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禪院甚爾, 或者說入贅後改名為伏黑甚爾的男人,在被五條悟殺死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給了他。
在父親浪蕩于外肆意而活的時候,這個名叫伏黑惠的孩子便和繼母的女兒伏黑津美紀一同生活在那個被抛棄的家裏。
直到今年,八歲的伏黑惠覺醒了從本家“禪院”血脈中繼承的術法——
“十種影法術”, 百年前唯一能與“無下限術式”相媲美的潛力無限的咒術。
想着父親□□素質驚人, 孩子也差不到哪裏去, 禪院家在惠出生時便為他付了十億的買身錢。
現在正到了摘果子的好時節, 一幫輕賤非術士, 對“天與暴君”無比冷漠的“老不死”摩拳擦掌地要将孩子綁回去接受教育。
卻不想半路殺出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五條悟。
看不慣禦三家做法的他, 以家主的身份将惠買了回來。
在讨伐詛咒之王的戰鬥中立下汗馬功勞的雙人組, 如今以新的方式再度碰面。
伏黑惠的覺醒為迷霧重重的咒術界未來, 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如果你之前那套‘上天有意維持術士和詛咒間平衡’的準則真的成立……”
“那麽保守估計一下,大概還有個十年宿傩就會重新破除封印吧。”
“雖然我覺得問題不大,但要我同時養兩個小孩還是有點那個……啊,不對,是為了以後有人可用, 還是請你帶着拼死的覺悟好好養大這個孩子吧!”
“當然,你照顧小孩用的身份我也幫你準備好了!”
如是說着的五條悟将一張身份證遞到了你的手上。
小小的卡片上印有一位年輕女性的半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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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她黑發黑眼, 面容清秀姣好,但身形十分瘦弱,臉色也很蒼白,那副畏畏縮縮的表情令人想到某種可憐的小動物。
女子的姓名正是——
伏黑樁。
據新聞統計,日本每年失蹤人口高達十萬, 其中不乏這種從鄉下前往大城市追求夢想的小姑娘。
在鄉下讀書的女高中生一直渴望着繁華的都市生活。如同鮮花等待綻放、蝴蝶等待破繭般對未來抱有無數美好的期許。
樣貌楚楚可憐的她看不上小村裏庸俗無趣的男孩, 僅将戀心寄托在信箋裏的王子大人身上。
她在十八歲那年接受了筆友的告白,欣然前往他所在的大城市。
但網戀奔現的結局卻是她在男人的家裏被套上了麻袋,接受了一份援.交的好工作, 從此深陷泥潭。
下海兩年後,樁在做陪酒女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的老大。
那男人對她一見鐘情,好心地幫她料理了之前的男友,讓她在承受‘邊緣戀歌’的同時過了一段被包養的平穩時光。
直到三年後男人因為組織關系更疊锒铛入獄。
失去庇護後的她靠着男人留下來的錢做了些小買賣,生活勉強有點起色,但過去卻陰魂不散。
她的“王子大人”從撿了條小命,蟄伏到現在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讓“背叛”他的女人下地獄。
眼見這個可憐的女孩即将失去一切。
路過夜店處理“嬰孩咒靈”的五條悟及時出現。
五條悟聽了會兒八卦,選擇付倒黴的伏黑樁一筆錢幫她整容去鄉下重新開始。
作為交換他取走了伏黑樁的身份證明,借此讓你以人類的新身份開始活動,五條悟幫你想好人物背景就是——
從夜店裏逃出來的“伏黑樁”走投無路,準備離開東京前往琦玉,在嫁人的遠房表姐那裏碰碰運氣。
木樁、椿花。
你和那個姑娘不僅姓名相似,在命運軌跡上居然也有了奇特的重合之處。
在前往琦玉市的動車上,你摩挲着手裏的證件,想着就要離開待了兩年的東京,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
你不安地往車窗外探頭探腦,想要再看看這個留有無數回憶的地方。
那一刻,你好像在站臺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穿着僧衣的身影,又好像什麽也沒有看到。
可是不待細想,引擎震動,列車已經啓航了。
屬于東京的一切都被飛馳的列車甩在身後。
……
伏黑惠之能接受了父親把他賣給禪院家,借以收集資金人間蒸發這個事實,現在對于突然冒出來的你也感到見怪不怪。
他看五條悟的眼神冷酷無比,稚嫩的臉上寫滿了“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人又要說什麽鬼話”的複雜。
小小的孩子,有着白皙柔軟的面龐,幽藍色的眼眸令人想起仲夏夜裏的湖泊,碎碎的黑色發絲垂于額前,輕觸眼眸,一如湖旁的柳枝留下寧靜的倒影。
這是個清秀好看的男孩,只是臉上卻有年紀不該有的漠然與平靜,渾身上下都是生人勿近的疏遠感。
對于你那通他前世做了不得了的偉業讓你重獲自由,所以這輩子你要來報答他的理論。
伏黑惠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這樣啊,我沒什麽意見,對津美紀好就行……”
被惠特別點名的津美紀是個活潑善良、極富有同情心的女孩。
惠那裏有五條悟調解,打動津美紀的活就交給了你。
好在伏黑樁本人的經歷和你類似,你淚俱下的傾訴流暢而充滿感情,必要時還能即興演出為故事主體補充上屬于自己的細節,讓它顯得更為真實與飽滿——
“我只是想讓別人喜歡我而已。”
“但我太笨了,我又把一切搞糟了。”
“好像沒有人教我怎麽做,我就會一直犯糊塗。”
“真的完全搞不明白。我好想姐姐,我想回家……我會賺錢的,也會做家務,我攢了好多錢,不要再丢下我了。”
或許是大人世界的狗血遠超孩子的理解,在聽完你作為“伏黑樁”的遭遇後,她曾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但等她重新擡頭時,臉上的表情比起對于你身份的厭惡,或是對于陌生人突然上門的為難,更多是一種想要捉到什麽的期盼:
“雖然媽媽已經不在了,但是我也是你的親人。這個房子也是之前全款買的,你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生活呢?”
女孩最後選擇接納了你這個媽媽留給她的“親人”。
——被玷污的女人渴望回歸家庭,被抛棄的孩子也想要親人。
津美紀抓住了你的手掌。
“惠!跟我一起叫姐姐吧!”
被點名的男孩沉默地注視着你的眼淚,他的眼神閃了閃,最後只是出說了一句:
“紙巾在桌上。”
你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專心致志當起了家庭主婦。
主要工作無非于照顧姐弟兩人的起居,做些像是做飯、洗衣服、掃地之類的家務。
然後在他們出門的時候笑着說一句“一路順風”,回來的時候問一問“今天上學辛苦了,有做一個好孩子麽?”。
僅此而已。
明明你做出的菜外形一塌糊塗,帶到學校只會被其他孩子嘲笑,但被你“照顧”的孩子懷抱着“家人的便當”卻顯得十分滿足。
津美紀很喜歡你的誇獎和觸碰。
在你向她搭話後,她會帶着笑容滔滔不絕地同你講述學校裏發生的故事,大大方方地撒嬌,然後獲得一份好孩子的禮物。
不僅如此,她還是個好姐姐。
盡管她與惠并有沒有實際上的血緣關系,但每每開口總不忘帶上那個沉默寡言的弟弟,比如——
什麽體育課低年級高年級一起用操場,看到另一頭的惠跑了班上第一。
雖然你和惠實際是主仆關系,但在津美紀面前你們還算姐弟。
所以誇完津美紀你也得順帶摸摸惠的頭。
連睡前的抱抱都是公平公正地将兩個小孩一起抱在懷裏。
津美紀會親昵地摟住你的脖子,用溫熱柔軟的臉蛋蹭蹭你的臉頰,惠則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別過了腦袋,一頭亂翹的黑色發絲在你的臉上掃來掃去。
他舉起一雙小手局促地将它們擋在胸前,像是想要推開你,最後卻又很無奈地落回到身體兩側。
那樣子微妙地讓你想起了你養過的阿壺。
伏黑惠這個人腼腆的要命,連成績單都是津美紀打小報偷偷拿給你的。
“惠放學的時候一直在看成績單哦!他考了100分呢!好棒啊!”
你們家之前的家族影院放過一次“獅子王”,津美紀覺得很有趣,所以這段時間的好孩子獎勵就成了“辛巴式的舉高高”。
比起背着雙手不說話的惠,叽叽喳喳的津美紀反而像是那個要被表揚的人。
……作為一個體力超群的小咒術師,他要是真的不想交出成績單,津美紀也拿不到吧?
懷着這樣的想法,你在她期待的注視下,用雙手穿過惠的腋下,将他一把抱了起來,附帶着的還有愛的轉圈圈。
“了不起的惠惠,你就是我的小辛巴!”
伏黑惠板着一張小臉,跟個早熟的小大人似的看你跟津美紀胡鬧。僅在雙腳騰空之後,微微睜大了湖藍色的眼眸,稍稍露出了點錯愕的表情,紅着臉頰沖你抱怨說:
“什麽啊……”
從他的反應來看,你覺得惠和津美紀在某些方面并無不同,他應該不讨厭“愛”這種東西。
他只是不會主動索取而已。
這是多麽可憐,又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