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普通少女将人生獻給“天元大人”、失控的盤星教四處收集巫女的血液、叛逃的特級術士提出了“殺光無能的非術士, 構建只有術士的新世界”的極端理論。
也不知哪裏出了錯,幾年來糟糕的事情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諾骨,接二連三出現個不停。
毫無疑問的只有“世界正在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點。
歷史的車輪向着未知的方向不斷前行,欲将所有人卷入其中絞個粉碎。
對于裏梅來說, 大椿、神樂的身份已經暴露。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 能見你的人局限在了開着六眼、戰鬥力反偵力都是最強的五條悟一人。
日本現有的特級術士少了一位, 但詛咒的數量卻有增無減, 作為最強的五條悟獨自挑起了咒術界的大梁, 每天都忙得要命。
即便如此, 他仍舊維持着每周至少三次的到訪頻率——
有時是深夜、有時是淩晨、有時則是中午, 把時間掰開的少年每次不過稍作休憩, 然後又要匆匆離去。
他累得夠嗆,陪你一起看恐怖片,然後看着看着整個人就陷在沙發裏睡着了。
高挑的少年沿着沙發靠背的曲線無限傾斜,最後那刻毛茸茸的腦袋緩緩落在你的大腿上。
五條悟這次是作為日本的代表,出國祓除特級詛咒, 坐飛機回來的時候還沒倒回時差。
他實在累得夠嗆,又或是對你充滿了信任, 所以躺倒了也沒有第一時間醒過來,反倒無意識地用腦袋蹭着你的大腿,尋找舒服入睡位置。
五條悟是個短發小子,那頭銀白色的頭發蹭來蹭去地老實說有點紮人。
不僅如此,太累的人睡覺還會打呼嚕。
作為美男子的五條悟呼吸聲并沒有那麽大, 他的呼嚕細小又平穩, 帶着些許有節奏的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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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乖巧的大貓咪。
你垂下眼眸望着少年平靜的睡顏,想了一會兒,伸出手掌摸過遙控器調小了電視的聲音。
然後你開始望着電視陷入了漫無目的的發呆。
盤星教的事情極大程度上打擊了你對工作的熱情, 你發誓再也不為他人的願望而努力,在五條悟的庇護下徹底開啓了無所事事的宅居生活——
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明明你有小說讀、又漫畫翻、有電影看,除了跟人聊天只能通過電話以外,生活安逸又平靜。
明明五條悟給你的咒力充足無比。
但你卻像是之前在琥珀川靜養那般,總是沒有理由得感到疲憊,然後一不留神就會突然陷入沉睡。
你整日裏陰陰沉沉地縮在沙發的角落,什麽也不想做。
只有五條悟跟你說話,陪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才能勉強找回點談話的興致。
可惜“口嚼酒”的關系注定是前途無光的關系。
為此你打心底地感到沮喪,只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友好,對着一臉茫然向你詢問“我睡了多久?”的五條悟致以關心:
“四個小時吧。”
“你比平時還累,是因為外面的詛咒變多了麽?”
五條悟緩緩打了個哈切,從你的腿上爬了起來。
他一手撿了個身邊的靠枕抱在懷裏,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拭去生理性的眼淚,懶洋洋地同你解釋說:
“現在夏油傑作為盤星教的教主,上任後肅清了一波不規矩的教衆,收留了不少無編咒術師。雖然他管非術士叫‘猴子’,單純為了信徒的資金而祓除詛咒,但多虧了他最近還算太平。”
“所以我忙的是人……”
“我覺得現在的世道是上層那幫老頭的問題。什麽對咒術師的絕對道德準則,那些無聊的正論、繁瑣的規矩都要把年輕咒術師壓得喘不過氣了,把好好的人硬生生教成了死腦筋。”
“……因為收了大筆資金,就縱容盤星教到這種地步?我總覺得上面有點不對勁。”
他巴巴拉拉抱怨了一痛“老僵屍”“特權術士”不作為的可恨。
又怪裏怪氣地嘀咕“教師資格證”的難考。
最後惋惜自己沒有時間排隊買想要嘗試的點心。
在咒術界沒有任何“社交關系”可言的你對于五條悟來說是一個絕佳的交流對象。
可以保守秘密、又有一定的共同話題。
仗着彼此交情不錯,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向你傾訴最近的煩惱,咕咕哝哝地說個不停。
對于五條悟的傾訴,你也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得更有興趣一點的。
可事實上,你現在一聽到咒術師三個字就覺得頭皮發麻。
實在找不出迎合附會詞句的你,像是每個可愛的白癡美人那般,套用萬能對話公式,笑着“啊”“這樣啊”“然後呢”“真是的”循環了半天。
僅在最後的回應裏一小不小心暴露了心聲,消極地感慨道:
“真辛苦啊……不覺得累麽?”
不同于往日僅僅浮于表面的随口敷衍,你的真實想法引起了五條悟的注意力。
原本耷拉着眼皮的五條悟轉過了腦袋,他沖你眨了眨漂亮的藍眼睛,倦怠的面容上重新揚起了興致勃勃的笑容,少年咧開嘴角解釋說:
“沒辦法啊,想要達成的目标越大,需要付出的努力也越多嘛。”
“雖然現在順着那幫老頭的心思争取權利很麻煩,但後面地位上去了,能做的事情也會變多不少。”
“比如……”
“你不想出去看看‘後街女孩’的演唱會麽?好不容易火起來的團體正在熱頭。我努努力還是能讓你出去看個謝幕的演出。”
“所以再為我鼓鼓氣吧。”
熟悉的名詞喚醒了一些美好的記憶,突如其來的承諾令你神情一怔。
可以再出去麽?
還能再看到麽?
親自去聽聽那樣的歌,蹦蹦跳跳、拼死努力……
你的眸光閃了閃,但介于之前沒有做什麽特別有價值的好事,你也不好腆着臉皮問他一句“真的麽?”。
最後你吸了一口氣,笑着回了五條悟一句:
“加油啊。”
“那當然,我說到做到。不過說了好多,我好渴。真要給我加油就幫我拿杯哈密瓜汽水吧。”
五條悟幹脆地收下了你的鼓勵,并以輕快的語氣指使你去給他跑腿。
然後你回來的時候發現,只不過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的五條悟他又睡着了。
抱着個枕頭,又睡得不省人事。
好吧,五條悟他也從無憂無慮翹課耍賴的男高中生,逐漸向着有擔當的大人轉變了。
所以對他好一點吧。
這麽想着,整天宅在地下室無事可做的你決定給自己培養個愛好。
先從方才他抱怨的沒買到的“熔岩蛋糕”下手好了。
調制配方、塑造層次、烘烤定型,做蛋糕和做陶藝有着極為相似的制造流程。
作為做過泥塑的小藝術家。你覺得問題不大。
就結果而言,的确問題不大,初次嘗試烘焙的你奇跡一般地達成了一次成功的壯舉。
但本着“勝不驕敗不餒”的處事原則,你還是将工藝改進了十次之後,才将這份被不鏽鋼罩子蓋住的“神秘禮物”端到了五條悟面前。
然後在為五條悟揭露謎底之前,先紅着臉表達了自己看了很多相關的工具書,用心良苦、誠意滿滿。
少年十分配合地雙手合十,你說一句,他“嗯嗯”一句,其間做出了期待滿滿的表情,陪你一起烘托氣氛。
最後,在你揭開蓋子的那一刻,五條悟驚喜地出聲道:
“哦,我懂了!這是個抱臉蟲!”
“是那種整人驚喜,你打算把這個糊在我臉上吓唬我對吧!?”
“哈哈,真活潑啊你!”
你察覺到了你和五條悟認知上的鴻溝。
“是給你吃的熔岩蛋糕……”
自你口中吐露的正确答案将現場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面帶笑容的五條悟一時失語。
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答應了會珍惜你禮物的五條悟只能展現出他的男兒本色,支支吾吾地端過了你手裏的蛋糕。
“啊,這樣。謝謝款待,我開動了……”
五條悟如是說出感謝的話語,在撿起湯匙挖下一塊蛋糕的同時,将放在桌上的墨鏡重新架回到鼻梁上,
你感覺他在往嘴裏送蛋糕的過程裏好像把眼睛也閉上了,忍不住擔憂地詢問說:
“……為什麽吃蛋糕要把眼睛閉起來啊?”
他這樣不會不小心把蛋糕送進鼻孔啊?
“嗯?因為……有時候閉上眼睛反而能感受到更多不一樣的東西呢。”
少年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抿起的嘴唇顯示出視死如歸的剛毅。
仗着有分辨毒物“無下限術式”以及治療□□的“反轉術式”,五條悟一口含住了湯匙。
……
細膩醇厚的巧克力糖漿在舌尖化開,甜美的味道撫平了少年緊皺的眉頭。
其本質的确是一個可口的熔岩蛋糕。
意識到這點的五條悟如釋重負,放松了緊繃的身體,重新睜開那雙清澈的眼眸,贊賞道:
“挺不錯的,只要忽視外表,吃起來相當不賴啊。”
“你變得越來越能幹了。”
“加油,加油。下次試個焦糖布丁吧,我最近想吃那個!”
五條悟沖你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雖然他不會喝下你的酒,但面對能接受你“賄賂”的男人,你的态度緩和了不少。
因為有事可以做,你醒來的時間有了延長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