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伴随着這年最後一場冬雪, 辭舊迎新的除夕悄然來臨。
于意歡伸一個懶腰,正看向窗外的銀裝素裹,視後胡筝便推門而入。
“歡歡,起床啦?”視後立刻開始催促她, “快随便吃點一起準備年夜飯, 等會兒還得貼對聯什麽的。聽說你得于導真傳,字寫得相當不錯, 節目組好像給你搞了紅紙金墨, 要撺掇你來現寫對聯呢。”
是的, 于意歡留在《小确幸》節目組,今年也沒有回北京過年。
節目組希望策劃一期春節特別獻禮,借由明星嘉賓們的異地團聚,拍一檔朋友相聚跨年的特別專輯。因為每一年, 全國各地都有許多人依舊需要堅守崗位, 留守異地而不能回家和親人團聚。
《小确幸》策劃希望傳遞正能量,将這新春特輯獻給這群人。
當然, 節目組也有提前咨詢嘉賓們的意見。
畢竟這一季的嘉賓們, 有國民女兒有時候還有人氣偶像,節目組沒打算強求,決定尊重他們的意見。好在,明星們春節異地過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嘉賓無一人反對。
于意歡最初其實有些糾結。
因為父親于安很戀家, 往年他們一家三口哪怕有人上春晚,也都是收工之後立刻回家一起守歲的。如果她同意了,這将是她第一次在外過年。
可她今年回去,就一定能在家團圓嗎?
于意歡轉念一想,倪蘇在劇組拍戲今年肯定也是不回北京團年的。如果自己回去了, 那麽,父母會不會帶着自己一起空降青島找倪蘇?
若結果是那樣,倒不如留在《小确幸》節目組。
于意歡最終還是留守,決定賭一把。
她想要賭看看,父母究竟會陪哪個女兒一起跨年。
這一天,于意歡錄制素材時格外用心。
活面粉、擀面皮兒、拌肉餡兒……每一項錄制活動她都積極的參加,惹得其他嘉賓們都誇她:“歡歡今天好像很有活力嘛,新年真好,跨過這一年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這并非什麽官方客套的說辭。
于意歡是“背負着抑郁症”進綜藝組的,她在先前的錄制中,時不時地便會扮做情緒低落無精打采的模樣,以免抑郁人設被識破。
而今天,為了不去想父母究竟會選擇誰,她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之中。
“是的吧,希望今天之後,我們都能跨過心中那道坎。”于意歡聯想到與自己漸行漸遠的父母,倒真流露出幾分憂傷。
見狀,大家趕緊揭過話題:“會的會的,所以歡歡你對聯寫好了嗎?走,咱們快一起去張貼對聯!”
于意歡被一群前輩簇擁着往外,心中藏着事,也就沒發覺他們表情的異常。
或許是為了讓她這個小輩更有參與感,大家把貼對聯這個任務,也交給了她。
于意歡拍古裝戲時沒少吊威壓,所以站上梯|子也沒覺得害怕。但鄉村這卷簾門的頂部實在有點高,貼橫批的時候,她始終差了點。
正欲讓個高的男嘉賓上,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歡歡,不然還是讓爸爸來吧?”
于意歡猛地一側頭,果真看見了于安的身影。
“爸爸!”她完全不掩內心狂喜,三兩步便踩着梯|子往下,不等完全落地她就撲進父親懷裏,“你居然來啦!”
時間已近傍晚,于意歡等了一天盼了一天,眼見着天色擦黑卻也不見父母身影。
她還以為,他們不會來了。
此刻于意歡抱住父親,真正确定是他本人來了,一時竟有些百感交集。
她的小心機被爸爸看破,她的小把戲被母親揪住,爸爸寧可給徐風推薦倪蘇也不推薦自己,她還以為父母都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了。
可是,除夕夜這天,爸爸卻還是來到了她身邊。
這一刻,于意歡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她真情實感地落下眼淚。
她真的,感到非常慶幸。
或許別人會覺得她只是單純的想爸爸了,所以才會在見面時落淚,只有于安懂得,不僅僅是這樣。
雖然女兒什麽都沒說,但他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她的彷徨與慶幸。
這段時間為了讓于意歡反省自己的錯誤,于安故意沒有聯系女兒,沒有問她在綜藝裏過得怎麽樣,也故意沒有和她提及春節的安排。
他想,歡歡或許認為自己也将去陪倪蘇跨年了。
于安心疼地拍拍女兒的背,安撫她:“除夕團年夜,爸爸當然要來和女兒一起度過了。”
“天诶,你們父女要不要這麽催淚,看得我都想我父親了。”視後胡筝看着于意歡抱着于安抹眼淚,說,“我去年生日,父親來探班時,我也這麽感性。可是……哎!”
大家都知道,胡筝的父親在給她慶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在除夕夜看見別人父女情深,難免會觸景生情。
有人安慰她說:“沒事的,月有陰晴圓缺,我們珍惜當下就好。”
這畢竟是春節特輯,節目組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悲傷,而是希望更溫馨一點。
所以,執行導演很快出來重新安排任務,把貼對聯的後續工作交給了男嘉賓,而于安父女被派去摘花椒了。
今晚每個嘉賓都要準備一道菜,于意歡原本是要煮餃子,但于安來了,她就決定讓爸爸改做自己最喜歡的花椒魚。
為了有更多剪輯素材,父女倆才被派去現摘花椒。
鄉野田埂,于意歡提着一個小竹籃,快樂得像一只兔子。
“爸爸,明天錄完我們一起去找媽媽吧!”她美滋滋地說,“我給媽媽準備了新年禮物。”
于安立刻反問她:“爸爸大老遠過來陪你跨年,沒有禮物嗎?歡歡這麽偏心?”
于意歡吐舌:“我陪爸爸守歲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呀~”
她這會兒的心情是真的特別好。
不僅僅是爸爸選了自己,還因她腦補了明天自己和爸爸飛去青島後倪蘇的表情。她用演技征服了倪夢又怎樣,自己的小把戲暴露了又怎樣,爸爸還不是依舊偏愛自己!
于安的來臨,令于意歡有些高興過頭了。
然而,有個成語叫樂極生悲:當一個人快樂到極點,那麽悲痛的事便将降臨。
就在于意歡準備挽住父親手臂的一刻,側前方突然傳來幾道激動的聲音:
“找到了!找到歡歡了,你快看,她和大導演在一起,屁股後面還跟着攝影師傅!”
“Hello?拍得到嗎,我是國民女兒的弟弟,我叫倪俊!”
“哎呦!歡歡哦,驚喜嗎?我們全家來陪你一起團年了呀!”
她循聲看過去,腦袋一懵,剎那間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般。
于意歡怎麽都想不到,在于安除夕奔赴這天,那對她永生永世都不願見到的吸血鬼親生父母竟也大喇喇的來了,還帶着他們的惡魔兒子一起。
這一瞬,于意歡感覺嚴寒穿透了羽絨服,那寒涼的冰柱直刺進她心髒。
她恨不得拉上于安,她理想中的更想擁有的父親,立刻鑽洞逃離這裏。可是,她不能,也不敢貿然逃掉。因為她和于安的身後,還跟着綜藝的攝像。
她根本不可能把這一家子和攝像留在一起,除非她想在大年初一,爆出她和倪蘇的狗血身世。
茫茫鄉野小徑,那一家三口滿臉興奮離他們越來越近,仿若餓狼野鬼撲了過來。
于意歡六神無主,慌亂無措,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的于安。
于安先前對于這件事非常的排斥,他只聽說過這對吸血鬼父母的行徑,他根本不敢深想不敢面對。所以,他其實至今都沒見過曾秀蘭夫婦。
然而,此刻看見這古怪的一家三口,他居然瞬間就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可這對夫婦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他分明記得,妻子曾告訴自己,說曾秀蘭夫婦那邊都打點好了,那樣一對爛人,她不打算讓任何一個女兒同他們有交集。
倘若真如倪夢所言,他們怎麽會在除夕夜這天出現在這裏?
除非——
女兒看向他的時候,于安他也正蹙眉側首。
他目光幽深,問于意歡:“他們怎麽會過來?你和他們有保持聯系?”
面對爸爸詫異不解的诘問,于意歡的意識卻陡然清醒。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這大半年,是如何偷偷和曾秀蘭周旋,給她打過多少錢買過多少東西,又在妥協時許諾了多少好處先暫時哄騙住她。
那一切的一切,她都是瞞着于安和倪夢的。她以為自己能處理好,可現在,她辛苦維持的平衡似乎已搖搖欲墜。
于意歡好不容易才穩住有偏向倪蘇跡象的于安,她怎麽能讓那一家三口破壞掉?她不要讓于安和他們見面。
“對不起爸爸,我會安頓好他們的!”眼看着那三人就要靠攏,于意歡不得不主動迎上去。
而她還必須拜托于安攔住跟拍攝像:“麻煩爸爸幫我穩住後方好嗎?謝謝爸爸!”
然而,根本沒經歷過任何真正挫折的于意歡,又怎麽能唬住倪志忠這種無賴。
她還是拿當初應付曾秀蘭那套說辭:如果想靠着自己這個大明星女兒享樂,那就安分點不要出現,否則魚死網破讓他們不好過。
倪志忠什麽時候受人威脅過,而且還是他的種,一個便宜女兒!
老婆隐瞞這件事本就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現在這個做女兒的還敢威脅老子,他更是火冒三丈。
于是——
“滾你媽的!”倪志忠直接一個大巴掌就給于意歡扇過去了,“你是我的種,還敢跟老子叫板?別說那些有的沒的,老子今兒不僅要留在這裏,你還得好吃好喝地給我伺候好了!”
于意歡何時見過這樣粗鄙又無賴的人?哪怕是曾秀蘭,也不過就是貪財好利的普通婦女罷了。
她根本沒料到,倪志忠竟會二話不說先直接動手。從小到大,別說父母了就是身邊無關緊要的人都沒舍得罵她兩句,又何時被人扇過耳光?
于意歡直接被親爹這一巴掌給扇懵了。
“你!你怎麽可以——”她捂住臉,氣得氣血翻湧,卻根本憋不出半個髒字。
而倪志忠直接啐一口,又給了她另外半邊臉一巴掌:“你什麽你,還不給老子帶路!你想凍死老子?”
第二巴掌落下來,于意歡徹底崩潰,眼淚不可遏制地往外湧。
而她身後的于安和攝像,也終于從方才的驚愕之中回神。
于安沖過來就給倪志忠一拳:“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對我女兒動手?”
“你又是什麽狗娘玩意兒?!”倪志忠自然不可能吃虧,反手回敬于安一拳。
兩個男人竟就在這荒野小徑裏撕打起來。
而他們身後,綜藝的跟拍攝影看着眼前雞飛狗跳的場面,一時竟不知是該繼續拍,還是該上去勸架。
于意歡那邊焦頭爛額之時,倪蘇這邊正在拍除夕最後一場戲。
很巧,他們今天拍的也是一場新春戲。
戲內這天是正月初一。
舉國歡慶,人人辭舊迎新,街頭是熱鬧的耍龍舞獅表演,江月和母親這邊的氛圍卻十分沉郁。
母女倆在城市邊緣的公墓裏。
江月曾有一個弟弟,卻在三年前的正月初一意外身亡。從此,對于江家而言,新春變成了綿長永不減退的舊痛。
三年過去,江母再面對兒子的墳墓,其實已鮮少失控。
然而她今天卻靠着碑不住地垂淚:“昊昊,如果你還在,一定不會像姐姐這麽不聽話。”
就這麽一句話,再沒有更多。
然後江母就一直靠着碑,痛苦又依戀,仿佛靠着的就是乖覺熱愛理科的兒子。
江月看得心裏發堵,伸手去拉母親:“媽媽,回家吧。”
母親卻根本不理她,好半晌,她又對着墓碑說:“昊昊,你的理科夢,以後就真的沒有辦法實現了。”
輕飄飄一句怨怼壓過來,江月崩潰了。
她跪在母親面前,痛苦又無助:“媽媽,您放過我吧……”
“卡——!”導演徐風拍完最後一個全景,向全劇組宣布,“非常完美,現在收工吃年夜飯!”
全劇組的人集體歡呼,開始以最快的動作收拾片場。
正是這時,提着新年花籃一直在旁觀摩等待的倪夢走入片場,要給女兒一個跨年夜驚喜。
周圍有工作人員想起哄,她也豎起手指放唇邊,意欲靜悄悄過去。
卻不料,剛穿越人群,竟目睹蕭曼如和女兒的溫情交互。
這場戲太壓抑,江月的處境勾起了倪蘇過往春節的黑色記憶,令得她一時有些無法從劇中的情緒抽離。
旁邊,蕭曼如應當是察覺了。
她本來正給兒子打視頻,見倪蘇在導演宣布收工後,仍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道具墓碑旁,便回到少女身邊伸手輕拍了拍她。
“倪蘇?”她喊道。
倪蘇一如當初在《春列》殺青現場一般,因入戲因遷怒,拍開了合作夥伴的手。
“wow,是哪位女俠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恰好,蕭曼如和兒子的視頻接通,一道懶倦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再拍蕭女士兩掌。”
蕭曼如瞥兒子一眼,幹脆并肩坐在了倪蘇身旁。
她也不刻意去喚這小姑娘了,就如常跟兒子聊天:“杳杳呢?我想給她介紹個演技很好的朋友,祁昱,你把手機給她然後跪安吧。”
蕭曼如去年為了過古裝瘾,自帶班底拍了個宮廷大戲,從那以後她就總是叫兒子跪安。
祁昱早習慣了母親對自己的嫌棄,立刻把女朋友鐘杳拉過來應付她。
直到蕭曼如将視頻對準倪蘇,溫柔似水地向視頻中的女孩兒介紹她,她都仍在怔怔出神。
但她已然出戲,不再是因陷入劇中情緒而郁郁,而是驚訝于蕭曼如的兒子居然這麽大了,而且還這樣大方地和另一個演員在談戀愛。
這一切都和倪蘇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以為,母親對生育後的事業滑坡如此不甘,面對蕭曼如時心态那樣反常,她的對手應該就是踩準了母親生育的機會才上位成功了。
可從視頻裏看,蕭曼如的兒子應該和路乘風同齡,甚至可能比路乘風還年長幾歲。
倘若是這樣,那倪夢當初敗給她的原因,未必就是全歸咎于生育。
因此,倪蘇在跟視頻那端的女孩兒問好後,便忍不住說:“蕭老師,你本人和你的家庭,都很令我驚訝。”
蕭曼如先暫停和家人的通話,正式側過頭開始和她聊天:“為什麽這樣說?”
倪蘇:“我沒想到您兒子居然都這麽大了。而且,你們一家人都和別的明星不一樣,很恣意。”
就是恣意。
進組這段時間,倪蘇早就發現,比起在事業上态度緊繃的母親,蕭曼如要從容和游刃有餘得多。她從不在乎網上的人如何說她大滿貫下凡搞錢,從未端過傳奇影後架子,她好像對事業和生活都透出一股悠閑享受的姿态。
蕭曼如并不意外倪蘇的訝異,畢竟她簽約的經紀人是“老對頭”倪夢。那個人啊,就是太緊繃較勁,上來就想給這女孩兒往奧斯卡導演的劇組送。
她其實從《野蠻生長》試鏡那天,就挺喜歡倪蘇這姑娘,有眼緣,就像當初初見準兒媳鐘杳一樣。
蕭曼如便也願意跟這女孩多聊兩句:“因為生活本就該是恣意無束的,不是嗎?我已經得到了全部想要的,那麽剩下的時光,當然要做我想做的,當然要去及時享受人生。”
“剛極易折,過猶不及。”她似乎意有所指地告訴她,“倪蘇,你的共情能力已經很強了,下次不要入戲太深。抓住機遇努力的确必要,但适當的技巧和松弛,或許會讓你走得更遠。”
倪蘇莫名覺得,她明面上雖勸自己減少“體驗派”表演,但實際上是在暗指自己和倪夢的合作。
蕭曼如也看出了倪夢的偏執,她在提醒自己?
倪蘇還沒能完全确定蕭曼如的用意,就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蕭老師,除夕夜還不忘給新人演員上課,看來我把女兒送來這個劇組很值啊。”
她猛地一側頭,居然真的是母親來了!
“媽——”倪蘇差點脫口喊出媽媽,意識到這是在劇組,她才陡然一轉,“媽呀,倪夢老師,你怎麽來了?”
她以為,倪夢和于安應該回去陪于意歡團年,畢竟,于意歡可是身患重度抑郁的人。
冷不丁見母親空降劇組,要說一點不驚喜肯定是假的。這一瞬,倪蘇眼裏驚喜迸發,甚至頗為心虛地從蕭曼如身邊起身。
“重要的親人,當然得一起守歲跨年。”倪夢提着一籃火紅的手工花束,緩步走向女兒,“新年快樂,倪蘇。”
倪蘇接過母親的新年花束,還沒來得及回應,卻見母親轉首看向蕭曼如。
倪夢語氣有些酸地對蕭曼如說:“蕭老師,抱歉,我們母女倆要先離開獨處一會了。”
蕭曼如揚眉:“看來倪老師真的很喜歡倪蘇,都親密到母女相稱了。”她調侃說,“你給了我靈感,等這次回去我也要跟杳杳母女相稱!”
蕭曼如和先前《春列》的工作人員們一樣,完全沒覺得倪夢和倪蘇是真正的母女。
畢竟,圈內人誰不知道她和于安是模範夫妻,其親女兒于意歡更是被寵上了天。她以為,倪夢只是還沒打敗心魔,而倪蘇無論是演技還是性格都和其本人當初很像,所以她對倪蘇寄予厚望。
蕭曼如以為,倪夢只是太喜歡倪蘇,投射太多私人感情到倪蘇身上,才親密到以母女相稱。
《野蠻生長》其他工作人員也有些訝異,直感嘆:“倪夢老師對倪蘇也太好了吧,除夕夜居然飛來劇組陪她,都不怕歡歡吃醋麽!”
“歡歡也在外地錄節目啦,估計歡爸肯定去那邊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而倪夢均回之一笑,帶着女兒進入了自己的保姆車。
剛進車,倪蘇便不禁問:“媽媽,你這樣在每個劇組都叫我女兒,真的沒關系嗎?”
倪夢笑了笑:“你本來就是我女兒,怎麽,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不是——”倪蘇頓了頓,思考着措辭,“我只是覺得,考慮到意歡那邊的情況,你和爸爸或許不想這麽快公開這件事。”
倪蘇當然是期待身世公布的。如此,那對吸血鬼父母、那些揣測她身世的非議,通通都會遠離,而她才能徹底無後顧之憂。
但自從于意歡把抑郁症演得活靈活現,為了維持抑郁的人設,甚至不惜放棄演戲重投綜藝,她便對此不抱太多希望了。因為于意歡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怎麽可能輕易再讓身世公開。
她想,哪怕倪夢願意公開,偏愛于意歡的于安恐怕也不會同意。
在倪蘇看來,父母既然還不打算對外承認自己的存在,那就最好不要給予自己任何的希望。
一面口無遮攔地在外人面前叫自己女兒,可另一面卻又藏着掖着,這太折磨人,也太不尊重人。
想了想,倪蘇便直白地說:“媽媽,如果你們還打算繼續隐瞞,下次就別再這樣了。我不想要任何渺茫的希望,我很不喜歡你這樣。”
倪夢面色微怔,似是沒想到女兒會當面控訴,她一瞬不瞬看着女兒,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是什麽都可以被原諒的新春,倪蘇也知道說這樣的話,或許會鬧得彼此不開心。
但她還是決定不欺瞞:“媽媽,我知道說這個可能有些破壞氛圍,但,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倪蘇萬萬沒想到,母親卻居然驀然一笑。
“倪蘇,雖然原計劃是要給你一個驚喜,但看情況還是提前告訴你吧。”倪夢頓了頓,非常鄭重地告訴她說,“我和你爸爸一致決定:要在你十八歲生日當天公開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 攜《私生女》裏的昱昱和杳杳打個醬油~
但昱昱在那本書裏前面很氣人,就不推薦追這本的大哥們去看了hhhhhh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醋年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吃貨聃 1瓶;
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