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喚我阿雨(二)
巧兒的提示,不僅提醒了阿雨,也讓陳鐵生産生了懷疑。
“我看你說話奇奇怪怪的,莫不是還有同夥?”陳鐵生疑心道:“來人啊,去看看!”
“是!”
“我”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縮在漁網之中,眼見火把的光慢慢靠近。
當火光的熱度漸漸照到了“我”臉上時,“我”害怕得緊緊閉上了眼睛,但卻半天沒有聲響。
“我”心懷疑惑,想着死就死了,悄悄地睜開眼睛,卻見到了永生難忘的畫面。
李成拿着火把,瞪大眼睛震驚地望着“我”。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仿佛一切靜止了下來,我們彼此對視着,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麽不吱聲啦!到底有沒有共犯啊?”陳鐵生不耐煩地催促道。
“我”的位置正好在他們人群的背面,李成寬大的肩膀又恰好遮擋住了他人的視線,一時無人能判斷這裏是否有人,除非李成把“我”供出來,但我知道,他不會。
“沒人!”果然,李成回答道:“剛看到一只黑貓跑過,所以吓住了。”
李成拿着火把站了起來,轉身朝陳木生等人的方向走去。他走的位置,巧妙地把我完全遮擋住,沒人能看到我。
“哼!那便好!要不然又要殺一個人滅口,多麻煩。”陳鐵生抱怨道,把殺人性命說得跟喝湯一樣輕松。
“放開我!放開我!”巧兒不斷掙紮着,但她的四肢被一群壯漢死死壓住,掙紮漸漸弱下來,只聽巧兒哭着哀求道:“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嗚嗚嗚~我的爹爹還在家裏等我,他身體不好,找不着我,他會着急的,嗚嗚嗚嗚嗚~求求你~~~”
巧兒的抽泣聲令人聞着心痛,但顯然被辦法感動眼前這些惡鬼。
陳鐵生蹲了下來,居高臨下故作惋惜的摸了摸巧兒的嫩腮:“啧啧~姑娘的眼淚,真是我見猶憐啊~聽這哭聲,我都不忍心把你賣走了,不如留下來,做我的小妾吧!哈哈哈哈哈哈~啊!痛!放開我!快放開我!”
沒想到巧兒趁其不備,一把咬住了陳鐵生撫着她臉頰的手,死死不松嘴。整個碼頭都回蕩着陳木生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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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開她的下巴!快!杵在那裏幹嘛!傻了啊?”陳木生沖身邊人喊道,一群人立馬上前手忙腳亂的把巧兒的嘴給扒拉開。
陳木生舉着自己被咬得鮮血淋漓的右手,氣得直發抖:“你這個賤貨!你、你.....”
說着就要将另一只手揚下去。
“慢着!”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出聲阻止,我馬上回過頭,趴在漁網後,隐約看到兩個男人穿着的單衣走了過來,似是剛從被窩裏爬起。
“大晚上的,大呼小叫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大哥、三弟,你們怎麽來了。”陳鐵生讨好道。
原來來者是陳家老大陳金條與老三陳木生。
“二哥,你是想把全城的人都叫醒嗎?是嫌圍觀的人還不夠多嗎?”陳木生打着哈欠,諷刺着。
“啧!那還不是這小賤貨不聽話,竟然想跑,還把我的手咬成這樣!”陳鐵生惡狠狠道。
“不過就是手被咬了,就在這裏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這可是咱們要送到上頭的,讓別人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擔待得起嗎??”陳金條微皺着眉頭,數落着自己這個咋咋呼呼的二弟。
陳鐵生訴苦不成反被嗆,只得打碎牙往肚裏吞,:“一時沒忍住痛,叫出了聲,我的錯,我的錯。”
“姑娘在哪兒?”陳金條啞着嗓子溫聲問道,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
“在這兒呢!”陳鐵生錯開身,陳金條便見到了把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巧兒。
陳金條上前,看了半晌,贊嘆了一句:“真是個好姑娘。”
“嗚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巧兒哭着哀求道。
“可惜啊!”陳金條背過了身,望了望天:“太吵了。”
“把舌頭割了吧。”往回走了兩步,之後停住,回頭道:“對了,別弄死了。”
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凝固了。
陳鐵生殷勤道:“是,大哥!”
轉過頭來,陳鐵生望着巧兒,冷笑了兩聲:“呵呵,小賤貨,你不是挺能叫,挺能咬嗎?拿剪刀來!”
“不、不要,放了我,放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咔嚓!”“噗嘩~噗嘩”
“啧啧,吐了這麽多血,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快把她拖走,去止血,別弄死了!”
一陣人在地上被拖走的聲音,夾雜着巧兒已經無法發出的慘叫。
從陳鐵生拿出那把巨大剪刀的那一刻,不論是我還是此時的阿雨,都不敢再回頭,不忍看到那殘忍的畫面。
我們痛恨自己的無能,眼睜睜看着這場悲劇發生,卻只能夠懦弱地蹲在這裏,捂着耳朵,連聲音都不敢發出。
明明知道這件事早已發生,巧兒已經變成了那副瘋癫的模樣,可當歷史在我眼前重現時,我仍然感覺自己痛苦到不能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當反應過來時,碼頭的火光和人群都已經全部散淨,漆黑潮濕的地面上,連血跡都已被清理幹淨,只在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我”知道,當陽光出來之後,這裏曾經發生的暴行,将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一切沒有發生過那樣。
而我與阿雨,作為這場暴行的見證者,在一切歸于平靜後,只能夠抱着腿無助的痛哭。對于此時的阿雨來說,更大的沖擊是,确定了自己日日同枕共眠的憨厚夫君,竟然也是這些惡鬼的同夥。
突然,“我”的腳碰觸到了一個綿軟的物體,我擡起了頭,入眼便看到了腳邊有一個粉紅色的香囊,拿起香囊看着花紋,正是那個詭異的鴛鴦圖案,這是巧兒剛剛豁出命去傳出來的線索。
“我”撿起來,試圖把香囊上沾到的泥水擦幹淨,許是香囊掉在潮濕的地面太久,兩只鴛鴦的面上沾了一大塊污漬。
“唉,這塊污漬怎麽就擦不掉。”“我”拿出藏在衣兜裏之前在夫君身上發現的靛青色香囊拿了出來:“兩個香囊的花紋一樣,明日,便把這幹淨些的靛青香囊交給那王大石,用作證據,也更好些。”
随後,便将兩個香囊都收到了衣兜最裏側,擦了擦眼淚。
我感受到了阿雨內心的堅定:不論如何,定要将這香囊交到那王大石手上。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阿雨一夜未合眼,坐在桌子前等到了天明,卻還未等到夫君回家給自己一個交代。
阿雨消失許久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等了一宿,也沒等到夫君,我猜,他許是沒想好怎麽面對我罷。但那姑娘最後的托付,我也是萬萬不敢忘的。待到辰時,我便出門,去尋那東城門外那住長生庫旁的王大石,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周圍鄰居說,那王大石丢了女兒,去報官了。我又跑到縣衙府外去等他,因為此事我的夫君也牽涉其中,所以我不敢貿然報官,現在想來,是我太自私了。】
我心道:不,哪怕你報了官,結果也不會改變。
阿雨半信半疑道:【總之,我最後在縣衙門外等了一整天,直到傍晚,也沒等到一個叫王大石的人出來。後來我給了幾個銀錢,才向那捕快們打聽到,那王大石丢了女兒,報了假案,被關押了起來。
不僅被關押,還被嚴刑拷打了一番。我在心裏補充道。
【我知道,那王大石報的不是假案,但他沒有任何線索,自是不會有人相信。眼下那姑娘被拔了舌,生死未蔔,得趕緊将我手中這個可作為線索的香囊,交到他爹爹手中,來得及的話,還能救她一命。但該怎樣交給他呢?我想到了一個人,也許可以幫到我。】
畫面一轉,“我”來到了一個大宅子前,宅門上挂着一個牌匾,寫着“陳家大院”。
這個地方我來過好幾次,非常熟悉,正是那陳金條家。
“我”敲了門,應門的是陳銀妹。
“阿雨,你怎麽來了?我剛好想聽你唱得小曲兒了。”陳銀妹笑嘻嘻地将“我”迎了進去,顯然是熟識。
耳邊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嘆息:【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銀妹與碼頭那些畜生是兄妹關系,只知道她有三個哥哥,在縣城裏工作,不常回來,我們是因為常去鎮上一處茶樓看戲,才認識的。她喜歡聽我的曲兒,我欣賞她的直率,一來二去,便成了手帕之交。】
“銀妹你喜歡聽,姐姐自然會唱給你聽的。不過今天來,實在是有一事相求。”“我”蒼白着臉,強笑道。
陳銀妹覺出了“我”的異常:“姐姐你怎麽了?唇都裂開了,快喝點茶。”
一整夜沒睡,白天又粒米未進滴水未喝,看起來狀态自然不會太好。
“我”象征性的抿了口茶水,在考慮如何開口。
陳銀妹小心道:“姐姐你可是和姐夫吵架了?聽我嫂子說,夫妻嘛,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合的,你莫要太計較,傷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我”搖了搖頭,終于下定決心,從胸口衣袋裏,拿出了香囊。
在看到香囊被拿出來那一刻,我的內心不斷咆哮着,不要拿出來!不要交給她!那就是昨晚那三個畜生的妹妹啊!!!
但終究還是左右不了已經發生的過去,我眼睜睜的看着阿雨将一個靛青色的香囊放在了桌上,往前推到了陳銀妹的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角:又是沒有我的一天,我好南(自閉....)
作者:馬上有你大把的感情戲,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