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窗外的烏雲漸漸散去了，露出了耀眼的陽光，蒼綠的枝葉末有一絲細微的黃色，但絲毫并不影響它勃勃生機。

馮澈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眼神似乎有些茫然。已經他知道他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江岚，但昨夜江岚溫柔的神情依舊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久久沒有消散。自他來到京城中，江岚就曾未對他這般溫柔過，他甚至已經江岚會将他留下了，可他心中明白這根本不可能。過去的美好也僅僅能用來回憶，想要實現真的很困難。

或許是昨夜天太黑，他看錯了，馮澈不停地壓制住心中的那份期待，他不想在一次絕望了。

昨天已經過去了，恐怕江岚以後也不會再派人喚他了，他何必如此放在心上。馮澈僅僅是一時激動，時間久了他也就會漸漸淡忘。

“小澈，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澤亦看着馮澈面色憂郁的站在窗邊，不禁有一絲擔憂，他昨日便看見馮澈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他以為是他在集市上走累了，就叮囑他早些休息。沒想到馮澈今天比昨夜更甚，恐怕是一夜都沒有休息好。

“我沒有什麽事情，少爺你不用擔心我。”馮澈勉強笑了笑，他知道少爺一直在為府中的事情煩心，他不想讓少爺在分心來擔心自己。江岚喚他過去不過是一時興起，他本不應放在心中，但是他無法放下，或許過幾天就好了。

“小澈，如果你有什麽心事一定不要瞞在心中，說出來或許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澤亦見馮澈有意隐瞞，也不想再刻意強迫馮澈說出。只是他沒想到馮澈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上了一次街，心中就會有解不開的結，還是他遇到了什麽事情。澤亦還是想聽馮澈親口說出，他也好幫助他。

馮澈點點頭，不過他還是不會将江岚的事情告訴澤亦，就算他知道了也會笑馮澈癡傻，白白的為一個薄情之人付出真心，根本不會得到什麽，到最後空有一顆傷悲之心。馮澈亦是知道結局，但他仍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或許是因為身在迷局之中的緣故吧。

“小澈，你今天就留在房中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了，如果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澤亦看着馮澈憔悴的面容，心中仍有一絲不放心，不過馮澈的心事也不能急于一時，或許等時間長了他慢慢走出心結，也就好了。

“少爺您要出去。”馮澈擡頭看着站在門口的澤亦眼中有一絲欣喜，少爺竟然想通了，不再沉浸在傷痛和自責中，願意主動走出房間了。

“人已經離開了，我總沉浸在悲痛中也沒有任何意義，總要做一點什麽，或許以後就不會再有這樣傷痛的事情發生了。”澤亦點點頭，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他心中悲傷，王爺同樣還會執著于此，而那些人對他的怨恨也根本都不會改變。倒不如走出去，現在局勢漸緊了，他不能看着王爺限于危難之中，總是要做些什麽。況且王爺不就是希望他站在他身側嗎，這樣很簡單，澤亦只想王爺能專心處理政務，不再因他的事情而分心。

馮澈看着澤亦的背影，心中有一絲輕松，少爺終于能從過去走出去了，以後也就不會像那般悲傷了。那時他看着少爺整日沉浸在傷痛中，真的吓壞了，他以為少爺再也走不出去了。不過，不知道馮澈什麽時候才能走出心中的那份感情，或許是再也無法走出。

徐徐的微風吹過，有一絲涼意。遠處一道光線順着窗縫射在桌邊，明亮而耀眼。楚寧的眉頭微皺，擡手合上奏折，那些大臣月月拿着俸祿，除了能在朝廷發的赈災銀兩上克扣之外，還能做什麽。只會在排除異己上動心思，真正體諒百姓的事情一件都做不了。

楚寧聽見門外有一陣腳步聲，他心中有些厭煩，擡頭便想責備來人。他看見窗外澤亦清麗的面容時，心中不禁有一絲驚喜，澤亦竟然願意來書房見他了。即使他知道澤亦就只是因為成路的事情，否則就算是一步也不肯踏入書房，但他同樣異常欣喜，他的心思終于沒有白費。

“澤亦，外面風大，快進來吧。”楚寧幾步走過去，打開門連忙将澤亦拉入房間中，他生怕澤亦像昨日一樣，遠遠地站在那裏，幾句話不過就離開了。留在房間中起碼能陪他待一會，楚寧煩悶的心情頓時緩解了許多。

澤亦沒有回絕，順勢走入房間中，本來他也是想留在房間中，倘若是看見他站在這裏王爺還能專心一些。澤亦沒想到王爺會這般急切，想必是怕他再次避而不見吧。澤亦微微嘆了口氣，過去是他太執着了，或許想開一些，兩個人就都不會那樣傷痛了。

“王爺，看奏折也需要勞逸結合，伏案的時間久了對身體也不好，休息一會倒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澤亦看着桌上成摞的奏折不禁皺了皺眉，王爺恐怕自下朝後留在房間中就一直在操勞吧。澤亦打量了一下奏折的數量，那些大臣應該是什麽不值一提的小事都上奏，而王爺身為攝政王，又不得不一一過目，就算操勞到深夜也實屬正常。

楚寧愣愣的看着澤亦，他沒想到澤亦還會關心自己的事情，他本以為他直接就會提及成路，說完後便會立刻離開。或許是澤亦真的轉變了，楚寧盡力讓自己的面容溫和一些，他過去改變了很多次，澤亦都不曾理會，今天他想在嘗試一次，也許澤亦真的就能看得到。

“澤亦，你不必再為成路的事情擔憂，我說過不傷害他便不會再派人去害他。朝中亦然有許多支持皇上反對我攝政的大臣，他不過是一個小官，我也不會去在意他。更何況殺了他一個忠義之人，不就破壞了我仁德的聲望嗎。”楚寧看着澤亦消瘦的身形，更加不忍心他在為成路的事情擔憂了，他便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他了。成路根本無足輕重，就算殺了他還要耗費他一個人力，根本不值得。

“王爺英明。”澤亦心中頓時豁然開朗，他真是當局者迷，一直擔心王爺會傷害成路，但細細想來，王爺根本沒必要那樣做。

“難道近日上奏王爺還政于皇上的奏本更多了。”澤亦眼中有一絲疑惑，就算是太後旨意也沒道理會這樣，反正奏章都是有王爺親自去看，激怒了王爺反倒是更加不利。

“我倒希望他們能上奏一些有用的事情，這些全都是可有可無的小事，一摞中沒有幾本是有用的。”楚寧皺緊了眉頭，看這些奏章就是浪費時間，但他又不得不看。

“澤亦願為王爺分擔一些憂愁，王爺也無需如此細心的看完每一份奏章，待澤亦看完後将重要的交于王爺，王爺再細看可好。”澤亦看了看桌上的奏章，恐怕王爺要真是仔細去看，今夜亦是無法看完，但以王爺認真的性子來看，他又不可能馬馬虎虎的去做。澤亦也是不忍心讓王爺每天都熬到那麽晚。

“澤亦，你真的願意留下幫我嗎？”楚寧看着澤亦的轉變有些不敢相信，他以為澤亦聽見成路沒有危險後就會離開了。不殺成路是他甘願為澤亦做的事情，他不想澤亦因為心中的感激，而強迫自己留下來。倘若澤亦主動走進書房，楚寧還是希望澤亦能心甘情願。

“王爺是不信任澤亦嗎？”澤亦微微一笑，他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在改變了，至少在王爺面對危險時他會站在他的身側。

“不是，澤亦你不要誤會。”楚寧連忙說，好不容易才能換來澤亦的相守，他不想他因誤會而離開了。倘若這世上只有一人值得楚寧信任的話，那就只有澤亦了，就算是被騙，他也心甘情願。但楚寧相信，澤亦絕不會騙他的。

“王爺信任澤亦是澤亦的榮幸，澤亦怎會在誤會您。”澤亦看着楚寧小心翼翼的神情搖了搖頭，他知道王爺對自己的感情，但他不可能做出任何回應，就當他的心太過冷漠吧。王爺身份高貴，他注定不能與王爺一起走下去，倘若現在陷得太深，到最後恐怕無法無法斷了這份情，心中就只會有傷痛。王爺今後的路還很漫長，他的身側會有佳人陪伴，為他分擔憂愁，而絕非自己的身影。

澤亦拿起桌上的奏折，無意間發現王爺的視線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王爺，怎麽了。”

“澤亦，你來書房真的僅僅是為了成路的事情嗎。”楚寧看着澤亦的面容，他恍惚間竟然以為澤亦前來書房是為了看望他的，但這終就是一個美好的幻想，他們之間已經有了裂痕，澤亦不可能再待他像當初那樣了。

“王爺昨夜您已經說過不會傷害成路的性命，澤亦又怎會不相信您。”澤亦在心中微微了嘆了一口氣，王爺太過執着于一件事，而無法放下，恐怕對他來說就是一個致命的傷。

楚寧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容，或許那件事情真的過去了，只要他用心珍惜，澤亦會甘願留在他的身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