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陽光明媚，微風漸漸猛烈了，樹枝上泛黃的葉片經受不住風雨的洗禮，走向了生命的盡頭，飄飄搖搖的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

江岚寫下最後的一個字後，放下手中的筆，望着窗外遙遠的天空。或許他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心中懷有抱負的他了，在充滿陰暗的朝廷中，到處是貪污腐敗排除異己，想要救百姓于水火中的忠臣又如何存活，生活尚不能保全何談救民。江岚尚且還做不到成為一個忠義之士，寧死不屈只為振興朝堂而亡。

江岚不想再等到新朝後施展自己的抱負了，他只想活着離開京城，和心愛的人一起回到鄉間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他手中的東西已經讓他陷入了險境時時刻刻威脅着他的生命。太後心狠手辣，倘若她一旦失去了耐性，就算并未拿到她想要的東西也要殺死江岚以絕後患。

江岚看着身側的書卷，重重的嘆了口氣，民心所向，太後就算得到了先帝的遺诏也終不會成功的。現在貪官滿朝太需要一個新的朝廷來換下他們了。但無論江岚是否答應太後他的結局恐怕都是有一種。

江岚雖然不再有遠大的抱負，但他亦不想做被衆人所唾棄的壞人，他寧願選擇幫助明君，以後百姓也可免于水火之中。但選擇追随之人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江岚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

“老爺。”秋蘭輕輕敲了敲門，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江岚看見秋蘭的身影後，面色明顯的冷了下來，看來太後是真的等不及了，已經開始吩咐秋蘭做一些事情了。

“我擔心老爺口渴，就送了一壺茶過來。打擾老爺了，秋蘭這就離開。”秋蘭臉上的微笑有些僵住了，或許老爺并不喜歡她這樣的，那她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讓老爺厭惡了。

“秋蘭，你先留下來。”江岚開口喚道，與其在時刻的監視下，倒不如獻上一些誠意，或許能拖延點時間。江岚到底是不願與太後為伍，眼睜睜的看着百官貪污而不管，這樣的統治者不會太長久。

“是。”秋蘭有些喜出望外，連忙轉身走進江岚，臉上的笑意更濃，或許是老爺已經想開了，那她就不用再費心做什麽了。

“你幫我收拾收拾書房，我出去有些事情要辦。”江岚離開時關上了房門，他眼中有一絲深深地憂慮，不知道他這樣做會不會适得其反，但現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江岚擔心貿然投靠王爺，倘若不能得到他的信任，或許會暴露了自己，那時恐怕他的下場會更凄慘。

馮澈走出府門，在耀眼的陽光下，他的面容愈發清秀白皙。馮澈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經意間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淡漠的雙眼中略有一絲欣喜，阿岚怎麽會到集市中，他身為朝堂五品大員不是應該在府中批奏則嗎。或許僅僅是他想多了吧。

馮澈默默的看向別處，但他的腦海中依舊浮現出江岚緊緊的擁住他的身體，他在他耳邊溫柔地說了兩個字，相信我。馮澈的腳步不停的邁向那個方向，即使他心中明白江岚厭惡這裏，他根本不會來集市的，但他心中仍有一絲期待，期待他心愛的人會在那裏等着他。就如同他當年身無分文充滿期望的看着人群一般，他渴望那時能看見江岚，即使是一道背影。但他什麽也沒有等到，只有無盡的黑暗和折磨這身體的饑餓。

“馮澈。”江岚看見馮澈的身影連忙走了過去，他以為自己或許會等上一天，但未曾想這樣輕易地就碰見了。

“阿岚，真的是你。”馮澈眼中一陣欣喜，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失望。他握住了江岚的袖子卻沒有在做任何，他很貪戀江岚那日的懷抱，真的很溫暖，但一個朝堂官員怎麽能随便和一個下人抱在一起，他怕江岚會拒絕他。

“真的是我，你喜歡我等你嗎？”江岚似乎看出了馮澈的心意，伸手将他的身體擁在了懷中。江岚看着人群不斷地從自己身側走過，他不想再顧及了，曾經就是他顧忌的太多，才傷了心愛的人，現在他只想馮澈高興就好，其他的事情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馮澈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着這奢侈的溫暖，江岚從未這樣真正的抱過，曾經即使碰過他，也是磨不過他的哀求，但馮澈不想再那樣強求了，他仍記得江岚眼中的不耐煩，或許愛真的不是勉強來的，倘若江岚不愛他，就算他付出再多也不會有結果的。

馮澈推開了江岚的懷抱，他擔心自己習慣了溫暖，就再也承受不住冰冷了。他害怕被再一次傷害，他寧願将那份情藏在心中，馮澈不知道下一次他能不能再堅強的走下去了。

“為什麽，難道你不喜歡嗎？”江岚第一次被馮澈拒絕，眼中略有些失落，可是他看得出馮澈真的很喜歡他這樣。江岚不想失去心中的人，他願意為了留住他而放下一些東西。

“不是，阿岚街上的人太多，你身份尊貴和一個下人太過親密，恐怕有些失禮。”馮澈擔心江岚誤會連忙解釋道，他只是擔心江岚會被人指指點點，他不過就是一個下人，這樣久了也就會習慣，但他擔心江岚承受不住，恐怕他們連再相見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我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何失禮之由，倘若他們願意議論就由他們去吧，馮澈，你不用擔心我，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好。”江岚看着馮澈眼中有一絲深情，過去是他将名譽看得太重了，甚至不惜将馮澈趕出府中，但空有名利又有何意義，終還是孤獨一人。

“可是，阿岚你是五品大臣，到處都有眼睛在盯着你，等待着你犯錯，不能如此不顧及。我怎樣都可以，只要你開心我也就開心。”馮澈很感動，他甚至不相信江岚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但倘若江岚因他丢了官職，他也不會開心。馮澈願意站在角落中，看着心愛的人做一個為民的好官。或許馮澈心中的渴望早在江岚入京的那一刻就破滅了，他現在也只想看着心愛的人的身影就夠了，而曾經在鄉下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對不起，倘若不是我執意入京，你也不會走入到這泥潭般的京城，仍舊是在鄉下過着平靜的生活。”江岚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看着馮澈消瘦的面容，心中一陣痛楚。馮澈的家境還可以，倘若不是遇見了他，他現在或許早就娶了一房賢惠的妻子，兒女環繞膝下了。但馮澈将家産全部變賣了，都送與他當做進京趕考的盤纏，而他達到自己的夢想後，不但未念及舊情，反而想撇清與馮澈的任何關聯。江岚很痛恨自己，他實在不該這樣對待深愛着自己的人，幸好他轉身還能看見馮澈的身影，他還有機會彌補他。

“阿岚，不要說對不起，看到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我真的很高興。”馮澈搖搖頭，為了心愛的人，即使是再苦再累他也不會有一絲懼怕，但他害怕這些都是幻想，終有一天他會再一次回到冰冷中。

“馮澈，我三生有幸能有你一直陪在我身側，不離不棄。”江岚眼中有些濕潤，幸好他還能看見馮澈的身影，身邊有心愛的人陪伴，即使是在艱難的歲月，他也會走過來。

江岚伸手擁住了馮澈的身體，外人的眼光又怎樣，不過是他當初欺騙自己內心的一個借口罷了，他真的不想再傷害馮澈了，倘若是他期望的事情，江岚會盡力滿足他的心願。

“馮澈不要放棄，再等等，我會讓你看到你期待的事情。”江岚在馮澈的耳邊小聲的說。馮澈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以後他願意為了馮澈而活，留在鄉下安安靜靜的生活，做馮澈最期望的事情。

“好。”馮澈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會一直守在江岚的身側，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

“阿岚，你最近要小心一些，我擔心。”馮澈眼中有一絲擔憂，江岚手中掌握着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擔心會有人傷害江岚。

“馮澈，你不用擔心我，我真的沒有什麽事。”江岚笑了笑示意馮澈放心，就算真有人想要害他的話，太後安插的那些暗衛也會救他一命的吧。“馮澈，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江岚将紙條放入馮澈手中轉身離開了，這些時間也足夠秋蘭将他的書房探查一遍了，看到他的誠意太後應該放心了吧。馮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再等等，過了這一段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馮澈打開手中的紙條，面含笑意的看着江岚離去的背影，阿岚，我會一直等着你的，無論你是否回頭。就算是為了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他也會停留在原地。紙條上的兩個字将馮澈心甘情願的素裹住了，但他卻不知道他的等待是否會有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