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保證
兩個人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最後一班公交車已經停運,顧北很少會在這種時候選擇打車,上了高三之後,尤其現在靳蕭神神秘秘的連晚飯也不吃了之後,他們兩個能這樣相處的時間已經少之又少了,沒上高三的時候晚上回了家顧北是很珍惜坐在書桌跟前學習的時間的,靳蕭不吃晚飯匆忙跑去育才樓之後,顧北就格外珍惜課間那一會兒時間,還有這樣能和靳蕭散散步,看看路燈,看看星星的時間。
兩個人沿着那條長的好像沒有盡頭的路,踩着燈光,踩着星光就那麽朝家裏晃悠着。
靳蕭會給顧北講他今天在競賽班裏的事情,除了那道他解不開的題目以外他還會跟顧北說解題的時候因為想到顧北結果馬虎的寫錯了結果。
顧北沒有把靳承風來過的事情跟靳蕭講。
靳蕭和靳承風之間的關系是肉眼可見的緊張,顧北自認為沒本事也沒興趣幫靳承風來緩和他和靳蕭的父子關系,當然他也不會親自把本來就易碎的關系徹底打碎。
顧北太了解靳蕭的脾氣了。
筒子樓樓下的那棵梨花樹雖然已經開敗很久了,但它依舊枝繁葉茂的立在那,不過最近也總會有葉子飄到地上了。
顧北伸手剛巧抓住了一片落葉,他拿着葉子遮住一只眼睛轉回身去看走在他身後的靳蕭。
“要命。”
“怎麽了?”靳蕭伸手去拿顧北手裏的那片葉子。
顧北往回收了手沒給靳蕭拿走葉子的機會,他站在樹下看着靳蕭一邊咂嘴一邊搖頭,複又把葉子遮到了另一只眼睛上。
“這是做什麽呢。”靳蕭單手插袋站在顧北身前幾步的地方看着他。
顧北拿下樹葉,故作感嘆:“未來的奧數競賽一等獎也太帥了吧,無論用哪只眼睛看都覺得好帥哦。”
靳蕭失笑:“能用英語翻譯一下剛才你說的那句話麽?”
顧北好沒意思的将樹葉丢了:“小靳老師,你最近可真不浪漫,張口閉口都是學習,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靳蕭上前幾步擡手在顧北臉頰上捏了一把。
顧北吃痛,捂着臉頰要罵人。
“顧北同學,十二月份開始就要開始每月一次的三校聯合模拟考了。”靳蕭說着,又上手去捏顧北另一邊臉頰,“你這樣滿心滿眼都是小靳老師可不行,考場上可沒有小靳老師給你輔導。”
一句每月一次三校聯合模拟考可是把顧北打擊的不行,高三剛開學那天吳尚就給他們打過預防針了,他們的高三将會是以後想到就會覺得又痛又懷念的日子,那會兒顧北還不知道所謂痛指代什麽。
顧北現在懂了,所謂痛指的就是這天殺的模拟考,還有...很是不懂浪漫的男朋友。
靳蕭輕輕彈了顧北的額頭,笑着說:“走了,小靳老師要上樓去上課了,顧北同學趕緊跟上。”
說完,靳蕭錯步從顧北身邊走過。
顧北盯着靳蕭的背影,小聲念叨:“今晚就給你畫個和尚。”
不是吳尚,是沒有七情六欲一心只有西天佛經的真和尚。
“真要命。”才一進單元門口顧北就發出了如是感嘆。
樓道燈至今都沒人來修理,顧北和靳蕭晚上回家的時候照舊是踩着順着單元門的門散進來的月光上樓的。
“是挺要命的。”靳蕭附和着顧北走上了一樓的三層臺階。
“站着幹嘛,走啊。”顧北推了推身前不再往前走的靳蕭。
靳蕭忽然轉過身,按住顧北的後頸,在顧北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和顧北接了個吻。
短短的幾秒鐘裏,顧北好像被拉回了他和靳蕭在一起的那個晚上,他和靳蕭的第一個吻就是站在這裏完成的,他還記得靳蕭吻過他之後的心跳頻率。
“想什麽呢。”靳蕭又吻了顧北的額頭,“現在浪漫已經結束了,我們該去為我們的未來奮鬥一下了,走吧,顧北同學。”
靳蕭拉着顧北的手朝樓上去了。
顧北實在太容易被激勵,靳蕭的吻能激勵他,戳在他後背的筆也能激勵他,今晚靳承風那一副非是他把靳蕭帶壞了的态度更是把他激勵的像打了雞血。
“靳蕭,這道題你做錯了。”顧北指着靳蕭留給他做參考的答案說:“最後答案應該是一又三分之一。”
在忙競賽題的靳蕭将視線挪回了顧北在做的卷子上,他仔細的将顧北說的那道題又算了一次,顧北說的是對的,這一次錯題的是他。
看着靳蕭把錯誤答案改掉寫上了和自己試卷上一模一樣的答案,顧北心裏的驕傲油然而生,他恨不得現在就把被靳蕭改過的這張卷子拿到靳承風面前去,然後指着靳承風的鼻子,學着他那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說:“瞧瞧,誰說我只會把你兒子帶壞的,這道題可是我告訴他他才發現他做錯了的。”
靳蕭發現顧北一整晚好像都很興奮,尤其是在他改完那道題之後。
在顧北第六次發出咯咯的笑聲的時候,靳蕭忍不了了,他一把轉過顧北的椅子,雙手撐在顧北的椅背上,仔仔細細的一遍又一遍的盯着顧北的眼睛看,試圖從中找出點不對勁因素。
“看什麽呢。”顧北食指抵着靳蕭的額頭将人戳開。
“我看看你今晚是怎麽了,笑的瘆人。”
顧北毫不留情面的一腳将靳蕭的滑輪凳踢出去老遠,翻了個白眼說:“你才瘆人。”
靳蕭把凳子滑回原位,敲着桌面問顧北:“老實交代,你到底怎麽了?”
顧北猛地呼了一口氣,肩膀也沉了下去,他滑着凳子靠近靳蕭說:“沒事,就是覺得小靳老師能長成這麽直溜的一棵小樹可真難得。”
有靳承風那樣的爸還能長成今天這幅善良的樣子,是真的很難得了。
“你在醫院碰見我爸了?”靳蕭問的直白。
除非是見到了靳承風,而且靳承風又用了在平江時“招待”他從前那些同學的辦法來給顧北做見面禮,否則顧北不會無緣無故發出這樣的感嘆。
顧北轉回椅子接着埋頭卷子,裝作聽不懂:“瞎猜什麽呢,我好端端的怎麽會在醫院看見你爸呢。”
靳蕭不發一言的敲着桌子等着顧北自己轉回椅子來。
“顧北,你不會撒謊。”靳蕭的語氣有些嚴肅,他接着問:“他跟你說了什麽?”
“我真沒見到你爸。”顧北停了筆去不敢去看靳蕭的眼睛,他故作吃驚的反問:“我怎麽會在醫院看見你爸呢?你爸身體也不舒服住院了麽?那你今晚是從哪裏去的醫院呢?”
靳蕭等不下去了,他第二次上手轉過了顧北的椅子,他的手再一次撐到了顧北身側的扶手上,和上一次這樣動作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帶給顧北的更多是壓迫感和恐慌感。
“顧北,向我保證。”靳蕭吞咽着口水,他倉皇的看着顧北的眼睛,手用力的攥緊了把手。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顧北跑不了,靳蕭也覺得只要他能攥緊把手顧北就無處可逃。
“顧北,向我保證。”靳蕭幾乎是咬着後槽牙重複了一遍。
“保...保證什麽。”顧北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靳蕭。
顧北覺得今晚的靳蕭好像比他提分手那一晚的靳蕭看起來更要害怕失去他。
靳蕭的眼睛裏布了些血絲,他看着顧北的眼睛說:“向我保證,無論靳承風給你多少錢你都不會離開我,向我保證你不會再有想要和我分手的念頭,顧北,向我保證你那天晚上在梨花樹下跟我說的那句有顧北的地方就是靳蕭的家永遠不會變成一句謊言,顧北...求你了...向我保證。”
靳蕭承認,他害怕了。
顧北沒有說靳承風見過他的事情,可靳蕭從顧北的反應力能看出來靳承風不僅找了他,而且拿出了銀行卡。
靳承風用這樣的辦法替靳蕭和太多朋友決裂過了,先是那個家裏雖然窮但會因為靳蕭給他講了幾道題就給靳蕭摘了一籃子果子的女生,再是那個學習雖然不好但籃球打的不錯總會約靳蕭一起打球的男生,還有那個會替靳蕭在圖書館占座但是想和靳蕭談戀愛的那個女生。
靳蕭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收過靳承風的銀行卡,也不知道靳承風拿給他們的銀行卡裏有多少錢,他只記得那個女生再也沒有來問過他題目,那個打籃球的男生再也沒有約他打過球而且會在他去球場的時候扔下球就走,那個會在圖書館給他占座的女生在學校裏說靳蕭他爸有病,全校的同學都孤立了靳蕭。
靳蕭太害怕靳承風在這種節骨眼上拿着錢來找顧北,他更害怕顧北也會變成孤立他的那些人當中的一個。
那些人現在還怪不怪他,怨不怨他這些對靳蕭來說已經都無足輕重了,靳蕭只希望顧北不會因為靳承風那些無禮的舉動而生氣,更不會因為靳承風拿出來的錢就這樣和他分手,盡管靳蕭很清楚顧北不是這樣的人,但現在顧北家的情況無論怎麽看好像都是錢比他們兩個之間那點兒不成熟的愛更重要一些。
顧北的掌心覆在靳蕭的臉頰上,他雙手捧着靳蕭的臉,在靳蕭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說不好是寬慰或者只是想吻他而已。
“顧北向靳蕭保證。”顧北的視線直直的望向了靳蕭的眼底,“靳蕭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顧北會一直一直跟靳蕭在一起,一起考上大學找很好的工作,一起攢錢買房子然後回去把那個大櫃子搬回家。”
作者有話說:
我能說啥呢,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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