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魂靈脫體
我們一路在滿是迷霧的樹林裏飛奔着,後面跟着一群瘋狂追逐的走屍。
一旦有走屍靠近,我們便以劍柄擊退他們。想到它們是城中無辜繡女所煉,無人能痛下殺手拔刀相向。
大部分的走屍似乎接到了某種指令,紛紛跟在我的後面追逐。其他人身後也跟着兩、三具走屍,絲毫不得空閑。
那沒了臉的青煙怪跟在後頭,“桀桀”地笑着,聲音忽遠忽近,甚是滲人。
可對這群走屍,我們殺不得砍不得,只能夠防守,漸漸地便落于下風。
弈升背着顧塵寰,顯然跑得慢些,有幾次險些被那些走屍給追上。
弈升累的氣喘籲籲,大喊道:“呼呼,這麽跑下去,呼,也不是辦法啊!呼呼呼,遲早要被追上!得做點什麽啊!”
天漸漸亮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樹林中的濃霧相比起昨晚,似乎小了許多,我們的視線範圍也漸漸在擴大。
二師兄突然像發現了什麽一般,大喊一聲:“快,跑到沒有樹木遮蔽的地方!”
話音剛落,前方正好出現一塊大的空地,沒有任何樹木的遮蔽。在二師兄的帶領下,我們決定放手一搏,跑到了空地中心停下了腳步,轉過身,親眼望着追上來的走屍們。
“看,走屍們停下來了!”大師兄指着前方驚呼道。
只見一路瘋跑的走屍,突然在靠近空地邊緣的地方停住了,在樹木的陰影下茫然地左右徘徊,不敢靠近。
我一瞬明白過來:“我知道了,它們怕陽光。”
夏日的清晨,天總是亮得特別快,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走屍的皮膚上被陽光照射過的地方,如同被灼傷一般,燃起屢屢青煙,之後便留下一道道宛如腐敗的瘢痕。
那躲在走屍後頭的女妖身上的青煙,也開始變得有些許透明。
那女妖狠狠地望着我們,咬牙切齒道:“你們有本事,別躲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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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它們接近不得,我壯了壯膽,怼道:“你們有本事,過來啊!”
話音剛落,這老天爺也不知是愛開玩笑還是怎麽的,突然出現了一片烏雲,遮住了剛剛冒出頭的太陽。
“......”
“......”
“......”
一群人望着我,我望着天。
我真想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桀桀桀~那我們過來了。”那走屍們一個個又如同生龍活虎一般,沖了過來。
媽呀!老天爺,你別整我們了!我再也不敢亂說話了!我錯了!救命啊!!!
我一邊跑着一邊瘋狂忏悔。
所幸,老天爺的玩笑并沒有持續太久,當那片烏雲完全散去之後,天光大亮。
初升的圓日泛着金光,照亮了整片天空。我第一次覺得清晨如此可愛,差點被感動得就要落下淚來。
身後走屍身上燃起的青煙越來越多,我們的體力皆已到了極限。
漸漸地,追逐地聲音停了下來。
直到跑到遠處,确定安全後,我們才敢回過頭來。
那青煙女妖的“身體”在陽光下,已接近透明,她不甘望了我們一眼,帶着走屍們,轉身離開。
林中回蕩着她的聲音:“我們還會再見的!你們一個都逃不了!”
僅是一瞬,林中便褪得幹幹淨淨,只剩下我們幾個人在原地大口喘息。
弈升小心将他們家公子放在幹淨的枯葉上後,率先倒在地上,累到要斷氣。
大師兄喘着粗氣吐槽着:“你家公子挺厲害的,經過剛剛那一番鬧騰,還是酣睡正香,也是個人物。”
弈升擺了擺手,已經無力回答他了。
大師兄見我愣怔着,上前詢問我:“師.....嗯,你沒事吧?”
想是看到穿了一身粉色女裝的師弟,還是略微感到膈應,直接跳過了那聲師弟,望着我唇上的傷,大驚小怪道:“師弟!你的嘴唇是被妖怪咬了嗎?這麽大個口子!”
我正欲解釋,卻感到了一陣脫力感。只覺眼前陣陣發黑,随後便失去知覺,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到自己在不斷地升高,飄蕩,周圍的環境不斷地變換着,似乎已回到了觀裏。
看了看自己離地面的距離,我就明白了過來,自己是又魂靈脫體了。從孩童時期就發現,只要在我極度疲倦之時,便會出現此類魂靈脫體的現象。
起初覺得好玩,所以經常故意晚上不睡覺,熬到極度困倦之時,再去偷看師父師兄們在房間裏幹嘛,也因此發現了他們不少的小秘密,平時拿出來吓唬吓唬他們,看到他們驚到目瞪口呆的樣子,就能讓我樂得在地上打滾。
後來在一本咒法書籍中看到,常魂靈脫體之人,說明“魂靈”與“□□”間的某種羁絆實在太弱,也就是常人說的“陽氣弱”。如果脫體的次數多了,可能會出現魂靈無法歸位的情況,最後□□脫離魂靈太久,人就會死。
所以之後,就不敢再玩這種“游戲”了,說不好未來我還能換回女裝,找個好的夫君給嫁了,生上一群娃娃,種種田,逗逗鳥。
世間那麽美好,我不想早死。
這一回估計是緊繃了一晚上,精神到達了極限,赫然放松下來,才出現“魂靈出體”的情況。
我升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師父呢?不知師父如何了?”
我眼前浮現出昨晚師父最後受傷暈倒的畫面,心中滿是擔憂。
下一秒,我就已經置身師父的房間。
卻一眼沒有見到師父,只見他的被子一拱一拱的,不知在做什麽。
“咚咚!”一陣敲門聲。
拱動的被子突然靜止,随後又是一陣拱動,似乎在藏着什麽。下一秒,就見師父從被子裏伸出頭,開始裝睡。
見無人應門,一個推門進來,原來是大師兄。
大師兄走到師父旁邊,查看了一番,确定無大礙,嘆道:“明明傷口已無大礙,為何就是不醒呢?師父也這樣,三師弟也這樣,唉~”
說罷,眼眶就有些泛紅。
大師兄背過身,似是擦了擦眼睛:“一個大男子,哭什麽!真沒用!”
随後轉過身,給師父掖好了被子,悄然退出了屋外。
腳步聲慢慢漸漸變小,只見師父悄悄睜開了眼睛,望着門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确定大師兄走遠後,拿出了被子裏的燒雞,啃了起來。
“......”
師父,你老人家這麽騙你徒兒的眼淚,真得好嗎?竟然躲在這裏啃燒雞。
眼尖的我一眼看出,這還是城裏最火的“廣聚軒”燒雞!
看得我口舌生津,恨不得搶過來大快朵頤一番。
不過看樣子,他老人家的傷勢無礙,那我便放心了。
突然,眼前又是一花,竟是又來到了另一個房間。
房間的窗棂桌椅上,覆着一層薄灰,看起來,似是道觀中不常用到的客房,不知這個房間裏的又是誰?
裏屋似有交談之聲,我飄到了裏屋,看見那顧塵寰已經醒來,正坐在床榻之上,閉目養神。
弈升單膝跪在地上,右手輕覆顧塵寰的左手脈門處,看起來是在給他把脈。
半晌後,弈升放開手,向顧塵寰行了一個禮,道:“禀報公子,脈象毫無異常。”
顧塵寰睜開眼,望着他,道:“是何原因?”
弈升臉上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公子,你确定你昨晚是發過疾症嗎?那藥丸在屬下身上,沒有藥丸,你是如何克制住疾症的呢?按理說,如果昨晚公子如果真的發過疾症,今天的脈象一定會異常,是不是你弄錯了?”
弈升不敢說的是,你發了疾症,怎麽會沒有殺人?
“不可能!當時我感覺身體赤熱呼吸不暢頭腦劇痛,那種感覺,不會錯的。”顧塵寰肯定道。
“那公子回憶一下,昨晚可有發生什麽異常之事?”弈升引導着。
顧塵寰陷入回憶,猶豫道:“在疾症發作之時,我似感覺有一股香沁之氣從口鼻滲入,全身的狂躁之氣似得到纾解,随後困倦襲來,便失去了知覺。”
“香沁之氣?莫非,那些妖怪中,有傳說中的靈骨女?”弈升驚道。
顧塵寰不屑地笑道:“什麽靈不靈骨女的,你也信這種鬼話?””
弈升尴尬地:“本能反應,本能反應。”
那弈升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八卦之魂占了上風:“屬下在給公子清理時,發現公子內外并無任何受傷跡象,然唇上卻有血跡,莫非......”
莫非那是他人的血跡?
那顧塵寰臉色一變,厲聲道:“莫非什麽?!莫非本太....本公子還能咬了崔玄杳那個男人的唇不成?!”
“.......”弈升震驚地表情。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我老臉一紅!顧塵寰,你這下和盤托出,可讓我日後恢複女身如何嫁人?
那弈升噎住半晌,眼珠子轉了一轉,突然露出了狐貍般的笑容:“說起來,那玄杳小道長,穿女裝倒是挺驚豔的。”
顧塵寰臉漲得通紅,怒吼道:“與我何幹!!!”
呃......這下我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溜了溜了。
畫面再一轉,我已到了院裏的紫薇樹下,咦?許久沒看看這顆紫薇樹,竟已結了滿滿一樹的紫色花朵,煞是好看。
站在樹下仰望着,一時竟是看得癡了。
不知何時,身邊已站了一位身穿淺紫衣裳,雲鬓輕挽的女子。
我疑惑得望着這個身材嬌小的美人,雖不至傾國傾城,但在着小小的陵州城裏,卻也算得上是上乘之姿了,只是那眉頭輕蹙,似有無限憂愁。
我不由問道:“你是誰?來我們觀裏作甚?”
問罷,才想起我此時只是一縷魂魄,尋常人是看不見我的。
正打算繼續欣賞我的紫薇花,只見那女子微微嘆息了一聲,回答道:“奴家最喜歡的便是紫薇花,先前夫君也為了我種下了兩棵,和這觀裏一樣好看。”
我驚訝地望着她,壓根沒想到她會回答我。既然她能夠看到我.....那說明她并不是人,而是一縷幽魂?
似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女子輕斂雙目,答道:“沒錯,我早已不是該存于這陽世之人,卻被強行縛住了生魂,轉世不得,只能在這人間游蕩。不知為何,一見小道長便頗為親切,便跟着來到了這裏。。 ”
“是何人縛住了你的生魂?他為何這麽做?”我疑道。
“他是....我的夫君.....我深愛之人。”女子眸中似有水光閃過,一行清淚劃過,滴落在地上的紫薇花瓣上,消失不見:“我只願小道長能夠救救我的夫君,讓他莫要一錯再錯。”
突然,我眼前閃現一陣白光,這是我即将要醒來的前奏。
我急道:“你喚什麽,我該如何幫你?”
我的眼前朦胧一片,僅聽到女子空靈地聲音似遠處傳來:“望道長能到蒼山西側山頂處兩棵相連的紫薇樹下尋我......你喚我阿雨便是......”
我倏得睜開眼睛,一眼望見的便是床頂的雕花,空氣中彌漫着安神的熏香,竟是已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慢慢解開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