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52章

第52章

窗邊，一個年輕人手中握着毛筆在盡力的奮筆疾書，但他的雙眼卻異常空洞無神。林烨不知他辭了官後該去哪裏，又該做什麽。但他絕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是靜安讓他看見了官場的黑暗，平民生活的釋然，他此生也不會再踏入官場一步了，等離開這裏後，他願意在鄉村中耕田種地了此一生。

思晴站在窗外看着那個臉色蒼白瘦弱的年輕人，與朝堂中一手遮天的齊王簡直大相徑庭，就算給了林烨普通人得不到的權利，他恐怕也不會接受吧。

思晴輕輕敲了敲窗邊，他看着林烨平和的面容，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怪不得靜安會喜歡他，林烨的性情應該很好相處吧。

“這位大人是？”林烨看着思晴俊秀斯文的面容，想必是同僚，他剛來這裏沒多久，沒見過他也很正常。林烨起身推開了房門。

“我不是什麽大人，我是靜安的朋友。”思晴對林烨到有一絲好感，他不想兜圈子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林烨愣了一下，他想不到靜安在宮中竟然還有朋友，他心中一陣苦澀，靜安一直生長在皇宮中怎麽會沒有一個人關心他，那不過是靜安欺騙他的，他竟然也相信了。“你來找我是來說靜安的事情吧。”

“你不用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林烨為思晴倒了一杯茶，他無法接受靜安欺騙他，他已經知道了他們不會有任何結果，就絕不會再勉強自己留下了。或許靜安僅僅是出于面子一時不舍，但他中還會是忘了自己的。

“我不只是為了靜安，我也是希望你在考慮考慮，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無法挽回了。”思晴眼中有一絲惋惜，當年他也是那麽決絕，除了傷害了舒弘的心也傷了自己，幸好舒弘退了一步，給他了一絲餘地，否則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

“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也從未得到過。”林烨搖了搖頭，得不到的又何談失去，可他卻一直天真的以為他握在了手中。

“你就這麽不相信靜安，眼見為實，你只不過是道聽途說，你就懷疑了一直守在你身後的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傷心。”思晴嘆了口氣，他從林烨眼中看出了一絲自卑，他比他當年沒有差多少，懷疑不只是一個人的事情，或許也有靜安的原因，但倘若林烨不去選擇嘗試，他或許會失去很多。

“可。”林烨張了張口，他是不該随意懷疑靜安，可事實便是如此，也由不得他在欺騙自己。

“可你想靜安身為王爺，怎麽會對一個平民動心，倘若他不是另有目的也不會那般溫柔的待你了，而你更傷心的是靜安一直在欺騙你，他未曾說出過留在你身邊的真意。”思晴看得懂林烨的心思，他所想的事情他都想過，只是思晴不想再讓林烨走一遍他的老路了，等兩個人都遍體鱗傷的時候，還是會相守在一起，可是卻太遲了。

“你怎麽知道。”林烨看着思晴，他竟然說出了他心中所想。

思晴沒有回答，或許是感同身受吧。“你相信齊王是你父親的事情嗎？”思晴不想再與林烨争辯下去，倘若林烨不知道實情，他也絕不可能相信靜安吧。思晴猜測林烨直接将齊王忽略了，他就算認下齊王心中也難免會有被抛棄多年的怨言。

“絕不可能，我已經告訴靜安，這件事是他弄錯了，他也不用再執着與我了。”林烨有爹爹，不過早年間病逝了，他根本不相信半路上突然冒出的親爹。

“倘若是真的，你願意接受他嗎？”思晴看着林烨眼中有一絲猶豫，但願他這樣做是對的，否則他便鑄成了大錯。

“不可能的，我有爹爹，倘若他真的是我爹，他怎麽會看着娘親在痛苦中掙紮了多年，最後因絕望而自殺。”娘親的離世是林烨心中一塊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就算齊王真的是他的父親，他也不會認他的。當年林烨在窮苦中掙紮的時候，他在那裏，現在憑什麽又來認他了。

思晴伸手撫着林烨的肩膀，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該來的終會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齊王當年看着你娘親帶着你離開，他為了磨練你的性子，一直沒有将你尋回。”

林烨看着思晴認真的面容，緩緩意識到了這是事實，但他不肯相信，在他最絕望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幫助他，為什麽他父親現在又出現了，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聽過他。“為了磨練我的性子，就可以将我扔在外面二十餘年不管不顧嗎？”他從來沒有見過齊王的面容，他也當他沒有這個父親。

“林烨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倘若他有難了你也會幫助他的，對嗎？”思晴看着林烨，他不需要他大義滅親，他只是不希望林烨助纣為虐，皇宮恐怕是已經混進了齊王的人，倘若林烨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便被齊王迷惑，恐怕更加難辦。

“齊王到底做了什麽事請？”林烨明白了他的身份，自然也清楚了靜安接近他的意圖，可是倘若他僅僅是世子，靜安為什麽要耗費心機的接近他，想必是齊王犯下了什麽錯事，而朝廷一時又找不到證據所致。

“先皇念及他戰功赫赫，便封他為異性王，允許他有自己的軍隊，誰知他在領土中做王爺時間長了便不聽朝廷的管教，甚至想推翻朝廷自己做皇上。他将朝廷剝去西北的十萬善款奪取只為了招兵買馬，而他卻将罪過推在朝廷命官身上，我們甚至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思晴眼中有一絲憤恨，齊王就算是為了□□，他何苦殘害無辜的百姓，倘若他奪得了政權，百姓也不會好過的。

林烨眼中有一絲震驚，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齊王竟會做這樣的事情，他心中亦是有一絲失望。

“你想讓我怎樣做。”林烨雖不知面前的人的身份，但他與他說了這麽多便是信任他。林烨對齊王沒有任何感覺，也絕對做不出傷害齊王的事情。他現在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也做不了什麽。

“我不想讓你做什麽，我只想告訴你事實。”思晴搖搖頭，他想讓林烨勸齊王放手，但齊王與林烨多年未見關系甚為淡薄，他會聽他的嗎，“倘若齊王發動政變，受苦的還是天下黎民百姓，靜安一直是個閑散王爺，他是想為朝廷做點事情，就自作主張的找到了你，但是他沒想到他會愛上你，愛的無法放手了，甚至求皇上放他和你一起離開。”靜安有些很單純，但卻想舒弘一般執着，一旦決定下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了。

林烨的雙眼有些複雜，或許是他誤會了靜安，但如此一來他們雖身份對等了，卻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林烨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思晴開始擔心林烨心中有所顧忌會不告訴他，但現在他說了這麽多林烨也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了吧。

“我翻看書卷時無意中發現的，開始我也不相信。”但不知為什麽，林烨對靜安的猜忌愈來愈深，甚至逼走了靜安。現在想想他心中有一絲悔意，但他卻無顏去見靜安了。

“看來齊王是有意想要将你認回去，或許他過幾日就會有所行動的。”思晴神情有些憂愁，皇家就算是守衛森嚴但終究是擋不住齊王的強攻，他恐怕是打算将林烨帶回去好好栽培，将來繼承他的一切吧。

“我絕不會與他回去的。”林烨堅定的說，他寧願當做沒有這個父親。

“那些暗衛恐怕是不聽這些。”思晴無奈的笑了笑，林烨一直生活在市井小巷中，難免性子會單純了一些，那些聽命做事的人那裏會聽他這一套。

“林烨，倘若那些暗衛硬要将你綁回家，你也不要硬反抗，我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多勸勸齊王，倘若他放下屠刀，他還是他的異性王，百姓也能少受些再難。”思晴還是希望此事能和平解決，但他不知自己教林烨這樣做算不算是羊入虎口，恐怕林烨一進入齊王府就再也無法出來了。

“我會盡力勸解他的。”林烨點了點頭，只是他不知道齊王肯不肯聽他的話，倘若聽進了百姓也能免于一場災難。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謄寫書卷也不是緊要的事情，你能歇一會就歇一會吧。”思晴伸手拿下了林烨手中一直握着的毛筆，他就算一直寫也不會寫完的。

“靜安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吧，就算你離開了，他也會在你身後一直等待你的，但我不希望你在錯過之後才懂得珍惜。”思晴深深的望了林烨一眼轉身離開了，他能做的已經做到了，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倘若舒弘知道他來這裏勸林烨，恐怕會氣壞了吧，他必須要早一點回去，不讓舒弘發現他離開過房間。

林烨看着窗外的竹林，呆呆的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