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慶幸
靳承風問過護士找到了胡梅的病房。
胡梅還沒有睡,護工正在為她按摩,兩個女人在床頭燈的燈光下交流着家裏孩子相關。
好像天下做母親的人都是一般,聊起孩子來盡管孩子是個不愛學習,在工地上扛沙子的小工人,母親都總是自豪的,自己家的孩子永遠都是寶貝。
靳承風是個不懂眼色的人,他的專長除去破壞和靳蕭之間的父子感情以外還有擅長破壞別人的溫馨時刻。
“你找誰?”護工先察覺到了門口站着的人。
靳承風指了指病床上虛弱的帶着氧氣管,張着嘴看向他的胡梅。
“你是...”胡梅的唇是一片慘白,虛弱的氣音顯得她更是可憐。
“靳蕭的父親,我叫靳承風。”靳承風遞上了一張名片,“我聽說我們家蕭蕭一直是住在你們家的,又聽說你病了,特意來探望。”
胡梅對靳蕭的家庭情況并沒有多深的了解,一聽是靳蕭的父親,忙招呼護工給拿椅子,又說:“原來是蕭蕭的父親,不是什麽大病還讓你這麽晚跑一趟,真的很過意不去了。”
靳承風沒解釋什麽,他泰然自若的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攤開雙手:“沒關系,今天來我是想跟你聊一聊關于我們家蕭蕭的。”
“你說你說。”胡梅連聲應着。
“我聽說我們家蕭蕭轉學過來沒幾天就和你兒子成了好朋友了?”
胡梅莫名的不太喜歡眼前這個一身西裝,看起來很有錢的男人,她更不喜歡靳承風對顧北的稱呼,靳蕭在家裏住了沒有四個月也有三個月了,作為一個長期讓兒子寄居別人家的父親,現在的靳承風看起來毫無感激之意,那一副架勢反而像來拷問犯人一般。
“沒錯,蕭蕭在我們家住着自然跟我們家北北是好朋友。”
靳承風了然的點頭,他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放在胡梅的手邊,像是給了多大恩舍一樣,趾高氣昂:“來的匆忙沒來得及買點東西,卡裏也沒有多少錢,算是我的一點心意,也算是蕭蕭的生活費吧,明天開始...”
“請問你是誰?”顧北站在病房門口就瞧見他媽病床跟前坐了個很是莫名其妙的男人。
“北北,這是靳蕭的爸爸,叫人。”胡梅朝顧北招手。
顧北走到病床跟前看到了靳承風放在病床上的那張卡,平日裏待人接物總是很有禮貌的顧北先是看了一眼卡再是看了一眼靳承風,他連招呼都沒有打,開門見山:“這卡是什麽意思?”
靳承風擡手在顧北的肩膀上捏了兩下:“你就是顧北吧?這卡是我給你媽媽的一點心意,也算做靳蕭的生活費了,明天開始我會把靳蕭接回家,不會再麻煩你們了。”
顧北至今都記得坐在那棵梨花樹下的花壇邊的靳蕭,他擡頭望過來的時候眼睛裏除卻路燈的光以外就是失望,是落魄,是可憐,顧北覺得自己可能永遠沒辦法忘記靳蕭環着他的腰,臉頰貼在他的腹側告訴他,自己沒有家了。
靳蕭何去何從顧北無權決定,盡管他是靳蕭的男朋友,可靳蕭家裏的事顧北聽過不少,顧北并不認為靳蕭會自願跟着靳承風回家。
顧北拿起那張銀行卡還給了靳承風:“這筆錢您還是留給阿姨買些滋補品吧,至于您說的要帶靳蕭回家這件事,我覺得還是靳蕭自己來跟我說比較好,現在我媽媽要休息了,您可以先回去了。”
靳承風紋絲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毫不客氣的将顧北打量個透。
顧北和那份資料上的照片一樣,長得看起來就不像個好學生,事實上他也的确就不是個好學生,從未更新過的資料上表示顧北是個門門成績甩在車尾上的學生,打架鬥毆,什麽違紀他做什麽,家庭關系雖然簡單但卻不健康,他那吸毒過量致死的父親至今都還是臨川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他這病病歪歪的母親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多餘的精力來管自己的兒子,顧北的社會關系就更複雜了,什麽地痞流氓,無賴混混,什麽樣的人游走在法律邊緣他就跟什麽樣的人玩。
靳承風認為,靳蕭今晚在車上抽的那一頓風,又是不想出國讀書又是不想以後接手公司,全都離不開顧北的“良好”熏陶。
“要出來聊聊麽?”靳承風終于起身,他朝顧北看了一眼才走出病房。
顧北把他和靳蕭的書包全都放在了胡梅的病床邊,靳承風坐過的椅子他并不是很想碰。
走廊盡頭靳承風正叉着腰朝窗外望。
“靳蕭怎麽會跟你在一起玩呢?”靳承風沒有回頭,他只是聽見了顧北的腳步聲。
“不然呢?您是想讓靳蕭和他在平江那會兒一樣一個朋友也沒有,被所有人孤立麽?”顧北年紀雖小,氣場卻不輸靳承風。
靳承風轉過身看着顧北,幾秒鐘過後他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他指着顧北說:“我還以為你的性格會像你爸一樣。”
顧北擰眉:“你認識我爸?”
靳承風坦然搖頭:“當然不,不過了解過你們家一點情況而已,我總不能連自己的兒子在跟什麽樣的人玩都不知道吧?”
“那您現在知道了,有什麽想說的?”顧北也在打量靳承風。
靳承風失笑:“你倒是很有眼力。”
“比您也就強那麽一點兒。”顧北扯了個假笑給靳承風。
靳承風好像明白靳蕭為什麽能跟顧北玩到一起去了,在他的眼裏這兩個連十八都不到的小孩兒是一樣的天不怕地不怕,是一樣的不懂事。
“我希望你能離靳蕭遠一點兒。”靳承風裝不下去了,“你應該知道靳蕭和你不是一路人,未來你們兩個要走的路也不會是同一條路,作為朋友你很差勁,你所有的不良行為都會影響到靳蕭對自己未來的選擇,作為一個父親我無法接受看着自己優秀的兒子跟着你這樣的同學走向一眼就能看到頭的未來,如果你能離靳蕭遠一點兒的話剛剛你還給我的那張銀行卡或許會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你媽媽未來半年的醫藥費你就不用擔心了。”
顧北平靜的聽完靳承風的一番話,他忽然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靳承風越來越不喜歡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我很慶幸靳蕭一點也不像您。”顧北朝靳承風走了一步,他微擡着頭看着靳承風,腦袋微微歪了歪,他說:“您真的高看我了,像您這樣狂妄自大的父親都沒有影響靳蕭,我這個您眼中的壞孩子或許真的沒那麽大的本事,我并不想作為一個外人來否認您對靳蕭的父愛,我只是想說還好我沒有一個您這樣的父親,如果有的話我今天至少不會為他的死亡感到悲傷。”
“你什麽意思!”靳承風橫着眉毛瞪着顧北,看着好像随時要動手一樣。
“我的意思是我媽媽的醫藥費還是留給我來擔心比較好。”顧北回頭看了一眼走廊裏挂着的表,“您再不走的話可能靳蕭可能就回來了。”
靳蕭坐在陳媛的病房裏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陳媛的父母圍着床邊擔心的問着陳媛需不需要喝水,需不需要吃水果,他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話不投機半句多,陳媛為了保證自己孕期心情舒暢盡可能的無視了靳蕭。
靳承風一臉怒氣的将病房門摔出一聲響,陳媛吓了一跳。
“承風,你這是怎麽了,接個電話怎麽弄出這麽大火氣來?是公司裏的事麽?”陳媛躺在床上朝靳承風伸出了手,一副姿态我見猶憐。
靳蕭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會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他自己都不舒服,靳承風回來了他也沒有再繼續在這坐下去的必要了,他起身朗聲說:“我走了。”
靳承風沒攔他,靳蕭關門的時候順便把陳媛那些虛僞的關心囑咐一起擋回去了。
走出陳媛病房,靳蕭站在電梯裏連着做了幾個深呼吸,他總感覺心口好像堵了些什麽,他真切的希望陳媛能一輩子健康永遠別再來醫院,這種刻意的聽話場面他不想再來第二回 了。
靳蕭到胡梅病房的時候,顧北正獻寶似的把自己的成績條給胡梅看。
胡梅笑着連連點頭,一口一個靳蕭真是好樣的。
顧北不樂意了:“媽,這可是我的成績條,你誇靳蕭幹嘛。”
胡梅擡起胳膊戳了顧北的額頭一下:“要是沒有人家蕭蕭幫你複習幫你整理筆記,你能考出這個樣子來麽。”
顧北嘿嘿笑着,揉着額頭說:“對,媽說得對,都是靳蕭的功勞。”
“我什麽功勞?”靳蕭款步走進胡梅的病房。
“我媽說了,小靳老師輔導有功獎勵你再接再厲。”顧北朝靳蕭擠眉弄眼。
靳蕭彎腰附在胡梅耳邊,瞧着像是要說悄悄話,那聲音大的隔壁床都能聽清楚:“阿姨,我能不要這份獎勵麽?”
顧北照着靳蕭的背拍了一巴掌,兇巴巴的說:“不行!胡女士的獎勵,你不要也得要,走了回家給你發獎勵去了。”
作者有話說:
顧北,靳蕭有你了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