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有些慶幸,當初她選擇相信白澤的話,選擇踏出那一步。
捏在何梓下巴的手順着他的胸口緩緩滑下,落在他的細腰之上。
何梓穿的很單薄,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乍看上去有些弱弱的感覺,但霍媛能夠感受到手心強健的肌肉。
她摟着他的腰,第一次有了小女子作态,嘴角含笑甜蜜的依靠在何梓的胸膛。
何梓或許不如其他男人那麽高大,但他能夠給霍媛別人永遠給不了的真心。
“我也想你了。”
霍媛一席話讓何梓徹底淪陷。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他愛她,她也愛他,兩人真心相愛。
“咳咳。”白姽婳非常不厚道的打斷了他愛意濃濃的描述,“講重點,不要只顧着秀恩愛。”這恩愛秀的他們都快有畫面了。
話說靈魂伴侶都那麽秀的嗎?他們才認識多久感覺就要手拉手走近洞房了。
何梓面無表情,算了,看在白姽婳是紅娘的面子上,他什麽話也沒有說。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描述他們之間是怎麽心心相印,你侬我侬的。
簡而言之,他和霍媛再次相見,他告訴霍媛真相,他交給霍媛選擇。
何梓想要回家看看,如果能夠帶霍媛回家就更好了。
霍媛沒有多少遲疑就決定和他一起回去,不就是考試嘛,這刀山火海,人間地府她霍媛都敢闖,什麽時候怕過!
“所以……”專心開着的白林栖沒有忘記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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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按照榕城的習俗簽下婚約,不日便會迎娶她為妻。”何梓說話間眼眸如同星星閃爍着光芒,他真的在開心。
白林栖也為他開心,卻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噫,這戀愛的酸腐味。
這後車座上那兩位,他就不提了,現在連何梓都有對象了專注發狗糧了。
這車簡直不能要了。
白姽婳挑眉,“你好好看婚契了嗎?別說簽就簽啊,到時候簽了賣身契怎麽辦?”
“嗨,你介紹的我放心。”何梓現在高興壞了,一點兒都沒有在意白姽婳說了什麽。
幾人一路趕回了白澤村,一路舟車勞頓,早就累得不行,一個個早早歇下。
白姽婳坐在自己房間,閉目養神,心中計劃着該如何找到那位客人。
客人已經來了許久,他作為曾經的游戲測試,也算半個主人,應該好好待客。
白姽婳緩緩睜開雙眸,淺粉色的眸子冷漠無情,高高在上,這本就是神該有的姿态。
霍淵已經坐在一旁自顧自的喝茶,好似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你沒有告訴何梓真相。”白姽婳低沉冷淡的聲音毫無波瀾,和在顧淩宇面前撒嬌賣萌的樣子完全不同。
霍淵低着頭看着手裏的茶杯,碧綠的茶水随着他手上動作微微蕩漾漣漪,“他總會知道的。”
白姽婳沒有說話了,這是霍媛和何梓的事情,他不會摻和。
霍淵此時才擡起頭說出他此行的目的,“該怎麽觸發考試?”
他已經知道他所生活的世界是一個游戲的副本,何梓是參加游戲的玩家,白姽婳曾經是游戲的工作人員,而他只不過是副本裏面的NPC。
“NPC想要出發考試先變成副本最強的大boss再說吧。”白姽婳眼睛一眨,倒是帶上了人類的靈動,與往常看上去沒有太多不同。
能夠出發考試的NPC注定只有副本裏面的最強者,比如說已經成為了地獄之王的卡西娅,如果霍淵想要觸發考試,他就要從鬼帥成為真正的萬鬼之王。
強者才有實現願望的機會,弱者永遠無法觸及那渺小的可能,甚至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霍淵閉上雙眸,什麽話也沒有說,他沉默了許久,他緩緩睜開眸子,那雙眸子冷靜異常,曾經在亂世之中傲視群雄,他并非普通人,而是亂世之中的王者,縱橫捭阖,睥睨衆生,終有一日也會君臨天下。
“考試之後,你們能夠做到什麽樣的程度。”霍淵什麽都不怕,前往阻礙不過爾爾,他只想而知道這個游戲能不能滿足他的要求。
“就看你有所強的能力,世間的一切都是平等,你能體現多大的價值,我們給予多大的回報。只要你足夠強,也殺了我們毀掉這個游戲。”白姽婳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和他說道。
玄帝和夢神也曾經是人類,殺死了類似于他的存在,成為大宇宙的至高無上者。
霍淵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本事,他強大傲慢但也足夠冷靜理智,對自己有極強的認知,他知道自己實力的界限,當然他也沒必要那麽做。
“我知道了。”霍淵放下茶杯,站起身準備離開。
白姽婳喊住了他,“得知自己是游戲裏面的NPC,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
霍淵停下腳步,轉身看着白姽婳,兩人四目相對。
第一眼見面,白姽婳就給他滿口謊言,鬼話連篇的感覺,所以他從未相信白姽婳是真正的白澤,沒想到他的确不是神獸白澤,而是一個真正的神。
“沒有。”便是面對着一個神,霍淵眼中的高傲自信也絲毫未減,“對你們而言,這不過是游戲副本,對我們而言,這是我們生活的世界,一切都是真實的。”
管它是不是游戲,總之他是真實存在的,他身邊的人也是真實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計較太多了,人類不也習慣了把弱者當做玩具,無論是動物還是他們的同類。
不過……
霍淵嘴角揚起,帶着些許的嘲諷,“身為神的你居然踏足人類的生活甚至愛上一個人類,該不會身為神明的生活太過枯燥才來人間看看。”
白姽婳嘴角的弧度不變,“不,我們的生活可是非常豐富,喝酒泡吧,一醉方休是常事。”
霍淵自然知道什麽是喝酒泡吧,他嘴角微微抽搐,“……那你們的生活還真的非常豐富。”這生活可比他豐富多了。
以前,他們的生活的确很無聊,不過玄帝和夢神出現後,就非常的豐富多彩了。
霍淵沒有和他再廢話,直接了當的離開,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他不說話,可有人說話了。
“老大一定很中意她。”
白姽婳轉過頭,果然看到那只不要臉的小黑貓蹲在他的床上,這貨還有點潔癖。
白姽婳無奈扶額,“夏小貓,你有沒有覺得你有些陰魂不散。”
“沒有。”夏小貓的聲音細細柔柔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老大讓我來和你一起招待客人。”
她口中的老大自然是和白姽婳有過争執的吳陶陶。
白姽婳想起吳陶陶就來氣,他沒好氣地說道:“吳陶陶讓你來挖人的,也不怕玄帝生氣。”吳陶陶那家夥在這方面還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此事已經得到玄帝大人和沈陌的許可,沒有任何問題。”夏小貓回答了他的話。
黑貓眨了眨眼睛,問出一個自己疑惑已久的問題,“無限大人,主神大人早已經忘記阿洛的存在,你既然能和玄帝成為朋友,為何不與吳陶陶大人私下商量,如今主神大人知道阿洛曾經叛逃的事情,肯定不會願意讓您複活阿洛的。”
她就覺得奇怪,主要沒有人提,忙于其他事情的主神是絕對想不起阿洛。
對他來說,阿洛就是一個蝼蟻,從來不需要放在心上。
如果白姽婳沒有對上主神,而是私下和吳陶陶商量。
白姽婳和玄帝是朋友,吳陶陶又和玄帝的弟弟葉塵乃是摯友,以他們之間的關系,吳陶陶絕對是可以給他偷偷開後門的。
到時候就算主神發現了這件事,看在吳陶陶和玄帝的份上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偏偏,白姽婳當年将事鬧得太大,把唯一能給他開後門的吳陶陶惹急了,阿洛的事情又被主神知曉。現在他就是拉下面子去找吳陶陶開後門,吳陶陶也沒有辦法幫他。
白姽婳手指微動,沒有回答他的話。
當年他還是太年輕,他們這些家夥都是直來直往的性子,哪裏想得到還有這種套路。
哎,人類的套路太深了!
☆、鬼帥娶親
很快,就是七月十五,村子裏的外人陸陸續續離開,只有白姽婳四人。
大家期待已久的鬼帥娶親也即将開始。
大中午的,何梓生無可戀的坐在梳妝鏡前,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火紅色的嫁衣。
白姽婳捂着嘴憋笑,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咳咳。”白林栖還是非常厚道的忍住了,沒有給何梓脆弱的小心靈再來上一刀。
顧淩宇也是哭笑不得,“我說你至于嗎?”
何梓為何要穿上嫁衣呢,這事兒還得從早上說起。
今天就是一年一度鬼帥娶親的日子,今年上半年訂婚的女子早早的穿上了火紅的嫁衣,忙了一個上午,何梓也想去看看,白澤村的村長聽見了沒有指責他,反而歡喜的邀請,表示只要他願意女裝成為新娘就可以。
何梓自然是不想同意的,也不知道村長哪兒來這麽大的熱情,給他一頓忽悠,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
此時村子裏的老婦們推開門走了進來,各個喜笑顏開,臉上的老褶子都快笑出花來了。
何梓見她們靠近自己,還有些後怕,連忙拒絕她們的邀請。
她們只當是年輕小夥兒不好意思,歡笑着就拉着何梓出去了,曾經霸氣側漏一槍殺死厲鬼的何梓此時在一群大媽面前顯得那樣的無力,直接就被拖走了,身後的三個損友不顧他的求救,甚至還鼓起了掌表示祝賀。
白姽婳一行人也跟上去。
白澤村有規定除了新娘的父親和丈夫還有主事人員其他男子是不可以參觀鬼帥娶親的,當然如果非要去的話,和何梓這樣扮成新娘也不是不可以。
一路上,白姽婳還調侃他,“小美女還真好看,給爺我笑一個~”
何梓氣得給了他一個眼刀,這家夥真的太過分了。
顧淩宇看不過去安慰他,“說不定還能見見你大舅哥呢。”
何梓都快哭了,他郁悶地說道:“你确定我大舅哥看到我這樣不會砍死我嗎?我覺得他看到我這樣估計我這輩子都踏不進霍家的門檻了。”
白姽婳笑着說道:“你可以飛過去,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沒等他說完,何梓就送給了豪氣中天的一個字,“滾!”
白姽婳他們三個人和何梓一起進入了鬼帥娶親的現場。
已經和幾個新娘混在一起的何梓看到他們目瞪口呆,“你們為什麽能夠進來?”
白姽婳眨了眨雙眼,一臉無辜,“啊呀,我一不小心忘記告訴你,我可是建立這個村子的白澤,村子裏所有的規矩我說了算,so,我想讓誰進來就讓誰進來。”
何梓聽着給他豎起了一個中指,這家夥就是故意的!
鬼帥娶親的現場是一個圓形祭壇,新娘由他們的未來的夫婿背上祭壇,何梓沒有父親和夫婿最後是由白林栖将他背上去的。
今年結婚的新娘不多,只有五個,加上何梓才六個。
六人圍成一圈面朝祭壇中心的那個雕像站立,那個雕像騎着大馬,馬頭揚起,就像是飛奔的大帥一路趕回榕城,看到熟悉的親人拉起了麻将。
何梓一眼看出這雕像刻的就是霍媛的哥哥霍淵,不過有點不太像,這雕像更帥氣硬朗些。
他沒有在意,雕像是人雕刻出來,總會帶着主觀意識上的藝術加工。
白林栖将人背上去之後就走了下來,而其他幾位新娘的夫婿站在各自新娘的身後。
因為新娘人數不多,大家都往圓臺中間站了站。
一位穿着黑色長衫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她已經不年輕了,眼角布滿細紋,但那些細紋并沒有破壞她的美貌,然而讓她多了幾分成熟韻味。
漆黑的長衫上繡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這本該在黃泉河畔肆虐的鮮紅花朵讓本該喜慶的現場多了幾分陰森來,何梓抖了抖,總覺得有一個莫名的鬼氣。
他看了看周圍,幾位新娘臉上洋溢着幸福美滿的笑容,而她們身後的如意郎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們,眼神含光帶着可以讓人輕易察覺的激動和興奮。
何梓總覺得這樣的氣氛有些奇怪,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在不遠處觀看的顧淩宇沉思片刻,說道:“這氣氛又陰森有喜慶,我以前還以為是冥婚呢。”
他最初還以為鬼帥娶親的副本涉及到破舊落後的村莊和封建迷信的冥婚習俗,但看這模樣和冥婚沒有多大關系了。
“本來就是冥婚啊。”白姽婳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地方建立出來就是為了讓死去的霍淵從地府出來娶他心愛的人,所以白澤村為了感念霍淵,有了每年一次的鬼帥娶親,祈求死後再次與愛人重逢的霍淵能夠保佑他們一生恩愛,生死不負。”
“原來是這樣啊。”在一旁安靜聽講的白林栖下意識問道,“霍淵老婆是誰?”
“你們不是見過嘛。”白姽婳轉頭看了他一眼,自從白姽婳徹底暴露之後,他們之間關系就沒有那麽親密了,相處的時候總有些尴尬。
尴尬是在所難免的,以前什麽都沒有說開的時候,兩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以兄弟相稱,可什麽都說開了,便也不一樣。
白姽婳對他再好,終究不是白林栖的哥哥,加上白姽婳的身份,白林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态度對待他。
白林栖看了他一眼,白姽婳的本體真的和他哥完全不一樣,但是……
他不再細想,只是問道:“誰啊?”
“就是和我們一起去榕城的鬼判官寧無雙啊。”
随着他的話,圓臺上的節目已經開始。
穿着黑色長衫的女人走上圓臺前不遠處的一個高臺之上,高臺有一層樓高,上面雕刻着奇奇怪怪的圖案,高臺之上也有着一個雕像,雕像上是一個中年男人,眉眼之間和霍淵有幾分想象,看他身上的軍裝和披風也能猜出,他是霍淵的父親,當年那個被惡鬼殺死的霍大帥。
父子雕像遙遙相望,帶兵歸來的兒子騎着高頭大馬朝着家奔去,看到在門外等待已久的老父親,連忙拉起了缰繩,駿馬雙足高高擡起,氣勢勃勃。
女人來到雕像身邊,她對着那塑雕像深深跪拜下去,滿懷敬意。沒有人察覺到,當她再次擡起頭,她的眉眼裏的神色已久完全不同,不像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氣質高貴倒像是一個出自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她站起身,面對着那圓臺拍掌三聲,圓臺上的新娘接到她的信號臉色羞紅的上前三步拍掌三聲,又向後三步拍掌三聲。
何梓不明所以,跟着她們的動作去做。
新娘們一邊拍掌,一邊用榕城的方言唱起了歌謠。
“七月十五,鬼門關開;七月十五,鬼帥歸來;七月十五,嬌滴滴的新娘等鬼帥來。鬼帥鬼帥還不來,莫不是忘記了結婚的時辰,你的新娘穿着嫁衣在等你,再不快點來,你的新娘就要跑咯。”
她們身後的未婚夫齊聲吼道:“鬼門關開,鬼帥已來,鬼帥要娶親咯!!”
嬌滴滴的新娘将右手放在嘴巴也應和道:“鬼帥娶親,要娶哪個?”
“要娶他的心上人。”男人們各個嘴巴咧開,喜笑顏開。
新娘齊聲:“心上人在哪裏嘛?”
她們的未婚夫也不示弱,“心上人就在他面前。”
此時所有的新娘朝着他們左手方向走去,而她們的未婚夫朝着右手方向走去,原本一對一的愛人逐漸分開。
此時一個新娘來到鬼帥雕像面前,她站立在鬼帥面前昂起腦袋問道:“鬼帥鬼帥,我是你的心上人嗎?”
其餘的新娘都停下腳步,而身後的未婚夫們瘋狂跑動,就怕自己趕不及。
面前的鬼帥雕像自然是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嬌俏可愛的新娘并未在乎回答,而是繼續問道:“鬼帥鬼帥,我的如意郎君在哪裏?”
新娘問完話,直接轉過身去,此時她的未婚夫離她還有些距離,見她轉身立馬加速狂奔,跑出了敢擋路就給老子去死的氣勢來。
新娘轉過頭就看到自己心上人,兩人相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甜蜜幸福的笑容。
新娘和未婚夫同時向前一步,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
熟悉的歌謠再次響起,幾位新娘和她們的未婚夫重複了第一對的歡樂喜慶,最後就剩下了何梓。
何梓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雕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傻傻的說了一句,“鬼帥鬼帥,我是你的心上人嗎?”
還沒等他轉過身去,他就聽到了一聲回應。
“是。”
何梓:“?????!!!!”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看到他大舅哥從雕像上出現,之後他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顧淩宇眼睜睜地看着何梓被一道鬼氣帶走,剛想追上去,就被白姽婳攔住了,“人家結婚你跟上去做什麽?”
“可他喜歡的是霍媛啊。”顧淩宇有些焦急,帶走何梓可是霍淵,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他還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帶走何梓的人是穿着紅色新郎服的霍淵。
“娶他的就是霍媛啊。”白姽婳眨了眨眼睛,覺得顧淩宇有些大驚小怪,“有沒有誰規定女人不能娶男人。”
他就覺得人類的規則奇奇怪怪的,大概是因為他們這些家夥從來沒有什麽性別觀念吧。
顧淩宇和白林栖同時一臉懵逼。
白林栖緩緩吐出幾個字,“霍媛和霍淵是同一個人?”
“我說,我們在一起也那麽多年了,你們就沒有看出那家夥是一個男裝大佬嗎?”白姽婳第一眼看到所謂的霍淵就知道她是女的,這或許就是女(男)裝大佬之間的感應吧。
白林栖和顧淩宇相視一眼,這位霍大帥身上的氣勢太強了,所以他們根本沒有發現他們在榕城見到的霍大帥其實是個女的。
“真正的霍淵早就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出頭,霍家總不能後繼無人,霍媛就易容成哥哥,在外一直以哥哥的身份出面。”白姽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們。
這對兄妹十分相像,感情又好,所以沒有人懷疑。
當年榕城出事,霍媛拼死也要保護寧無雙,因為她知道這是哥哥最愛的人。
霍淵愛寧無雙,愛到死後寧願受到地獄之苦也要拼盡全力在每年七月十五和他見上一面。
“emm……話說,何梓知道霍媛是男裝大佬嗎?我怎麽覺得他被抓走的時候有點驚恐。”白林栖摸了摸下巴,提出一個關鍵問題。
白姽婳遲疑片刻,“應該知道吧,就算霍媛沒親口告訴他,但他們兩個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也不可能看不出霍大帥就是霍媛吧。”
白姽婳對何梓還是有點信心的,就算霍媛啥也沒說,他也該看出點什麽吧。
他這個女裝大佬可比霍媛那個男裝大佬厲害多了,何梓在他身邊那麽久,這眼光肯定得鍛煉出來啦。
他不知道,何梓有一種本能叫做對大舅哥的恐懼,所以他一點兒都沒有好好看過霍大帥長什麽樣子,只看了一眼和他家媛媛很像,就判定是他未來的大舅哥了。
☆、夫妻對拜
何梓的确不明白霍媛男裝大佬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看到的大舅哥就是他媳婦兒假扮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睡覺的時候他媳婦是怎麽慢慢撫過他的全身。
霍媛作為征戰沙場殺人無數的霍大帥自然不是普通女子,她自己未來的如意郎君自然要好看看,驗驗貨,要是某方面不夠努力怎麽辦?
何梓昏昏沉沉,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誰,也想不起自己在哪兒,他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有千斤之中。
只聽得一聲唢吶響起,接着就是一陣敲鑼打鼓聲。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搖晃起來,搖晃弧度并不大,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前是一片紅色,但像是被一層薄紗遮蓋,看不分明。
迷糊的意識緩緩回歸,他恍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一頂轎子內,可他意識尚未清醒,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空中,沒有多少真實感。
他也不記得這轎子晃了多久,唢吶聲高昂,轎子停下,他恍恍惚惚被人攙扶起身,兩條腿不受自己控制朝着對面一聲鮮紅的家夥走去。
這是誰?
那人上前抱住了他,“何梓,今天是我們的大婚之日,你開不開心。”
何梓眨了眨眼睛,神志逐漸恢複清明,他看了看眼前自己深愛的女人,她頭發很短,修剪整齊,穿着新郎才穿的婚服,看上去倒更像是個男人。
而她身邊的确站了一個男人,和之前他在圓臺上看到的那個雕像一模一樣。
一瞬間,何梓就明白了一切,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霍淵,而他在榕城看到的霍淵霍大帥其實是霍媛,她女扮男裝成為所有眼中的霍大帥,代替她父兄繼續守衛榕城。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白姽婳從來都不告訴他霍媛到底怎麽死的。
他最心愛的女人被人活活逼死,也是為了榕城選擇了死亡。
她是征戰沙場在亂世中崛起的霍大帥,也是保護榕城到最後一刻的霍大帥,更是為了榕城所有百姓甘願赴死的霍大帥。
生于榕城,死于榕城。
他敬佩她巾帼不讓須眉,尊敬她為舍生取義的大義,但……但這是他最愛的女人啊。
他怎麽舍得……怎麽舍得讓她遭遇那種事情。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梓卻非常沒有男子氣概地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怎麽了?”霍媛還以為自己的舉動吓壞了他,忍不住關心問道,“吓到你了嗎?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她的安慰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原本隐忍的無聲落淚一下子變成了嚎啕大哭,一個大男人在婚禮現場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霍媛瞬間手忙腳亂,哥哥時候她就代替他成為了榕城的霍少帥,父親死後,她成為了榕城的霍大帥,她以男人的面目出現面前,她需要比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堅強,比在這亂世之中任何一個大帥都要運籌帷幄。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相信過白姽婳是白澤,但她白澤這個存在來庇護她,一旦她身份暴露,他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哪怕她比任何一個男人要優秀,都會有無數人來譴責她的努力。
她像一個男人一樣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強大,不避刀劍,不畏生死。
如今,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傷心哭泣的何梓,只能将他抱在懷裏,“好了好了,別哭了,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麽?你要是不想當新娘,我們換回來就是。好了好了,別哭了。”這哭的她都要哭了。
何梓哽噎幾聲,“你……疼嗎?”
他的聲音裏混合着泣音,霍媛一時間沒有聽清楚,“什麽?”
“那……那時候……”何梓哭得一抽一抽的,婚禮上衆人很是安靜,看着這個男人哭成了淚人。
沒等他說話,霍媛已經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她眸光一軟也帶上了水光。
“不疼,一點兒都不疼。”子彈的速度很快,幾秒時間她就徹底死亡,幾分鐘之後她化作惡鬼再次來到榕城。
一點兒……都不疼。
霍媛控制不住也和何梓那般哭了起來。
這對新人在他們的婚禮現場相擁哭泣。
寧無雙等他們哭夠了才上去拉着霍媛說道,“好了好了,今天是你們的大喜日子,別誤了時辰,父親母親待不了多久。”
霍媛的母親早就死了,一直在奈何橋上等人,之後等到了年少意氣風發本可以有一片光明的兒子,又等到了中年喪子的父親,最後一家三口等來了他們最疼愛的霍媛。
霍淵和寧無雙冥婚,他和這個人間還有聯系,如今寧無雙回到榕城,他也憑借着兩人的冥婚留在可以來到榕城這個人間和地府交界處。但他們的父母不可以,只有七月十五他們才可以來到榕城,才可以來到人間看上一眼。
他們第一次走過黃泉路是因為死亡,第二次走過黃泉路是為了兒子的婚禮,此後黃泉路上每一步都是他們對家人的思念。
霍媛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給何梓擦拭眼淚,和他說道:“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不要哭了。”
“嗯……”何梓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兩個新人互相攙扶起身,走向了大堂。大堂之內,霍媛的父母端坐其中。
唢吶一響,鬼司儀亮開嗓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鬼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霍媛的父親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将女兒的手放在何梓手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他們會在奈何橋等待,等待下一個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鬼門打開,七月十五,鬼帥歸來。
七月十五,奈何橋上,一門三帥,何人等你歸來。
曾經有個地方叫做榕城,那裏有一戶人家叫霍家,一門三帥,盡數為了榕城而死。
次日,陽光從東面傾注自己的溫柔,何梓從圓臺醒來,再次痛哭出聲。
白姽婳走過來,“怎麽了,哭得跟被人□□了那樣。”
顧淩宇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沒好氣地說道:“行了,你少說幾句吧。”
他上前抱住了何梓,拍了拍他的後背,他也是男人,他當然知道何梓在哭什麽。
男人之間沒有太多安慰,總是大哭流涕,最後抹幹眼淚,一句“我沒事”又可以重新站起。
陽光灑向人間,可榕城的人永遠看不到了。
那個嬌俏巾帼站在自己的院子面前,榕城化作鬼城之後,她就成為了這裏的主人,可以改變這裏的環境,以前她困在這裏的時候,總是改變這裏的環境,春夏秋冬,仿佛還在人間。
只是自從遇到那個男人之後,她的院子內每一日都是冬日,白雪覆蓋,紅梅盛放。
這個時候,人間已經是陽光明媚了吧,也不知道今天人間天氣如何。
人間。
何梓擡起頭看着天空高懸的太陽,今天的天氣很好,奈何他是一個剛結婚就和老婆分開的可憐人。
一對情侶從他身邊走過,一路打情罵俏。
何梓認出來了,這對情侶就是昨天跟他一起參加鬼帥娶親的其中一對。
女人明媚大方,她嬌笑着說道:“沒想到你們村子這麽好玩。”
她随着男人來到村子裏得知每一對即将新婚的夫婦都要參加鬼帥娶親的儀式,她還覺得有點怕怕的,沒想到鬼帥娶親這麽好玩,昨天她老公差點摔了個大劈叉,雖然有點狼狽,但她當時還是不厚道地笑出聲來。
“當然好玩了,我跟你說,這霍家一門三帥,據說啊,當時霍老爺子下去的時候,人家老婆還在奈何橋上等他呢,啧,真是恩愛。”
女人當即就說,“要是我先走了,我也在奈何橋上等你。”
“呸呸呸。”男人連呸三聲,說道,“不要說這麽不吉利的,我怎麽舍得讓你先死。”
女人小手拍在他胸前,“我才不要一個人,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
“這個不怕的,你們看的那個雕像就是霍老爺子的長子霍少帥,他很年輕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為了能夠和活着的愛人相遇,他沖出地府來到人間,和自己的愛人結婚了,最開始的鬼帥娶親就是為了他辦的。後來大家就像得到霍家一家三口的賜福了。能夠保佑大家圓圓滿滿,連死亡都不能分離真心相愛的人。” 男人和她細說着鬼帥娶親的來歷和意義。
女人很是感慨,“如果真能那樣就好了。”
男人伸出手給她整理了額前擋住她視線的發絲,說道:“可以的可以的,據說啊,白澤給了女大帥一個能夠找到如意郎君的項鏈,一定能夠保佑我們在一起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在一起。而且人家女大帥還能保佑你當上主管,等過幾天,白澤神廟可以進去了,我們去拿兩個白澤枕。”
女人握住了他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她想起了來之前的事情,甚至手指在他額頭推了一下,“還說我,你可得求求人家保佑你,這次考證很重要!”
她其實并不信這些,可若是為了面前這些男人,她願意去相信,去相信一個她以前永遠不會相信的童話。
下輩子,下下輩子,她想和他再次相遇。
“放心我知道,這次考證絕對沒有問題,升職加薪肯定的,過兩年等寶寶出生,我們再帶他過來,得讓人家老祖宗認認人,以後啊保佑我們的寶寶能夠有一個真心對他好的另一半。”男人摟住她的肩膀盤算着兩人美好幸福的未來。
何梓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逐漸走遠,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
離開副本前,他跑去圓臺附近刻下了一行。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終有一日他會回到這裏,帶着他的妻子回家。
☆、噩夢初醒
放學的鈴聲響起,困在學校一天的學生們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大家嬉笑着打鬧着,眉眼裏的單純模樣讓所有從一旁路過的成年人心生羨慕。
孩子迫不及待長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