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之前為了表達你對五條悟任務的重視, 在搬進伏黑家的那天你拿出了沉甸甸的螺钿木箱——
“這些錢是我工作賺出來。”
“覺得說不定攢到某個數目,我就能把自己贖出來重新開始。我想應該就是今天吧……”
你把錢拿出來給惠和津美紀當做學費和生活費,作為他們收留你的報答。
用數量不大的金錢,換得“十種影法術”主人的友誼, 悉心培育出那份能讓你宿傩手上活下來的強大, 無論怎麽看都是一門血賺的生意。
要知道伏黑惠的前世可是在百年前的禦前比試中, 親自将六眼一同帶入地獄的男人啊……
他強大到令人心生畏懼, 但現在卻只是個孩子, 弱得連你都能将他輕松制服……
那種清秀到宛若女孩的漂亮面孔, 更是讓你想起了真人最初的模樣。
很強大又很弱小, 可愛又有點冷酷, 各種奇妙的矛盾感揉成了一個小小的伏黑惠。
你不讨厭這個孩子。
所以如果情況允許,你時不時會以“沒上過學所以很好奇”“想要看看津美紀口中90分惠惠上課回答問題帥氣的樣子”為理由,進入惠的影子裏陪他一起上學。
感覺就是像是繪本裏的愛麗絲,一腳踩進了漆黑的兔子洞,咚地一聲墜入了深不見底的影子王國。
和現抓現養的咒靈操縱不同, 伏黑惠的影子裏藏的是千百年前祖先留下的各式契約。
它像是一本厚厚的黃頁本,只要用咒力“撥打號碼”, 就能與靈界的存在獲得聯系。
你能感覺到他的影子裏蟄伏着不得了的存在。
時不時會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透過“契約”的束縛,在影子裏轉動猩紅眼球,漫無目的地四處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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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伏黑惠的允許,它是不會出來。
它沒有實體,甚至沒有意識。
但也足夠吓人了。
盡管交一人學費讓兩人讀書是件劃算的事情, 你的本能還是建議你做條珍愛生命的鹹魚。
……
放學回家後, 惠會進行五條悟的安排的訓練活動。
最強的問題兒童打小就是個狠角色,訓練人的方式也顯得沒輕沒重。
就連最常見的跑步,距離都是以繞小鎮一圈為計量單位。
千奇百怪的條目令你瞠目結舌, 望着五條悟的面龐感嘆咒術界的殘酷。
“也不是都這麽殘酷的。只是我的訓練方法比較獨到。”
五條悟一臉嚴肅地掏出了本名為《HxH》的漫畫。
他随手翻了幾頁,指着其中一個銀發小帥哥,告訴你他異世界的兄弟揍敵客就是這麽成才的。
至于殺手耐毒訓練那塊,五條悟覺得經過你料理的考驗,惠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果。
除了基本的體力訓練,五條悟還從夜蛾那裏讨了幾個奇形怪狀的咒骸,專門用來培養惠和式神協同戰鬥的能力。
伏黑惠還只是個小學二年級的孩子,能操作的式神只有兔子、奶狗、小青蛙這樣的小動物。
比起訓練更像是咒骸對他單方面的毆打。
就算你理解五條悟平時比較忙,以至于一訓練就會為了達到最大效果,而不斷壓榨惠的潛力。
但這也太過了吧……
你看得心驚膽跳,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擔憂之情。
五條悟沖你眨了眨眼睛。接着他轉過腦袋,笑眯眯地沖一旁的惠建議說:
“惠!已經覺得累了麽?”
“這樣就夠了麽?要跟姐姐撒嬌麽?”
惠沒有說話。
這個顫巍巍的小男孩重新站直了身子。
在冷漠地瞥了一眼五條悟後,他如同一只兇狠的幼狼,撲向了一旁的咒骸,再度發起挑戰。
一次又一次。
直到獲勝為止。
用玉犬咬住咒骸的腿限制它的行動,再乘着脫兔迅猛前行。
最後,以手掌推動拳頭,将手肘狠狠鑿向咒骸胸口的靈核。
作為訓練場上唯一的勝者,伏黑惠一把拭去了鼻下的血漬。
……
等到斯巴達教師五條悟離開後,守在課桌前掏出習題集的惠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小學生。
無良特級從不預約上門,來去如風,被他揍完的小孩甚至連作業都只寫到一半。
他手指因為疲勞而微微顫抖,險些握不住寫字的筆。
真辛苦啊。
又要上學又要學咒術……
你的目的是讓惠成為特級術士,而不是術士兼學霸。
于是為了讓惠早點休息養好身體健康成長,你決定幫他寫作業。
書到用時方恨少。
盡管你上學的時候聽得十分認真,可你的腦子實在很一般,老師教的知識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怎麽都不肯在其中停留。
國文和歷史還湊活,等到涉及到理科相關的知識時,你做錯的永遠比對的多。
于是寫完惠還要皺着眉頭給你改一遍錯題,順帶嘟哝句:“哪有大人幫小孩寫作業的……”
“沒辦法啊,我想幫幫惠嘛。想讓你早一點休息之類的……”
“雖然做的不怎麽樣就是了。”
你看着燈光下伏案的小孩,忍不住發出了自責的聲音:
“對不起哦,我是不是很笨?”
後面真應該找時間請聰明的大學生七海建人幫你補課。
惠看了看你交給他的本子,視線在草稿紙上你塗出的“哭喪臉小怪獸”形象上停留了很久,回答說:
“也還好……雖然有點像男人的字,但你的字很漂亮。繪畫也不錯。”
……男人的字麽?
惠的評價讓你為難地眯起了眼睛。
雖然說起來非常荒謬,但你的字其實是兩面宿傩教出來的。
……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你學習的訣竅除了努力去記憶,就是把比你聰明的人的解讀及時抄在本子上,想着當時聽不懂,之後說不定多看幾遍就能理清思緒。
時間久了,你那本《穢土轉生術》上記得密密麻麻全是裏梅的教學語錄。
這本書越到後面越難懂。
你記了好多好多。
但是怎麽也記不住。
怎麽也理解不了。
有一天從腦子裏流出來的知識,甚至滴滴答答地落在書頁上。
“我能教的已經交完了。”
“不如轉換下心情,問問宿傩大人吧。請別哭了,字暈開就看不清楚了,這可是宿傩大人帶回來的僅有一本的書啊。”
比起你的心情,裏梅顯然更關心宿傩的賞賜。
你的眼淚在落到書頁之前便被他凍成了冰渣。
裏梅建議你有空請教下宿傩以便拓寬思路、打開視野。
王座上的男人一邊懶洋洋地打着哈切,一邊伸手接過了你的本子。
在看輕那小烏龜爬爬的字體後,宿傩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這是什麽新發明的咒文麽?用來給你的筆記加密?”
“還是看了眼睛就會瞎掉的那種,真歹毒啊你。”
“讓裏梅教教練字吧……”
裏梅麽?
裏梅已經不想教你了。
完美主義的他早在看到“礙眼東西”的第一天便及時發聲提出質疑,企圖糾正你奇怪的字體。
只不過之後屢戰屢敗的嘗試令裏梅神經衰弱,最終選擇了放棄。
一個“陶藝課”已經夠讓他心累了。
……所以,你作為笨蛋被放棄了。
被當成小皮球踢還給了将污點帶給他的宿傩。
“哦?想求我來教你?膽子真大啊。”
男人慵懶地撐着下巴。他垂下眼眸注視着沮喪的你,咧開嘴角露出了譏诮的笑容。
但最後還是答應了你的請求。
“不好好學的話,我就懲罰你。”
和粗放狂野的外表不同,這個男人意外是個靜下來可以賞花飲酒的存在,能寫出一手遒勁有力的字體。
他手很大,寫的字也很大。
在宿傩扔給你幾個常見字之後,你剛好在空白的地方對着他的字慢慢臨摹。
他的教育方針簡單而機械——
照抄就是,抄着抄着應該也就會了。
只不過他偶爾會抓住你的手掌,幫你改一下筆勢。
由于宿傩有空的時間多在午後,教學取代了午睡,這個不稱職的老師看了一會兒他就乏了。
原本在一旁看着你發呆的男人轉而坐到了你的背後。
宿傩用手臂穿過你的腋下,摟上你的小腹,就那樣松松垮快地環抱你,然後把他的臉埋進了你的脖頸裏,将上身的重量虛虛托付給你。
與其說擁抱,不如說把你當成了個午睡用的抱枕……
他的呼吸綿長而平穩,藏在你的發間,撫過脖頸,如同三月的春風吹拂纖細的柳枝。
宿傩睡着了麽?
你是個表演性的努力學家,你一點也不喜歡枯燥的學習。
只要放松下來沒人看着你了,你就會想着東張西望做點別的事情。
那身好似無堅不摧的肌肉,在放松下來也是柔軟而溫熱的,一如他沉睡時寧和的面龐。
你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筆,偷偷摸摸去看這個緊緊貼着你的男人的睡顏。
這個騙子根本沒有睡着……
“別分心啊,手要穩。”
自頸間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抱怨,宿傩擱在你腰上的手指微微施力。
沒有擡頭,他的犬齒抵上你的皮膚,就那樣在你的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你身子跟着一軟,在意識到宿傩會咬你之後,心卻老實了……
但将下巴抵在你肩上的宿傩,偶爾覺得你寫的還行的時候,也會親一下你的耳垂。
用一些親吻、一些啃咬、很長時間的陪伴。
真是不可思議,你居然真的在兩面宿傩的“教育”下做好了這件事。
不會像父親那樣不留情面地揮下皮鞭,也不會像裏梅擲以冰冷而失望的眼神,甚至不像大椿偶爾氣急敗壞地罵你一兩句“蠢貨”……
明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走心,也沒有付出多少努力。
但實際效果就是比裏梅每天面無表情千般叮囑萬般糾正還要好上不少。
兩面宿傩既然能這樣把你教出來,你照顧蘆畫瓢覺得應該也能把惠帶好——
略去成人之間的互動。用一些點心,一些誇獎,耐心的注視,長長久久的陪伴,還有很多很多個擁抱。
漆黑而寂靜的夜裏,津美紀已經睡着了,只剩你認認真真地趴在惠的身邊,陪他補作業。
最先睡着的是伏黑惠。
小小的孩子以強大的精神力硬撐着寫完了最後一題。
緊接着那小雞啄米似點着的腦袋便無力地垂了下來,卸下所有防備的小孩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作為監護人的你跟着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切,開始履行自己的義務。
你将睡着的惠抱上了卧室,輕輕為他掖好了被角。
然後轉身時卻受到了一些阻力。
“不要走……”
睡夢中孩子抓住了你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