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相惜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烏雲遮蔽了天日，枝葉的顏色愈加蒼綠，鳥兒落在枝頭，不久便飛離了，景面從此寂靜了下去，仿佛凝在了那裏一般。

澤亦緩緩向前走着，再次回到他的囚牢中。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是一顆明亮的珍珠失去了光澤一般暗淡無色，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希望。王爺強迫澤亦留下來卻也留不住他的心。

澤亦是可以為了救徐林而甘願留下，但只是一個軀殼，再也回不到當初了。他一步步地走着，甚至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指指點點，或許是被指責慣了，澤亦甚至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罪大惡極之人，憑借着一副好皮囊讓王爺喜歡他。

或許換做常人，被王爺欣賞甚至是喜愛都覺得是一件榮幸之極的事情，然而澤亦卻異常傷心，他想讓王爺忘記自己甚至厭惡都可以，但卻萬萬不想得到這樣的寵幸。澤亦擡頭望着天空，他現在寧願當初沒有遇見王爺，而是一個人帶着妹妹艱辛的生活。當追随變為一種強迫，就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或許分開是一種最好的選擇，但楚寧萬萬是割舍不下心中的情，他只能看着彼此的心愈來愈遠。

“鄭澤亦，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徐林站在澤亦背後冷冰冰的說，眼中隐隐含着一絲怒意，倘若是知道陳直低聲下氣的來求一個男寵，他寧願死在大牢中。

“王爺将你放出來，我就放心了。”澤亦轉身看着徐林，面色異常平靜，他已經習慣了衆人厭惡的視線，他更不能因為徐林的羞辱，而看着他身陷囹圄置之不顧。只要徐林能離開大牢，他的付出就沒有白費。

“鄭澤亦，你不用這樣假惺惺的幫助我，就算你做了一次好人又怎樣，你不過是一個以皮囊誘惑王爺的小人，無論怎樣都無法抹去你的罪過。“徐林憤怒的看着澤亦，倘若他的似能驚醒王爺看到澤亦醜惡的一面，他甘願離去。可是他沒想到自己白白進了一次地牢，卻給了澤亦一次裝好人的機會。

澤亦看着徐林義正言辭的說，心中有一絲痛楚，仿佛他就是罪大惡極之人，做盡了壞事。但他除了迫不得已憑借着一副好皮囊為王爺做事外，他又做過什麽，他可害過一個人。澤亦就算是有口也難辨，他是壞人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離開，但王爺逼迫他留下了，澤亦只能看着衆人憎恨的眼神。

“我的過錯我自然知道，徐林你已經從大牢中出來了，就不要在重犯過錯，否則就算是陳直再怎樣哀求王爺，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你了。”澤亦平靜的說，他已經已經習慣了，這點羞辱又算得了什麽。但王爺聽見這句話必然會動怒，他不想自己付出了重大的代價卻仍未救回徐林。

“你在威脅我嗎，鄭澤亦你分明就是心虛了，你害怕王爺知道了你的真實目的就不在寵愛你了。”徐林大聲的斥責澤亦，既想假裝做好人，又擔心自己做的壞事被敗露，鄭澤亦我絕不會對你有半分感激。他握住了袖中的匕首，被一個卑賤的男寵救出，他寧願死亡。

“鄭澤亦我不會讓你再迷惑王爺，擾亂王府，只要有你在一天王爺就絕不會成功。”徐林握住匕首用力刺向澤亦，他知道澤亦被刺死王爺必會動怒，但他不能看着澤亦毀了王爺多年的心血，他已經做好的必死的決心，只要澤亦離開，他的死也就值了。

澤亦站在原地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死亡，有那麽一刻他覺得離開也是一件好事。王爺不肯放他離開，他只有死亡，王府才能恢複平靜，就像他未曾來過一樣。澤亦不是懼怕死亡，只是他心中有太多牽挂，無法放下。但徐林殺了他就可以解決這一切，澤亦絕不會怪他。

澤亦很想離開，但王爺卻将他禁锢在這裏，或許死去也是一種解脫。他的面容上有一絲淡淡的笑容，卻苦澀異常。

許久，澤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只聽見了一絲細微的風聲，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長箭沒入徐林的身體，鮮血染紅了白衣緩緩流淌，徐林睜大了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不要。”澤亦的聲音夾雜着一絲悲戚，他盡力的向前跑去，卻只能看着鮮血不停從徐林的身體中流出，而他卻無能為力。

澤亦的身體無力的向後傾倒，他已經盡了全力，甚至不惜犧牲自由，他只想将徐林從牢中救出，沒想到他最後卻是因自己而死。澤亦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染滿了鮮血，就算站在達官貴人的身側備受屈辱，他也未曾如此怨恨過自己。或許他就不該來到京城，留在鄉下也很好，那樣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因他而受到責罰，王府依舊是很平靜。

“澤亦，你沒事吧。”楚寧并未在意身側人的目光，他伸手将澤亦撫在了懷中。楚寧心中一陣後怕，幸好他來的及時，否則他恐怕就會失去澤亦了，那樣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楚寧看着澤亦蒼白的臉色異常心痛，倘若他不放徐林離開，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是他大意了。

“為什麽一定要殺了徐林。”澤亦的雙眼空洞異常，他感到很寒冷，心仿佛失去了溫度一般。那些侍衛可以将徐林制住，為什麽一定要殺了他。澤亦寧願違背心意也要救出徐林，可最後還是換來了一個這樣悲涼的結局，他已經不會再抱任何希望了。

“他蓄意傷害府中同僚，無視府規，倘若我不派人将他射殺，不知道他還要傷害多少人。”楚寧用力擁住懷中的人，他真的很害怕會失去澤亦，在看到澤亦的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他心中已經起了殺心，像徐林那樣不怕死的死士，他手下可以有很多，但澤亦是唯一的，他不允許心愛的人受到威脅。

“徐林一心為您着想，他只是不希望我阻礙了您前進的步伐，您為什麽一定要至他于死地。”澤亦的聲音沉了下去，現在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徐林已經離開了。澤亦永遠也不會忘記他是因自己而死，他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繼續留在王府中看着這片染滿鮮血的地。

“就因為他想傷害你，澤亦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楚寧看着澤亦的雙眼，卻看不到任何神采。今日就算是換做他人，他照樣會這樣做。澤亦還在他的身邊，他怎能允許自己在意的人受到傷害。

“府中的人都很厭惡我，恨不得讓我離開王府，難道王爺還想将他們都關入大牢中嗎？”澤亦看着楚寧大聲的說，眼中有一絲冰冷，王者的愛很可怕，那樣強制沒有一絲挽回的餘地，不僅僅是他，恐怕與他有半分關系的人都會陷于危難之中。“府中的人都是因為徐林的謠言所致，不過是一時被迷惑，我已經下了禁令，他們絕不會再羞辱你半分。”楚寧看着澤亦眼中的寒意，有些心痛，他這樣做都是為了澤亦，為什麽他就不能理解呢。楚寧很愛澤亦，但他還不能做到為了心中的人抛棄現有的一切，他也只能殺一兩個人來壓制一段時間。

“府中一切事情皆由澤亦而起，澤亦已經沒有臉面繼續留下了，只求王爺能放澤亦離開。”澤亦拉開了王爺撫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對自己能離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澤亦的心已經死了，即使活着也充滿了絕望。徐林的死恐怕是會激怒了王府中的所有食客，他們再不會容忍他留在王府中，徐林可以不顧生命的安危，今日的事情還會發生，澤亦的手上已經染上了鮮血，他不想看着一個個忠義之士皆因自己而亡。他的罪過實在深重。

“澤亦你不是答應過我要留下來的嗎？”楚寧用力握住澤亦的手，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他離開。

“可是徐林已經死了。”澤亦眼中一片茫然，徐林離開了，他的承諾在沒有任何意義，他還留下做什麽，難道繼續聽着衆人的辱罵聲，看着食客一個個的赴死嗎。澤亦看着那片殷紅的鮮血，不停地告訴自己，他是個災星，不該活下來，爹娘皆因他而亡，他在留下來會有更多的人離開。澤亦向地上的匕首緩緩地伸出了手，但他的身體被楚寧牢牢的禁锢住，無法移動。

“澤亦你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楚寧扶着澤亦走向房間，他自小生活在鄉下，恐怕沒有見過血腥，今日是被吓住了，休息一段時日或許就好了。楚寧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實在無法看着澤亦麻木無色的面容，他有些痛恨自己将那個眼中僅是天真單純的澤亦弄丢了。可他當初僅僅是想利用澤亦的才華，又何曾想到自己可能會愛上他。或許他當初真的不該用卑鄙的手段強行将澤亦逼入京城留在他身側。

“澤亦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絕不讓其他人在侮辱你半分。”楚寧在澤亦耳邊說道，他扶着澤亦纖細的腰肢，眼中有一絲痛惜，澤亦我會好好待你的，不讓你再受到一點委屈，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可以。

澤亦任楚寧擁着，沒有一點反應。楚寧扶着澤亦躺下了，他不會太心急的，他願意等待着澤亦，直到他心甘情願的接受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