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26章

第26章

思晴坐在床邊神情麻木的望向窗外，身體一動不動似乎還如舒弘離開時一般。思晴已經不在意自己能否出去了，他只是擔心爹親接到聖旨後承受得住嗎，恐怕會氣暈過去。有一個兒子入宮做了男妃簡直就是江家莫大的屈辱，他亦是想伸手抹去這片污點，但是他不能，他必須要活下來讨皇上的歡心，爹親的那些罪證還在皇上手中，只要他還在一天，江家就尚且安穩一天。

許久思晴的頸部略有些疼痛，他緩緩低下了頭，神情依舊絕望的看着地面。心中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或許這就是他的報應吧，他願意接受，但是江家太過殘忍了。

門輕輕推開了，思晴看見舒弘的身影後立刻跪了下去“臣見過皇上。”他尚不能自稱臣妾，希望皇上能原諒他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努力改變的。

“思晴你快起來，我們還是像以前一般，我不喜歡你行那些虛禮了。”舒弘走上前扶起了思晴，果然在那一道聖旨後，他們的距離愈來愈遙遠了，甚至都想普通的宮人一般，倘若早知如此，他就不會那般逼迫思晴，可是當時他正在氣頭上，他又如何克制得住自己的行為呢。現在看來他們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是。”思晴起身低下頭，不再多說一句話。他是答應了舒弘的要求，但他也無法像當初一般面對皇上，他們今後就只有君與臣了。

“思晴你不要一直這樣悶着不說話，我看着很傷心，倘若你有什麽事情，你說出來我都答應你好嗎？”舒弘握住思晴的手，他已經知道他錯了，他的執意再一次傷害了思晴，現在他寧願收回那道聖旨，他只希望思晴能好起來。但說出的話即使收回了，也在心中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創傷。

“臣沒事，皇上回去處理奏折吧，您不用在這裏看着臣，皇宮內外都有侍衛把守，臣逃不到哪裏去的。”思晴任皇上坐在他身邊而沒有一絲動容，他早就不想離開皇宮了，他這次的代價是被封為男妃，他不知道下一次皇上在沖動之下又會對江家做出什麽。

“思晴，我不在乎你離開皇宮，若你要是有些悶出去走走也很好，我只希望你能好起來。”看着現在思晴面容憔悴的模樣，舒弘倒是希望思晴能逃出去了，看看外面心情或許會好一些，但思晴一直将自己悶在房間中不說話，他也實在無可奈何。

“臣絕不離開皇宮。”思晴堅決的說，他已經錯了一次又怎會再犯第二次，皇上不喜他離開皇宮一步，那麽他便遂了他的心意，他會一直坐在房間中等待着皇上周而複始。思晴在留在皇宮的那一刻起生命便沒有了意義，剩下的時光也不過是等待死亡罷了。

舒弘搖了搖頭，他是希望思晴永遠陪在他身邊，但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思晴。舒弘從未見思晴如此消沉過，或許他真的傷透了他的心了。

“思晴這份賬冊還給你吧。”舒弘将袖中的賬本掏出，他将賬冊握在手中，恐怕說什麽思晴也不會放下心來的。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在他不該以思晴的家人為要挾。可是逼已經逼過了，現在反悔還有意義嗎。

“皇上願意相信我嗎，難道皇上不怕我沒有了賬冊的束縛會偷偷離開。”思晴想伸手接過，但他遲疑了一下，他生怕是舒弘的試探。

“收下吧，你不用擔心，賬冊只有這一份，我絕不會再派人去抄寫第二份的。”舒弘将手中的賬冊放在了桌邊，“江叔叔為朝廷做了很多事情，我這樣做實在令人寒心，思晴我答應你，我今後絕不會在為難你一分了。”幸好父皇不在身邊，倘若父皇知道他辦的這些糊塗事情，不将他打廢了才怪。舒弘的神情有些暗淡，他也不想這樣做，可是他實在太愛思晴了，每次聽到思晴想要離開，他都會忍不住沖動做了一些寒心事。

看到舒弘真心如此，思晴點點頭，心緩緩放下了。

“皇上，爹親今天來上早朝了嗎？”思晴眼中有一絲濃濃的擔憂，他怕爹親在接到聖旨後會承受不住那樣巨大的打擊。但他又不敢問得太深，他擔心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也只能淺淺的試探一句。

“來了，江叔叔的身體很好，你要是實在擔心就回家去看看吧。”舒弘有些疑惑的看着思晴，他記得思晴那日才回家看過，而且江大人的身體也很硬朗，他不知思晴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

“皇上知道我會不輕易出宮回家探望爹親，您這樣說是在敷衍我吧。”思晴的面容漸漸冷了下去，爹親的身體很好他根本不相信，有哪一個人在聽到自己的兒子入宮為妃後會沒有一絲動容，更何況是一直疼他的爹親呢。許是皇上怕爹親病的太重，不敢告訴他吧。

“我騙你做什麽，你要是不相信我，一會你就出宮回府看看。”舒弘聽到思晴的話，眼中有些失望，他沒想到思晴竟然不相信他了，倘若江叔叔身體有恙，他必然會讓思晴帶着禦醫一起前去，又怎會有半分怠慢呢。

“不可能，爹親在接了聖旨後怎會沒有一點反應。”思晴小聲的說，他看着皇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欺騙他。思晴雖是不希望爹親生病，但爹親沒有任何反應也太過不正常了。

“思晴你誤會了，那道聖旨我只是讓林公公在你面前讀出來，我并沒有在朝中大肆宣揚。”舒弘當初也就只是想懲罰思晴一下，又怎麽敢将那道聖旨傳入江府中呢，倘若被江叔叔聽見了，不氣暈了才怪，那樣他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思晴愣了一下，他有些不明白舒弘的話，難道那道聖旨并沒有傳入爹親耳中。

“将你封為晴妃的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和林公公知道，我原是想等你同意了後在正式頒布聖旨，但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這件事情就算作罷了。”舒弘眼中有些落寞，倘若沒有了這道聖旨的束縛，思晴也不再會日日留在房中等着他吧，可是他看着思晴充滿傷痛的雙眼，同樣不想再欺騙下去了。如果放手能讓思晴走出心中的傷痛，他寧願逼迫自己漸漸放開。

“臣謝過皇上。”思晴感激地看着舒弘，連忙起身想要跪下，幸好爹親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否則日後爹親站在衆臣中也無法擡起頭了。

“你不用謝我，這件事情本就是我太沖動了，好在還有一絲挽回的餘地。”舒弘用力扶住了思晴，倘若他當初沒有一絲為思晴着想，真的将聖旨宣布于衆了，他們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思晴你已經知道了那倒聖旨是假的，那你還願意留下嗎？”舒弘握住思晴的手并沒有松開，倘若那倒聖旨是真的，他便會将思晴一生都囚禁在自己身邊，可是他不願要這樣的麻木痛苦的思晴。現在他放棄了他的囚牢，等一年之後思晴就會迫不及待的離開他了吧。經過此事後，他與思晴的關系遠了幾分，他早也沒有信心将思晴留下來。可是放喜歡的人離開，舒弘甘願嗎。

“那倒聖旨已經頒下，無論您是否廢除，臣都是您的晴妃了，妃子也沒有離開皇上的道理，臣願意一生留在您身邊。”思晴低下頭面無表情地說，皇上不就是想讓他留下來嗎，他留下便是，只要皇上不為難他的家人就好。就算他一個人離開了，但他的爹親還在朝堂中做事，他也走不到那裏去，皇上想要找他的把柄還不簡單嗎。

“思晴你說的可真。”舒弘欣喜的望着思晴，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想不到思晴竟然願意留下來。

“臣決不食言。”思晴堅定的說，從這一刻起他便只為了江家而活，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太好了。”舒弘用力将思晴用在懷中，他終于熬到頭等到思晴親口說出這句話了，他發誓他此生絕不在逼迫思晴做任何事情。

思晴伸手推開了舒弘，他現在雖然不适應和舒弘太過親密，但他會盡量努力做到一個妃子該做的事情。思晴看着舒弘有些詫異的目光，推辭到“皇上，您該去處理奏折了。”

“沒事，遲一會也沒有關系。”舒弘搖搖頭不肯離開，他看着思晴漠然的面容雖然不在悲傷了，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他想盡力去抓住，但手中卻什麽也沒有。或許在他用那本賬冊逼迫思晴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他，現在思晴留下的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

“晚上，我在房間中等着皇上。”思晴起身推開了房門，他能輕而易舉的說出皇上最想聽到的話，卻再也沒有當初的那般溫柔了。

“好。”舒弘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看到思晴情願留下來真的很高興，但他總感覺自己失去了很多，失去的那些再也無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