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住。”
程簡腳步頓了頓,沒理那句話,繼續往前走着。
後面的人又喊:“我想你幫我擦藥,一萬塊錢。”
腳步聲停下了。
程簡回頭,看着那模糊不清的人影,反問:“一萬塊?”
“對,一萬塊,現在就可以轉賬。”那人說。
程簡從善如流的倒回去,伸出手,“成交。”
那人又道:“那你得扶我起來。”
程簡上手,按在他的肩脊上,用力一撐,将他拉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沒有動到腿上的傷口。
只是那快壞了的暗路燈并不管用,她将手機電筒點開,遞給邬姜白,“拿着,往腿上照。”
邬姜白乖乖拿住,從他這個角度他能看清楚程簡的臉。
程簡借着這電筒的光亮将藥袋裏的碘伏拿出來,再拆開棉簽棒輕輕蘸取一些,小心塗抹上去,将傷口的塵土處理幹淨。
邬姜白由她動作着,這邊的程簡心思全在傷口上,這頭的邬姜白心思都在程簡身上。
他開口:你微信號多少?
程簡手一頓,“一會我再加你,我知道你的號碼。”
邬姜白樂了,他道 :“你知道我的號碼?”是調侃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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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簡停下動作,看着他,“你今天撞了我,給我留了一串號碼。”
“哦。”邬姜白特意拉長了語調,“原來是你啊。”說着竟開始有些興奮,“那你叫什麽?”
“我叫程簡。”
程簡完成最後一步,動作極輕的給他貼上紗布。
“程簡?”他重複一遍,“成功的成?”
程簡定定看着他,糾正道:“是工程的程。”
邬姜白手舉累了,把手機放下來,電筒卻沒關,他表示贊同,“名字很好聽。”
程簡語氣平淡的說了句謝謝。
接着一頓操作,她加上了邬姜白的微信,又提醒道:“加上了。”
邬姜白極為懂事,立馬點了通過,而後看了一下她的頭像,忍不住調侃,“怎麽是花開富貴啊?”
程簡無語的看着他,“要你管?”
邬姜白舉起手來做無辜狀,“管不着管不着,就覺得挺襯你的。”
程簡再次無語,邬姜白又笑出聲,見程簡看過來,挑挑眉,補充着,“你剛不是沒聽我說完嗎?”
行,程簡想,那她閉嘴。
起身正要走,被邬姜白一把拉住,那人道:“怎麽?就這麽走了?”
程簡冷冷道:“松開。”
邬姜白偏不,語氣挑釁,“就不,把我送回家,費用再加一萬。”
程簡笑了,“那你先轉剛才的一萬。”
邬姜白笑嘻嘻的,“不要,你不把我送回家,那一萬我也不轉。”
“轉不轉?”程簡聽着,竟有了想趁此機會打他一頓的沖動。
邬姜白偏就無恥,還是嘴硬道:“除非把我送回家。”
程簡想,這人是看她好欺負,想賴上她嗎?
邬姜白不依不饒,仍在說服她,“那就三萬,一共給你三萬。”
程簡不為所動,堅持要他先轉一萬。
邬姜白死心眼,他就怕一轉程簡就跑了,這黑燈瞎火的,他可怕了呢。于是拙劣的演技開始上線,硬生生地擠出眼淚,“姐姐,求你了,這裏黑,我一個人害怕…”
程簡:……剛才我不在的時候怎麽不說你害怕呢?
邬姜白加大力度,“五萬,怎麽樣?”
程簡懶得折騰,冷聲道:“你不轉,那我就把你腿踩折。”說着,蹲下來,摸着邬姜白的小臉,是警告的語氣:“你知道這裏沒有監控嗎?”
邬姜白仗着黑夜程簡看不清他的表情,明明是期待的表情,語氣卻是害怕得不得了,“姐姐,我錯了,我立刻轉,你等等。”
下一秒,程簡就收到手機消息的提示音,看到邬姜白的頁面,點進去轉賬,是五萬。
程簡情緒起伏,轉眼又平靜下來,又瞥向他,“地址在哪”
邬姜白知道她是開心的,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莫名的,他欣喜起來。
得不到回複,程簡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邬姜白這才反應過來,乖巧的報出一串地址。
安華區的安化路?怎麽是富人區?
程簡皺眉,富人區的孩子怎麽會在朝渡路?還被人打傷了一定要我送回去?
程簡默默想着,邬姜白報完,沒聽見程簡說話,又問:“你知道嗎?”
程簡:廢話,安華區誰不知道。
邬姜白樂開了,他胡口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那有錢人的孩子啊,嘿嘿并不是哦,我媽是那的保姆,每天偷錢給我用的。”
程簡不感興趣,只是敷衍的哦哦幾聲,而後扶起他,将他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
邬姜白順從着她的動作,語氣訝異:“你不驚訝嗎?”
程簡道:“我很驚訝啊。”
邬姜白不滿她的回答:“那你怎麽不哇的一聲。”
程簡從善如流:“哇。”
邬姜白很滿意她的配合,空出來的左手艱難地拍拍她手臂,贊揚道:“你真配合我。”
程簡:“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邬姜白聽着,甚至想無辜的攤手,只是做不到。
“沒有啊,我只動了手!”
程簡糾正他:“別拍我。”
邬姜白悶悶的應了一聲“哦。”
程簡扶他并不是很吃力,雖然他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但她一直都有鍛煉,不然也不會打得成國平慘叫不已。
邬姜白嘴簡直閑不下來,各種搭話,“你覺得我重不重?”
程簡很快答道:“不重。”
邬姜白被這回答給迷了心智,他自豪道:“小爺果然英氣逼人,身材好。”
程簡不忍出聲打擊,那是因為她從小鍛煉,小身板才禁得住這重量,但別提,邬姜白的腰還蠻細的,這讓她不合時宜的想起一個形容詞,“小腰精”
“哦對了,這路燈怎麽這麽磕碜啊,也太少了吧,危不危險啊?”
——那是因為沒錢安。
“還有,咱們要走多久啊,我這腿傷到了不宜久行啊!”
——你也知道,大老遠跑到這受傷什麽鬼操作。
“你是在哪個中學上學啊?”
——校服上的四個大字看不到嗎?
“哦還有還有,你這麽晚上出來幹嘛啊?為了偶遇我嗎…””
——…真不要臉。
邬姜白的每個問題,程簡心裏都默默吐槽了一把,只是邬姜白的表達欲實在旺盛,問題不斷地從他口中蹦出。
程簡忍無可忍,在邬姜白問出她為什麽不回答他的問題之後,她決定制止他,“難道沒有人說過你幼稚嗎?”
她很煩,要忍着他的廢話走這條幽暗的小路真是種折磨,沒有人告訴過他在黑夜中是需要安靜的嗎?
邬姜白忍着笑,“你可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人。”
程簡表示很榮幸,她是第一個勇于說出他問題的人,她決定要一個結果,“所以,可以閉嘴嗎?”
邬姜白委屈巴巴的應了聲好吧,然後乖乖的閉上嘴巴。
那一瞬間,程簡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程簡扶着他走了好一會,終于走到了一條寬闊的馬路上,昏黃的路燈照着黃藹藹的路面上。
邬姜白說話了,“你就算叫車也要和我一塊回去的。”
程簡:……看在五萬的份上
“知道了,陪你回去。”
朝渡路的外圍路口經過的車還是很多的,沒多久,程簡就攔到一輛綠色出租車,那司機見程簡一個女生過于瘦弱,也下來幫忙,程簡謝過司機師傅後,兩人終于坐上車子。
司機師傅扭着鑰匙,問要去哪。
程簡轉頭看着邬姜白,眼神裏的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你不說難道要我說啊?
邬姜白本想當甩手掌櫃,無奈,重複了一遍方才說的地址。
司機師傅一聽見是安華區,眼神都變了,暗自打量着兩人。
程簡假裝看不到,邬姜白顯然是習慣了這種打量的目光,并未有什麽緊張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