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思

第6章

第6章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周圍的宮女紛紛點燃了蠟燭，光亮瞬間充滿了整個大殿，但依舊試不去空曠和孤寂。

思晴看了看天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他伸手用力推開了房門，不想看見皇上面色冰冷的坐在窗邊。

“皇上您怎麽在這裏。”思晴臉上有一絲詫異，現在時辰尚早皇上不應該在禦書房處理奏折嗎，怎麽會在他房間中。但他心中随即升起了一絲不安，倘若皇上發現他擅自離宮，受罰的不僅是他還會連累王爺。

舒弘看見思晴的身影後心緩緩放下了，他望着愈來愈深的夜深，心中很恐慌，他真的害怕思晴離開之後再也不會回來了。但舒弘又不敢派暗衛将思晴帶回，他擔心那樣會讓思晴更加寒心。他答應過父皇不逼迫思晴做任何事情，可他已經漸漸控制不住自己，他太害怕會失去思晴了，他甚至想讓他留在自己身邊一刻也不離開。

“回來這麽晚，你到哪裏去了？”舒弘的聲音有一絲寒意，他自靜安離開後便坐在這裏等待思晴，這麽長時間了他不可能出去只為了買糖糕，舒弘未想到思晴竟然會欺騙他，這又要他今後如何再相信他。

“我。”思晴有些猶豫，他本來想搪塞過去，但皇上必然在他身邊安插了暗衛，他的欺騙只會讓皇上更加憤怒。

“你是不是回家了。”舒弘眼中有一絲怒意，果然靜安來就是給思晴令牌讓他回家的，他們竟然合起火來欺騙他，讓他在房間中空等了一個下午。舒弘漸漸不相信思晴了，或許下次靜安偷偷将思晴帶出宮他都不知道。

思晴看着舒弘臉上的怒意微微的點了點頭，皇上年輕氣盛，思晴不知道他在憤怒之下會怎樣懲罰他，擅自回家本就是他的過錯，只希望不要連累王爺。

“你不願讓我陪你回家，難道你就願意拿着靜安的令牌擅自離宮。”舒弘猛地站了起來，他很生氣，思晴寧願多年不回家也不願他陪他一起回去，現在卻要靜安相助隐瞞他偷偷出宮，就好像他那麽不近人情一般，日日漠視思晴的思念之情。舒弘感受到了思晴的憂傷，他也想讓他開心一些，但卻換來了他的更加傷痛。

“對不起皇上，這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責罰靜王爺。”思晴雙膝跪在地上，靜安離宮多年好不容易才回來一次，他擔心舒弘的責罰會讓他們的兄弟之情更加疏離。

“又是靜安，你心中就只想着靜安。”舒弘心中有些刺痛，他待思晴那麽好，甚至沒有在他面前擺過一天皇上的架子，而思晴竟然為了靜安給他下跪。舒弘用力握緊了拳頭，他本以為靜安離開了，思晴就只是他一個人的了，可是沒想到靜安離開了那麽多年，思晴依舊念着他。

“是不是靜安讓你出宮，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我。”舒弘大聲的說，讓靜安留在宮中實在太危險了，難保哪天他會将思晴帶走，他一定要想個辦法讓靜安盡快離開。舒弘自幼便承擔了一切，他在炎炎烈日下雖師傅練功時，卻看着弟弟在爹爹身邊撒嬌，幸好他身邊還有思晴陪着他，否則他或許就熬不下來了。靜安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而舒弘現在也只有思晴，他不想讓靜安再和他搶思晴。

思晴跪在地上緩緩低下了頭，他不敢回答這句話，父親的年紀已經大了，他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他不可能一直留在皇宮中。經過此事皇上的情緒有些激動，離開的事情還是要在等一等。

“思晴，你擡頭看着我，你是不是真的想離開我。”舒弘眼中有一絲傷意，倘若思晴回應了就算是搖搖頭，他也可以當做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現在什麽都沒有，他那麽喜歡思晴甚至舍不得他都到一點傷害，面對着衆臣的異議也要将他留在身邊，難道他就對他沒有一絲感情嗎。

舒弘用力擡起了思晴的下巴，他白皙的面頰有一絲紅痕，舒弘看着他逃避的雙眼，心中更是憤怒異常。

“思晴，我待你有哪一點不好，我每日想盡辦法的希望你開心，難道讓你說一句不是就那麽難嗎？”舒弘看着思晴漠然的眼神心中有一絲痛楚，他想像父皇待爹爹一樣對待思晴，為什麽思晴卻無動于衷，他知道他登基後思晴就應該回家了，可是他不放他離開也是因為他舍不得他，他想讓思晴一直陪在他身邊。

“皇上待我很好，這都是我的錯，您怎樣責罰我都願意承受，但請您不要再動怒了，容易傷身。”思晴看着舒弘眼中的感情心中有些不忍，或許只要他答應了一切就都會和好如初，但他不想欺騙皇上，他寧願他責罰自己。

“你甘願受責罰也不願承諾我一句是嗎？”舒弘一字一頓的說，他可以接受思晴的欺騙，但他希望他能承諾自己一句，至少有了那一句話他就不再是一廂情願了。可是現在他不知道思晴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感情。但他愛思晴，就算沒有一絲感情，他也同樣不會放他離開的。

“對不起。”思晴用力咬緊了下唇，他不能答應舒弘，因為他根本做不到，對不起，我沒有傲人的才華，不配站在你身側也不值得你為我付出。或許等舒弘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明白一切了，但他不希望舒弘後悔。

“對不起有什麽用，難道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抵得上這十餘年我對你的感情了嗎？”舒弘的眼中有一絲恨意，他付出了十餘年，他在一點點刻苦努力變強，他希望能像父皇一樣可以保護心愛的人，不他要更強，他不會讓思晴受到一絲傷害，可是現在十年的努力都白費了，原來思晴從未對他動過感情。

“你是不是早就想和靜安一起離開了。”舒弘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思晴吃痛的睜開了雙眼，靜安搶走了爹爹，他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搶走思晴的。

“皇上，您誤會了，靜王爺這次只是多年未回宮想回來看看您，我和他也只是偶然遇見。”思晴臉上有一絲無耐，皇上自小便承受了重擔，這也讓他的性子越來越偏執，甚至有些極端。思晴沒想到皇上竟會誤會他和靜王爺，他有些擔心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會惡化。

“靜安怎麽會突然想看我，倘若他不是因為你也不會回來吧。”舒弘冷冷的說，父皇和爹爹扔下他遠處雲游了，而偌大的皇宮中也只剩下他了，就算是派暗衛監視，他也不能再讓思晴離開。

思晴沒有再說話，皇上現在已經不相信他了，就算他再怎樣解釋都是徒勞。他看着面前的年輕的男子，不知從何時起舒弘的執着随着年齡一分分的加深，或許是因為思晴的溺愛和縱容，無論舒弘怎樣待他他都不會有一分怨言。

舒弘松開了手，思晴重重的靠在了門邊上，他看着思晴的臉頰被自己捏紅了一片，強硬的聲音軟下了一分，他依舊期待着思晴的解釋，他不相信他與思晴朝夕相處了十餘年，竟抵不過與靜安短暫的時間，倘若思晴回應了他，他願意相信他的話。“思晴，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對我有沒有動過情。”舒弘緊緊地盯着思晴，伴随着他的沉默他心中的那份自信也蕩然無存，原來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那十年他為了思晴盡了一切的努力，卻換不回他對他的一絲感情，舒弘很不甘心，或許父皇說得對，感情的事情真的勉強不來。

思晴低下了頭，動過情又怎樣，只有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他年紀大有沒有才華憑什麽留在皇上身邊。他現在不想傷了皇上的心，但恐怕以後會傷的更重，就當他沒有愛過吧。希望皇上能盡快忘了他。

“那靜安呢。”舒弘湊近了思晴，靜安什麽都不懂整日只會在外面游蕩，他不相信他會喜歡靜安。

思晴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句話，皇上太過偏執了，他怕皇上會因為他而傷了手足之情。或許皇上只比王爺大了一歲，卻要承擔重任也是心有不甘的吧，思晴只希望皇上是年紀太輕，等他年長一些就會明白了。

舒弘的笑聲中有一絲悲涼，原來思晴誰都沒有愛過，他同樣沒有輸給靜安，只是十餘年的心血白費了，舒弘突然覺得心中空空的，他甚至不知道今後要怎樣走下去，怎樣一個人孤單的坐在高位上面對衆臣。

“滾，我不想再看見你。”舒弘轉身背對着思晴。

“皇上，您明天還有早朝，早一點休息吧。”思晴轉身離開了，他默默的說了一聲對不起，是我不好。他沒有鄭公子那樣的才華，無論皇上付出多少，他都難以服衆，更不可能站在皇上身邊。

舒弘低頭不經意的看到了桌上的用荷葉包裹的糕點，他伸手打開了，裏面真的是糖糕，原來靜安沒有騙他，思晴是為他買糖糕了。舒弘記得小時候他不想寫字帖，思晴都會用糖糕哄他，騙他完成師傅的任務。兒時的一點一滴舒弘都牢記在了心間，思晴同樣也沒有忘記。

舒弘轉身猛的推開了房門，但外面只有黑暗的一片，再無一道人影。他剛才那樣說思晴，他恐怕是傷透了心吧。倘若思晴真的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又怎樣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邊忍受着他的責罵而沒有一絲怨言呢。

舒弘用力的咬了一口糖糕，甜甜的還是小時候的味道，沒有一絲改變，思晴也如當年那般縱容他。舒弘靜靜地望着遠處的黑暗，他不知道思晴明天還會不會出現在他的身邊，不過他以後絕不在那樣對待思晴了。舒弘在冷靜下來心中悔恨萬分，但他面對思晴的沉默時又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