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女戰神
他沒想到這麽快就來到了“白盒子”。
最後的搏鬥還在眼前……那不是什麽好回憶的東西,回想起來有一種黏膩的惡心感覺,像是小蟲子掉進喉嚨,讓他有些想吐。
這裏的場景和上次來時沒有任何區別,俟青緩了一下,徑直往權限查閱處走去,順便打開能力面板。上面清楚地寫着:
【姓名:俟青
性別:男
身高:180cm
體重:120KG
……
理智:148/500
武力:112/500
幸運:93/500
裝備:指南針,傀儡,手電筒
完成游戲次數:5
進入游戲次數:5
系統評價:成長速度太快,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他憑記憶與之前的數值對比,現在的數值比之前略微上浮,區別不大,值得一提的是理智依舊是紫色的,這表明他依舊在被某種力量影響。
他還以為自己知道大半真相之後,已經不算被催眠狀态了,現在看來兩者似乎無關。又或者,他知道得還不夠多。
系統柔美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恭喜你,又成功完成了一次游戲。”
“有什麽獎勵嗎?”俟青徑直問。
“獎勵是七十游戲點,一瓶治療水,治療水已經為你裝備上了,其在獲得物理傷害時有修複作用。”
俟青查看背包,裏面多出一瓶250ml的礦泉水一樣的東西,像個化學試劑瓶一樣貼着标簽。治療水液體清澈透明,看起來比起純淨水更粘稠一些,不知道用了什麽配料。
大概是注視的時間太久,系統看破了他的想法:“你不會想知道配料是什麽的。”
俟青道:“總不至于加了硫酸吧。”
“當然。”
“對了,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們有些奇怪。”俟青忽然提起。
系統停頓了一下:“有什麽問題嗎?”
“我覺得你很不稱職,玩家有什麽危險都不主動幫忙。”
“……我們沒有這項服務。在非玩家訴求期間,我們無權幹涉玩家的任何行為。同樣,玩家在游戲中受傷、死亡,或者作出什麽出格的事,也和我們無關。”
“開個玩笑,我也希望你們沒有,請繼續保持。”
他注意到系統對他的評價中包含“重點觀察”一項,雖然不知道其上升速度過快的評價是怎麽來的,但他必須注意系統對他的監視情況。不過現在看來,系統也不會一直監視他。
在這裏可以直接查看綁定的銀行卡以及賬戶餘額,俟青在機器上操作一番,直接取出一百萬轉化為五百游戲點。
在這裏,不需要任何手續,也沒有手續費——實際上一百萬全都是它們的,沒必要再設置一道程序。
他買了一把槍。沒有武器的時候,那種不安的感覺格外明顯。
因為有楊莉等人的經驗,他不僅買了一把自動上彈、一次可用30發子彈的□□,而且使用道具縮短了它的冷卻時間。
不到十分鐘,剛沖進去的錢被揮霍一空。
俟青望着自己的大幅縮水的銀行卡餘額,忍不住嘆了口氣。他帶着點心痛的意味問:“首充一百萬,能不能搞點回饋?”
“很抱歉,但這并不歸我管。”
“那作為第一次完成四星副本的額外獎勵……能不能再給點?你想想,一瓶水能救幾次啊,用起來還需要時間緩沖,不能及時回複對吧?你再仔細想想,作為一個已經把半條命挂在這個游戲上還願意為你們花錢的人,給點小優惠也可以的。”
聽他亂七八糟地說了一通,系統也有些茫然,卡頓地回複:“……我可以幫你問問後臺管理。”
俟青忍住不笑。
原來系統的聲音不只是聽着年輕,實際上也很年輕。
三十秒後,它的聲音再次出現:“管理說我有一點權限,可以給你送點小禮物,不過都不會是什麽重要東西,可能只會占用你的背包,你确定嗎?”
俟青點點頭:“确定。”
系統便憑空變出一列沒有光點的卡片,沒有光點意味着這些道具只會被生活中的普通玩意兒好一點——指可以帶進游戲。
俟青随手一點,翻出左數第四張卡片,上面畫着一根平平無奇的絲線。那張卡片突然化開,化成絲線的模樣,落在他手心。
“這是什麽?”
“一根有點靈智的線,以血喂養,可以殺人,而且不會反噬。”
這麽兇。俟青驚訝地看着它。
“你的運氣不錯,它在這堆道具裏面應該算比較好用的了。”系統說,“它的作用不僅僅是在殺人……怎麽說呢,原本這些都是制作失敗的殘次品,或多或少都會有副作用,會出現劍走偏鋒,但它們也可能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們沒有實驗過。”
之後他又和系統扯了幾句,便将□□和絲線裝備好,走進電梯。
再睜眼的時候,他整個人躺倒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時間距離進入游戲之前已經過了半分鐘。眼前的東西倒是沒有變化。正對大床的牆上內嵌着書架,色調偏棕,和房間的大體色調一致,上面從上到下依次放滿名著、前兩個世紀的不那麽出名的小說、漫畫單行本和文學雜志。書架旁邊有一張可折疊貼壁的桌子,能放重量不超過20kg的物品,比如筆記本電腦。
他的房間大概是6x7.2m左右,靠近門口的一片空間被巧克力色的多功能衣櫃占去一小塊,床的位置靠近小陽臺而遠離房門,床的內側和小陽臺留下一個床頭櫃的距離,其他布置則來源于他高中時的習慣,比如幾張喜歡過的實體專輯,角落放着一把十寸的吉他,左邊床頭櫃上有水母形狀的臺燈、手機支架、水杯、醫學大部頭書,右邊有一張和妹妹的合影照片,一副耳機,一瓶眼藥水。
房間門半開半掩,是他之前忘了關上。
這裏是二樓,走出房間,往左是家庭影院式,裏面有一張占據半個牆的液晶顯示屏,無論是唱歌還是看電影、打游戲都沒問題,房間門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往右是真正的書房,走進去就是一股性冷淡的味道,裏面三張書桌,原本是給俟豐年、俟青、俟妤三人辦公或者學習用的。蔣娴則寧願去樓下織毛衣看肥皂劇也不願意在這裏待上超過半個小時。
樓下有廚房、大客廳、就餐位置、客房、鞋架等常見的設計。
現在是星期一,但是他沒什麽可做的,再加上過關之後一般都會覺得疲憊和放松,不到一分鐘,俟青的意識便陷入混沌。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到晚餐的時候了,家裏請的阿姨上來喊他吃飯。
窗簾沒有拉上,金橘色的光線從陽臺照進來,被衣櫃門折射到天花板上,恰好打在燈具上,也不知向來對光線敏感的人今天怎麽會在這種情況下睡着。他揉揉幹澀的眼睛,從柔軟的床上坐起,迷迷糊糊應了阿姨的話。
第二天又被蔣娴催着去買衣服,這次是春夏裝。
買夏天的衣服還不簡單,直接批發一堆不同顏色的短袖算了,當然他不敢這麽和他媽說,因為只會招來平白無故一頓嫌棄。
“男孩子也要審美好,這樣女孩子才喜歡,你看看你,明明長得又不是不好看,怎麽就沒有女朋友呢?”過年的時候蔣娴剛吐槽完這件事,他是真的不想再聽一遍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得乖乖出門,再一次到商城裏閑逛。
城市裏的燈紅酒綠永不停歇,除非發生重大事故。現在剛剛度過一次小型經濟危機,經濟正處于複蘇階段,所有人都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氣,待人接物都帶着幾分笑容,大概是很久自由地呼吸過外面的空氣,以及對工資薪酬的期盼。冰冷的高樓紛紛挂上大紅色的橫幅,看起來有些溫暖。小商把音響放在門口,對着門外,熟悉的、魔性的流行樂充斥耳邊,同時傳來大喇叭的撕心裂肺的叫喚:“全場七折!全場七折!”
就算不适也沒辦法,他要去的地方必須經過這裏。
他上午九點多出來,準備到中午再回去。今天天氣不錯,穿長袖不需要加外套,全身上下就黑白二色。姑娘們則早早地穿上各色的裙子,三三兩兩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另外一只手抱着奶茶,不常喝,偶爾嘬一口。
這麽久沒出來逛街,他也學姑娘們的做法,先買杯奶茶捧着。
奶茶店就開在這邊知名的廢漁街33號鋪,店門靠近十字路口,能看到來往的人群随着紅綠燈穿來湧去。店內有幾個座位,坐的全是打扮嬌豔的女孩子,即使還有座位他也不好意思上去湊熱鬧,便在門口等待,好在奶茶很快做好,他掏出手機低着頭掃碼,還沒等邁出店門,轉頭便瞧見外面一個穿着藍灰色道服的年輕男人,身姿高挑,不用看正面就能感覺氣勢如鴻,再一轉過來,這張臉居然有些眼熟。
“錢串子?”俟青出聲叫住他。
對方眼神淩厲,全然不是游戲中在李城允面前的放松的模樣,一身風骨被衣服襯得剔透。他手裏拿着個圓盤,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聽到有人叫他,男人正式轉過身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點笑容:“是你啊,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你。”
“沒想到你這麽高啊。”俟青咋舌,這個頭至少有一米九了吧。
游戲裏遇見的時候,大家的身體數據是被系統修改過的。一般情況下修改的地方都不多,除非是游戲的需要。俟青想了想,覺得游戲也算是在保護玩家的身份信息——雖然本身目的可疑。
十字路口人多眼雜,俟青帶着對方去了附近一家飯店,這地方很少有人過來,倒不是因為菜不好吃,是消費偏高,原本十幾塊錢的果汁在這裏能翻個倍,很多人不願意吃這個虧。老板聽說是個文藝的富二代,飯店裏有架鋼琴,是他專門為自己準備的,有空就來彈彈。座位都是沙發,圓卵狀圍着一張圓茶幾,僅有一個缺口供人進出,隔音效果倒是不錯。
服務員也很佛系,客人不點餐就不點餐,在這裏待一下午也無所謂。加上環境很安靜,光線良好,倒是有很多考研的學生喜歡來這裏看書。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錢行,金錢的錢,風行萬裏的行。”
“我叫俟青,這個姓氏有點少見……”他在手機上打出自己的名字,遞給錢行看,問,“我記得李城允說過,你們不住在這個城市?”
俟青眼神指向他的道袍:“這是,出差啊?”
“算是吧,”沒有陌生人,錢行又換成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我來找一個人。”
“找誰?”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錢行,他左手一直在桌下摩挲着一枚古錢,右手往上一翻,露出一個羅盤,上面的東西俟青看不懂。燈光在圓卵的正中央,外面有個燈罩使光線不那麽刺眼,微黃的光從上往下打在兩個人的臉上,勾勒下巴處的弧線。
他措辭很久,最終道:“找一個不認識但很重要的人。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這四個字讓俟青本能地皺眉。他看了眼錢行手裏的羅盤:“是靠這個?”
“對。”
“還真就是玄學……這東西居然能用來找人。”
錢行複雜的眼神隐沒在眼睫毛下,他微低着頭,不知道該不該說出接下來那句話。
“和你說個事兒,”錢行上半身後仰靠在沙發上,故作輕松地問俟青:“你聽說過鎏玉臺嗎?離這裏很近。”
俟青搖頭。
“那是個玄術世家,全名叫楚曦鎏玉臺,玄術昌盛時期,他們就是衆山之巅,無人能望其項背。相傳這個家族能長存至今,靠的是一套契約之術。”
尋常人大多對這神秘的東西抱有極大的幻想,俟青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說,但往常哪有人為他解答,見潛行有意引導,他便詢問:“契約之術?”
“這契約之術不是我們尋常說的,人和妖怪之間訂立契約,鎏玉臺的密門絕學不止如此。玄學世家有先見之明,知道單憑一家血脈無法支撐家族長久生存,便廣納天下能人異士,或以金錢為籌,或以姻緣牽連,其中最不為人知的一件事,如今只可當做一道傳奇。”
俟青道:“既然是不為人知的,為什麽你要和我提起?”
“你聽下去就知道了。”
錢行喝了一口果汁,緩解口中幹渴,接着道:“說是不為人知,實際上每隔幾百年,這件事就會發生一次,那麽大陣仗,幾個世家都清楚。”
“據說在臨江一戰之前……你可能沒聽說過,也不礙事。江南地區有個十幾歲的姑娘,天賦異禀,頗有靈性,雖為妾侍之女,卻頗受父親喜愛。不愛弱柳扶風之姿,偏随父親常年征戰四方,練就一身本領。十六歲,容顏嬌豔,英氣十足,無數才子權貴争相求娶。父親為她定了丞相家的二子,兩人年歲相仿,定的親事是在三年後。”
“而不到一年,其父死于戰亂。”
“北庭改朝換代,新帝登基上位,大軍來勢洶洶,殺盡北國精兵。姑娘為了給父親報仇,主動請纓,上了戰場,與北庭在允徙僵持一年,最終被當朝帝王召回,要她保衛國都。姑娘念着北疆無數百姓,不從。”
他說到中途,本應該正是精彩的地方,卻戛然而止,似乎覺得自己多話了。
“之後如何?”俟青追問。
“千年苦恨磨心,天地皇皇而夙願不得昭顯;生于妾侍,戴罪之身,因亂世而天下知,因謠言而殿前死。死後國破城亡,世人才知敵軍怕的居然是一個女人。”錢行嘆息。
“怎麽會,這姑娘居然被賜死了?”俟青皺眉,“明明是保家衛國的良将……”
“天下小人從來不少。在那些人眼裏,正是因為她擋不住敵軍,才招致城破,不怪她怪誰?”錢行淡定喝水,“只是這中間是不是有敵軍的奸細散布不實言論……年代太久,相關記載也模糊,沒有定論。”
“她死後,從北邊逃亡的流民知道,當朝不會管自己的死活,便索性不走了,聚集在一起,找了一片沃土,開墾種植,并為姑娘立了一座祠廟,奉其為女戰神,從此香火不斷,神靈不倒。”
“神靈不倒……”俟青沉吟片刻,方察覺這背後深意,不禁脫口而出:“鎏玉臺便是與這位女戰神簽了契約?這怎麽可能!”
錢行左手将錢幣包在掌心,伸出食指,貼在嘴邊,讓他聲音小一點,不能讓別人聽到。
俟青壓低聲音:“這兩邊的年代難道一樣?”
“事實如此。鎏玉臺的主家姓宣,曾經是北方望族,沒有大變故怎麽會到南邊來?皆因姑娘死後就埋在那一帶,要将其靈魂召回,在那裏是最有希望的。”
對于沒有接觸神靈的人來說,這些東西應該有如天書,沒想到俟青緩了一會兒,竟然表示自己理解,錢行不由感到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