質?”
對于美院畢業的林夕來說,她在這裏工作簡直如魚得水。畫廊也經營一些色彩唯美淡雅畫面有些情調的小幅作品,有水墨、版畫、水彩、油畫,有些還是K城美院學生的作品。
雖然是一個商業畫廊,卻有濃濃的藝術氛圍。在林夕的建議下,畫廊常常舉行非營利的項目,如舉辦教育活動或學術研究出版等。畫廊的經營漸漸走上正軌,淩冽很是感激。
淩冽同時扮演着經紀人、出資人、顧問與朋友的多層角色,幫藝術家辦展覽,帶藝術家參加藝術博覽會,制作畫冊,接待潛力藏家前來參觀。畫廊集策劃展覽、收藏培訓、拍賣運營等綜合服務為一體。
一個有較高的藝術審美天賦,一個出謀劃策市場運作,兩人合作的天衣無縫。漸漸地,淩冽的畫廊在業界聲名鵲起,頗有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