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物歸原主
“今晚的事可還有別人知道嗎？”我趴在浴桶邊緣，問正在給我擦背的紅蓮。
“放心吧，小姐，那會兒都那麽晚了，除了我們幾個，沒人會去後花園的。”
我想着也是，都那麽晚了，誰還會去後花園呢？可是他為什麽也在呢？“紅蓮，你跟我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和紅袖怕你們喝醉了，就一直在下面守着，後來小姐你不小心掉進池子裏，大少爺就跟着跳了下來，你和大少爺都不會水，當時真把我吓壞了。還好紅袖識水性，當即就跳了下去，奴婢本想再叫些人過來，可是許先生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是他讓奴婢先不要驚動大家，然後，他自己就跳了下去。”
“哦。”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過，這次還真是多虧了許先生，不然的話，小姐這次肯定又要被老爺罵了。”紅蓮道。
“嗯，行了，你先退下吧，我待會兒自己起來就可以了。”
“是，小姐。”紅蓮放下袖子，将地上我剛脫下的濕衣服撿起來，只聽“嗵”的一聲，那顆先前我在池底撿的石頭從衣服裏面掉了下來，“這不是小姐以前弄丢的玉石嗎，小姐什麽時候找到的？”紅蓮撿起那顆“石頭”問道。
“這個呀，是我今天掉進蓮花池的時候，在池底撿的。”我盯着紅蓮手中的玉石道。心想，怪不得我今天見到這玉石時感覺那麽奇怪，原來這東西本來就是歐陽倩的。
“這玉石自從去年除夕就不見了，原來是掉進後花園的蓮花池裏去了，怪不得一直沒找着，因為這個，小姐你還被老爺狠狠懲罰了一頓呢。”
“來，你拿過來給我看看，”我接過玉石，對着燭光看了看道，“我去年除夕的時候去過後花園嗎？怎麽我好像都沒什麽印象了。”
“這個，奴婢也記不清了。”紅蓮低着頭吞吞吐吐地道。
我盯着紅蓮的眼睛，正色道：“紅蓮不許說假話。”
“小姐真的一點兒都記不起了嗎？”紅蓮擡起頭小心地問道，我看着她搖了搖頭，紅蓮又低下頭想了想，忽而又擡起頭來，看着我道：“其實，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我只記得那天晚飯的時候，小姐在飯桌上又被老爺當衆罵了。晚飯結束後，小姐你說想要一個人走走，讓我先回去。後來小姐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臉色慘白，無論我們問你什麽，你都不說話。後來小姐就大病了一場，病好後除夕那夜的事就不記得了。夫人說了，除非是小姐自己想起來了，不然，我們都不能跟你提那天的事。”
“我怎麽會病了呢？”
“大夫說小姐是驚吓過度，再加上身子沾了涼水。”
到底歐陽倩當時看見什麽了，居然吓成那樣，會不會跟她的死因有關。但是這個好像有點說不通，因為，如果除夕夜歐陽倩真的是看見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兇手兇手想要殺人滅口的話，應該早就動手了，不會等那麽久。那麽與他們有關嗎？去年除夕，她已經在府上了，他還沒來，這中間有什麽特殊聯系嗎？我怎麽覺得，好像漏掉什麽信息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紅蓮一臉焦急地問道。我搖了搖頭，看了看紅蓮，忽然注意到她手上的濕衣服，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怎麽會漏了這個，紅蓮說歐陽倩除夕夜裏回來的時候，渾身濕透了，再加上這塊玉石是我在後花園的蓮花池裏找到的，那麽當時歐陽倩肯定掉進池子裏了，她不會游泳，肯定是被人救起的。被誰救的呢？會是她嗎？
“小姐，小姐別想了，忘了就忘了吧。”紅蓮安慰我道。
“嗯，知道了。”我點了點頭道。
大腦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已經卡住了，根本運轉不起來。這一天，經歷的事情太多，外加還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我已經累得動彈不得了。
歐陽志在太老爺大壽過後的第三天，便随着歐陽重外出了，聽說要到年底才會回來。自從那晚過後，我就再也沒見過許維，聽說好像是生病了。從來沒有感覺到，原來沒有許維，生活會變得如此無聊。
歐陽志走了，許維病了，我的生活又開始變得無聊起來了，我讓丫頭們在院子裏紮了個秋千玩，玩了幾天便覺得沒意思了。于是，我開始隔三差五地跑去找歐陽倩她娘唠嗑，因為這樣，我就可以有機會從許維院門口經過。但每次，我也只是經過，從來沒有勇氣踏進去。
“倩兒，你的玉石找到了？”歐陽倩她娘看着我胸前挂着的玉石問道。
“嗯，是啊，不找它，它自己就出來了。”我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玉石道。這個還是紅蓮将它挂在金玉項圈上，讓我天天戴着，我看它也挺好看的，也就願意天天戴着。
許維這一病就是大半個月，院子裏梧桐樹上的葉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樹幹上挂着幾片葉子，在蕭瑟的風中搖搖欲墜。十一月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始終都沒有習慣沒有許維的日子。
這大半個月來，歐陽倩她娘院子的門檻都快被我踏平了，可是許維的院門，我連一次都沒踏進過。
“小姐，為什麽不進去看看許先生？許先生已經病了大半個月了，小姐作為先生的學生，理應看望一下老師。”紅袖站在我身後道。
“是呀，小姐既不進去又不回去，這樣站在風口上，很容易生病的。”紅蓮擔心地道。
我的內心鬥争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怯弱占了上風，“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我轉身欲離開，卻聽見“吱嘎”一聲，院門打開了，一位小丫頭探出頭來說道：“先生說，外頭風大，請小姐進裏面坐坐。”
啊歐，原來他早就知道我在外面，他娘的，這也太丢人了吧。
“坐吧。”許維看都沒看我，低頭下他自己的棋。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就有小丫鬟端來茶和點心。我喝了幾口茶，吃了幾塊點心，就坐在椅子上晃蕩着倆條腿，雙眼望着虛空發着呆。
“書桌在那兒，吃飽了就去練字。”許維夾起一枚棋子，眼睛依舊沒有看向我。對此，我表示很憂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往書桌方向走去。許維說完這句話後，屋裏頭的丫鬟們都不約而同地陸續退了出去，紅袖和紅蓮也随着那些丫頭們出去了。
許維的書架上滿滿的都是書，書桌上也整整齊齊地擺着幾摞書，我從書桌上随便抽了本屈原的《離騷》出來，便開始自己磨墨，一邊磨墨一邊覺得心酸，要是在自己屋裏的話，這些哪裏還用得着親自動手。不過，想到今天總算是見着許維了，心裏邊還是忍不住覺得歡喜。
沒抄一會兒，便覺得倆眼睜不開，困得要命，便閉上眼睛在書桌上趴了一會兒。起來看見許維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在下棋，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于是又拿起筆抄了一會兒，可是心思不覺中又飄到了九霄雲外，回過神來時，竟發現自己在紙上寫了好幾遍“許維”，頓時心慌的趕緊沾了墨水将那些都劃了去。劃完之後，發現自己竟連一點練字的心事都沒有了，于是拿着筆在書上畫了朵木蘭花，最後一發不可收拾，我又接着畫了多啦A夢，還畫了卡通版的許維。這樣畫着畫着似乎找到了童年的樂趣，記得小時候就愛在書上畫畫，我畫了好一會兒，再擡起頭，發現許維還是那個姿勢，嘆了口氣，想到他這盤棋不知還要下到什麽時候，索性擱下筆，趴在書桌上，準備大睡一覺。
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大黑了，屋裏頭已經上了燈，我直起身子發現身上多了件白色的披風，房間裏面空無一人。我站起來，将披風挂在椅背上，走出房門，看見許維正負手站在院子裏，望着天上的明月。
“醒了？”許維依舊保持那樣的姿勢，似乎并不打算聽我的回答，“我送你回去。”許維轉過身來，掃了一眼我胸前的玉石對我說道。
“紅袖和紅蓮呢？”我問道。
“先回去了。”許維說着便邁開步子往外走，我緊跟在他身後。
一路無話，他在前面緩緩走着，悠閑地像是在散步。嗯，月下散步确實挺浪漫的。而我在後面，一直低着頭絞盡腦汁尋找話題。
“呃，那個，老師病好了嗎？”
“好了。”許維淡淡地答道，之後又是長長的沉默。
“呃，那晚謝謝老師救了我。”我又在苦苦尋找話題。
“嗯。”
我已經沒詞了，我們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不知是因為許維走得慢，還是因為這尴尬的氣氛，我感覺這條路走得好漫長。
“進去吧。”到了院門口，許維停下來轉身對我說道。
我應了一聲，低着頭，慢慢往裏走。走進院子，忽然想起件事情，便轉身往外跑，跑到院門口，意外的發現許維還站在原地，我頓了一下。
“什麽事？”許維問道。
“嗯，老師明天來嗎？”我帶着期許的眼神看向他。
許維搖了搖頭道：“不來。”我聽了有些失望，頓了一下，他微笑着道：“不過，你明天可以過來。”
“知道了，老師明天見。”我說完便飛快的朝屋裏奔去。
“小姐，回來的剛好，飯菜剛送過來。”紅蓮一邊擺着飯菜一邊笑道。
我走過去坐下，接過紅蓮遞過來的碗筷，一邊夾菜，一邊問道：“你們今天走的時候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啊？”
“小姐不是知道的麽？”紅蓮頓了頓接着說道：“是許先生讓我們先回來的，他說小姐會學到很晚，就讓我們先回來了，我以為小姐你是知道的。”
“哦，可能是我當時學得太專心了，就沒聽到。”我心虛的一邊扒飯一邊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