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黑塵寰(四)
“你....啊!!!痛!!!”我正要開口鼓勵趙塵寰兩句,不想那趙塵寰竟拿劍對着我脫臼的手腕就是一割,大把的鮮血湧了出來:“你幹嘛捅我!!!”
這“捅”其實是個口誤,但劇痛之下我也沒有精力來糾結這個用詞準不準确了。
“顧塵寰!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傷你?”二師兄一劍刺向了趙塵寰的左肩,鮮血一滴滴的沿着劍尖滴落下來。
在上蹿下跳阻擋着走屍的大師兄失聲喊道:“二師弟,莫激動.....顧兄臺,你也莫激動,我們現在是團結的時候,不要內讧@#¥¥%%”
趙塵寰似沒有痛覺,對左肩上再次一寸便能傷到心的劍也無甚在意,而是專注地把我流出的血,一滴不剩的滴在自己的亮着虹光的劍上。
只見劍上竄起的虹光突然嵌入了整個劍身,劍身在光線的折射下,竟泛出類似彩虹的色澤。
我們目瞪口呆的望着這柄劍發生的變化。
待虹光完全融入劍身之後,趙塵寰像垃圾一般丢開我已經痛到麻木的右手,對着我冷笑道:“這才是真正的白虹劍,看着。”
說罷便提劍朝青煙女妖的方向飛身而去。
“咦~~~”女妖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還在箭弩拔張自相殘殺的凡人們,怎麽突然開始針對起自己來,倉惶間手心卷起一陣飓風,就朝趙塵寰劈去。
不想那趙塵寰高大的身子靈活如豹,右腳掂地身形一歪,躲過了這波攻擊。
女妖的手心不斷快速凝聚着飓風,連續朝趙塵寰劈來,都被輕易躲了過去。
趙塵寰轉眼便已到了女妖面前,邪笑道:“完了嗎?”
正說時,雙手已将劍柄高高舉起,火紅的瞳孔在黑暗中格外幽深。
“你是.....”那女妖似有一瞬的失神,擡頭望着趙塵寰的臉,竟一時望了防禦。
“該我了!”趙塵寰話音剛落,便将那泛着七彩斑斓色澤的劍,狠狠的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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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女妖如紙糊般的身體再一次被劈成了兩半。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她被劈中的刀口處開始燃起虹光火焰,那火焰迅速朝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開來,漸漸吞噬了女妖的軀體,被火焰燃燒過的位置飄起了陣陣青煙。
“怎麽會這樣?”女妖望着自己開始燃燒的身體,似有一瞬的楞怔,突然她睜大了雙目,再次擡頭望向趙塵寰充滿殺意的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被火焰吞噬的女妖突然大喊起來,突然把頭轉向了我:“原來,這早就是命中注定的!”
“你!”她塗着蔻丹的尖指指向我的方向,神情似癫似狂:“我雖命已注定,但你以為你就能逃脫嗎?”
“你們!”她轉而望向趙塵寰和師兄們:“都早已在命運的轉輪中,無人能逃脫!無人能夠逃脫!!!!”
“無人能逃脫的是什麽?”眼看着青煙越來越濃,我抓緊時間想問問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已經來不及了。
女妖癫狂的笑聲消失在一片火光之中,被吞噬殆盡。
火光散盡,青煙杳然,地上僅殘留了一只結着三顆黑色珠結、長着金色根莖,泛着點點光暈的仙草。
現在發着狂的走屍們,此刻全如被掏空了魂魄般,一樁又一樁的倒在了地上,鬧鬧哄哄的宅院裏一瞬安靜了下來,剛剛那場瘋狂的攻擊,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我望着這株閃着金光的仙草,嘴裏卻不自覺地喃喃道:“莫非,這就是.....犀靈仙草?這竟是.....女妖的真身?”
一只修長好看的手,一把将這株仙草采摘了下來,置于掌心,鄙視而張狂的語氣:“哦?原來這就是那慫包要找的仙草?”
正是那剛剛一劍結果了青煙女妖的趙塵寰。
“哼,這麽個破草,我就不信真能解那什麽毒。”
眼見趙塵寰想一刀劈了這株仙草,我忍着右手的劇痛,伸出左手一把搶了過來。
“你幹什麽?”趙塵寰冷冷地看着我,隐約有種山雨欲來的殺氣。
“啊,這株草真好看,貧道一眼見到便覺愛不釋手!”我裝模作樣的欣賞起來,兩個師兄也圍攏上來,看了兩眼,實在難以對這株黑漆漆的草說出什麽溢美之詞來。
“哼!”趙塵寰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怕那慫貨......”
趙塵寰瞳中的赤紅突然熄滅了,變成了幽深的黑色,眼睛合了又開,搖了搖頭,似困到極點,聲音也慢慢隐了下去:“沒了仙草.....交不了差....吧.....”
他捂了捂額頭,往我的方向走了兩步,手指無力地指向我。
“這香味....又來.....了....你....”
話沒說完,他已經徹底趴到了地上。
如果此時有路過的村民,便能夠看到這樣一幅奇怪:三個道士的模樣的人,在一院屍體和一朵花的簇擁下,望着倒在地上打起了微弱鼾聲的高大男子,一陣靜默。
......
二師兄總歸是見過大場面的,他率先走上前摸了摸趙塵寰的頸部和鼻息,嘆了口氣:“睡着了。”
我心裏感嘆道:趙塵寰啊趙塵寰,你每次降妖時不是睡就是瘋,我都替你羞恥。
一晚上連吃幾個瓜,饒是愛八卦的“大事師兄”也有點撐到了,他琢磨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吃瓜切入點:“天啊,!塵寰兄竟然就是那個弑後媽寵妃毒親生弟弟的當今太子?!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敢肯定,有大師兄的不吝宣傳,這個瓜明天陵州城不管哪個犄角旮旯賣炸糕的揉甜餅的,全都會知道這個消息。
“嗯?”大師兄突然對着空氣抽了抽鼻子,疑惑道:“哪來的香氣?像是什麽水果的果香?不對,又有點像花香,也不對。是什麽呢?”
嗅嗅嗅,一路嗅到了我的右手血口處。
“啊!三師弟!”大師兄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大秘密,把我脫臼又血肉模糊的右手舉了起來:“是你血裏的香味啊!”
我明白過來,雖吃了吃香散,但也只能止住我身體上的香氣,這麽大的傷口上滲出來血液裏的香氣,自是遮蓋不住的。
過往師父師兄一直對我甚為保護,有流血多一點的傷口時,一般都是師父為我親自處理,所以大師兄從未發現我血液裏有香味的異常。
我轉了轉眼珠,想着用什麽理由搪塞過去。
正想到一個絕好的理由欲開口,二師兄卻一把托住了大師兄的手,溫聲道:“師兄,快把三師弟的手放下來,他受傷了。”
“啊,抱歉抱歉。”大師兄馬上把我慘兮兮的右手放下:“三師弟,對不住,師兄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不必....”
“二師弟,你沒有聞到嗎?”“好奇寶寶”大師兄不依不饒的追問着,試圖尋找另一個人佐證自己的“驚天”發現。
“師兄,我并沒有聞到三師弟的傷口有什麽香味。”二師兄微笑着望着大師兄:“恐怕是夜深露重,加上剛剛經歷了這場動人心魄的鏖戰,嗅覺有些阻塞,你也知道的,我們修道之人,總免不了偶有五感串亂之時。”
不知為何,一向溫柔地二師兄,此刻的微笑卻讓我覺得有些陌生。
大師兄尴尬的摸了摸腦袋:“那許是師兄弄錯了,兩個師弟莫要見怪。”
我壓下心底的不适,連連擺手道:“怎麽會呢....哈哈哈.....”
“啊啊啊啊~痛!”
“痛不死你!”金鈴铛一把幫我脫臼的右手手腕複了位,那一瞬間我痛到懷疑人生。
随後活動一下手腕,我驚喜道:“可以活動了!”
果然,金鈴铛治脫臼是一絕,“一手接”的名號不是蓋的。
“高興個什麽勁,若不是你二師兄及時為你處理了下,還托住你的右手托了整整一路,你現在說不好已經殘廢了。”
金鈴铛白眼了我一眼,邊說着,邊将金瘡藥倒在我右手的傷口處。
“嘶~~你能不能輕點~~我是傷患。”我可憐兮兮地望着她,我知道,金鈴铛最吃這一套。
果然,她下手輕柔了許多,一邊為我處理傷口,一邊嘟嘴抱怨道:“看看這手傷成什麽樣了,那什麽顧塵寰還是趙塵寰的太子那誰,也真是下得去手!”
說起來,早些時辰待把趙塵寰搬到了道觀後,我們又趕往蒼山西面,此時蒼山妖霧已散去,借着月光,終于在一片一丈多高的雜草叢中找到了渾身是傷昏迷了的弈升。
弈升傷重入骨,可以看出,他與顧塵寰先前與青煙女妖經過了一場怎樣的生死惡戰。
不知趙塵寰最終是如何脫險的,身子裏竟變出了另一個人,生龍活虎的殺回來把女妖給結果了。
不過,也幸好他活得好好的,否則,我得為他替我擋了那一爪而愧疚終生吧。
“好了!”金鈴铛将我的傷口處理幹淨,細心地包紮完畢後,夾了小木板,用布條将我脫臼的手固定好,便開始收拾桌上的藥包:“爹爹還在為那個弈升和趙塵寰療傷,我也去看看罷。你早些休息,近期右手莫要提重物,傷口別沾水。”
我乖巧得點頭如搗蒜,金鈴铛的碎碎念,此刻聽起來也是極為親切的。
金鈴铛打開門,露出一個小腦袋,等着圓眼睛叮咛道:“夜深了,快歇息!別再躲被子裏看那些閑書,聽到沒!”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就睡。”我含笑望着她,溫聲道。
“吱扭~”房門被輕輕地關上,又回複了一室內安靜。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塵寰和白塵寰,不知哪個更受喜歡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