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慕雪咬了咬牙,把還未說完的話咽了下去。
葉少恭走後,她腿一軟癱倒在床上。這個男人總是讓她不安和恐懼,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跟他是不是上輩子有仇,讓她遇到傷了她心的岑天臨,又遇到這個和岑天臨一模一樣百般想威脅利用她的人。
她有些慶幸自己沒有點燈,葉少恭看不到她的表情。因為她自己也清楚剛剛的表情有多難以掩飾的複雜。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今夜便可以擺脫這個噩夢。她只這麽一想,才發覺自己無論多麽拼命的善良,都無法掩飾心中那個魔鬼,也許她跟杜三小姐原本就是同類人。
她會一時控制不住的殺死岑天臨,也會因為一時想法在那暗器上做手腳。明日,便會聽到他的死訊嗎?她卻開始不安,他不是個好人,死有餘辜對不對?身體卻不受她控制的抖動,他要死了嗎?
“我應該高興對不對?”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扯開了被子便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住,“我不要再想了,他該死他該死……”
過了許久,她才勉強入睡,卻睡不安穩。夢裏全是血,她時而看到滿身是血的岑天臨,時而又看到同樣一身猩紅的葉少恭,再後來她再也分不清兩人誰是誰了。驚叫着起了身,滿身的冷汗。
外面還是漆黑一片,她躺在床上,再也沒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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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初月敲門進去時,便被她驚吓了。
“小姐,你這是病了嗎?”初月只見着這個平日裏活蹦亂跳的小姐,臉色發青,眼泡紅腫,嘴唇慘白。
“我沒事……”她想起身,卻一身墜痛感,掙紮了幾下又緩緩的倒了下去。
初月焦慮起來,莫不是又發病了,“小姐不要起來了,我這就去找老爺,讓他把大少爺找回來。”說完便飛快的跑了。
“我生病了?”她再次想嘗試起身,無奈根本沒有力氣。“這就是報應嗎?”那個人現在死了嗎?她閉上眼,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
隐約聽到有人開門走了進來,不多久又進來了一個,兩人好像在說些什麽,她卻怎麽都睜不開眼聽不清聲音。
待她再次醒來時,便看到初月一人在房間裏長籲短嘆,聽見她的動靜立馬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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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可醒了。”眼前這一幕倒是有些像她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讓她不禁有些感慨。
“小姐可別起身,大少爺說小姐這次染了風寒,還缺乏休息,這可不是,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啊,我都睡了這麽久了?”那個人,應該有消息了吧。
“小姐放心,大少爺說不算什麽大病,多多休息,按時喝藥便會好轉的。二小姐來看過您好幾次,您都沒醒,估摸着過會還會來。”
“我沒事,初月你去把吳鳴世找來,我有事找他。”她面色依舊憔悴,說話有氣無力的。
初月有些猶疑,但也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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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鳴世聽說慕雪病得不輕,便有些擔心,卻因為身份原因,一直不敢去看看。卻聽初月說,她醒來便說要找他,有些奇怪。不過她的行為原本也有些古怪,便也不疑有他。
他一進去,慕雪便示意初月,讓她去準備些吃的。
“小柿子。”
吳鳴世見着她那蒼白的臉上擠出的一絲笑就覺得有點難受,“姑奶奶,你好好休息便是了,還在忙乎什麽勁啊?”
“我只是有些事想問你罷了。”吳鳴世經常出府,更何況她如今也只敢跟他打聽打聽,畢竟他知道自己一些秘密,但也絲毫沒有向他人透露。
“是何事讓你一醒來便要找我?”吳鳴世清俊的臉上也露出了點微笑。
“你這兩日可有出府,外面有無什麽大事發生?”她試探着問了起來。
吳鳴世仔細思索了片刻,便搖了搖頭,“若是隔壁賣豬肉的給賣白菜的小販戴了綠帽子也算是大事的話,那便是有。”他驚訝于她的問題,難道應該有事要發生?她是如何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她又好氣又好笑,“你何時說話能認真些?真的沒有什麽事發生?”雲都城向來藏不住流言,若是他死了,定然會有所耳聞的。難道他還沒有用過?又或許這事還未傳開?
“你今日怎麽了?若是真有傳出什麽大事,我如何收不到消息,你要問,我定然也不隐瞞。”
沒有消息,她卻好似松了一口氣,“這事算了,只是,你真的何事都不會隐瞞嗎?”
她定定的看着他,吳鳴世瞬間覺得頭皮發麻,“你性子好自由,為何要屈居人下,任人使喚?”
他早知杜三小姐不會相信自己的那套說辭,只是沒說破罷了,這麽一問,倒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解釋道:“我自有道理,你只要相信我沒有加害你的意思便好,何須多問?”他倒不覺得會因此被趕走,雖然與她相處不久,直覺卻告訴他,這個人定然不會對他如何的。
慕雪看了看他的眼神,有些閃爍,輕笑一聲,“你倒算直白,我總覺得你不簡單。你既然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只是我猜想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呵,我更覺得你不簡單,那我總有一天也會知道你嗎?”
慕雪搖了搖頭,有點了點頭,“你這幾日若是有空,可否幫我去城裏打聽打聽,不管有何事都告知于我。我知你有些疑問,你若是不肯幫,也就算了。”
“你都這麽說了,我還不幫,莫不是要被掃地出門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便往外走,“我這就出府去,省得有些人說我辦事不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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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幾日的積雪随着天氣轉晴,漸漸融化了些,樹上也所剩無幾。杜慕宏發着呆看着眼前這一幕。
昨日聽父親說慕雪病了,居然會懷疑是騙他回來的借口。這些日子,母親四處張羅着。他早知會有這麽一日,只不過這次會換一個不認識的姑娘罷了。只是,會不會又像秀兒那般呢?他猶豫不定,只能成日躲在宮裏,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兩年前的事情依舊歷歷在目,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那個事實。那件事,他一輩子也不會告訴其他人。可如今,會不會重複當日的慘劇呢?他若是堅持不娶妻,想來娘也逼迫不了,只是會傷心一輩子罷了……
“大少爺。”好久沒聽到這聲音了,他一回到便看到了初月。
這個丫頭,入府快三年了吧,自她十三歲被父母買到杜府,便一直跟着他。直到前些日子,才被調到慕雪哪裏。好久沒仔細瞧過了,好像又長高了些。
“小姐醒了。”
他點了點頭,知她安好,便也定下心來。初月見他并無反應,便又再多說了一遍。
“初月,當日讓你去伺候三小姐,你百般不情願。這些日子跟着三小姐可好?”
初月沒料到他會這般問,詫異的點了點頭,“從前覺得三小姐難伺候,可真跟了她,起初覺得她有些奇怪,可後來倒是覺得小姐她性子極好,待奴婢也很和善。并不像……”
她沒敢說下去,大少爺最疼的便是三小姐,從前哪怕是她再不對,也是溫和相待。
“并不像?并不像其他人說的那般?你實話實說。”他何嘗沒有感覺到這個妹妹變化之大。
“從前便聽其他房的下人們說,三小姐性子怪,對下人也很苛刻。一般下人都不敢靠近她,從前,有個家丁不小心撞到她,她便一腳把那人絆到池塘中。這些事還很多,奴婢也不多說了。夫人和二小姐都與她不和睦,估摸着也跟她性子有關。只是奴婢不知,少爺為何總是袒護她,任何事都以她優先。”
“你便不會想知道為何。我小時候倒是很頑劣,那時候她不過一歲,爹娘出遠門探親,便要我照看着。那時伺候她的丫鬟走開了,她卻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我心中很是厭惡,那個小不點哭得好讓人煩,如何哄都不頂用。我一時沖動,把她丢入了水缸中。”
他看着初月一臉驚異的表情,笑了笑,“是不是想不到我也會這般,現在想來,幸好那水缸的水只有淺淺的一點,不然她早就死了。我聽着她的哭聲越來越小,心裏卻越發高興,這下總算是消停了。”
他雖然一臉平靜,初月卻聽出一絲心酸,“我這才想起要把她抱出來,可是,那缸很高,我能把她扔進去,卻抱不出來。我當時很怕,躲在水缸後面,沒敢出去。那丫鬟找不見我們都急瘋了,我卻在水缸後面睡着了。”
“我醒來後才想起,用石頭砸開了缸,把慕雪抱了出來。這事,誰也不知道。”
“只是她便高燒不退,好了之後便不再會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為嘛我有一種司馬光砸缸的即視感