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12章

第12章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集市上每一個忙碌的百姓的面容上，他們伸手拭擦着額頭上的汗水繼續勞作着，臉上依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似乎沒有一絲疲勞的愁苦。

陳曦緩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周圍的小攤販。許祁說過不再阻攔他了，剛才他離開暗樓時也就真的沒有殺手在攔着他了，或許許祁是因為他的一次又一次離開而感到心寒了吧，甚至沒有力氣再将他尋回來，但這一次陳曦真的願意留下來，倘若許祁不願那麽可以換他靜靜地守在他的身側，永不離棄。

陳曦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雪白的包子，緩緩走了過去，他記得當初許祁也是喜歡包子，他寧願放棄了去客棧吃飯的機會也要和他一起在街邊啃包子。那時許祁還是很可愛，又時有些執着，可是後來他父親去世，他在悲痛之中必須要接任暗樓，伴随着在冰冷的暗樓暗無天日的生活，許祁的性子也一天天的冷了下去，冷到了沒有一絲溫度，陳曦甚至都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笑過了。

過去許祁在面對他時還稍微溫柔一些，現在只怕是終日都很冰冷，見到他更是冷了幾分。陳曦承認這都是他的錯，當年許祁在最痛苦孤獨的時候，他選擇了離開他，然後躲在一個角落中看着許祁含滿悲傷地尋回他，然後他等待時機再一次逃跑，如此一來許祁經過長時間的絕望也難免會選擇放手了，可是他真的放得下嗎。

“老板給我包四個包子。”陳曦掏出懷中的銅板遞給老板，然後接過用荷葉包裹的熱氣騰騰的包子，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一直向前走着。

陳曦突然被一雙手攔入了懷中，身後一匹駿馬飛奔而過。陳曦感受到許祁的氣息，他靜靜地靠在他的懷中，心中有一絲暗暗的得意，許祁雖說過不再管他了，但他心中依舊是放心不下他，就算許祁已經放下了他，他也同樣有辦法再讓許祁愛上他。

許祁放開了懷中的人轉身離開了，不再回頭看一眼，他用力握緊了拳頭，他說過自己已經放下了，他就無論如何也必須要放下。

“許祁，等等我。”陳曦突然感覺溫暖消失了，連忙睜開了雙眼，他看見許祁已經走到了前面，慌忙追了上去。

許祁聽見陳曦的聲音腳下的步伐頓了頓，但繼續離開了，他已經被傷了太多回，他不想再繼續等待了，再多的執念也沒有任何意義。

“許祁，你別走得那麽快呀，我都追不上你了。”陳曦趁許祁停頓的功夫，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幸好許祁不是故意要離開，否則以他的腳力也追不上他。

“我不是已經放你離開了嗎，你為什麽還要追上來。”許祁看着陳曦緊握自己衣袖的手用力甩開了，他當年無論怎樣哀求陳曦，陳曦都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現在已經決定放手了，為什麽他還要追上來。

“你這樣做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到我傷心的模樣，現在你已經看到了，你可以離開了嗎。”許祁看着陳曦含滿深情的雙眼，用力握住他的雙肩狠狠搖晃，他已經放手了，為什麽他還要這樣，陳曦一次次的離開，又一次次的故意被他抓到，難道就願意看到他傷痛欲絕嗎。許祁深知這是個圈套，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許祁，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陳曦感受到雙肩劇烈的疼痛，但他沒有一絲反抗，他能想象到許祁心中到底有多痛。都是他過去太過執意，未曾考慮到許祁的感受深深的傷害了他的心。陳曦想盡力彌補許祁，不知道他還願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不過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不會在離開許祁一步了。

“許祁，我真的不會再離開你了，你還願意讓我和你一起回家嗎？”陳曦伸出雙手環住了許祁，就算他不答應他也不會放手了，他不相信許祁會對他那麽狠心，忍心将他扔在大街上。

“家，除了暗樓恐怕天下都是你的家吧。”許祁冷冷的哼了一聲，當年他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不惜低聲哀求，陳曦走的時候都沒有看他一眼，現在執意要留下來又算什麽呢，或許是他剛才的表情并不是太悲痛吧。

“許祁，天下雖大，但暗樓有你的存在才算是家，我過去一直沒有想明白，現在終于想通了卻也太遲了。”陳曦眼中有一絲悲傷，他一直都想離開，但他卻忘了在冰冷的暗樓中有個人一直在等着他回來，無論過了多久，那個人都會在原地等待着他。

許祁看着陳曦眼中的悲痛心中又有些不忍心，但他怕他一旦流露出動容的表情就會遂了陳曦的心意，他也只能冷冷的站在那裏任陳曦抱着他。

陳曦靠在許祁懷中，或許以前那個人會抱住他，然後溫柔的看着他說，不會太遲他會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但是現在不會了，因為那個人已經傷透了心，他只能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等待着他的心一點點的解凍。

陳曦突然想起他懷中的包子，連忙放下雙手伸手掏了出來，幸好包子還沒有完全冷掉，只是被壓得有些皺了。

“許祁，吃包子嗎？”陳曦拿出了一個放在許祁嘴邊，許祁很久都沒有吃過街邊的包子了，也應該很懷念過去的味道吧。

“我不想吃。”許祁別過臉去，不再看着陳曦。

陳曦嘆了口氣，大口的吃下手中的包子，雖然不是很美味，但充滿了過去他和許祁的回憶，那些時光再也回不去了。是他太不懂得珍惜，錯過了當年的美好，現在就算想彌補也不能重來了，陳曦只希望在剩下的歲月中，他能陪伴許祁一起走過，不離不棄。

“過去你一直都很喜歡吃的。”陳曦買了四個包子本想帶回去和許祁一起吃，但現在看着許祁冷冰冰的面容他也只有作罷了。可他一個人也吃不下呀，他又不想浪費糧食，過去的他狼狽的時候連包子都吃不上。

“過去是過去，我也未曾喜歡吃過包子。”許祁眼中的神色更冷了幾分，他不願回憶過去，倘若不是因為兒時的糾纏自己執意不肯放手，他也不會一直留在悲傷中。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寧願從未遇見你。”許祁寧願自己死在了太後手中，沒有小基的舍命相救，也就沒有他的執着報恩，現在他也不會如此痛苦。

陳曦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許祁，眼中含滿悲痛，他怎麽能那樣說呢，難道他就那麽怨恨自己嗎。遇見許祁是陳曦一生最大的幸事，因為他，陳曦的生命從此有了光彩，他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無論他曾逃跑在哪裏去，他心中都裝着一個人，因為有那個人的存在，他一直未曾放棄過。

“倘若沒有你，或許我早就不存在了。”陳曦的眼中緩緩滴下淚水，他活着是為了許祁，如果許祁不再需要他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當初那麽艱苦，他甚至一度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因為許祁的陪伴他努力堅持了下來。現在聽見許祁的那句話，他心中疼痛萬分。

“陳曦，你別哭，我不是故意說的。”許祁看見陳曦臉上的淚水，心中有些驚慌，他剛才只是氣急了才這樣說的，沒想到陳曦會這樣傷心。

“我不離開你了，以後你也不要這樣說了好嗎？”許祁的手指溫溫的撫在陳曦的臉上，他哭的更兇了，他傷心自己年少無知錯過了一個一直等待着自己的人，也害怕那個人不再等待他了。

許祁點點頭伸手将陳曦擁在了懷中，他就算在痛恨陳曦離開自己，但也舍不得看着他有一分傷心，或許他天生就注定了是那個一直被傷害的人吧。

陳曦靠在了許祁懷中，臉上依舊淚痕斑斑，當年他一次次的離開陳曦，他是不是也如自己現在這般心痛。陳曦下定決心他決不再讓許祁傷心了。

許祁看着陳曦執着的盯着自己的眼神，伸手拿過他手中的包子，兩三口解決掉了，

“這樣可以了嗎？”

“許祁，包子已經冷掉了你就不要再吃了，我回家為你做新的去。”陳曦看着許祁冰冷的面色，微微嘆了口氣，許祁已經冰冷了很久了，想要他有所改變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但陳曦絕不會輕易放棄的，是他讓許祁變得如此的，他也就會盡力還回一個溫柔的許祁。

“你會做嗎？”許祁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陳曦什麽時候也開始說大話了。

“不會做，我不會學嗎？”陳曦眼中有一絲自信，他一定要學會做飯，許祁最近很忙也不老實吃飯，等他學會了做飯，他一定會時常為許祁做一些茶點，看着他吃下的。

“你學不會的。”許祁搖搖頭，他一直向前走去，握住陳曦的手也沒有放下。

“倘若學不會那我就天天學。”陳曦堅定的說，他一定不能讓許祁看扁了他。許祁看着陳曦噘嘴的模樣，不經意勾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