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乾天通寶(十四)時以錦佯裝不知,臉……
第70章 乾天通寶(十四) 時以錦佯裝不知,臉……
随着案子一天天的推進, 誰都沒有想到關于孫引在私鑄錢這起案件中是否存在的解決點竟然就在之前成然村中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這次他們本就是讓成然村的礦工來指認孫其正,卻沒想到這人在話語裏竟然透露出他曾經有一次睡不着去礦坑閑逛,見到過一個年長之人, 長得與孫其正有五六分相似。
他為了不讓人發現,當時也就躲了起來, 他記得那人身邊似乎還跟着陳豐之。
就連方堅審問這人多次,也是第一次從這人口中聽到這件事, 顯得頗有意外。
事情又一次出現了轉機,但也只是這位礦工的一面之詞, 更何況當時已是深夜,天色昏暗, 那人也無法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孫引。
現在, 陳豐之也是銷聲匿跡的狀态, 也沒有辦法從這一條線入手去尋找相關的線索。
寶鑄局和司刑處兩相合計之下, 若是想要讓孫引認罪,或許還要乾天帝出面, 設一個局來詐一詐孫引。
當宋陌竹進宮将此事進宮同乾天帝禀報之後, 當時在自顧自地下棋的乾天帝沒有猶豫,立刻應下了寶鑄局和司刑處的要求,打算連同兩處一起布一個表面鋪滿枯葉的陷阱,來等着孫引上鈎。
到了與乾天帝約定的這日, 時以錦和宋陌竹兩人率先領着戲班子進了宮,戲臺也早已在禦花園的一角搭了起來。
戲班子的人在換裝完畢後,立刻按照和時以錦的約定先開始唱着這一出戲。
雖然陽光格外明媚, 将微風拂過的花朵照得分外嬌豔,但臺下無人,臺上卻“咿咿呀呀”地一出戲, 也讓時以錦感到也有些詭異,不由地搓了搓手臂。
見到時以錦的動作,宋陌竹問她:“你若是冷,我讓公公去找的暖爐給你。”
時以錦看了看戲臺後臺不大的地方:“不用麻煩了,今日的事情宮裏公公估計也忙得夠戗,就不要再給他們添麻煩了。”
時以錦見四下無人,宋陌竹和她就挨在戲臺後臺的簾子邊,宋陌竹的手就自然地垂在身側,和她的手若有似無地接觸着,時以錦也心念一動,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宋陌竹的手背。
宋陌竹似乎注意到了身側的動靜,手卻微微偏過,但還是将時以錦的手握在了手裏,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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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以錦佯裝不知,臉上卻挂着笑意,看着外面。
他們兩人又等了一會兒,這才等來了乾天帝和孫引一家。在這次進宮之前,他們特地“放虎歸山”,将孫其正放回了家中,他們既想知道孫引和孫其正兩人是不是能商量出新的對策,又是為了配合這次的行動,為的就是想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臺上此時正在演着一位女子即将送進都城趕考的學子,兩人依依不舍的分別的場景,絲竹聲正如泣如訴,訴說着那些哀婉的分別之思。
臺下的乾天帝正請孫引和孫其正落座,孫引則是和乾天帝推脫一番後,等到乾天帝坐下後這才落座,丞相夫人則是一貫的夫人做派,沉穩而端莊。而孫其正似乎因為孫引覺得他丢人鮮少讓他出席宮宴,如今得見天顏,更是顯得戰戰兢兢。
“臣不知,今日聖上請臣一家來是所謂何事?”孫引此時根本無心看戲,他只覺事有蹊跷,從收到聖上口谕以來,到進宮的一路上無時不提心吊膽,生怕說錯話,又或者走錯一步,落得一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乾天帝拿起身邊的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水面上漂浮着茶葉:“這是近日朕最愛的君山銀針,愛卿不妨嘗嘗,朕與愛卿也不知道多久沒有一起喝茶下棋了。”
乾天帝說着說着似乎陷入了感慨之中,而孫引也想起了以前的往事:“臣也記不清了。”
坐在孫引身旁的孫其正見到他爹和乾天帝一來一回地聊着天,既覺得新奇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瞥着那個方向。
他的行為落在其他人眼中也更顯得賊眉鼠眼。
一時之間,乾天帝和孫引兩人都沒有說話,臺上的戲已經演到了此學子進都城趕考放榜,金榜題名,從一位平民百姓搖身一變變成了人人恭賀尊敬的對象。
乾天帝又開了口:“愛卿這些年來也為乾□□鞠躬盡瘁,想來也是日夜憂勞,朕也甚是牽挂愛卿,想着上次中秋宮宴在衆大臣面前拂了愛卿的面子,愛卿難免心懷怨怼,特此擺了一出戲想要給化解一下我們之間的誤會。”
聽着乾天帝的話,孫引連忙說着十分惶恐,也說着臣不敢心存不滿雲雲。
乾天帝卻始終注視着臺上的戲,沒有往孫引的方向看上一眼,孫引還在自顧自地說着這次孫其正的事情給乾天帝填了太多的麻煩,還望聖上能夠看在他的面子網開一面。
乾天帝聽到這裏,這才移開了看向臺上的目光,耳邊是戲詞,眼前只有孫引的嘴唇在一張一合,他想起宋陌竹帶着時以錦進宮時,對他所說,說孫引一定會借着往日的功勞來抵消孫其正犯下的錯,并且預測到了孫引可能會采取的行動
這姑娘倒是聰明,宋陌竹看來看人确實很準,乾天帝內心想着。
“聖上,認為如何?”乾天帝看着孫引終于沒再繼續說下去,反倒是拉着一家人全都跪在了地上。
乾天帝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三人,一時也沒了叫這幾人起身的意思,他者幾年來,也總是能有意無意地聽到孫引私下拉幫結派的閑言碎語,甚至更有甚者,表明外族使節進貢的物品,宮裏尚未出現,就已經出現在了丞相府。
他手上轉動的杯子,此時也隐含着怒氣,但想到宋陌竹和時以錦所言,還是壓抑住了怒氣,将孫引拉了起來,随意安慰了兩句,便指了指戲臺,示意幾人安心看戲。
孫引覺得乾天帝的态度似有松動,他覺得今日進宮似乎也能為孫其正争取到了一絲機會。
戲臺上演的內容也不知何時一換再換,此時已經似乎演到了這人剛入官場似乎還有着滿腔的抱負,但漸漸還是為了權和利被蒙蔽了雙眼。
直到昔日情人入都城尋他,那人也只說:“此事休與我講。”
情人見這人已經無可救藥立刻轉身離去,徒留這人在官場中沉浮。
轉眼便是此人昔日做的惡事敗露,一轉就是一場堂審戲。
此時,戲臺後臺中秦雪和高然已經帶了人過來,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将人送上了臺。
當這人穿着松松垮垮的戲服上臺的時候,孫引正巧在打量乾天帝的表情,他還在揣測乾天帝是否覺得朝堂上的事無法離開他,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待他看清臺上的臉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臺上戲的內容立刻就變成了開堂審訊,唱戲的還是剛才那幾位,不過唱詞卻不是他們所熟知的唱詞,反倒是對面前的人句句逼問。
那人和唱詞也是有問有答,句句都化作鋒利的匕首紮得孫引心中鮮血淋漓,他明明已經承諾會給管家漲月例,并且也暗中給了這人這輩子都無法獲得的錢財,這人還是背叛了他。
孫引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心裏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切都結束了。
那中年男人也上了臺,指認了孫引就是那碗他在礦坑看到的人。
孫其正也沒想到孫引之前去過礦坑,甚至還瞞着他,看向他的時候也是滿目驚訝,但他突然也意識到他們家似乎是自身難保了。
等到臺上的戲全都結束,乾天帝還在等着孫引的反應,結果孫引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看向臺上的目光也有些渾濁,似乎已經從臺上的戲看到了他不久的結局。
等到宋陌竹一聲令下,宮裏的禁軍才将孫引一家三人團團圍住。
孫引這才坐在椅子上輕笑了一聲,仿佛認命般地說道:“輸了,都輸了。”
孫其正聽着孫引聽這孫其正的喃喃自語,在看着團團将他們包圍的禁軍,也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是無處可走,唯有束手就擒。
當禁軍将孫引一家三口押走的時候,孫引也沒想到他會落到如此下場,他原以為今日進宮一次,一切又都能回到以前。
“孫相,在你進宮的時候,我們已經帶人去搜了丞相府,”宋陌竹說道,“我們已經找到了相關的證據,證明你常年同故複會有來往,身為丞相,卻串通謀反,此事茲事體大,我們将和刑部一同進行會審。”
孫引沒想到宋陌竹來了一招調虎離山,竟然直接去了他的府上,這麽多年他自認此事做得隐秘,也只有當年邱今平撞到過不該撞見的事,他假意安了個罪名給他,表面上為其求情,卻不知道他的求情更是加劇了他的流放。
孫引凄然一笑:“做了就該認了,是我看不到那一天。”
宋陌竹聽到孫引開口時,也時刻戒備着孫引,生怕他做出些突然的舉動,驚了聖駕。時以錦也生怕孫引會一頭撞上禁軍手裏的刀劍,擔心這人會血濺當場。
孫引現在還不能死,他們還需要從孫引口中問出就關于故複會更多的消息。
好在孫引還并未輕生的打算,面對禁軍的壓制,也沒有反抗,只是被押走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一眼乾天帝,眼神裏蘊含着複雜神情,也讓人十分難解。
乾天帝看着孫引被抓走,看着面前成堆的人群,也只覺得喧鬧:“該收拾的都收拾了,看着亂糟糟的。”
姜公公在身旁應了聲,對着宋陌竹囑咐了幾句,這才追上了乾天帝的步伐。
宋陌竹看向乾天帝離開的背影,背影裏似乎也蘊含着說不出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