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四章
從辦公室走出來,段枞還在門口。
齊孟夏意外了一瞬,問:“快上課了,你怎麽還不回教室?”
段枞點頭,“我在等你。”
“等我幹什麽?”
齊孟夏收起手裏的書,一邊往教室走一邊說。
段枞一只手撓了撓頭,有點臉紅,“就是覺得,我做了錯事還被你看到,有點不太好意思,而且我們是朋友嘛,對吧?”
齊孟夏走路的動作停下,轉過頭,看着他,道:“我沒有把你想成壞人,而且你也說了是你被問要過錢。”
她笑了下,“何況你不是過來承認錯誤的嗎?勇于承認錯誤并改正是很珍貴的品質,你很棒啊。”
段枞臉更紅了,“謝謝,謝謝你。”
齊孟夏搖頭,“我們回去吧。”
段枞點頭,“走吧。”
……
晚上回到公寓,傅禹盛和齊孟夏在白暖的燈光下吃飯。
“今天關青讓我幫她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齊孟夏頓了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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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之後還有聯系嗎?”傅禹盛問。
齊孟夏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她被打的那天下午我們在廁所遇到過。”
傅禹盛想了想,說:“她沒有周悅那麽複雜的關系,就是個學壞了的小孩。”
齊孟夏笑了一下,“你也不大,怎麽說別人小孩?”
傅禹盛也笑,“我比你大。”
齊孟夏無奈地笑,“但是你還是我學弟。”
“我被收養之前沒有上過學,被收養之後,我養父覺得我太軟骨頭了,又把我送進軍隊訓練了一年,出來之後一直在家裏補習,我養母覺得我這樣不跟同齡人接觸,容易心裏出問題,所以我後來就跟池峙和郁幼安一起了。”
傅禹盛的聲音很好聽,齊孟夏擡頭看他一眼,望進他清澈的眼裏。
他不是那種很精致的長相,可是燈光下,卻透着幾分隽永的清透。
齊孟夏眨眨眼,“在軍隊生活過也沒被曬黑嗎?”
傅禹盛好笑,“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早就恢複了。”
齊孟夏笑笑,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先上去寫作業了。”
傅禹盛點頭,“嗯。”
寫作業中途,她從樓上走下來接水,看着水流留進水杯,突然問:“傅禹盛,你覺得我壞嗎?”
傅禹盛側目看了她一眼,“有人說你什麽了嗎?”
齊孟夏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麽會覺得你壞?”
傅禹盛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齊孟夏。
齊孟夏低眸,神情淡淡,“你下午問我跟關青有沒有再接觸,我那天在廁所說關青媚男還厭女。”
傅禹盛頓了一下,“所以呢?”
“其實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想那麽多,就很直接地說出來了。”
齊孟夏将水杯拿在手裏,“但其實,我到現在也不能完全理解這兩個詞語的意思,看書本來是為了明智,我反而用我看書認識的淺薄的知識去鄙視別人。”
“她确實是一個學壞了的小孩。”
那天很快離開,與其說是不想跟關青接觸,更多的是她太過高傲以至于帶着一種俯視的姿态去蔑視。
她無意做低共情能力的譴責者,斥責她不做努力太過矯情,只是為自己和曾經被欺淩過的人感到難過,無端做了承受別人痛苦或虛榮的宣洩者。
她轉而說了另一件事情,“那天那個女的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也是那樣聽着那個女人罵我媽,一直聽她罵了半個小時。”
齊孟夏扯了下唇,“這兩種感覺好像都是一樣的。”
“就,很卑劣吧。”
“那天關青說我高傲,但其實不是,這是我對我看不上的人的惡意。”
傅禹盛沒作聲。
齊孟夏繼續說:“其實關青只不過是選了一條對她來說更簡單的路而已,我們都知道保持努力和上進很艱難,但是選擇堕落卻很容易。”
傅禹盛沉默了會兒,說:“這是兩種情況。”
“關青之前霸淩過你,你不管怎麽讨厭她,怨恨她,就像你說的看不上她的行為都很正常。”
他低着頭,目光落在齊孟夏手中的水杯上,水波漣漪一圈圈蕩開,就像在他心湖的波紋也被蕩開了一樣。
“我下午說,關青讓我幫她給你帶一句‘對不起’,你只說了‘哦’,沒有說其他的話,你也沒有很善良的原諒她,這樣也很好。過分善良,反而是懦弱和自卑的殘餘。”
他笑笑,“她那麽欺負你,如果你輕易原諒她了,你就不是我認識的齊孟夏了。”
“對你的母親,這種情緒就更複雜了。不管她的行為有多麽錯,可是她到底養着你,也許方式對你來說很不恰當,但是你必須承認,她對你并沒有太多的壞心思。你很痛苦,也許并不是因為你還愛她,而是你把愛她當成了一種責任,強迫自己去愛她。可你又很不喜歡她總是貪戀男人的喜歡的行為,她的感情生活對你造成了困擾,讓你有點恨她。愛恨都不純粹,交纏拉扯,所以才會痛苦。”
“是嗎?”齊孟夏目光被水杯中袅袅升起的水霧染上了淚意。
“也許不是。”傅禹盛笑笑,“我上周跟我養父打電話,他對我說‘任何一段讓自己不舒服的感情,都不需要耗費太多的精力去維護’,我現在把這句話送給你。”
“夏夏,如果和她相處對你來說是一種情緒消耗,那你就不要繼續太頻繁地和她相處。保持一個比較疏遠的關系,可能對你們彼此都更好一點。如果她給你錢給你幫助,那你就多跟她相處,如果她不給,那你也不用太着急去确認或者否定你們之間的關系,保持溝通,但是不用太密切。”
齊孟夏沉默了很久,擡頭看着傅禹盛,低聲喃喃,“但是這很不孝順啊。”
“孝順的前提是你願意,而且你也不會感覺不舒服,和她相處你不開心,那我覺得你開心就好了。”
傅禹盛一只手擡起齊孟夏的臉,“她應該也希望你開心吧。”
齊孟夏抿着唇,淡淡道:“可能吧。”
……
隔天是星期五,上午的半天課上完後,下午就是考試了。
第三節課前,齊孟夏收到了傅禹盛的短信。
【盛:中午一起吃飯吧。】
齊孟夏猶豫了一下。
【槐序:好。】
她回複完消息,走到溫甜的桌前,“溫甜,我中午跟傅禹盛一起吃飯。”
溫甜沒有擡頭看她,“這是你的事情,不用告訴我。”
齊孟夏手指忍不住捏着自己的衣角摩挲,近乎無措,抿了抿唇,才說:“我們中午不是一起吃飯的嗎?”
溫甜擡起頭,卻沒有看她,“那也不是每天都一起吃飯的啊。”
說完,她轉頭對後座的同學說:“昨天老師還有布置什麽作業嗎?”
齊孟夏沒有繼續說話。
這樣的情緒消耗總是讓人疲憊。
她摩挲着衣角走回座位。
中午課下後,齊孟夏走到校門口。
傅禹盛看到她,兩三步走上前,低頭笑了笑,“走吧,一起去吃飯。”
齊孟夏點頭,“好。”
吃完飯回到教室是下午一點,溫甜坐在座位上,見她走進來說:“借了本書,給你看啦。”
齊孟夏接過書,“嗯,謝謝你。”
“沒事。”溫甜沒有說太多的話,轉身離開。
第一堂考試結束,齊孟夏走到廁所,又看到了關青,她站在廁所門口,看樣子不像是上廁所的。
見到齊孟夏走過來,她目光亮了一下。
“齊孟夏。”
她堵在齊孟夏面前。
齊孟夏低聲“嗯”了下,打算繞過她走向廁所。
關青一只手拉住她,“我把那本書看完了。”
齊孟夏頓了下,“所以?”
“我……好像确實有點,”她站了一會兒,道,“之前,對不起啦。”
齊孟夏擡眉看她一眼,“嗯。”
關青松開她的手腕,跟着她往廁所走。
“你打算報什麽大學呀?”
“京城大學吧。”
“哦。”
過了會兒,關青又說:“你不打算問我考什麽大學嗎?”
齊孟夏沒作聲。
關青自顧自地說:“不過我的成績應該也考不上大學。”
齊孟夏轉頭問:“你不打算繼續讀書了嗎?”
關青:“再說吧,我也不是很喜歡念書。”
正好齊孟夏等的那個廁所門裏的人走了出來,齊孟夏結束了話題。
從廁所走出來,關青還在,距離考試只剩下二十分鐘了。
看着齊孟夏就要離開的動作,關青突然叫住她。
“欸,齊孟夏。”
齊孟夏回頭,“嗯?”
“你會原諒我嗎?”
齊孟夏:“我為什麽要原諒你?”
關青唇角揚了一下,“我知道了。”
……
星期六早上第一科考完,齊孟夏給顧驕陽發消息。
【槐序:我考完去找你嗎?】
【驕陽:你考完是幾點?】
【槐序:十二點。】
【驕陽:十二點她剛下班,不然我們去吃個飯等兩點再去?】
【槐序:好。】
【驕陽:那我到時候去找你。】
【槐序:我坐公交去霍大找你吧,我過去比較方便,而且我這兒周圍沒什麽飯店。】
【驕陽:行啊,我們學校的飯也挺好吃的。】
【槐序:好。】
退出聊天框,齊孟夏給傅禹盛發消息。
【槐序:下午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盛:好。】
【盛:事情很着急嗎?要不要我幫忙?】
【槐序: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盛:好,早點回來。】
齊孟夏摁滅手機,坐在座位上想了一會兒,從教室後面的櫃子裏把昨天溫甜給她的書拿了出來。
——是一本講大學的書。
其實她是不需要的,因為她的目标只有一個。
但是看看也沒什麽不好,齊孟夏把書裝進書包。
考完試,她背着書包往外面走。
坐上搖搖晃晃擁擠的公交,到達霍大。
烈日,沒有火紅,只是空泛的白,周圍有些彩虹色光圈,燒灼着地上的一切草木,街邊的不知名大樹也被烤得卷了身軀。
顧驕陽已經在公交站點等她,見到她笑着招手。
“齊孟夏!這兒!”
齊孟夏背着書包走過去,“顧驕陽。”
顧驕陽笑着說:“太陽這麽大,你怎麽不打傘?”
齊孟夏輕“啊”了聲,“沒有那個習慣。”
顧驕陽笑笑,“你是曬不黑的體質嗎?”
齊孟夏搖頭,“應該不是吧。”
顧驕陽低頭看她一眼,笑道:“你累了嗎?”
齊孟夏低着頭,“有點。”
走了一會兒,顧驕陽才說:“想吃什麽?”
齊孟夏頓了下,“都可以。”
她并沒有太多食欲,只是想起之前和傅禹盛吃飯,也許是之前她太沒什麽想法,後來吃飯都是他決定好要去哪裏吃,直接告訴她。
他們相處還算和諧,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傅禹盛能用很多的耐心去包容她偶爾露出的尖銳。
又能在兩個人相處時候找到足夠多的話題,又或者沉默也不會覺得尴尬。
最後齊孟夏和顧驕陽去吃了面。
味道還不錯,雖然讓齊孟夏來說也嘗不出太多——她向來寡淡,情緒和五感同樣。
“咨詢室還沒開多久,老師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不用給錢,何況就是做個疏導,很容易,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臨走到門口,顧驕陽對她說。
齊孟夏搖頭,“我可以自己付錢。”
顧驕陽抿了抿唇,“你以往都是這樣的嗎?”
“什麽?”齊孟夏側目。
顧驕陽低笑,“拒絕別人的好意。”
齊孟夏斂了眉眼,“沒有。”
“那就是跟我不算熟悉,所以不願意欠我人情?”
顧驕陽依舊笑着,看不出什麽不滿的情緒。
齊孟夏停頓了下,笑着說:“沒有,我很感激你,但是我覺得錢財的事情還是分清楚一點比較好。”
顧驕陽挑了下眉,“行吧,她會告訴你是多少錢的。”
齊孟夏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咨詢室門口的牌子,低頭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果然搜到了信息。
只是一些轉發和官方消息,但也不算是沒有名頭了。
齊孟夏倒是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的轉發——蘇漣。
京城大學人類社會學系的老師。
安國的聊天軟件是共通的,只需要輸入信息就可以搜索到。
她之前關注過,所以一眼就看到了。
她手指停頓了一下,點了關注咨詢室。
蘇漣是官方賬號轉發的,總不至于是騙子。
齊孟夏推門走進去,見到了一個長相十分溫和,嘴角攜着笑意的女人,大約四十歲左右年紀,看起來卻頗為年輕,成熟的面容下又絲毫不影響她的韻味,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引人入勝的神秘感。
見到齊孟夏走進來,她笑了一下。
“你就是小顧介紹過來的人嗎?”
齊孟夏點點頭,“對。”
她身上還背着書包,此刻看起來有幾分拘謹。
女人依舊笑着,“先把書包放下吧。”
齊孟夏把書包放在沙發上。
女人笑着說:“你好,我是蔣伊。”
“蔣醫生你好。”
“最近身體有出現什麽問題嗎?比如頭疼之類的的。”
齊孟夏搖頭,“應該沒有。”
“應該?”
蔣依笑了笑,“那就是有可能有,但是你忘記了。”
齊孟夏頓了下,搖頭,“沒有。”
“別太緊張,你就當作跟我聊天就好了。”
齊孟夏張了張口,“好。”
後來蔣依問了些什麽,齊孟夏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是記得當時的感覺——
依舊是空洞的,帶點茫然,沒有太多波動,心頭被淺淺的窒息感覆蓋,逐漸看不清面前人的臉,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她的動作。
近乎機械地接受提問,然後是趨利避害式的回複。
有些人說,做測試也是可以自己騙自己的。
心底潛意識要将自己往病态的方向去靠近,于是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齊孟夏很難形容,只是最後,在蔣依遞給她測試表後,她拒絕了。
看着她要走的動作,蔣依問:“你是快要高考了嗎?”
齊孟夏背上書包,點頭,“對。”
“那你可以高考完之後再過來,這次的費用是六百,你在前臺繳費就可以了。”
齊孟夏繼續點頭,“好,謝謝蔣醫生。”
“不客氣。”
蔣依依舊溫和地笑。
……
從咨詢室出來,齊孟夏依舊是淡淡的面孔。
顧驕陽還在門口,看到她笑了笑,“有接下來的準備嗎?”
齊孟夏搖頭,有些疲憊,“準備回去了。”
顧驕陽點點頭,“好,我送你下去吧。”
“今天謝謝你。”
“你這可就太客氣了。”
“沒有,是真的很感謝你。”齊孟夏仰起頭,“謝謝。”
顧驕陽的态度并不刻意暧昧,所以她也沒有辦法提前拒絕,說出讓人太尴尬的話。
何況他剛剛才幫了她。
“真沒事兒,我送你下去。”
齊孟夏沒有拒絕,跟着他一起往下走。
咨詢室開在中心街的商廈三樓,從樓上下來,是一片廣場,三面高樓圍着,每一處都是飯店,很熱鬧。
走出商廈,正好看到傅禹盛幾人從不遠處的飯店走出來。
大概是上天都看不過出現這麽巧的關系被錯過,對面的郁幼安很快就看到了她,興奮地朝她招了招手,對身邊低着頭玩手機的傅禹盛說:“對面那是夏夏吧?”
傅禹盛擡頭看過去,眸光深了深,喉結滾動,“嗯。”
齊孟夏一時沒有動作,站在原地,思維緩慢,想着要不要擡手打招呼。
顧驕陽也看到了對面的幾個人,低頭問齊孟夏,“這是你同學嗎?”
齊孟夏點頭,“嗯,右邊那個是我合租的室友。”
“你和男生合租嗎?”
“嗯。怎麽了?”
“沒事,就是有點意外。”
那邊的傅禹盛已經走過來了。
見到她身邊的顧驕陽,笑了一下,“你們打算一起吃飯嗎?”
顧驕陽目光從齊孟夏的身上移到齊孟夏身上,了然地低笑了聲,“沒有,她打算回去了。”
傅禹盛點頭,“那我和她一起回去吧,我們住的地方比較近,今天謝謝你照顧夏夏了。”
這話說的——
顧驕陽唇角的笑更深了,“不客氣。”
齊孟夏朝顧驕陽點點頭,“今天謝謝你了。”
顧驕陽搖頭,“沒事,下次你想什麽之後過來直接過來就行。”
齊孟夏笑笑,依舊很客氣,“謝謝。”
顧驕陽沒有停留,告別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傅禹盛:“我們回去吧。”
齊孟夏點頭,“好。”
兩人坐上公交,一路到公寓。
“咔嚓”,門關上。
傅禹盛看着齊孟夏就要朝樓上走的動作,才問:“夏夏,你今天有事是和他一起嗎?”
齊孟夏原本要上樓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轉身笑着說:“我還以為你沒打算問呢。”
“所以,答案呢?”
“沒有答案,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為什麽?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陪你的非要他陪你做?”
“你要跟我吵架嗎?”
“……”
傅禹盛一口怒氣憋在心裏,半晌才終于道:“夏夏……”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齊孟夏緊接着道:“如果你覺得厭煩了,我們的交易随時都可以結束。”
她是故意的——這個想法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裏。
傅禹盛幾乎是瞬間就站在了她面前,男生身高腿長,幾乎讓齊孟夏猛地閉上了眼睛。
随即到達耳邊的,是他含着怒氣的聲音。
“齊孟夏,你真行。”他反倒笑了出來,慢慢悠悠道,“我的耐心向來很足,多難得遇到在我面前一點都不順着我反而要惹惱我的人,讓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想用另類的方法讓我困住你了。畢竟人都很犯賤的,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你說呢?”
齊孟夏沒作聲。
沒等到她回答,傅禹盛也不在意,擡手把齊孟夏的碎發撥在耳後,“累了麽?”
齊孟夏頓了下,“我還沒吃飯。”
傅禹盛低笑了聲,“我去做。”
“好。”她點頭,轉身往樓上走。
走到卧室,她把書包放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開始給孟澈發消息。
【槐序:媽媽,我去看了醫生了,沒什麽大事。】
【媽媽:就沒什麽事,你還要去看醫生,錢多燒的慌嗎?】
齊孟夏手指停頓了一會兒,将手機放在了床上。
好一會兒才再次拿起。
【槐序:我不去看怎麽知道有沒有問題。】
【媽媽:那你不是已經去看了嗎?我又不是沒讓你去。】
齊孟夏一陣無力,放下手機,走到洗手間。
手指從衣兜裏拿出小刀,在手臂上輕輕劃了幾下。
門口有傅禹盛的聲音,清清淺淺,像是一陣風。
“夏夏,吃飯了。”
齊孟夏應:“來了。”
……
父親。
我越來越像我的母親了。
這種感覺,讓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可是,我希望我未來不要變成她的翻版。
但是,父親。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艱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