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布條
這個保安休息室沒有窗戶,且隔音效果好,他們在裏面正常聲音讨論也沒引起什麽動靜,反而是過了冷卻時間的楊莉又躍躍欲試,被E姐無情摁在地上坐下。
看帕帕向往的表情,似乎也想被E姐按在地上摩擦一番。他和俟青挨着坐,眼裏的神情被俟青看得一幹二淨,而俟青對此只能表示無語。
不過正是他們這種融洽毫不避諱外人,反而更叫人羨慕。
門上有個貓眼,俟青閑來無事,有事沒事往外面看幾眼,結果無事發生。
楊莉和E姐飛快制定了計劃,準備探查玩偶和怪物之間的關系,他們對這片地方熟悉得多,可能是因為天然的直覺,即使只是根據俟青的形容,也能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裏連路線都差不多摸清楚。
唯一覺得有點難辦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中幻覺。
楊莉皺着眉寫下一個又一個方案——紙筆是從安保室的桌上随手拿的,除此之外桌上還有很多便利貼,有一些被貼在牆上——覺得都不太保險,最後帕帕一拍腦門兒,說:“其實我們可以不去裏面啊!”
楊莉下意識給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別鬧。”
帕帕委屈,“我沒鬧,說真的,既然江策說他是在外面遇見玩偶之後再被白袍人追着跑到樹林深處的,那證明玩偶們也會在樹林外圍活動吧?再說,游樂園這麽大片地方,也不一定就樹林裏有玩偶啊?”
帕帕說的是對的。
E姐站起來,抽出那張畫了地圖的紙,在上面随手畫了幾筆,大概圈出幾個地方,然後放回去,意思是就這個路線,待會兒這麽走。
楊莉拿着E姐畫過的地圖看了幾眼,感覺可行。
帕帕用眼神控訴她區別對待,楊莉權當沒看見,坐在椅子上,一只腳悠哉游哉地放在桌上,另一只腳落在地上。
還有半個小時。
之前濕透的地方受熱,沒之前那麽冰冷,但是潮潮的感覺也不是很好,像是剛出了一身汗,風幹之後變得粘粘膩膩的。
這裏的氣氛很令人放松,就算沒椅子坐也無所謂,他放松地靠在一側牆上,久了覺得腰有點不舒服,而且腳是冷的,跟沒穿鞋一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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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也不對,比沒穿鞋還糟糕,潮濕的襪子貼在腳趾上,稍微搓動兩下還會更難受,感覺随時會發出“咯吱咯吱”的奇怪聲音。
在這個副本裏待久了,俟青只知道自己越來越神經質,好像冥冥之中也受到什麽東西的影響,對一些細微的問題格外敏感,換做以前,他不會這麽在意如此之類。
而且這些問題讓他感覺焦躁。
反觀槍戰隊的四位成員,一點類似的神态都沒有,是真的在休息。
沒辦法,要讓楊莉知道俟青心裏怎麽想的,絕對會告訴他,他們這群人就是這麽不拘小節(字面意思),要真覺得不舒服可能當場就脫鞋了。大家都是隊友,都是成年人,誰還沒撞見過幾次朋友的糗事。
什麽都沒有,又什麽都幹不了的時候還是挺無聊的,俟青差點又睡過去。他腦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因為淋了雨受了寒,逐漸偏向牆壁,閉着眼仰着頭,卻見眼皮之後的世界一黑。
沒有任何預兆地,燈被關掉了。
第一秒的時候他意識不太在線,還以為是有誰這麽貼心幫他把燈給關了,随即一想察覺到不對,剛才楊莉還在那兒識記地圖,應該不可能是人關的燈。
這間屋子突然變得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幾個人的呼吸聲,随後“啪嗒”一聲,有人打開了自帶的手電筒,照向開關。
看起來什麽都沒有。槍戰隊四人之前從沒認真觀察過一個小小的開關,此時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倒是俟青憑着剛進來時一留神的記憶,眯着眼睛發現牆壁上多了張布條樣的東西,呈灰綠色,緊貼在上面一動不動,很明顯是在裝死。
打開手電的人是E姐,本來正準備慢慢移動手電筒,卻被俟青制止。
E姐掃了他一眼,再轉回視線,手電筒正中間對準布條。
俟青讓大家看着牆上那一處,而後自己親自動手,拿了幾張紙在手上,貼近灰綠色布條,把它從牆上撕了下來。
“居然不跑?”他捏住布條的一角,随手甩了甩,小布條不過十幾厘米長,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擺動,依舊絲毫反應都沒有。
要不是俟青這會兒記性尤其不錯,估計真的會被它糊弄過去。
四人就這麽看着他玩-弄一張小布條,除了E姐,其他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好奇,腦袋也朝這邊湊過來。只有E姐舉着手電筒分毫不動。
俟青怕它跑了,問楊莉:“這裏有膠帶嗎?”
楊莉帶着帕帕在桌子裏四處搜尋,沒放過一個角落,最後還真給找到了一卷沒用多少的膠帶。楊莉遞給俟青,大概明白俟青接下來要做什麽,但還是好奇:“這玩意兒真不是一破布條?半點反應都沒有呢。”
俟青提醒她,也是提醒其他人:“別直接用手碰它,可能會有什麽意外。”
楊莉表示明白。
不過捆膠帶這種事兒一個人幹不了,帕帕主動接過這點任務,直接上嘴咬斷一截,呸呸吐掉嘴裏的味道,然後按俟青說的,慢慢一截一截的把小布條粘成了個四四方方的粗犷版少女心水鑽手機殼模樣的長條,兩面都沒留一點縫隙。接着,可憐的小布條就被俟青按在了桌上,帕帕實時跟進,打下最後的封印。
“成了。還有啥事沒?”帕帕拍了兩下手。
“暫時沒了。”
楊莉重新開燈,然後抱着手問:“這也是個……怪物?或者就是個玩偶?沒變?”
俟青蹙着眉:“按道理說黑夜是會變的。”
“所以……就這?這弱了吧唧的玩意兒居然也會有人害怕?”
帕帕插嘴:“那誰知道呢,我還密集恐懼症呢。從小我最讨厭的就是綠頭蒼蠅和青蛙卵,太恐怖了。”
說起這個,他還晃了晃腦袋:“對了,我剛才還在外面殺了一只巨大的綠頭蒼蠅,上一次黑夜也殺了一只,長得一模一樣,原來也有人和我一樣害怕這玩意兒啊。”
“或許吧。”楊莉沒接這句話,倒是小孫随口回了一句,免得帕帕一個人尴尬,“不過你說長得一模一樣也是難得,要不你想個辦法找找,或許就能找到知音呢?”
帕帕被這話逗笑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時間就這麽過了二十分鐘。
期間小布條還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仰卧起坐好幾次,結果仰到一半就被膠帶制住了,根本彎不了,只能躺回去繼續裝死。
到底誰會怕這種弱智的小布條啊。
俟青閑來無事,還在繼續瞎猜,全場一百人裏面就只有江策一個人是利用BUG進來的(或許當時是一百零一個),總不會是他搞出來的吧。
時間差不多了,所有人的狀态基本回滿,E姐站起來熱身,幾個人準備趁這點時間再掃蕩一波,楊莉告訴俟青,他可以選擇繼續待在這裏,或者暫時加入他們。
雖然她的神情對俟青的身體素質寫滿了嫌棄,但是半途加入的隊友也算隊友,看俟青也不像作死的人,帶着一起還能認路,可以說完全是利大于弊。
合作共贏的事傻子才會拒絕。
他答應了楊莉,拿上躺平的小布條,直接揣進兜裏。
外面的世界靜悄悄的,危險潛伏在黑暗的角落裏。上一次這個時候天已經開始亮了,現在卻依舊黑得像午夜。
E姐點了根煙,夾在手指上,偶爾吸一兩口,因為煙熏而雙眼微眯,她拍拍楊莉的肩,意示她往西邊走。
隔了僅僅一裏多路,那裏有一間零食店,當初E姐他們嫌人多不安全,沒和其他人擠在一起,而那裏應該至少有六七個人。話語權最大的是個也是個富二代,因為他也有槍,雖然槍玩得很爛,但是體格不錯,對楊莉他們也很友好(雖然帕帕懷疑他是想泡楊莉),一開始也幫過楊莉,這邊也算承他的情,去确認一下他的安危。
E姐心裏有一點不好預感。
微弱的燈火漸漸浮現在前方,被漆黑樹林掩蓋住的血腥的真實終于被揭露。
凡是有透明窗戶的安全屋,本應該是沒有完好的燈具的。但凡玩家有點腦子都不會在黑夜的時候亮燈。
因為這根本就不叫亮燈,而是單純在吸引怪物。
漆黑夜空下的燈火,對于怪物來說就是鮮美血肉的存在地,是讓怪物變得瘋狂的良劑。
換做E姐這樣彈藥充足的人可能還會試一試,而這裏的基本都是普通人,既沒槍也大概率沒碰過槍,怎麽可能會亮燈?
帕帕走在最前面,此時只感覺到一陣窒息,頭腦發暈。
這裏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本應緊閉的門大敞着,透過窗戶能看到兩只怪物在搶食,硬生生将一個人的屍體撕成了兩半,分割面是真實的血肉,連接在一起的腸子等內髒從身體裏滑落,尚未凝固的血液飙出,伴随着可以想見的、令人恐懼的聲音。
怪物的身體是一座龐大的肉山。過于發達的肌肉組成山丘,一道道突出猙獰,布滿背脊。它們的腦袋與此相反,帶着鱗片,傾向爬行動物的模樣,小得連同脖子一塊兒還是呈三角形,牙齒如鱷魚的牙齒般外擴突出。
到處是殘肢,雖說往常在一些十八禁游戲裏面也能看到,但畢竟不如直接呈現在眼前的刺激大。
前面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吼叫,帕帕站的位置太明顯,他們已經被發現了,潛藏在暗處的怪物正梭梭趕來。
楊莉喊醒帕帕:“先躲到我們後面去!”
E姐和楊莉快速掏槍,E姐對着看似空蕩的安全屋方向一頓掃射。
楊莉與她背靠背,謹防身後有東西偷襲。
帕帕一時反應過來,而後發現自己因為心理素質不過關拖了隊伍後腿,總該知道補救,他和小孫讓在場唯一沒有武器的俟青站在四人中間注意防範,兩人也學楊莉和E姐各指一個方向。
這裏不安全,容易腹背受敵,四人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默契地朝有掩體的方向移動,而不是依靠樹林——鬼知道寬闊的樹林裏又藏着什麽。
小孫和帕帕都有不同程度的緊張,當一個人感到恐慌時,周圍陰暗漆黑的環境能給人極大的心理暗示,好在他們都還有槍,身邊有夥伴,即使膽小也沒到吓尿的程度。要知道玩恐怖游戲,人少是鬼追人,人多是人遛鬼,再給幾把槍,膽子大的都敢追着鬼打。
“什麽東西?”
還是小孫眼尖,發現斜方向有一道豐滿的身影蹬着腿朝這邊跑來。
不遠處有一個帶着熒光綠的玩意兒,因為逆着光看不太清,再加上天也黑,只能看見它頭上滑稽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